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阿淮
第27章 第 27 章 阿淮
上回在西泉門, 她可不是這般熱情,不僅一句“思淵兄”也未招呼,連笑意都隐在簡珣身後。
現在簡珣不在旁邊, 複又重新對他殷勤。
當他是什麽不值錢的,沒見過女人的嗎?
韓意淮收回目光拔腿回舍館,走着走着竟又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她。
黃時雨的笑意也慢慢凝在了唇畔。
印象裏的思淵笑容明璨,長着一雙小鹿似的清澈眼眸。
現在呢, 現在不是的!
他微垂着臉, 聞聲撩起眼皮望定她, 眸漆黑, 臉上一點表情也無。
這使得當他踱步走過來,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韓意淮問:“有事?”
黃時雨老老實實地回:“沒有……”
“沒有你喊我做什麽?”
“我就打個招呼。”
韓意淮似笑非笑,“上回怎不見你打招呼?”
上回是什麽時候?黃時雨想了下, 憶起是兩天前西泉門附近, 離這裏不遠, “你說那日呀, 我還覺得你奇怪呢, 理也不理我, 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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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她沒敢出聲, 等鼓起勇氣的時候也只能望見他背影了。
韓意淮語窒。
似乎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突然問:“你說過初一十五要給我請安的, 沒忘吧?”
見他笑了, 黃時雨心間才舒了一口氣, “沒忘, 不過今日才廿四的。”
“我當然知道今天是廿四,只不過特特提醒你一下而已,畢竟你這個人說話做不得數, 約好的在我這裏學念書,轉眼就找了下家,得隴望蜀。”
黃時雨被他奚落的面紅耳熱,像個犯錯的孩子似的垂着眼,原來他發現了自己在華山長那裏偷偷念書。
可這是怎麽發現的呢?
不應該呀。
果然他下一句就是,“口口聲聲說沒空讀書的人卻在偷偷跟簡允……華山長學,朝秦暮楚,見異思遷。”
黃時雨已是強弩之末仍在狡辯,“我,我那是趁着送餐的空隙請教華山長,順便而為的事,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你若不信便去問他老人家,反正我們家不許女孩子念書又不是什麽秘密。”
韓意淮凝滞了下,輕聲問:“真的嗎?”
聲音有所回暖。
黃時雨答當然真的。
韓意淮喉結微微滾動,似乎在判斷什麽。
黃時雨清了清嗓子,“下個月中秋節,你确定初一十五都在書院?”
“不在。”
“那我……”
韓意淮搖頭,“不行,少一天都不行。
不過他有個折中的法子,“節後回來補上。”
“行吧。”黃時雨點點頭,“那沒其他吩咐我先回去了哈。”
韓意淮再次語窒,好半天才“嗯”了聲,怏怏的,身形卻動也不動。
黃時雨只好再次開口恭請他稍稍挪開,以便自己通過。
韓意淮假裝沒聽見,突然問:“你和簡允璋從小就認識?”
黃時雨沒想太多,脫口而出,“是呀。”
韓意淮盯着她睫毛,“喔,我們也從小認識。”
黃時雨果然仰臉看他了,驚奇道:“原來你和簡允璋也是發小!”
簡允璋?
韓意淮像是發現了什麽,眉峰微挑。
不過他與簡允璋可不算發小。
黃時雨赫然發現思淵的态度逐漸晴暖,不似方才表面笑眼底卻盛着涼涼的攻擊性。
就沒見過反差這麽大的人,不由對他生出一絲懼意。
“你,平時都叫他簡允璋?”韓意淮自覺地讓路,然後若無其事陪她沿廊往西去。
黃時雨不解道:“是呀,難道他還有其他的字?”
韓意淮不答反道:“其實我叫阿淮,你可以叫我阿淮。”
“喔,我知道了。”
他偏頭看向她,欲言又止。
走了片刻,黃時雨笑道,“我要回西泉門,你要去哪兒?”
韓意淮直言不諱,“我在送你呀。”
這麽明顯都看不出?
“那你不能再送了,前面可就男子止步。”
“好。”
黃時雨在他眼底如蒙大赦。
韓意淮笑了笑,眼角微挑打量着她背影。
在書院住了三天四夜,按說京師那邊早就收到了簡允璋的名帖,不知事情進展的如何。
可惜非休非假的,見簡允璋一面難度堪比登天。
他自律得可怕,等閑不會改變課業計劃,黃時雨也不敢真拿些雞毛蒜皮的零碎去打擾他,只能掰着手指數日子。
在黃時雨尚不知曉的角落,裴員外夾着尾巴回到了澤禾縣裏,又夾着尾巴去衙門銷了案。
女婿縣丞問他發生了什麽?
他只擺擺手,“沒甚大事,不想告了,那個你回頭早點把丐婆的案子結了吧,砍腦袋。”
縣丞詫異地觑着老丈人滿臉的青紫,“哦”了一聲。
裴員外回到家中左思右想,又命人給黃秀才家送了一份贽禮,綢緞絹紗若幹并一些福壽餅之類的,權當低頭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黃太太得意的尾巴幾乎要翹上天。
若非黃秀才再三警告,她不定要出去如何顯擺的。
然而到底是傍着極為講究的門第大戶,再加上黃秀才耳提面命,黃太太早就歇了心思。
此事終于告一段落,黃時雨懸着的心漸漸放回了肚裏。
如今,她在親朋好友的呵護下,也算是死裏逃生。
原是該親自登門對簡珣道一句謝,又覺得有諸多不便,那就交由阿爹去吧。自己則提筆寫了封致謝信給簡珣,用詞質樸,感情充沛。
甫一落筆,她自己端着欣賞片刻,又給琥珀和柳兒看,大家有了共同的發現——字跡娟秀,像模像樣。
黃時雨的一筆好字終于初現端倪。
這封字跡工整甚至說得上秀麗的信件由福澤送去了東泉門。
讓福澤當差主要是為了仆歸原主。
未料沒過多久,福澤就跟着福喜回來了。
福喜奉上一封簡珣的回信,又将福澤拉到了黃時雨跟前,笑道:“二小姐,少爺一開始的意思就是讓福澤跟着您,豈有再要回之理。”
這黃時雨哪裏能收。
朋友間縱是不矜細行也不代表可以收越界之禮。
砌園冊頁和名師小劄分別為簡珣親手所繪或謄抄,重在心意,而《嵩山晴雨圖》則是贗品,她方才鬥膽偏下,但福澤不一樣的。
福澤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且價格昂貴,足夠買下她家所有下人。
許是早已料想黃時雨的拒絕,福喜繼續道:“怎敢令二小姐為難,其實吧,就是少爺有求于您,您不收便不敢開口的。”
“你去回他不用同我客氣,況且早前就已說好,他幫了我那麽多,以後有什麽我力所能及的事只管吩咐便是。”
幾番推讓無果。
福喜帶着福澤原路返回,原話回明簡珣。
他道:“黃二小姐說為簡夫人的生辰畫一套四季十二花冊既是她的專長亦是小輩為長輩該做的,這樣的事,您就該直接吩咐一句,卻拿個大活人來換,委實看輕了她。”
簡珣輕嘆。
自是明白理由牽強站不住腳,不過是想送個小厮于她使喚而随意找的借口,轉念一想,不急一時,将來再說吧。
廿六這日,在福喜的幫襯下,黃時雨又大包小包地搬回了鋪子。
恰逢黃秀才也在,這回倒是真心來看望黃時雨的。
甭管這真心的出發點是利益還是父愛,總之都是擔憂她出事。
看完人後,黃秀才松了口氣,梅娘被允璋照顧得很好。
琥珀帶着柳兒在樓上收拾,花家人都在大堂和後廚忙碌,此時此刻,黃時雨擁有了一個絕對不會被打擾的說話空間。
她有一堆的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吧。
黃時雨當着阿爹的面直挺挺跪下。
黃秀才擰眉看向她:“你這是要唱哪出戲?”
黃時雨回自己不唱戲,然後直言不諱地向黃秀才陳情:“阿爹,關于我的親事,往後能不能讓媒人在街頭巷尾打聽清楚再做決定,至少不要再香的臭的給錢就行。”
“您先別動怒,我只是想到一個問題——倘若再有個張盛王盛,我還會不會如此幸運。”
“今天就算您打我罵我,我也要把心裏話說出來,旁人家如何我不管,咱家裏,我的親事,便不勞煩繼母了。您自己想想,她給我和阿姐找的都是什麽人家。”
“您老也別再拿我當五歲孩子哄,兩樁親事,繼母怎麽擺布我的,您心裏應是比我更清楚。先搶李富貴也就罷了,再把裴盛推給我,就憑裴家的家底,那裴盛但凡有點人樣,八輩子也輪不到我,她卻偏偏塞給了我,當時我就預感不對勁,可您是我爹,我信了您。”
“裴盛這件事,罪魁禍首不外乎繼母,我們能靠簡家一時還能靠一世?您若是再不分青紅皂白縱容她,早晚還得出事。”
別以為裴員外單單只告黃時雨其他人就可以高枕無憂。
若無簡家,處理完黃時雨,其他人也一個別想逃。
這個道理黃秀才比黃時雨更懂,确實是他沒約束好黃太太。
黃時雨是個老實孩子,但老實不等于木讷。
姐姐的言傳身教初見成效,妹妹開始嘗試為自己的利益争辯。
一口氣說了這麽大串的話,黃時雨也做好挨一個大嘴巴的準備,未料阿爹竟破天荒地聽她說完了。
阿爹的臉色發黑,目光不善,卻奇怪地隐忍着。
黃時雨等了好半晌也沒等到預期中的巴掌。
黃秀才冷着臉道:“你的婚事由我做主,一切由我決定,你繼母幹涉不了,你,也不得幹涉。”
黃時雨點點頭,“可以,我相信阿爹。”
後娘不可信,親爹總值得再信一回。
黃秀才被女兒的虔誠灼傷,他調開了視線,木木然而坐,直到茶水生涼也未動一口。
黃時雨起身欲上前添熱水,黃秀才終于開始動了,他猛然起身離開圈椅,拂了拂袖,闊步走出小廳。
黃時雨默默地望着他背影。
接下來的日子,黃時雨認認真真準備四季十二花冊。
簡夫人的生辰在八月十二,也就是留了半個多月予她準備,足夠了。
受簡家恩蔭,就相當于受了簡夫人恩惠,簡珣的則更不必說。
在黃時雨眼裏,為簡夫人準備生辰賀禮是自己的本分,誰知簡珣還命人送了一箱雙林绫絹并彩墨。
原不該收的,但算了下一本絹本設色的成本,她又收了。
那不是她能買得起的。
即便感恩也得量力而行。
花是她親自畫得姑且當另一種出力……
簡欣蘭攜着愛女宋鳶初六就到了澤禾,随行的還有國公府大夫人身邊的于媽媽。
同她們一道運送過來的九輛車駕亦裝得滿滿當當,有三輛是賀禮。
這些年,簡夫人與安國公府的人情往來不僅從未斷過,還維持得極是體面。于媽媽屬于老面孔,每年都是她過來,只不過這回多了簡珣的表姑母和表妹。
簡欣蘭既是簡珣的表姑母,也是老太君的嫡幼女,而宋鳶是簡珣的表妹,按老太君的意思,做不成親家還得做親戚,親戚之間就該多走動。
程氏豈是那等凡事挂臉之人,自然款待周全。
簡欣蘭母女繼續下榻雅月軒。
今年的生辰賀禮明顯勝于往年,安國公對簡珣另眼相待,作為兒媳的大夫人自然也要多看重幾分。
國公爺的态度決定了大夫人對程氏的态度。
簡珣初七才回到家。
穿過長長的回廊一個窈窕的身影躍然眼底,笑靥如花,身後還跟了四個丫鬟。
鳶娘在逗阿娘去年才買的西施犬。
西施犬有靈性,認得簡珣,甫一聽見熟悉的腳步立即丢下繡球朝他奔去。
宋鳶緊追不舍便也發現了簡珣,明淨眼眸益發光彩奪人,“阿珣哥哥。”
簡珣含笑,“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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