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烏托邦

烏托邦

文馨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了陣，鎖定了黎聽，同時也發現了她倆原本單薄的席面，人數迅速擴充，此時烏泱泱圍了一群人。

神思茫然片刻，第一反應就是黎聽有麻煩了。

那些夜市區女性受騷擾的社會新聞瞬間入腦。

提着小馄饨，氣勢洶洶地沖過去。

黎聽看着文馨走過來，将放在凳子上的小包拿起來，為她騰位置。

陸震叫服務員拿來菜單，在原有基礎上又添了些菜，前後核對後将菜單遞還給服務員。

一擡頭，看見一個滿臉“兇神惡煞”的女生大步朝這邊走過來。

想起黎聽說是和朋友一起來的，思考了三秒後，對號入了座。

人剛走近，就先一步滿臉笑意地揮一揮手：“嗨！”

文馨籌謀了一路，待會兒怎麽帶黎聽脫身，畢竟對方人多勢衆。

最終她決定，若是曉之以理行不通，就只能犧牲她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今晚攤位上的最後一份小馄饨——

連湯帶水的、砸到對方的頭上，然後趁亂帶黎聽開溜。

氣震山河的步伐，卻在走近桌位時驟然少了些許氣勢。

不是因為陸震先一步的友善招呼，而是，她看見了坐在黎聽對面的付嶼闊。

一身禁欲正裝，卻是副閑散少爺的姿态，與幾個月前在臺裏遇到時全然相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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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馨腳步慢下來，氣勢洶洶轉變為震驚錯愕。

陸震看着人走近，開口道：“黎聽的朋友吧？我們和她是高中時期的同學，剛巧碰上了，就來和你們拼個桌。”

說完，很具紳士風度問文馨要不要再添點兒愛吃的，他請客。

文馨愣愣眨眼，看一眼黎聽尋求印證。

黎聽看着她，同樣眨一眨眼睛，點了點頭。

沖來的路上，竄至天高的情緒小人瞬間癟掉，她扯起嘴角，禮貌且僵硬地笑一下，“你們好。”

同桌女生卻在此時猜出了她剛剛一路雄赳赳氣昂昂沖來的緣由。

笑侃道：“小姐姐是以為我們一幫人欺負黎聽吶！是來救人噠！哈哈！”

語氣平和，很善意地調節氣氛的玩笑。

全桌人會意哄笑，卻鬧得文馨紅溫了臉，在黎聽身邊坐下，小聲嘀咕：“我以為他們看你美女深夜獨自撸串，來騷擾你呢。”

先前拿着陸震買的葡萄去洗的人，捧着從店家那邊借來的小瀝水籃走了回來，滿滿登登一籃子的葡萄，分量很實誠。

瀝水籃放到桌面空位處，洗水果的人笑道：“陸少還是改不了為佳人買單的習性，今晚這一箱葡萄，應該是吃不了得兜着走了。”

之前和黎聽搭話的女生站起來，撿一顆葡萄丢進嘴裏，看一眼付嶼闊和黎聽，“可不能用‘佳人’啊，話不能亂說。”

對方瞧一眼她的目光，瞬間了然，連忙道：“也是，瞧我這嘴。”

文馨坐在黎聽的身邊，跟着人群的對話來回轉動目光，猜出話題大約和黎聽相關，卻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于是決定問問正主，在大家繼續你一言我一語地接話中，她轉頭悄悄問黎聽：“他們在說什麽？”

黎聽低頭在撥弄面前的一只鐵質小烤盤，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是說不回國的嘛？

怎麽搖身一變，回來就進宇隆總部了？

畢業了嗎？！就學人家回國！

聽見文馨的詢問，搖一搖頭，“不知道。”

文馨“哦”了聲，又低聲問：“他們真是你高中同學啊？”

鐵質小烤盤被壓住邊沿，淺淺翹起又落下。

“嗯。”

文馨掃一眼桌面歡快暢聊的人群，目光掠過推拒同桌一個男生站起來遞煙的付嶼闊。

“那你，和宇隆的那位，也是高中同學啊？”

按壓烤盤的指尖停駐三秒，“咯噔”一聲又松開。

黎聽收回手，坐直身子，“嗯，不熟。”

鐵皮磕碰桌面，發出輕微異響，整桌人停止聊天，轉頭看過來。

瞬間安靜的氛圍，讓黎聽這原本很輕微的一聲顯得很清晰。

雖然沒聽見文馨上一句問了什麽，但由答案猜問題，都能聯想到是和什麽有關了。

黎聽雙唇驟然一抿，看向注視過來的人群，眼球轉動，卻是沒敢往付嶼闊那邊偏去半分。

其實她關心的才不是他畢沒畢業，更不是他為什麽忽然改變主意回來接手宇隆。

而是，他有沒有看到她留在亨廷頓別墅的東西。

那她自認為的告別信物。

在将照片貼到捕夢網上，并決定将兩件物品一同留在那時，她想的就是再也不去加州，也不會再和他碰面。

所以，至于他能不能看到，她都是無所謂的。

因為，反正在登機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把他所有的聯系方式拉黑并删除了。

嗯，沒錯。

很果斷且堅決地删掉了。

如今這樣猝不及防地重逢，讓她開始有些心虛。

陸震張着嘴沉默片刻，轉頭看一眼身邊的付嶼闊。

他好像對此并不關心，低着頭，轉着一罐不知從哪拿來的糖罐。

心下納罕，這丫什麽時候愛吃糖了。

卻也沒管這麽多，出言活絡氣氛，“你們一個都跑不掉，吃不完的葡萄分着兜回去，我不愛吃這玩意兒，家裏也沒人愛吃。”

在座又愛吃甜口水果的，說讓他放一百個心，絕不給他多留一顆。

桌面氣氛重新恢複火熱，相繼說起最近圈內新聞。

誰家和誰家又聯姻了，哪家和哪家關系破裂，擺到臺面上來鬧開了。

黎聽轉頭看向文馨。

這丫頭發揮了一貫愛聽八卦的潛質，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細聽詳情。

察覺多黎聽投來的目光，她也轉頭看過去。

目光相觸，她瞬間明白了黎聽的意思。

要溜。

她閉一閉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點一點頭。

正準備找開溜的借口，就見陸震從身後箱子裏拿一瓶新的啤酒，開瓶器撬開瓶蓋，滿溢的泡沫往上翻湧。

他問：“和卓林什麽私事？處理完還回加州嗎？你不至于就為這事兒回來的啊？”

付嶼闊靠在身後椅背，沒回第一個問題，“不回了。”

秋末的晚風涼意明顯，帶有在加州難以聞見的煙火氣，他擡眼看向桌對面暗暗打算開溜的人。

“還有點事情我想問清楚。”

傾斜的酒瓶，咕嚕嚕往杯中倒酒，陸震偏頭看一眼，“什麽？”

他微偏了偏脖子，語氣玩味，“我發出去的消息怎麽就變成紅色感嘆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