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仲夏夢
仲夏夢
日暮西斜,篝火小隊開始搬運物資以及器材。
雲寧告訴黎聽最好多帶一件外套,怕她晚上吹風會覺得冷。
備料小組忽然有人說忘買燒烤料了,問有沒有人願意跑一趟去買回來的。
雲寧從廚房斜身看一眼,“你們問問付嶼闊,他好像要回學校一趟,Dr.lin找他有點事好像。”
黎聽走至半程,聞言回頭看過去,小院門開着,一輛純白超跑在暮色中亮起猩紅尾燈。
發問的人往門外看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哦對!”雲寧擡頭看向站在樓梯拐角處的黎聽,“黎聽,你要不要去買些日用品,上午出門時忘記和你說了,這邊提供的差旅套裝怕你用不習慣。”
“牙膏牙刷,漱口水一類的,你要不要去買你國內常用的牌子?”雲寧笑着繼續提醒。
黎聽遲疑一瞬,還是點了下頭,“好像需要。”
上午洗澡時她只用了沐浴液之類的東西,大多是在國內進口超市會看見的牌子。
但入口類的日用品她還沒使用。
雲寧擦一擦手,走到客廳門邊,對院外喊了聲:“付嶼闊,你順帶稍黎聽一程吧,她要去買些日用品!”
引擎轟鳴,她的聲音被震得四散。
一個站在院門處的女生幫她傳達了需求,随後轉身笑着點了點頭,說:“可以。”
雲寧對着黎聽招一招手,“來,他這人脾氣壞得很,頂怕麻煩,等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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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安撫似的對她一笑,“沒事,他一般對女生還好。”
等不得人嗎?
高三那會兒,她被選為廣播臺播音員,每天晚上放學後要去念通訊稿,有時一播就是一小時。
每次播完回教室天都黑了,同學已經走光,只有他坐在她的位置上等她。
雖然坐姿看起來算不得板正,還有些等人時的懶散躁煩,但一次未落,都會等她一起回家。
那會兒有知道他倆之間關系的同學調侃,說他:“還挺護短,對別人不特殊,就對自己‘未婚妻’特殊。”
好像,也還好。
-
從院門出去,引擎聲走低,像沉睡野獸。
付嶼闊坐在駕駛位,胡越倚在車門邊和他說話,瞧見黎聽出來,胡越擡手示意,拍一拍付嶼闊的肩背,“麻煩了啊兄弟,回頭你回國被迫聯姻,我能免費提供一次出逃服務。”
胡越家裏是做旅行公司的,說出逃也不為過。
付嶼闊沒說話。
是挺煩。
那只拍在肩背的手,以及藏在語氣裏、自以為的家屬感,很煩。
他看眼站在院門前的人。
晚風拂動她水藍的裙擺,尾燈與暗淡霓虹映照在她身上,高邦的馬尾在腦後往前飛散。
“上車。”
隐藏在尾音裏的不耐,黎聽聽出來了。
壓一壓被吹揚起來的裙子,走去副駕,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發動機恢複轟鳴,一個漂亮的搓輪,在原地調轉車頭。
“我怎麽感覺——”先前幫忙傳話的女生摸了摸下巴,“付嶼闊好像和黎聽認識啊?”
一旁的雲寧搭上她的肩頭,“說實話,我也有這種錯覺。”
之所以用錯覺這個詞,是因為兩人完全沒表現出相熟的跡象,純靠她們的某種氣場感應。
覺得他們該認識。
-
依舊是上午往返的那條沿海公路,晚風變大,帶着些許涼意。
除了風聲以及海灣下隐隐傳來的浪花聲,再無其他。
付嶼闊不說話,黎聽也不敢主動開口。
他今天好像情緒不佳。
愛胡思亂想的腦袋又開始将前後因果關聯,想着會不會是因為她的到來讓他不開心了。
六年前的離別,他好像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她忽然的再次出現,的确挺壞規則的。
“你來相親?”車速減慢,風聲變小,黎聽聽見一道聲音。
她轉頭看過去,“嗯?”幾秒後才低聲應:“嗯。”
結果好壞是其次,她此行的初衷的确是來相親的。
付嶼闊目視前方,雙唇緊抿,刻畫鮮明的側臉線條依舊看起來不甚愉快。
過了許久,黎聽才再次聽見他的聲音,“胡越不适合你。”
浪蕩二世祖,完全稱不上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三好伴侶。
黎聽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低喃一聲:“是嘛。”
她的聲音太低,聽起來像是有種放棄掙紮,順應天意的麻木感。
付嶼闊皺了眉,“至少不該是他這樣的。”
發梢在風中打轉,拍在臉上有輕微痛感,黎聽轉頭看他,“那該是什麽樣的?”
付嶼闊一時啞然,風灌進微張開卻無話可說的嘴巴。
片刻後,他輕嘲一笑,從上午見面到現在,第一次用玩笑語氣和她說話,“至少,不能比我差吧。”
黎聽将視線從他帶玩味笑意的臉上挪開,“可你又是我什麽人呢?”
這句話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但付嶼闊還是聽見了,嘴邊笑意驟然擴大,像是覺得她這句話很有意思。
“你說我們是什麽關系呢?”他轉頭看她,眸如夜星,神色認真,“嗯?黎聽?”
-
在上午來過的那家華人商超,黎聽選了些日用品,又幫拿了幾包雲寧叮囑的燒烤料。
付嶼闊沒什麽要買的,抄兜跟在她身後。
聽她彎腰在貨架前,嘀咕:“要辣的還是不辣的?算了,每種都帶點吧。”
斜落肩款式的連衣裙,巧妙設計有種小心機感,露出一截白嫩肩頭,幾個獵奇來逛亞超的黑人路過,挑眉吹了聲口哨。
輕浮且不懷好意。
黎聽還在專注研究燒烤料,在國內溫室中長大的花朵,全然沒知覺。
付嶼闊轉頭,眸光淩厲。
對方收到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後聳一聳肩,沒再停留,徑直離開。
黎聽拿着兩味料包起身,看見他眸中尚未褪去的危險氣息,“怎麽了?”
付嶼闊斂去眸中暗沉,看眼她半露的香肩,“下次出門不要穿這件衣服。”
說完,轉身朝貨架盡頭的收銀臺走,可剛邁出幾步就停在原地,還是選擇轉身等她。
黎聽不明所以,嘟囔了聲:“生什麽氣呀。”
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算不上嚴格意義上的“青梅竹馬”,但她還是總能一眼看出他藏在每個細微動作裏的情緒。
比如眯眼轉動手中物品,是在不耐煩。
偏頭撫眉是無語。
微挑一側眉弓是傲氣挑釁。
沉默不言是不開心。
再比如剛剛的,說完話轉身就走,是在生氣。
但這回,她不知道他生的什麽氣。
看眼自己的裙子,扯了扯肩頭斜落的肩袖,拿着料包跟了上去。
-
付嶼闊把黎聽送去了他在LA的住所,他要去一趟教授家裏,不方便帶上她。
美利堅的晚上和國內完全是兩個世界,又不能把她獨自放在外面。
打開門,付嶼闊站在門前地墊,連鞋都沒脫,“你在這等我。”
說完轉頭看身後的黎聽一眼,“我沒回來之前誰敲門都別開,知道了嗎?”
語氣聽起來還是不太開心。
黎聽撅一撅下唇,乖巧點頭。
這麽多年,她的很多小表情好像都沒改。
付嶼闊看眼她的小動作,幾秒後挪開視線,低聲道:“醜死了。”
黎聽立刻将外撅的下唇收回,急忙叫住他要離開的步伐,“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挺尋常的一句話,卻莫名撩起一陣心頭微悸。
付嶼闊偏頭,淡聲問:“幹嘛?”
那模樣,像極了大少爺發慈悲心,難得耐下心來聽人說話。
黎聽指了指購物袋裏的東西,“他們不是在等燒烤料嘛,我們遲太久不好吧。”
少爺的表情再次變得不是太好,“讓他們等着,餓不死。”
說完,腳下步伐恢複,跨出門外,關上了門。
又生氣了。
黎聽想了會兒他今天所有的情緒,不耐煩、生氣、不開心,幾乎所有負面情緒都顯露過了,唯獨開心好像沒有。
室內燈光大亮,她看向隔着一個會客廳的落地窗。
城市光影絢爛,是個絕佳觀景位。
她轉頭看眼地墊旁的鞋櫃,玻璃防塵展示艙,排列整齊的都是些名貴球鞋,和他們的主人在國內時的習慣如出一轍。
鞋子多到穿不完,卻又喜歡收藏。
地墊前只有一雙寬大的男士拖鞋,黎聽想找雙客用拖鞋穿一下,或是鞋套也行,可目光私下搜尋,終是無果。
他在國外的生活這麽無趣嗎?
從不邀請朋友來家裏玩?
随後又覺得還挺像他的作風,在國內時他就這樣。
有點輕微潔癖,有點壞脾氣,還有點嬌氣。
不用別人用過的一切東西,睡不慣稍硬的床墊,甚至不許別人輕易踏足他的房間。
稍有忤逆,都會生氣。
看着那唯一的一雙拖鞋,黎聽笑了聲。
就在她打算脫鞋,赤腳踩上地板時,餘光忽然掃到玻璃展示艙的最頂端,有一個單獨艙位,淩駕于所有球鞋之上。
艙內物品似熒光閃閃,璀璨耀眼。
脫鞋的動作滞頓一下,擡頭看過去。
是一雙女士水晶高跟鞋,嶄新的紅羊皮底,懸架在鞋托之上。
細閃亮片在玄關燈的照耀下,像是斑斓細鑽,折射七彩光芒。
美到令人屏息。
絕非日常鞋店能購買到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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