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晉江文學城 我們一起逃走吧！

第26章  我們一起逃走吧！

“啧。你今晚, 其實是來找照片的吧。”

空氣安靜到仿佛不存在，壓得我窒息。

面對這個問題，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只好強行洗腦自己沒聽清。畢竟電影聲音挺大的，不是嗎？哈哈……

但北上同學好心腸地轉過頭來, 與我對視。看着我的眼睛，重複了一遍：“你今晚，是來找照片的吧。”

比上一遍說得更加肯定了。

他直勾勾盯着我, 客廳裏沒開燈, 只有電視機微弱的熒幕燈光, 北上同學的臉一半都隐藏在晦暗之中。他一字一頓，咬字及其清晰：“你其實并不喜歡我。照片一旦被删掉，你就會毫不猶豫跟我分手, 對嗎？”

“……”

我心跳咚咚咚地加速起來。

等我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便努力揚起一抹讨好的笑, 連連擺手：“不不不…怎麽可能！北上同學你……”

“你真正喜歡的, 其實是古久吧。對不對？”北上同學徑直打斷我, 如此說道。

我心跳漏了一拍。

見我這幅反應, 北上同學的臉色瞬間更差了：“為什麽？！”

我被他突然的大聲吓得一抖。

“明明已經跟我在一起了，在學校受到委屈不應該第一時間找我嗎？為什麽要去找古久？他能幫你什麽？！”他說着, 忽然一把抓住我的雙肩。他臉上烏雲密布，眼睛緊緊瞪着我。

我大腦一片空白, 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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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同學他, 看到了？

他看到了多少？

“所以，其實是你們一起殺了中束坂太郎，對吧？我就說新聞裏為什麽會說是合夥作案，原來還有他啊。”

我渾身僵硬地坐在沙發上, 感受着被北上同學掐住的雙肩越來越痛：

“那天你跟他回家之後，是去了他房間吧？你在裏面呆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你們做了什麽？那種事嗎？你們第一次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你都不嫌他髒的嗎？還是說你不知道？那我現在就明明白白告訴你。那個家夥可是被他舅舅給——”

“啪——！”

肢體反應快過大腦。

我驚恐地看着北t上同學被打得偏了下的臉，和他臉上清晰的巴掌印。

然後戰戰兢兢轉移視線，看向自己不停發顫的手。

寒意頓時從腳底升起，直竄頭頂。「我居然打了北上同學？」和「我一定會被揍死的！」想法不斷在我大腦亂竄，心髒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裏。

北上同學的臉一點點轉過來，臉色扭曲到不行，像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卻偏偏要用格外溫柔的語氣說話，違和到像是用指甲刮黑板：

“你是真蠢，還是假蠢。”

他重新抓住我，将我用力摁到沙發上。

這個被控制住壓在沙發上的姿勢令我沒有一點安全感。我害怕到牙齒打顫，推他。

但北上同學力氣很大。

我壓根推不動。

“放、放開我！”我使盡全身力氣掙紮。

依舊像螞蟻撼大樹。

北上同學單手控制住我的兩只手，按壓在我頭頂。我就像被困在恐懼的迷宮裏，完全找不到出口。唇角被有些粗粝的手指摩挲了下，是北上同學的手指，他微眯起黑色的眼睛盯着我的唇看，随即上移，與我對視。

我發現，他此刻的神情跟古久同學有些許相似。

我有片刻的晃神。

直到他呼吸有詭異的斷層，半張開嘴壓下臉逼近我。我才回過神吓得閉起眼睛驚聲大叫：“不要——！”

“砰。”

拳頭到肉的悶響，控制住我雙手的力道倏忽一松。

我睜開眼。

就看到北上同學已經摔下沙發了，原本被我打了一巴掌只是微腫的臉頰徹底腫了起來，嘴角還有血絲。他伸手輕觸了下嘴角，看着指尖上的血絲，吐出一口帶着牙齒的血沫。

他擡頭，看向将我從沙發扶起來，然後拉到身後擋住的古久同學，臉上的表情更陰森了：

“你們果然是一起的。我沒猜錯。”

我躲在古久同學身後，緊緊抓着古久同學後背的衣服。我看不清古久同學臉上的表情，但我聽得到他的聲音，很冷：

“你無不無聊。”

北上同學沒有理會古久同學，而是盯向我，用警告威脅的口吻：“過來。”

“……”我吓得連偷看都不敢了，快速将從古久同學身後探出去的半顆腦袋收回來，徹底把全部身體都藏到古久同學身後去了。

北上同學徹底氣笑了：

“好，很好。”

“看來你們的感情真的很不錯啊。”

“……”古久同學的手伸到身後去，将我往旁邊推了推。然後擡起胳膊擋了下，我才發現北上同學說完那段話就已經掄起拳頭揍過來了。

他們扭打在一起。

古久同學的力氣沒有北上同學的大，很快就處于弱勢，被壓着揍。北上同學将他壓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往他的臉上招呼，同時眯着眼睛用很差勁的語氣說：“你這張臉，真是越看越不爽。”

我着急忙慌地四處尋找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

忽然。

我看到放在架子上的玻璃花瓶。

我拿起來，就朝北上同學後腦勺用力砸去。

花瓶碎裂的聲音，伴随着北上同學轉過來看向我的不可置信眼神。

我一點點後退。

他震驚的表情逐漸轉為氣憤，朝我伸出手，“回來！你，竟敢為了他……”

我轉身想拿第二個花瓶繼續砸他，卻在剛抱起來時。“撲哧——”，熟悉的、像水管破裂的聲音，光是聽着聲音就能想象出刺進人類皮膚時肉.體的彈性，我瞳孔猛地放大，快速轉身。

就看到北上同學方才朝我伸過來的那只手，正被一把小刀刺穿。

他疼到失聲，滾在地上。

嘴巴大張着，眼睛都紅透了。

古久同學從地上站起來，鮮紅的血濺上他冷白膚色的臉上，他的眼睛異常冷靜。

他走到北上同學身旁，蹲下去。

再次舉起小刀。

這次尖銳部對準的，是北上同學的面門。

我急忙抱住他的手：“古久同學……！”

“……”

古久同學并未看我。他頭上的鴨舌帽在打鬥中掉在了遠處，稍長的黑色額發垂下來，将他眉眼半遮住，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知道了我們的關系。”

“可是……”我急急開口，卻說了個開口，就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是啊。

北上同學發現了我們的關系，我們還弄傷了他。

他一定會去報警的。

如若不想被捕，那麽就只有殺了他滅口這一條路可行。

可是…可是……

“……”

半晌，古久同學：“…我知道了。”

他将小刀收起來。

站起身，将掉在遠處的帽子撿起來，戴上：“走了。”

“欸…去、去哪？”

“你之前不是說想去看東京塔嗎？”

“啊？現在嗎……？”我徹底驚呆了，眨巴眨巴着豆豆眼，一臉癡傻地問，“可你不是說最近最好不要被警察發現有聯系什麽的嗎……”

“現在解除了。”他還在調整帽子。

“噢……。”

古久同學将北上同學家的門窗重新關好，燈也全部關掉，然後走到玄關處。那裏黑得不行，再加上他又一身黑，我更看不清了，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團人影。

我站起來，想過去。

忽然感到小腿傳到一陣阻力。

低頭。

就對上北上同學疼得淚花直冒滿是紅血絲的眼睛，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了，我想他的力氣已經快用盡，要昏過去了。但他強撐着意志，保持最後的清醒，抓住我的小腿，艱難吐出幾個字：

“別、走……別犯、蠢。”

玄關處。

古久同學并未出聲。

只是安靜站在那裏，側身看我。

“……”

我将北上同學抓我小腿的手扒開。

他的力氣沒剩下多少。

我很輕松就做到了。

只是很可惜，我的及膝長襪上留下了手印形狀的污漬，但由于長襪是黑色的，所以不算特別明顯。

之所以能在沒開燈的屋子裏看清這些細節。

這都要歸功于還在兢兢業業播放的電影，電視機的熒幕光正好能照到北上同學所處的位置。

我站直身體，深呼一口氣。

便朝玄關處的一團漆黑跑過去。

期間，我沒回頭看一眼。因為我已經找到了接下來要走的路。

學校和老師，一直都在教導我們，要成為一個善良勇敢正義的人，要學會分辨是非知道什麽是正确什麽是錯誤。我不清楚殺死那個人渣，是否正确。

但我不後悔。

我想，古久同學應該也不後悔吧？

漆黑安靜的長街上，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們在朝車站的方向走。今晚，我們就要去東京了，不告訴任何人，又一次兩個人的離家出走。

我微微側頭，看向古久同學。

他感覺到了，卻并未回應我的視線，依舊在看前方的路：“看我做什麽。”

我露出一抹超級燦爛的笑，毫不掩飾自己心裏的想法：“就是覺得，還是跟古久同學相處起來最舒服了。”

“……”他無語地瞥來一眼，又收回，“………你就不能改一改你說話的方式嗎。怎麽不見你跟其他人這樣子講話啊。”

“欸，為什麽。”我眨巴眨巴眼睛，“你不喜歡嗎？”

“…………”

眼看車站快到了，我戳一戳他胳膊，繼續說：“是因為古久同學是我最在乎的人，所以我才只對你這樣講話呀。”

“………………我不想理你了。”

我探頭：“欸，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別鬧了，累死了。”他一把将我靠近的臉推開，然後用另一只手将帽檐往下壓得更低了，我連他眼睛都看不見了。

但我注意到了他在黑暗中紅得格外明顯的耳尖。

我露出笑。

古久同學肯定，也不曾後悔。

明明壞人從未顧及過法律，從未顧及過我們。

我們明明有反抗的能力，又為什麽要顧及壞人的性命而不拼盡全力解救自己呢？

或許。

我們還有另一條路可走吧。

前往東京的列車來了。

列車疾馳帶來的強風呼嘯而來，我抱緊了古久同學一下子僵住的胳膊。列車停穩，玻璃窗上映出我們兩個的樣貌。

都戴着黑色的鴨舌帽。

穿着長外套。

區別就是，他是深黑色的，我是焦糖色。哦對，還有還有，他穿着褲子，我穿的是制服短裙+黑色長襪。

被我抱住手臂後，古久同學的身體下意識往我這邊略微傾斜。

我想，這是一張完美的合照。

所以完全沒經過古久同學的同意，就拿出手機快速拍了一張。

“…………你好無聊。”古久同學又開始不自在地調整鴨舌帽了，小聲咕哝一句。

“嘿嘿。”我傻笑。

列車門開了。

我拉着他跳上去。

接下來的路，終于只剩下我們兩個了。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