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心疼+表白

九九雷劫, 九死一生。

元羲萬沒想到, 他會再一次遇到九九雷劫！

他不過是築個基而已！

哪怕這個築基的實力已不弱于金丹！

但是！

賊老天你敢不敢這麽玩我？！

這一瞬間, 元羲修真三千年的憋屈和怒火統統湧上心頭, 前一世過的那麽辛苦還不夠，熬了三千年終于熬到最後一步，卻因九九雷劫而功虧一篑。

好, 那是他運氣欠佳，倒黴歸倒黴，好歹後一千年他一個糟老頭子過的還算可以，活那麽久他也夠本了。

可，既然天道給他留有一線，讓他得以再活一世，為何還跟他過不去？

當初擁有法寶衆多，渡劫修為的他都抗不下九九雷劫, 如今區區一個築基，這分明是想将他和蘭斯置于死地。

“元羲……”蘭斯發現元羲情緒不對，擔憂的喚了一聲。

元羲雙眸已經染上血色，他轉頭看向蘭斯, 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冷厲。

“天道要我死, 我偏不如他願；他不給我活路, 我硬要劈出一條活路。”元羲一字一字，殺意彌漫。

蘭斯視線凝固在他的臉上, 縱然沒有消化完元羲三千年的一切, 但他看到了讓元羲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場雷劫, 聲勢浩大又鐵血無情。

那一道道足有人身體粗的天雷劈在他的身上，那種幾欲毀滅世界的磅礴力量，那鑽心徹骨的痛……

可是，他又做錯了什麽呢？

天道對他不公！

蘭斯心中湧上怒氣，他心疼這個人。

他的眸中也漸漸染上血霧，他看着元羲，手掌僅僅的扣着他的手，一字一字道：“我陪你，辟出一條活路。”

沒有過多的言語，卻是對元羲最大的鼓勵和支持。

厚重的雷雲，閃電醞釀，仿佛随時都要劈下。

縱然是科學技術極高的今天，面對自然的雷電威力，再精密的儀器也無法完全抵禦。更何況，雷劫還不同于自然界的雷電，即使套上絕緣的外殼，雷劫卻能無視一切。

蘭斯原本只在元羲的描述中知道了逆天修行之人所會經歷的雷劫威力，此時他站在雷雲之下，切身體會到了那種磅礴的威壓。

可是，他無所畏懼。

元羲雙眸望向那遮天蔽日的雷雲，眼神冰冷，唇角卻帶出了一抹殘忍的笑。

他拿出了寂影，直指天空，“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劈死我。”說完，他又朝蘭斯望了一眼，“蘭斯，等堵渡了雷劫，我要和你雙修的。”

蘭斯：“……”

他眉毛一挑，下巴微擡，桀骜不馴回以兩字：“可以。”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給了元羲無比巨大的鼓勵。

“轟隆隆隆——”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雷雲越發厚重，雲層中的閃電光芒越發明亮且密集，随時都有可能劈下。

倏地，元羲眼神一厲：“來了——”

水桶粗的閃電毫無預兆劈下，元羲祭出寂影傘，寂影傘毫無損傷的承接下了這一道雷劫。

這一道雷只是一個開端，開端打開，猶如開閘的洪水，再也停歇不下。

狂風嘶吼，雷電齊鳴。

元羲和蘭斯都沒有足夠的法寶來為自己做防禦，他們能夠依靠的，唯獨自身。

靈力瘋狂的運轉，築基時元羲布下的所有靈氣早已被消耗一空，蘭斯想也沒想，将他這些天搜集來的靈液統統拿出，元羲也将儲物袋中僅剩的靈石全部取出，包括那條二階靈脈。

“咔咔咔咔——”

“哐哐哐哐——”

“嘩啦啦啦——”

他們所立足的冰山被雷劫波及，寸寸盡裂，轉眼間，兩人的腳下已經沒了立足之地，七千多米的冰川被削去一截。

南極訓練基地全體嚴陣以待，比遭到全星系敵人襲擊還要緊張，尚留在南極的元胤神情極為嚴肅，遠在文典的元帥明霍也親自打來了通訊。

南極是個什麽地方？有風有雪的寒冷世界，卻從未打雷過，但今天，南極打雷了，何故？

所有人魚心中只有一個詞——雷劫。

即使隔着很遠，但所有人仿佛都能感受到了那片雷雲之下的威力，那樣粗的雷電，劈在身上，真的不會死嗎？他們人魚是整個第五星系身體素質最強的種族，但是，他們離開了海洋，離開了水，離開了鱗片的保護，尚且扛不過熱武器、冷兵器，又如何能敵過這樣的雷電？

《修真》中所描述的修行真的存在嗎？生命在自然面前，在宇宙面前，何等的渺小和脆弱，誰能與之相抗衡？

元羲能，蘭斯能。

九為數之極，九九雷劫，并不是只有九道，而是一九為一輪，共九九八十一道雷，故又稱九重雷劫。每一重雷劫後，下一重威力翻倍，至九數之極，雷劫威力幾近毀天滅地。

但九九雷劫，說的不好聽點，那是專門用來攔有大錯大過之人的。為什麽魔修無法飛升，不都是魂飛魄散在了這道攔路虎前？

事已至此，元羲也懶得抱怨，怨天道不公？天道可不會回答他，即使回答，或許還會回他一句“你前十輩子幾十輩子都是個惡人，犯了太多事，今生贖罪來的”，既然得不到回應，那就一心一意，劈出一條活路！

轉眼，四重雷劫過後，元羲和蘭斯身上早已是傷痕累累，主要他們倆還因為眷侶牌綁一塊，無論誰受傷，那傷都是兩個人的，因此傷都是雙份。

元羲死死咬着牙，他不想承認，但天雷的威力依然超出他的想象。應該說，他此時勉強金丹的修為和當初渡劫修為相距甚遠，想以一己之力對迎天雷，無異于天方夜譚。

但是，讓他坐以待斃，不可能！

第五重雷劫即将落下，蘭斯臉崩得非常緊，卻也沒有退縮。忽然，他瞳孔微縮，怒喝一聲：“元羲，你要做什麽？”

一朵碗口大的半透明紅色花朵萦繞在元羲身前，而同一時間，他飛身而起，躍上了半空，寂影劍出鞘，飽含雷霆萬鈞之勢的一擊自寂影劍落下，一道不亞于雷劫的雷電與天雷相接，勢如破竹，竟是将那粗壯的天雷一分為二。

蘭斯瞳孔驟縮，那個是——

劍破虛空！

“蘭斯，來。”元羲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蘭斯已經飛身而起，手中寒鋒嗡鳴，與他一道直沖雲霄。

元羲擡手給了他一個風袖低昂，又快速補上翔鸾舞柳和上元點鬟。

蘭斯驚愕的發現他的傷在瞬間痊愈，二階靈脈源源不斷的提供着靈氣，滋養着他血氣充盈的身體，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舒服。

雷聲逐漸變小，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再沒了先前的威勢。

劍破虛空！

劍氣長江！

玳弦急曲！

江海凝光！

劍主天地！

劍神無我！

劍影留痕！

老子讓你劈！讓你劈！就你會劈？

元羲就像一頭出世的魔，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天地廣袤，唯我獨尊。

雷雲被劈散，又再次彙集，又一次被劈散，再彙集……

可是，元羲沒再動手了，雷雲卻沒法再彙集起來。

“哈哈哈哈哈——”元羲忽然瘋魔一般仰天長笑，笑着笑着，他從雲頭跌落。

“元羲！”蘭斯趕忙接住他。

落地前，蘭斯寒鋒一劈，削出了一塊平整之地。

蘭斯單膝跪地，将仍狂笑不止的元羲摟着放在自己曲起的腿上。

元羲目光直直落在锲而不舍想彙聚卻始終無法的雷雲上，蘭斯的眉間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他完全不明白元羲為何突然放聲大笑，笑的瘋魔。

“元羲，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着你。”所以，你正常一點！

“哈哈哈哈哈……寶貝兒，你看到了嗎？”元羲手指天空。

“嗯？”蘭斯自然也發現了雷雲的不對勁，但他也不懂這個。

“他被世界法則排斥在外了。”元羲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抹去眼角的一滴淚，這才緩緩斂起笑，輕聲道：“這個時空，這個維度空間，不屬于修真界。”

“世界法則？”蘭斯好像抓住了點什麽。

元羲颔首：“沒錯，就是世界法則。”

修真界，修行是逆天之舉，修士悟大道而為飛升求得長生，因此天道設下重重考驗；但第五星系卻是屬于貨真價實的物質世界，沒有靈魂，沒有元神，即使人魚體質特殊可入修行行列，卻仍會受到世界法則約束，終究只能止步于築基之前。

元羲敢以元神發誓，這個世界，只會有他和蘭斯兩個修士，日後他們再突破金丹期，進階元嬰，乃至化神、大乘，都不會再有雷劫，因為世界法則不會允許另一個世界法則破壞規矩。

除非這個世界能夠再找到第二個渡劫期大能的元神，能夠找到第二套眷侶牌，能夠擁有第二個身懷游戲系統和天字訣功法的人……

絕無可能！

“哈哈……”看着不甘散去，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的雷劫，元羲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他的眼中又笑出了淚。

蘭斯心中一疼，抱着他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元羲反手搭上他的手，褪去了血色的紫色眼眸明亮如紫寶石，神秘又溫柔。

“蘭斯，我或許一直都沒跟你說過，當初我們在一起，也是因為眷侶牌強行綁定……我以前沒追過人，沒有對象，也不明白喜歡和愛，加上過去那麽多年清心寡欲，早沒了小年輕戀愛的心思。”

“我承認，當初撩你，親近你可能僅僅只是因為眷侶牌，在察覺你喜歡我之後，我将你擺在了未來伴侶的位置，那時候談不上喜歡和愛。在我的觀念中，婚姻伴侶是一件長長久久的事，無論是兩個人還是兩個人魚，彼此和睦，相敬如賓，白頭偕老走完一生的感情淩駕于喜歡和愛之上。”

“時至今日，我依然想和你攜手走完這一生。”

“蘭斯，我欠你一句‘我愛你’。”

“我愛你，蘭斯，我想請你跟我共度一生，你願意嗎？”

從分裂元神艱難築基到他被蘭斯打了一拳，再到與雷劫硬杠，他的心境再度提升，過去總聽人說修真路漫漫，孤獨而寂寥，因為大道無情，仙人無情。

可他不是大道，亦未成仙，迎上雷劫的那一瞬，他心境通明，時間抹殺了他三千年的修行，一度讓他回歸第一世那個簡單而純粹的世界。

那時候的他，有一顆溫熱的心，因為性向小衆化而與人保持距離，但仍會期待一份小衆世界的愛情，期待擁有一個戀人……所謂戀人，不就是看不到就想，見到了就想膩歪在一起嗎？

如果他到現在還認不清自己對蘭斯的感情，那也忒白瞎了他活那麽多年的歲數。

蘭斯沒說話，只垂眸看着他，臉上也沒多少情緒波動。

元羲就有些忐忑了，可他能想到的表白都說完了，再說也該等到表白的對象有回應才是。

可蘭斯他就是不開口，就這麽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看着他……

心方！

元羲就這麽跟蘭斯對視了足足五分鐘，久到他忍不住想再次開口時，蘭斯忽然擡起手，在他頭上摸了摸，又微不可見的嘆了一口氣。

元羲：“……”

他傻眼了，摸頭這動作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