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晉江文學城 兩個人的離家出走……

第27章  兩個人的離家出走……

因為是深夜。

所以在路過城市時, 車窗外是流螢一般飛馳而過的燈火。

與上次不同，這次我坐的是靠窗t位置。我幾乎全程都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在周圍的乘客困頓入睡時，激動的情緒讓我始終處于亢奮狀态, 不停小聲分享着自己的快樂。

許久都沒得到回應。

一轉頭。

就看到古久同學正睡得四仰八叉，腦袋往右邊過道方向歪去, 頭上戴着的鴨舌帽都睡歪了。

“……！”

我超生氣的！

雙手揪住他的衣領，就一頓亂晃。

古久同學成功被我晃醒，露出一副超級臭的表情, 盯我看：“幹——嘛？”

我雙手還揪着他衣領, 因為很生氣甚至更用力了：“我在跟你分享啊！剛才路過好大一片湖诶, 你都沒看到。”

“……”他依舊臭臉，“上次路過的時候不是看過了嗎？。”

他說的是上一次一起離家出走。

雖然我們從福岡就下車了。

但是現在還沒到福岡，所以也有路過這片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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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找不到理由兇他了, 但我還是有點小生氣啊，剛才我可是一個人嘀嘀咕咕了好久, 他睡着了不知道通知我一聲的嗎！

很好。

又找到了新的兇他的理由。

所以我理直氣壯：“但你睡覺的話應該跟我說一聲的嘛。”

古久同學将鴨舌帽一壓, 重新癱下, “那我睡了。”

“…………”

幾秒後。

他再次被我晃醒。

“……”這一次, 他的臉色比之前還要臭，兇巴巴盯我：“你到底想怎樣。”

“咳咳, 這個……好吧，”我到底還是說出了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 超小聲, 還有點不好意思：“…我睡不着。”

“…………所以我也不能睡是嗎？”

“你怎麽睡得着的哇……！”

“為什麽不能。”

“我們現在可是……”我趴他耳朵上，“算是私奔吧？”

“………………”

沒聽到聲音了。

但我看到古久同學的耳朵瞬間紅溫了，是我趴上去說話的熱氣蒸的嗎？剛巧此時有列車員推着車路過，注意到古久同學, 震驚得眼睛一下子睜大，趕忙遞了杯冰水：“這位乘客，是空調溫度開太高了嗎？您還好嗎？需要将溫度調低一些嗎？”

我超好奇，所以探頭，想要去觀察古久同學的臉部，然後我就眼前一黑。

古久同學忽然超用力壓了下我頭上的鴨舌帽。

擋住了視線。

什麽都看不到了，只能聽見古久同學蹩腳到像是剛接觸日語的結結巴巴回複聲：“不、不不不用，承蒙您的照顧，非常感謝。”——超嚴謹的敬語啊。

列車員松了口氣，離開了。

等我成功将鴨舌帽從腦袋上拔掉，就看到古久同學正在猛灌冰水，就連杯子裏晃動的冰塊都沒放過。

我聽見了他‘嘎嘣嘎嘣’嚼碎冰塊的聲響。

嘶……

好冷！

現在可是快到新年了，雖然車裏開了暖氣，但我還是覺得有些冷。

等古久同學解決完兩杯冰水，轉過頭來。

我仔細看了下。

唔……沒有任何異常啊。

他拿起剩下的一杯冰水，朝我遞來，面無表情地用那雙黑色的眼睛盯我：“你要不要喝。”

“這就不用了，謝謝。”我戰術後仰瘋狂擺手。

于是，他又灌了第三杯。

我：“……”

等他喝完，我沒忍住戳戳他，小聲：“你還沒回答我呢，我們現在應該是在私奔吧？”

“……”他将前座靠背的報紙抽出來，一臉認真地看。抽空回答我，“你想這麽覺得，那就這麽覺得好了。”

但我注意到他報紙拿反了。

可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得到肯定回答後，我開始委屈巴巴控訴：“那你怎麽睡得着哇。”

現在已經淩晨了。

因為現在使用的手機，是北上同學送給我的。媽媽并不知道。

所以媽媽完全沒辦法聯系上我。

光是一想到我這麽晚沒回家，媽媽擔心我又聯系不上我，所以只好去報警。我就害怕到不行啊。

“…因為很累啊。”他指指自己臉頰上被北上同學揍出來的青紫，聲音不帶情緒，“挨揍也算是體力活的吧。”

我用淚眼巴巴的表情看他。

“……”

我的雙手再次攀上他衣領，揪住，晃動。

“…………”

古久同學長嘆一口氣，腰背都弓下去了。他将報紙重新卷起來，塞回原位，用一副「你放過我吧」的無奈加無語表情說：“…你好麻煩啊。”

我繼續委屈巴巴望着他，同時将他衣領揪得更緊些。

“……我知道了，陪你就是了。”

我頓時流露出勝利的表情：“好耶！”

“……”他無語地指一指自己還未得到解放的脖子，“要被勒死了。”

“嘿嘿。”我快速松開，然後将雙手藏到身後。

前往東京的鐵路需要行駛四個半小時。

我們到達車站時，只剩下淩晨一點半發車的車票。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将在早上六點到達東京。

欣賞着天色從黑黢黢到透出光亮的過程很有意思。我指着車外一晃而過的繁華燈火：“古久同學，那裏好亮啊！”

“嗯。”身側傳來随時能睡過去的回應。

我指着黑黢黢的山區：“這裏樹好多啊。”

“嗯嗯。”

我指着超大一片的空地：“哇啊~~~~~~！”

“…嗯嗯嗯。”已經快睡過去了。

我的手悄悄伸過去。

即将觸碰他衣領的時候，被他一把抓住。被遮擋到幾乎只有下巴露出來的鴨舌帽下，傳來悶悶的回應：“…幹嘛，我又沒睡着。”

“最好是這樣，”我收回手，“到東京前，誰睡着了誰就是小狗。”

“………”

我晃他肩膀：“不許沉默！”

“……我知道了，真是懶得理你了。”他雙手枕到腦後，不得不側頭跟我一起看車窗外的風景。

為了避免他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偷睡。

我将他的鴨舌帽往上提了提。

露出他的眼睛。

他：“………………”

我：滿意。

*

深夜。

淩晨四點半。

山口市警察廳接到一起報案，報案人是一名叫佐野的男高中生。他到達警局時，滿臉的驚魂未定，身上有多處割傷。

但都不致命。

在被送去醫院進行簡單包紮後，已經天亮了。

等心理醫生将他驚惶不定的情緒穩定住，才開始在警務人員的陪同下，采用盡量不刺激對方的方式輕柔詢問：“請問你在報警之前經歷了什麽？”

這名叫佐野的男生在報警前，曾失蹤了一整天。

佐野神色有些驚惶不定，吞咽了下口水，還是盡力穩住心神，開口：“我……在下補習班回家的路上，被人從身後打暈了。”

“嗯，”心理醫生露出鼓勵的表情，“之後呢？”

“之後…等我再醒來，就發現自己被綁在了樹幹上。那裏是郊區，然後我就看到，看到……”佐野露出驚懼的表情，“看到一個人在埋屍。”

“他發現我醒後，就朝我走來，朝我的脖子刺過來。”說到這裏，佐野停下來，猛地去摸自己脖子，已經被包紮好了，伸手觸摸上去，也只碰到質地柔軟的繃帶。“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就吓暈了。等我再醒來，發現自己沒死，就努力掙脫繩子逃走了。”

心理醫生跟身後的兩名警務人員對視了下。

其中一名警務人員離開了病房。

心理醫生回過頭，繼續問：“你還記得那個人的樣貌嗎？”

“是…是古久！”佐野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就是他……就是他！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之前跟他有過接觸嗎？”

佐野快速搖頭，恐懼的眼淚重新冒出來，“沒有，我從來沒跟他說過話。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殺我。”

心理醫生露出寬慰的微笑，安撫他的情緒：“已經沒事了，別擔心。你現在是安全的。你可以再仔細回憶一下，他周圍有其他人嗎？”

“沒有。”

“你确定嗎？”

“我确定，當時…應該真的只有古久一個人。只是……”佐野的眉頭忽然皺起來，臉上的情緒流露出猶豫和糾結。

“只是？”

“沒，沒……沒。”佐野垂下頭，神情依舊是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那天晚上，他被捆在樹幹上，在看到戴着鴨舌帽的古久朝他走近時，他吓得連連求饒。以為是之前同班時，眼睜睜看着他被北上同學欺負，自己卻當聾子啞巴的緣故，所以被記恨上了。但當時可不止他一個人當聾子啞巴啊，為什麽要挑中他。

可對方全都未理會，依舊朝他舉起刀。

徹底吓暈過去前，他隐約聽見一聲低低的、幾乎能被風吹草動的音量遮蓋住的：

“……對不起。”

*

東京站到了。

車上的乘客有秩序的挨個排隊下車。

前往下一站之前，按照慣例檢查每個乘客的車票。在檢查到一排兩人座時，女乘務員揚起慣例的微笑，公式化道：“請兩位乘t客出示……”

聲音戛然而止。

在她面前出現的，是兩個頭抵着頭皆呼呼大睡的少年人。他們頭上戴着的鴨舌帽全都歪了，露出兩張俊秀可愛又滿是朝氣的稚嫩面龐。

應該只有十五六歲？還是小孩子啊。

今天應該是周四吧？

上學日。

倆人是相約逃課一起離家出走嗎？真可愛呀。

乘務員視線偏移，看到了他們被空掉的冰水杯子壓在下面的車票。

上面顯示着：

山口市——東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