60 以前和現在

菲爾德并沒有不讓元羲上飛行器, 但當他看到元羲将飛行器門關上時, 表情微變。

“蘭斯呢？”菲爾德問。

元羲看了他一眼，回道：“他今天有事, 走吧。”

菲爾德想問蘭斯有什麽事, 但見元羲一副不願搭理自己的樣子, 又将話咽了回去。

一路上, 菲爾德還是心存疑慮，疑慮元羲的身份。倘若眼前的元羲不是曾經的元羲, 為什麽元羲會同意去檢測中心檢查，太過有恃無恐，對自己的身份很是自信，就他所知, 目前全星系的技術也研究不出複制人魚基因。

同時他還擔心另一點，假若眼前的元羲就是他認識的那個元羲, 但他的變化未免太過, 前後完全是兩個人，結合元羲和蘭斯忽然那麽親密, 他會忍不住猜想是蘭斯指點了元羲什麽……

元羲可不知道菲爾德那麽多腦洞大開的想法, 他只知道，今天的這份檢測報告會減少很多人的疑慮, 比如：帕特裏西奧。又如：元胤。

一路到檢測中心，元羲和菲爾德都沒一句話。

以如今的科技器械設備, 做一個全身的身體檢查再簡單不過, 若是人類檢測只需要脫了衣服往檢測艙裏一站, 五分鐘後就能出來；人魚則要複雜一些，因為他們有兩個形态，檢查儀器有兩套，一個是檢查人形，一個是檢查人魚形态。

一套流程下來，也将将半個小時，各項數據檢測單包括電子版和打印版，電子版元羲留了一份，又複制了一份給菲爾德，同時将打印版也給了他。

菲爾德看了看檢測報告，又望向元羲，神情很是奇怪。

“……你真的是元羲？”好半晌，菲爾德才憋出幾個字來。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元羲語氣淡淡的。

菲爾德語塞，他垂眸又看了眼手中的報告單，不免喃喃：“為什麽你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聞言元羲輕嗤一聲：“我很早就說過，以前的元羲已經死了。”他算是一語雙關，反正他不可能将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透露給蘭斯外的第二個人。

菲爾德張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Advertisement

“菲爾德。”元羲卻喊了他一聲。

菲爾德下意識擡頭望去，四目相對，他看到元羲紫色眸中的冷漠。

“過去的我糾纏你，做了很多讓你厭煩的事，我欠你一句‘對不起’。”元羲緩緩說道。

聞言菲爾德微微皺了皺眉，說實話，以前糾纏他無論被拒絕多少次卻充耳不聞反而變着花樣死皮賴臉粘着他的元羲是真讓他厭惡，以前元羲在他面前各種作，花樣層出不窮，他沒把元羲打死已經是他忍耐力十足。去荊棘森林找人時是他給元羲的最後一個機會，倘若元羲沒能活着回來，他就既往不咎；若是活着回來，元羲還如往常一樣各種上趕着造作，他會心狠手辣将元羲殺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元羲的轉變，但他并未相信元羲是真心改過，只因以前元羲也玩過這一手，對于元羲那些糟糕的手段，他煩到了極點。

但更出乎意料的還是元羲接下來的表現，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了另一個人，元羲不再如花癡一樣癡纏着他，性格也變得不一樣，更可怕的變化還是他由一個四肢不勤的人魚變成了身手了得的高手。

若非親眼所見的報告，證實眼前的元羲和曾經的元羲是同一個人魚，他着實還是沒法相信。

“……不用。”菲爾德眉頭擰的緊緊的，手中的報告單也被他捏出了褶皺，停頓片刻，他又深深的看着元羲，道：“希望你能一直這樣。”

“呵。”元羲輕笑，透着股嘲諷：“你現在還擔心我對你死纏爛打嗎？我可以坦白告訴你，你，菲爾德，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那你和蘭斯呢？”菲爾德脫口問，眼神也不由沉了幾分：“你和蘭斯是什麽關系？”

元羲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和蘭斯什麽關系你看不出來？”

“你以前明明……”

“以前是以前！”元羲截斷他的話，并不雅的翻了個白眼。

菲爾德又沉默了下來，手卻無意識的握緊了。

元羲也沒興趣繼續和他多說，雖然先前他起了些讓菲爾德當大徒弟的心思，不過，抛開菲爾德不錯的身手，以及能夠忍耐原主那麽久的忍耐力，他身上也沒什麽閃光點。

而且……

大概菲爾德都沒發現他對蘭斯的異樣感情，元羲可不會傻到給自己招個情敵來添堵。

--------

“安神符對于精神上受損後遺症的效果比清心符要好很多，即使只用安神符，也能達到預期效果，相對來說，套裝的必要性就弱了很多。”奚唯給蘭斯分析着。

“但若是既追求效果和持續時間，套裝則會成為首選，而且蘭斯先生我聽您的意思，若是安神符和清心符都不佩戴在身上，時隔一段時間後符箓的效果還在是嗎？”

蘭斯點頭：“只要不碰水，放上七八年都沒問題。”其實元羲的原話是能永久有效。

即使是最好的精神舒緩劑也有保質期，普通的一年，好些的兩年，最高級的能放三年，可蘭斯随口三五年……奚唯得承認，即使已經親身體驗過安神符和清心符的不可思議效果，再聽到這超長的保質期，她還是很想問問這符箓到底是什麽黑科技做出來的，未免真太不科學了！

奚唯調整了下心情，繼續說：“符箓的存放時間有保障，不可避免會有人囤貨，甚至轉賣，所以我建議蘭斯先生可以考慮限購。”

限購這點蘭斯和元羲都早已想到，只是怎麽個限購法他和元羲還沒商量。

……

跟奚唯請教許久之後，蘭斯将想問的都問完了，奚唯還想留他吃個飯，格雷卻一個勁的催促走，他急着去拜師呢，為了拜師，他還拿出了自己差不多九成的積蓄買了拜師禮……

蘭斯覺得元羲嘴欠說收格雷為徒後一直後悔是有原因的，不過格雷的誠意也是看得見的。

“對了……”蘭斯被格雷催促着正要離開，看到搭建了簡易棚子的花圃又停下腳步，轉向奚唯，道：“奚小姐，如果我想請你專門種花，你願意嗎？”

奚唯一愣：“彎縷花嗎？”她檢測過安神符和清心符，畫符文的墨中添了彎縷花的花汁，因此蘭斯一提，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彎縷花。

“彎縷花和長生果，目前只這兩樣。”秋游前元羲帶着格雷和婁岚去高坡山将高坡山蔫耷耷的彎縷花挖了來，一個星期的時間，花圃裏的彎縷花已經大變樣，靈氣十分充裕，可見奚唯種花是真有些本事。

奚唯看看一小片彎縷花，又看看自己的小花圃，有些遲疑。

“那個，男神……”一直安靜的當美男魚的婁岚這會兒終于羞答答的開了口，“小唯姐的花圃比較小可能種不了多少……”

話沒說完就讓奚唯阻止了，她笑着對蘭斯說：“正好我也想将鄰居家的花田租下來，大概有四畝的樣子，彎縷花和長生果可以各種兩畝。”

她承了人家的情，不能就那麽理所當然的接受，她賺的信用點有限，只能想辦法從其他方面還恩。

而她之所以遲疑，其實還是擔心隔壁的阿倫會搗亂，哪怕阿倫最近突然失蹤，他的父母已經報警也沒有消息，但還是有些擔心。不過她很快又想開，如果阿倫繼續來她這裏搗亂，大不了徹底跟他撕破臉皮，阿倫一直消耗他父母對她的恩情，但凡事總該有個度不是？

但在奚唯內心深處，她又有種預感，預感阿倫再也回不來了。

“就算要請奚小姐種花，租花田的事也該由我們來。”蘭斯其實早已從格雷的描述中知曉這個人類女孩的性格，自強自立，聰慧沉穩，重情重義，是個值得信賴的好女孩。

沒待奚唯再說，蘭斯又道：“奚小姐不必覺得收了安神符就欠我們，我們是互相合作。”

“可是……”安神符和清心符的效果和持續時間比頂尖的精神舒緩劑高出好多倍，她拿着還是覺得占了天大的便宜，心裏有些過不了那道坎。

“哎呀小唯姐，你就安心拿着吧，等我拜師後，我天天給我師父和蘭總打工幹活端茶倒水。”格雷大咧咧道。

蘭斯眼神淡淡瞥了他一眼，當着奚唯的面沒給他潑冷水，但還是擱心裏腹诽：換成元羲，元羲肯定會回格雷一句“打工幹活端茶倒水本就是徒弟應盡的義務，符箓是另外的價”。他相信，以元老摳的為人，他絕對說得出這種話。

……

“阿、阿嚏——”剛進家門，元羲鼻子一癢，仰天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元羲咕哝：“不會感冒了吧？人魚感冒，怕不是要上星際新聞頭條……”嘀咕到一半，他身體猛的一僵，緩慢的垂下了眼皮。

“啪啪……”胖乎乎的小手在地上拍了兩下，發出聲來。

地上，正是像小烏龜一樣趴着的小人魚，綿軟一小團，雙手是他前進的工具，目标是五米外的泳池。可現在他使勁扒拉着雙手卻半點挪動不得，因無法前進而發出了“魔音”，聽在元羲耳中就是“啊啊啊啊”。

小人魚雙手撐地，有些費力的扭頭，對上元羲的雙眸，兩廂沉默三秒，小人魚又扭過頭，繼續奮力爬行，結果用力過猛，“pia叽”一下臉貼地。

元羲若無其事移開踩在小人魚尾鳍上的腳……

他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