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33

Chapter 33

傅越是被熱醒的。

熱量來自他的身側還有腰間，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住了一般。他的腦子混混的，不太清醒，他可不記得自己睡相這麽差勁。

混沌之間，他伸手往邊上薅了一把，是發絲的觸感。

男人在下一秒驚醒，趕忙點了臺燈，映入眼簾的是青年安靜的側顏——如果手腳沒有纏着傅越的身體就更好了。

幹什麽呢這是？還有沒有一點矜持？這是把他傅越當大暖爐了？上一次睡一起不是還好好的呢，這次怎麽就纏上來了？

傅越腦子裏是這麽想，身體卻沒有付諸行動将賀昀澤的手腳拿開，反而是輕輕側過身，認真觀察了起來。

青年的睡顏很安靜，眉頭皺着，似乎在做夢，應該是不太高興的夢，眼角還有一點點若隐若現的水光。

做什麽夢呢？還哭了。

傅越伸手，揩去賀昀澤的淚水，在心底啧了一聲。嘴這麽毒，原來是因為心裏苦啊。

這一點，傅越早就知道了。

只是他并沒有見過對方哭，或者說在他的眼裏，賀昀澤雖然過去雖然過得不怎麽樣，但至少，是很堅強的。

傅越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被賀昀澤突如其來的一聲“老爸”給吓清醒了，這并不是可以随便喊出口的稱呼，想來是夢到了。

男人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沒把人推開，反而伸出手将人往懷裏拉了拉，都這麽慘了，傅越自己又不是鐵石心腸，也不想再将人從這個或許算得上是美夢的夢裏拉出來，青年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外界的擁抱，往溫暖的地方蹭了蹭，不再亂動。

賀昀澤醒來時身上暖烘烘的，邊上的位置已經空了，估摸着對方已經起來了一段時間，溫度不是特別高，而淋浴間有水聲。

“傅越——”青年嘗試呼喚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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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秒後，對方的聲音才從淋浴間傳出來：“在呢——怎麽了？叫魂呢賀小澤？”

賀昀澤将被窩一掀，坐在床沿，心說傅越的聲音怎麽聽起來怪怪的，但沒一會兒他就想明白了，可能是沒衣服換，心情不大好。

雖然說今天就要回去了，但像傅越這樣的有錢人大概還是不能忍受一天不換衣服的。

約莫又十幾分鐘後水聲才終于停下，傅越随意圍了條長浴巾遮住下半身從淋浴間裏走了出來，賀昀澤略微擡頭，同傅越對視。

對方的臉有些紅，估摸着是熱的。賀昀澤看了一會兒便自顧自去換衣服，沒注意到男人偏開了頭，不再看他。

比賽是在傍晚偏晚上，這會兒才上午十點，早得很。

賀昀澤思考了一會兒，對傅越道：“一起去商城嗎？買身衣服？”

聞言，傅越轉過頭，眉眼彎了彎，似乎又恢複成原來的樣子，看不出一點異常：“真給我買衣服？”

賀昀澤沒給對方繼續嘴貧的機會，拿起放在一邊的，他多帶的一套換洗衣物給傅越套上，尺寸小了些，勉為其難可以穿，就是衣服時間有些久了，掉色，黑色的保暖內衣已經隐隐約約變成了有些髒的灰色。

“衣服挺香，還蠻好看。”男人煞有其事地撩起衣物下擺嗅了嗅，其實沒什麽特殊的，就是某牌子的洗衣液的味道，但這并不妨礙傅越給自己加戲。

“有點掉色。”賀昀澤看着對方随手将浴巾一扯又開始穿賀昀澤帶的褲子，果不其然，短了一截。

傅越平時就不怎麽講究穿搭，雖然衣服都不便宜，但全部都比較“樸素”，沒什麽花頭，自然就不會在意這些：“管這麽多幹嘛，走，出去了。”

贛省是賀昀澤的老家理應由他帶路，比賽的地方以及酒店其實是隔壁區，賀昀澤不怎麽熟，好在還有記憶，他對着地圖和路标找到了一家專門賣大牌奢侈品的商場。

傅越這回遮得更加嚴實了，甚至把羽絨服的兜帽都戴上，賀昀澤早就習慣，也懶得阻止。最後，兩人停在一家消費四位數起步的店門口——專門做運動服的，秋冬季的保暖款也有。

進去時裏面的櫃姐仍在玩手機，賀昀澤輕輕叩了叩對方身前的櫃臺，女人只擡頭掃了賀昀澤一眼，像是被打擾了興致一樣從鼻子裏出了聲氣，讓他自己先看，結賬時再過來。

賀昀澤有些尴尬，但他不懂這種店的規矩，只得拉着傅越去試衣服。傅越沒出聲，賀昀澤以為他又在走神沒注意剛剛那櫃姐的态度，他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仍舊挑了套黑色的衣褲往傅越身上比了比。

“這能比得出來？”男人笑着，抓住青年的手腕從他手中拿過那件衣服看了眼标簽，“這件太小了，才一個XL，你房東先生我一米九，得三個起步，記好了啊，小朋友。”

“好……我平時穿這個碼數，以為你也差不多。”賀昀澤還真不知道傅越的尺碼，他平時都穿一個XL，但他還是默默記住了，萬一以後還有這樣的機會給對方買衣服呢？

傅越沒試衣服，反而一手拿着那套大一些的衣服褲子伸手将賀昀澤一攬，朝櫃臺走去，男人不輕不重地再次叩了叩那櫃臺，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大姐，幫我們把那邊所有XL和XXXL的保暖內搭全打包了——還有，順便叫你們經理出來。”

櫃姐臉色白了白，剛剛沒擡頭，這會兒也不敢擡頭看了，她其實年紀不大，今年才三十出頭，這會兒腦門上汗涔涔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最後是經理出來解圍的，他回店裏處理事情，然後就撞上了這好巧不巧的一幕，他讓櫃姐趕緊去打包，而他則負責不停給傅越道歉。

“你給我道歉幹嘛，別看我家小朋友年紀小就欺負他——這些衣服打包完麻煩送到這個地址。”

經理抹了把汗，急忙點頭。

傅越沒跟這倆人計較太多，轉身進試衣間換了衣服。

賀昀澤坐在店內的位置上等待，對方出來是幾分鐘後的事情，在見到傅越的時候他才明白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

男人本身就高，這套衣服有些修身，褲子貼着腿部顯得腿更加好看，對方麻溜地刷了卡，選了幾套自己最喜歡的提在手上，領着賀昀澤出了大門。賀昀澤看了半天，最後腦子裏只有這樣一句調侃的話。

西湖啊全是水，傅越啊全是腿。

不太妙的想法，賀昀澤心想，于是他選擇和傅越搭話，說實話，他的确沒來過這種比較貴的專賣店：“櫃姐都這樣嗎傅越？”

傅越卻以為賀昀澤生氣了還沒消氣，耐心解釋道：“當然不是，但架不住有些人看碟下菜啊賀小澤——總之你不用管，下次想買什麽，我們一起去。”

青年點了點頭，答應下來，不過在他心裏，大概也沒有下一次了。

他又不是什麽有錢人，吃穿用度湊合一下就行，沒必要在衣服上有大開銷，當然，如果傅越想要，他也不介意再來就是了。

兩人吃過午飯後回到酒店，賀昀澤休息一會兒便要去比賽場地。他沒有什麽拖沓的習慣，便想着早點去，只是難為傅越，要在酒店裏等他了。

好在主辦方其實包了兩夜的酒店，這會兒還沒退房，傅越可以在這裏繼續休息。

“傅越，我要晚上才能回來，你什麽時候的機票？”賀昀澤的返程機票是今晚的，事實上主辦方很貼心地給了他兩種選擇，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他不知是出于什麽心理選擇了比完賽就回去。

“還沒買呢，出來給忘了。”傅越不急，後天雖然是除夕，但他又沒人一起，什麽時候回去過年都一樣，出去串門那也是除夕之後的事情。

約莫一個小時後賀昀澤告別傅越上了主辦方的車，準備前往比賽場地，這個區最大的一個體育館。

由于是現場直播，講究就特別多，比如選手的形象、上臺的實機等。賀昀澤參加過更大型的比賽，對這些倒是接受良好。

等一切準備就緒後時間也不早了，再過一會兒比賽就要開始。天青直播還煞有其事地搞了個賽前采訪，是直播的形式，大概是另一個選手人氣比較高，所以主持人選擇先采訪對方。

那名選手粉絲不少，他直播多年，臺下更有來看現場的粉絲，賀昀澤沒有在直播間特別說明比賽的事情，粉絲們問他也只是随口一說，但沒想到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有這樣一群人舉着各色的燈牌朝他揮手。

男女都有，但看起來女生更多些，比較熱情。賀昀澤笑了笑，也朝他們揮了揮手。

如果傅越能來就好了。

可惜入場需要門票或者邀請，傅越應該是臨時決定來的，大概沒有那種準備，不過比賽和采訪都是現場直播，對方肯定會看。

賀昀澤無比确信這一點。

“您好，cloud選手，這裏是天青直播官方的直播采訪，cloud選手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似乎是上上屆爐石黃金公開賽的冠軍？”

“啊，是的。”

“但最近聽說您轉行了？”

“對，我現在播LOL，不過我是新手。”

“……”

“……”

等待采訪完已經是十來分鐘後的事情，好在主持人的問題都很柔和，不用他廢什麽心思，青年扯了扯衣服，坐上電競椅，準備等待比賽開始。

爐石沒有手感這麽一說，就算有，那影響也不大，畢竟不像LOL那樣要麽高強度對線要麽高強度打團，爐石考驗的還是他們的策略以及臨場變通能力。

平臺的直播設備很齊全，該打光的地方一個沒少。賀昀澤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這種比賽了，一瞬間竟有些恍惚。

也對，的确過很久了，也許有兩年了？之後他就一直專注直播，沒再去關注這類比賽，這一次，還是傅越幫他争取到的資格。

對手很強，能打到決賽自然是有些實力的，兩人在之前的比賽中由于賽制問題并沒有碰過面，對彼此都不熟悉，而現在已經來到了最緊張的時刻。

比分是2:2。

現場的粉絲都很熱情，但對方的粉絲數量明顯更多，場館內充斥着喝彩和呼喚。

青年的手掌心出了點薄汗，但他只是撮了撮，不甚在意。賀昀澤的視線在不經意間看向某個方位，他頂着大燈，眼睛略微有些不适，但仍舊眯着眼想要看清楚。

高大的男人倚着牆壁長身而立，似乎捕捉到了他的視線，朝他小幅度地揮了揮手。

是傅越來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麽進來的，但那都不重要，賀昀澤突然覺得自己幹勁十足——他有信心拿下這場比賽。

賀昀澤沒再穩健地使用需要一點一點積累優勢的卡組，而是選擇了薩滿鋪場。高頻次低消耗的随從很快就鋪滿場地，對手的血量被不斷消耗卻無法清理場上的随從。

最後，在巨大的血量優勢下賀昀澤拿下勝利。

主持人的恭喜聲并沒有傳達到賀昀澤的內心深處，他只是看着那觀衆席後方仍舊站着的男人。

雖然對方帶着口罩和墨鏡，但賀昀澤卻能猜到對方一定是笑着的。

兩人仿佛默契十足的老搭檔，幾乎在同一時間擡起手，向對方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