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九九雷劫

谷雨一驚, 手忙腳亂扶住了蘭斯。

蘭斯推開他的手, 臉色難看的快步走出屋子, 目光望向遙遠處最高的冰山。

“出什麽事了？”谷雨見蘭斯神情難看, 心中也生出不大好的預感。

蘭斯沒有說話，只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處冰山。

半晌後，他拿出了一把飛劍, 灌入靈力，飛劍變化，轉眼間已擴大數倍，而後谷雨便眼睜睜看着蘭斯跳上那柄變大的劍，毫無任何防護措施也看不見任何遙控按鈕的狀況下一飛沖天。

即使已經看了《修真》，見識到了一個刷新三觀的世界，可內容歸內容，想象的世界歸想象的世界, 真正親眼所見仍讓他錯愕。

蘭斯禦劍到一半，腦海中突然傳來元羲的聲音——

“蘭斯，速來。”元羲言簡意赅，聲音沉着嚴肅。

蘭斯的心跳速度一下極快, 他忙催動靈力, 加快動作。

早知道他就該陪元羲去, 而不是聽了他的話讓元羲一個人去閉關。

一個人閉關就閉出事來了！

蘭斯說不清自己現在是懊惱更多還是擔心更多，恨不能縮地成寸, 瞬間到達他身邊。

五分鐘後, 蘭斯終于看到了靈氣裹挾的冰山頂部, 看不清靈氣之中的場景，而靈氣太過濃郁甚至形成了一股可怕的靈力風暴，他不懷疑如果沖進去，可能會被撕碎。

但他沒有停下步伐，仗着身上穿着元羲煉制的法衣，沖了進去。

靈氣呼嘯之中，蘭斯費力地穿過這層靈氣壁壘，循着眷侶牌指示的元羲位置一步步挪過去。

“噗——”蘭斯突然喉頭一甜，又吐了一口血，而這一口血是他的精血，尚未落地便已融入仿若能撕裂一切的靈氣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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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元……”蘭斯一喜，但話只起了個頭，便覺呼吸困難。

只一晃神，他發現自己竟然身處靈液之中，下身更是不受控制的化成了魚尾。

[蘭斯，運轉《冰霜訣》，我助你築基。]這一次，元羲用的是人魚在海中的聲波交流。

聞言蘭斯一驚：[可我才煉氣八層，你怎麽了？]

元羲答：[無妨，我有辦法。]

蘭斯不疑有他，當下運轉起《冰霜訣》來，元羲握着他的雙手，他只覺一股龐大的威壓襲來，整個身體因為巨大的沖擊力而顫動，尤其他的意識海，仿佛被強行灌入了腐蝕性極強的毒藥，生生将他的意識焚燒。

再下一瞬，他身體中本就僅剩不多的靈力又被瞬間抽幹，他幾乎掌控不住自己的身體而暈死。

元羲……他想殺了他？這個念頭在腦中快速閃過，又很快被他否決。

[寶貝兒，運轉《冰霜訣》不要停。]元羲的聲音從天而降，宛若神谕，将他從死亡之線上硬生生扯了回來。

蘭斯強忍疼痛，一點一點運用起《冰霜訣》，但最初兩次失敗了。

[不要急，慢慢來。]元羲再次說道，同時，一股純淨的靈力灌入他的身體，緩解了他身體的不适……逐漸的，蘭斯卻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他疼痛還是元羲承受着痛苦。

[元羲……]蘭斯頗為費力的喚出這個名字。

[寶貝兒，我在。]元羲的聲音聽起來卻沒他那麽的艱難，甚至還帶着些許笑意，但他聽得出來，元羲的聲音依然微微顫抖着。

[我如果要死，也絕對拉着你一起！]蘭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但他知道自己的手僅僅的扣着元羲的手，他們十指交握，他能感受到自己扣着他手指的力道。

元羲清晰的低笑傳來，如一陣清風拂過耳際，柔軟又魅惑，讓人忍不住耳朵發燙，心跳加速。

[寶貝兒，我怎麽舍得讓你這麽年紀輕輕就死？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元羲低低的說。

蘭斯握着的他的手更緊，身體的痛苦他完全形容不出來，但元羲的一句話，卻又好像給了他巨大的精神支柱，他感覺皮膚被刀鋒割開，留下一道道傷痕，但他又感受不到疼痛，反而周身肆虐的靈氣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洶湧澎湃的往那細小的身體中灌入。

《冰霜訣》運轉的越發流暢，越來越多的靈力湧入四肢百骸和經脈，一遍遍沖刷并拓寬着他的經脈，也讓他的經脈和穴竅貯藏了更多的靈力。

煉氣九層、練氣十層……

築基……築基是什麽？他要怎麽築基？

[寶貝兒，丹田的位置。]元羲再度出聲。

蘭斯“看”到了全身的經脈靈力走向，他像是一個第三視角，順着靈氣走向內視到丹田處，看到了一個銀色的珠子。

[我看到了……]蘭斯道。

[那麽接下來，寶貝兒，我們可得一起努力了。]元羲的聲音帶笑，[還記得我閉關前給你的功法嗎？]

閉關前的功法……是那部雙修功法——《化意仙訣》。

[我要怎麽做？]蘭斯問。

元羲讓他做的很簡單，那就是運轉《化意仙訣》，雙修功法本就是雙人功法，他還是低估了世界規則和人魚的身體的限制，築基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容易。世界規則給了人魚這個種族優勢，卻也有所限制，限制便是那一層薄膜。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呸，應該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也不對……總之就是世界規則遇到個不按套路出牌活了三千年的老怪物，終究還是得低一頭。

偏巧元羲知識儲備量豐富，元神裏稀奇古怪的功法都有，又有不科學的系統産品冰心訣和雲裳心經，加上還有眷侶牌這件半仙器加持，各種條件彙合，他自然而然摸索出了一條修行築基之路。

但，雙修功法嘛，自然還是要修的，肉身和元神皆可。可蘭斯沒有元神，肉身……他又有些沒底，所以铤而走險選擇另一條路——給蘭斯創一個元神，日後哪怕他和蘭斯都遇到意外，他也能想辦法保住兩人性命。

創造元神一事，放修真界都是天方夜譚，縱是仙人，也沒這等手段。可他偏偏做了，不僅做了，還真做到了。

他用自己的元神和蘭斯的精血和意識創造出了一個獨立的元神，當然，分裂自己的元神也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蘭斯以為自己承受的痛苦是源于自己，其實不然，那是元羲生生割裂自己元神的痛苦。而作為他本人，這份痛苦比蘭斯更甚，只因蘭斯的眷侶牌并不存在于元神之中，無法讓他盡數承受。

當元羲将自己半個元神打入蘭斯身體中，蘭斯身體裏的眷侶牌立刻轉移陣地，深深刻入其中。

此時二人再運轉雙修功法，一來能夠讓蘭斯的身體與元神融合，二來也能讓修為大進，三來……

元神雙修，那是一種沁入到靈魂深處的顫栗，毫無保留的觸碰，恍若置身雲端，讓人沉溺。

……

半月之後，元羲和蘭斯雙雙從修行中睜開眼睛。

可……

“砰——”結束了修行的元羲卻迎來了蘭斯的一拳。

元羲望着雙眸滿含戾氣的蘭斯，愣了一瞬後卻是笑了。

“寶貝兒，才雙修完你就家暴啊？”他道。

蘭斯沒跟他開玩笑的意思，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想死，大不了我陪你一塊死，你為什麽要分裂的元神？”元羲将一半元神給他，兩人又通過修行了雙修功法，元羲一切的一切，他已然知曉。

元神分裂，稍有差池，他會立刻身死道消！

蘭斯不懼死亡，可他卻害怕元羲死去，同樣，分裂元神的那份痛苦他在雙修時也體會到了，那種來自靈魂深處撕裂的疼痛讓他的心髒幾乎疼的無法呼吸。

“我不求長生，不求成仙，不要你為了我做那麽多，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你明不明白？”他紅着眼眶咆哮。

蘭斯沒有真正和元羲争吵過，也沒有發怒過，即使是最初騙他去海裏，被眷侶牌綁定他也惱過，包括被他用孕子丹恐吓大怒，但都沒有此刻來的讓他憤怒，憤怒讓他幾乎失去理智。

聽着蘭斯的咆哮，元羲心裏又酸又澀，眼眶也有些熱。

他不顧蘭斯的抗拒一把将他緊緊抱住，用幾乎将他揉進骨子裏的力道，“蘭斯，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以後再也不讓你擔心了。”

有一種愛，叫蘭斯的愛。

在元羲的積極主動之下，蘭斯更顯的被動，有的時候元羲甚至會覺得蘭斯只是迫于眷侶牌對他另眼相看，或許是喜歡他的，但也僅僅是喜歡。別看蘭斯經常臉上挂着笑，但骨子裏卻非常冷，即便他經常對外說他和蘭斯是伴侶，蘭斯也不會反駁，那時候他總會忍不住想：蘭斯果然還是沒我喜歡他多呀。

可今天之後，他才知道，和蘭斯相比，他的喜歡更浮于表面，蘭斯不是不夠喜歡他，也不是不愛他，他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蘭斯原是一個包括生死在內都看得很淡的人魚，而他，出現在他生命中時，他成了蘭斯看重的人，成了他心底深愛的人，而他卻沒那個自覺……

蘭斯身體輕顫，他的雙手揪着元羲後背的衣服，無意識的撕開一道又一道口子，氣息一點一點恢複平靜。

“蘭斯，我跟你保證，絕對沒有第二次。”元羲察覺他氣息的平穩，也快速調整了情緒，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嚴肅的保證。

蘭斯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你只有一個元神，還能再分嗎？”說着，轉身便要離開。

元羲忙伸手又将他抱住，這次是從後方。

“松手。”蘭斯冷冷道。

“不放！”元羲将臉埋在他脖頸裏，“我成年了，我要跟你雙修。”

蘭斯：“……………………”

“轟隆隆——”晴天驚雷，被抱着的蘭斯和抱着他的元羲都是一愣，齊齊擡頭。

不知何時起，雷雲已在兩人頭頂彙集，遮天蔽日。

元羲表情驟變：“九九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