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再相逢(二) 我偏偏喜歡冒天下之大不……
第2章 再相逢(二) 我偏偏喜歡冒天下之大不……
怎麽會有這麽像桑非晚的人?
哪怕是氣質不一樣,但還是一眼望過去,就感覺他是。
刻骨銘心。
——摘自《溫弄溪日注》
○零二
最近遇見閣內的人都知道了大名鼎鼎的溫閣主,喪妻多年,如今老房子着火,一眼看上閣內新入門的弟子,現在一劍閣上下皆是議論紛紛。
主要是各長老現在自從七年前那件事結束之後都屬于一種養老的狀态,現在人間上下也是過分安穩,百姓安居樂業。
所有人都相信災難不會再次來臨。
而人閑了,關注八卦的時間也就更多了。
現在都流行什麽師徒禁斷愛戀,什麽魔道妖女愛上正派弟子,什麽清冷劍修為白月光逼走道侶後猛吃回頭草……
而作為天下赫赫有名的大門派一劍閣無疑是話本素材主力軍,而溫東隅感覺這樣真的很不正常。
先是莫名其妙被選成了溫閣主的親傳弟子,本來是應該居住在外院中的,但是在這其他長老弟子同情的目光之下,他抱着行囊、硬着頭皮走進內院。
齊之銘看着溫東隅,啧啧稱奇,行雲水榭中就要迎來另一個男主人嗎?雖然早就有人猜測,溫弄溪的另一半是在對方式微的時候予他以援手,當年為救溫弄溪而死的。
可以說是于微塵時候相遇,卻也又于巅峰之時別離,但是真相究竟是什麽,他們也都不知曉。
齊之銘看着溫東隅,安慰的話脫口而出:“我們閣主年紀大了點是沒錯,但是年紀大好啊,年紀大知道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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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東隅一襲青色衣衫,挺窩囊地抱着行囊,他勉強地沖着齊之銘笑笑:“謝謝師叔。”
齊之銘盯着溫東隅看了一會,索然無味地移開眼睛,雖然長得好是好,但是膚色蒼白的太過于蹊跷了吧,像是沒見過天日一樣,渾身上下都透露着陰沉沉的蒼白。
溫東隅小心地跟在齊之銘旁邊,被選作溫弄溪第一位嫡親弟子的時候,周圍看他的眼神既是豔羨又是同情。
而且溫弄溪很少露面,年齡不詳,沒見過他的也有傳聞他是糟老頭子。
“師叔——”
齊之銘剛剛推開一扇門,他疑惑地轉頭看向溫東隅,神情不解:“你剛剛說話了嗎?”
溫東隅剛剛在嘴裏的話頓住了,他摸了摸鼻子,換了一個很委婉的說法:“閣主……師傅他的妻子去世很久了嗎?”
“死了好多年了吧,不過我也沒有見過。”齊之銘想了一下,他和溫弄溪親近還是沾親帶故關系,他說的委婉:“其實閣主也沒什麽不好的呢,你看他長得好看呢,凡是見過我們閣主的、知道他喪妻的,無一不想和我們閣主聯姻的。”
“這樣啊。”溫東隅在口中嘟哝了一會,這幾個字反複地跌宕了一下,他看向齊之銘,又露出來那副平庸窩囊的表情。
“你是會占蔔吧。”齊之銘這麽望了過去,“算卦的可都活的不久呢。”
他後知後覺感覺到不合适,“我家裏當年有人就是早逝……啊哈哈哈早逝。”他尴尬地笑了笑,想要緩解自己不合時宜的話語。
溫東隅絲毫不在意,他露出來一點笑容,還是那副病殃殃的模樣,“我也這麽覺得。”
***
溫弄溪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新收入門下的弟子,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踱了過去。
對方自從一來就跪在他這裏,說他更擅長的是占蔔,還是懇請他可以允許他拜入另一位長老的門下。
溫弄溪冷聲道:“起來,別做出來這副模樣。”
溫東隅還是跪地不起。
溫弄溪冷笑,看對方這副模樣,嘴角溢出來一絲嗤笑,他這些年來越來越孤僻,更加鮮為與人交往,脾氣是越發古怪起來。
而且混在這麽個稀奇古怪的世界裏,他像是走投無路,找不到着這個世界與他原本世界的交點,最後也被迫困在其中。
“你擡起頭來。”
溫弄溪感覺自己是快要瘋了,先是一腳踏入這個世界之中,被迫重新來過……再是遇上了桑非晚,原本的生活被對方攪弄的天翻地覆之後,對方的出現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一場笑話。
越是無懈可擊的夢境,背後是越多謊言的維持。
溫東隅小心翼翼地擡起頭來。
溫弄溪愣住,随即一雙黑眸死死地盯着對方的臉,目光如刀一般,一點點刮過溫東隅的面龐。
怎麽會這麽想象呢。
就是一模一樣。
他想起來那睡夢中的青年,對方輕佻地笑了笑,身上還有點血腥味。
自己的聲音響起來:“你又去殺人了?”
又開始了,又開始陷入毫無意義的追溯。
溫弄溪立在原地,大腦卻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來以往的畫面。
當時對方後來怎麽幹的呢——
對方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溫弄溪很不耐煩地說道:“你下次再這樣的話,直接從我這裏滾出去,不要搞的這麽髒兮兮地出現在我的面前。”
桑非晚不以為意:“怎麽這麽冷漠。”他湊了過去,親了親溫弄溪的耳垂,一邊把下巴靠在溫弄溪的肩膀上,舌尖卷過他的耳垂,聲音潮濕像是淋了一層雨。
“好漂亮。”他一面吮吸着溫弄溪的耳垂,嘴巴裏還叽裏咕嚕含糊不清地說道:“什麽時候和我成親呢。”
溫弄溪被他舔的渾身發燙,身體不自禁地一崩,像是一根弓弦,推開的力氣小了許多。
溫弄溪聲音壓低下來:“你快點起開,不上藥了?”
桑非晚低頭親了親溫弄溪,他笑了下,語氣裏滿是暧昧纏繞:“今天晚上我留下來。”
“那日路過添香樓,學了點。”他身上還負了傷,溫弄溪感覺傷口還挺嚴重的,但是對方除了面色發白了一點,沒有露出來絲毫的異樣。
而現在,他原本在對方傷口上的注意力被分開,溫弄溪皺眉,“你去青樓了?”
“你吃醋?”桑非晚笑了一下。
溫弄溪冷哼:“帶着傷去青樓的話,那你也是厲害。”
他一邊站起身來,起身去屋內拿繃帶,衣衫沾了點血,随着動作的起伏擺動着。
“你要是想早點死的話,請自便,別髒了我的地方。”
桑非晚看着他的內心,哼笑了一聲:“嘴硬心軟。”
上藥的時候,桑非晚不規矩,他手指搭在溫弄溪肩頭,一面笑眯眯的,“待會試試看,肚子裏都是你的東西好不好。”
“嘶——輕點。”
溫弄溪冷漠:“傷重的時候不要講那麽多話。”
桑非晚撩了撩下額前落下來的頭發,“明明剛認識的時候話比現在還多不少,現在怎麽就跟個悶葫蘆似的。”
溫弄溪展露出來一點笑顏,帶着微微諷刺,“你要是拿着刀逼我的話,我還能再說出來更多的話。”
他看着桑非晚,對方就是一把藏在劍鞘裏的劍,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拔劍而起,危險至極。
***
“你最近聽到那些傳言了嗎?”溫弄溪慢吞吞地說道,字明明咬的很清楚,但是放在一起就像是咒語一樣,使人暈眩。
“是、是的。”
真不是桑非晚嗎?怎麽不會是?
對方當時死的莫名,溫弄溪認為縱使全天下的人都死絕了,桑非晚這種禍害也應該贻害千年。
溫東隅戰戰兢兢的,溫弄溪這副模樣到時與平常一劍閣塑造出來的正派形象不相同……對方明明衣冠整齊,但是氣質上卻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居于室內已久的怨夫形象。
“那你也聽說了,我為什麽招你為徒弟了吧。”溫弄溪湊近了一些。
“師、師傅。”溫東隅舌頭都在發顫,如履薄冰:“雖然我長得是挺不錯的……年輕貌美……但是這于禮不合。”
溫弄溪:“……你這副嘴欠的模樣倒是更像了。”
滿嘴跑火車,嘴巴裏沒有一句正常話。
溫弄溪眯起眼睛,桑非晚詭計多端的很,他真的不記得自己了?還是失憶了?或者是裝的?他感覺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他用手指輕佻地挑起來溫東隅的下巴,在他看來,種種的征兆暗示都告訴他這就是桑非晚。
他額前的頭發垂了下來,白衣襯得自己冷若冰霜,面頰倒是豔麗無雙,他看向溫東隅:“東隅已逝,桑榆非晚。”
嘴邊溺出來一點笑意:“連姓名都巧合呢。”
“這姓名之事乃是父母賜予,不是我等能夠決定的。”溫東隅讪讪發笑,“閣主……師傅,你這要看來我們還都姓溫呢,說不定我們或許也是有點姻親緣分的。”
“哦,是嗎。”溫弄溪面上雲淡風輕。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這長相、姓名、甚至我這手中的結香鈴,見到你都會鳴響,你為何會不是他。”
溫東隅小聲:“閣主您肯定是思念令夫人過久,出現幻覺啦,你這麽愛他,肯定是會感動上蒼的,說不定哪一天他就起死回生了。”
溫弄溪笑了一下,春意盎然,豔麗的面容一時間風華灼灼,“那是他欠我的。”
而且,溫弄溪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腿邊的溫東隅,手指拂過對方的眉眼,他感受着手下面孔的輕顫,心想我看你到底還能夠裝多久呢。
他見到溫東隅的第一眼,一是冷汗汲汲、徹骨的冰涼夾雜着揮之不去的宿命感,二是莫名的自得感,他早就該知道桑非晚這家夥沒有那麽容易死無葬身之地。
而他和桑非晚這輩子的恩怨,絕對不是那麽輕易能夠解開的。
溫東隅察覺到不對勁,“那師尊……”
溫弄溪低頭,“怎麽辦,感覺你越來越像他了。”
那種厭惡的又纏繞着依賴的感覺。
“外界都傳聞一劍閣閣主和令夫人恩愛美滿,我只是個小人物,是萬萬不敢卷入其中的。”
溫東隅身體挺的筆直。
“可是——”
溫弄溪歪了歪頭,挺無辜的:“我早年喪妻脾氣古怪,對過世妻子思之如狂,還偏偏喜歡冒天下大不韪之事。”
溫東隅僵硬的像是塊木頭,在對方那一吻落在自己鬓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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