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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薨星宮。

“天元大人,打擾了。”

“......”

“我不日就要退休,往後東京咒術高專就交給這個孩子了,他是夏油傑,您知道的,他一向都很優秀。來,傑,這就是如今的天元大人。”

夏油傑:“......”

他看着眼前這個“天元大人”,不禁狂抽嘴角。

因為面前的天元大人已經不是正常情況下的天元大人了,這個家夥幾年前就被披着他殼子的五條悟給吃了,變成了真正的“植物人”。

今天,今井校長親自帶着夏油傑來到了薨星宮最深處,要讓夏油傑正式見一見傳說中的天元。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寂靜後,天元睜開眼睛,在夏油傑的操縱下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慢吞吞地問:“你要離開了?”

今井校長悵然道:“是,在東京校呆了幾十年,臨走還怪舍不得的。”

天元大人對他說:“這些年,辛苦你了。”

今井校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有不舍,有欣慰,也有那麽一絲感動。

天元又對夏油傑說:“往後有勞你了。”

夏油傑輕咳一聲,虛僞道:“這是應該的。”

天元點點頭,重新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說話了,今井校長和夏油傑并排走出薨星宮,今井校長憂心忡忡道:“它剛剛咒靈化的時候明明還不是這樣,這幾年卻總是昏昏欲睡,少言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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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心想它現在話多才不對勁呢,嘴上安慰道:“天元大人這些年守護咒術界太辛苦了,他想休息休息也沒關系,反正所有的‘帳’都在正常運作。”

“的确。”

今井校長也爽快地揭過這一頁,又帶着夏油傑去了收藏室,把高專收藏室的所有機關耐心地告訴了夏油傑。

2011年12月26日。

咒術界今年的最後一場會議在京都總部召開,東京咒術高專的今井校長在會議上正式提出退休,五條悟批準,并讓夜蛾正道成為東京咒術高專的挂名校長,而東京咒術高專的日常事務則由特級咒術師夏油傑代為管理。

溫泉山莊當中,五條悟一邊搓麻将一邊抱怨道:“所以總部就不該建在京都啦,建在東京才叫完美呢,東京校的校長在京都打工,把正經工作全扔給學生算怎麽回事。”

米格爾吐槽道:“你是會為夜蛾思考到這個地步的家夥嗎?”

夏油傑淡定地表示:“我也這樣想,但京都總部建都建了,沒辦法吧,先住個二三十年再研究搬家的事情。”

“啧。”五條悟不爽道:“你說,傑,就沒有什麽特級咒靈或者恐/怖分子來自/殺/式襲擊一下總部嗎?”

夏油傑冷酷道:“他們寧願襲擊五條家也不願意襲擊你住的總部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邊的夜蛾正道無奈地搖了搖頭,跟樂岩寺校長默默幹杯,繼續小酌。

在場的人都以為五條悟只是在開玩笑,只有和他們一桌打麻将的菅田真奈美覺得有點不妙。

這不是五條悟第一次提起這件事了。

半年前的時候,這個人就親口說過“能不能搬家到東京”的話,而如今再提起來,就變成了“有沒有誰自/殺/式襲擊一下總部”,這說明什麽?說明五條悟是真的很想搬家,這半年來還一直惦記着這件事!

她現在也算是有點經驗了,五條悟反複提起的事是一定要重視的,不能因為這家夥語氣吊兒郎當就忽視事情的嚴重性。

于是中場休息的時候,菅田真奈美悄悄把夏油傑拉走了。

“夏油先生,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夏油傑看她神神秘秘的,也不禁正色道:“怎麽了?”

菅田真奈美便把那件事說了,夏油傑詫異道:“是嗎?悟是這麽說的?”

他詫異着詫異着,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什麽啊,這個家夥,每次分開時看起來都一副很灑脫的樣子,沒想到背地裏居然這麽粘人。

夏油傑便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安撫他的,真是的,一大把年紀了還在說這麽幼稚的話啊......”

菅田真奈美:“......”

這個人,真的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嗎?怎麽感覺完全沒有呢?

一群人打了一天的麻将之後,五條悟和夏油傑單獨回了後山的溫泉小木屋。

這裏已經成了他們每年跨年的專用場所,因為是咒術界的兩個頭號大佬要住,裏面已經配備上了最新的大冰箱、最新的熱水器,還有更多的烹饪用具以及滿滿的食材,變得比以前方便了很多,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行李更是直接搬到了這裏。

孩子們現在長大了,不需要大人時時盯着。

兩人一起在溫泉池“泡”了一個多小時,泡得皮膚紅潤才并排躺到被褥裏準備睡覺,夏油傑餍足地問:“那個叫絹索的家夥到底什麽時候出手?”

自從萬聖節那天從五條悟口中聽說了羂索的存在,他就一直惦記着。

悟這個家夥也夠能忍的,六年前就知道這件事了,卻硬是一句都沒透露,一直一個人憋到現在。

五條悟一笑,“急什麽啊,傑,跟這種千年老妖怪較勁可不能着急,如果她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她肯定會吓得再也不敢冒頭的,到時候我們就很難抓住她了。”

“......”

夏油傑眉頭微蹙。

的确,這個敵人很狡猾,要不是“看”到了未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還有這麽一個敵人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甚至無聲無息地滲透了總監部和加茂家。

好在這兩個勢力都已經被悟收拾得不成氣候了。

五條悟一下一下拱過來,把自己毛茸茸的腦袋拱進夏油傑懷裏,“放心,她三個多月前就鼓動火山頭找過老子的麻煩了,所以快了。這段時間可能是在做最後的安排,啊,對了,火山頭應該在養傷哦,它當時被老子打得只剩下一顆頭了呢。”

夏油傑問:“等等,它不會是被你打怕了,不來了吧?”

“哈,那老子可就要失望了。”

五條悟最近這段時間可是眼巴巴等着漏瑚回來複仇呢,最好一把火燒了總部,不過——

“放心,它跟我們一樣,是很有理想的家夥,為了自己的理想,就算明知不敵它還是會再次來襲的。”

夏油傑好奇道:“理想?它們能有什麽理想?”

他之前只聽五條悟興致勃勃地講過那些家夥是怎麽誕生的,擁有什麽樣的技能等等,聽說咒靈有理想卻是第一次。

五條悟回答:“它的理想就是殺死所有的咒術師,再由咒靈統治普通人——喏,普通人是必須要留下的,因為只有保留了普通人,才會有更多咒靈源源不斷地誕生。”

“......把普通人類視作種族繁衍的工具嗎?”

“啊,用這個思路思考的話,既不能産生詛咒,又會跟咒靈戰鬥的咒術師就非常可惡了。而它們想要幹掉所有咒術師,我這個咒術界的老大就是它們必須要跨過去的障礙。”

夏油傑啞然片刻,感慨道:“真不愧是從人類的詛咒中誕生的家夥。”

“怎麽樣,是不是跟人類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而且我現在才發現玉藻前原來是咒靈當中的溫和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靠着夏油傑的胸口笑了一會兒,扇子一樣的睫毛一下一下刷在夏油傑的敞開的衣領處:“傑,老子好想經常見到你。”

夏油傑被他弄得很癢:“我也是。但是悟,不可以搬總部,新總部這才蓋了多久?”

“好煩。”

“煩也不行,我們現在雖然不像以前那樣資金緊張了,但還是不能浪費。”他盯着懷裏毛茸茸的腦袋看了一會兒,又把話題引回了“預言”:“你之前說,他們的陣營裏總共有四只超規格的特級咒靈,那四只咒靈現在都在絹索的陣營裏嗎?”

“嗯......沒有,現在只有兩只啦,補丁臉和章魚醬都是後來誕生的......”

“是嗎?我真是有點迫不及待了。”

“老子也很期待啊,等絹索醬也成為‘無限’的電池......我們就能......zzz......ZZZ......”

“就能怎麽樣?”

“zzz......ZZZ......”

五條悟居然睡了。

夏油傑有點想笑。

嘛,反正都放假了,睡就睡吧。

結束了一年的工作,又在溫泉池泡了這麽久,他也困了。

不過,悟知道的預言有點過于詳細了,通常來說,他們認知當中的預言只有幾段話甚至幾句話,人們需要自己解讀預言,偶爾也會有解讀錯誤往反方向沖刺的可能,但悟從“無限”那裏得到的預言顯然不是這種。

悟得到的預言很詳細,他不僅把世界“原本的發展”倒背如流,還掌握了在“預言”中登場的重要角色的能力、性格、命運......與其說是得到了“預言”,更像是得到了“劇透”。

話說回來,最先提出“預言”這個說法的好像是他自己,悟只是順着他的話承認确實是“預言”而已。

這個家夥......

更像是看了本小說或者看了場電影啊。

而這家夥不把“無限”裏面的“預言”直接分享給他的行為也代表着一件事:悟還有事情在瞞着他。

悟瞞着他的那部分內容會是什麽呢?悟是從哪裏得到會預言未來的“無限”的呢?這樣詳細的預言未來真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嗎?

“......”

夏油傑的五指插進五條悟的頭發裏,輕柔地摩挲對方的頭皮,随後,夏油傑微微低頭,親了親五條悟的發頂。

辛苦了,悟。

那之後的假期,兩個人就在小木屋裏膩歪,偶爾出去刷一刷存在感表示自己還住在山莊當中,沒有提前跑路。

有一次,石田拓也迎上剛剛從外面回來的二人,問:“老師,你跟五條大人怎麽都不跟我們一起打牌啊?天天窩在後山多無聊。”

魔法少女組回鄉下老家過年去了,年後再回來期末考試,五條讓和五條由歌也回五條家跟五條家家主彙報“工作情況”去了,城戶繁樹家裏也希望城戶繁樹回家過年,所以學生裏面跟過來的只有石田拓也和岸本博士。

石田拓也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岸本博士眉頭抽動,瘋狂沖同期使眼色,石田拓也更奇怪了,“啊?你朝我擠眉弄眼幹什麽......”

岸本博士:“......”

因為你蠢啊!

兩個成年人!談戀愛的!他們窩在房間裏幹什麽都很正常吧!

夏油傑哈哈笑着給他們分了從外面的便利店買來的雪糕,然後告訴他們:“我們平時是異地戀,很少見面的,難得能膩在一起當然要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他扭頭對五條悟說:“走吧,Satoru,去看電影。”

五條悟沖岸本博士和石田拓也做了個鬼臉,“小孩子還是多吃雪糕吧,略~”

然後跟夏油傑手指牽着手指地離開了。

石田拓也看着他們的背影,忍不住吐槽道:“有一種......佐藤那個笨蛋終于追到了夏油老師的荒誕感覺。”

岸本博士:“......”

真是生動的形容。

不,不對,不要再提那些事了!到處逼逼賴賴兩個特級的情趣游戲,他們是真的會被大魔王幹掉的啊!

元旦假期結束後,夏油傑回到東京校,開始為新學期做準備,他親自跟負責一年級的老師商議新生入學事項,又帶着整個學校做開學準備,即便有原本跟着校長的助理新井從旁協助,他也依然忙得腳不沾地。

啧。

以前不知道絹索的存在也就算了,現在得知暗處還有這麽一個東西在時刻窺探他們的性命,他就覺得心裏有一根刺,一天不拔出來,他就一天無法專注于工作。

如此過了數天,二月二日,東京一處神龛當中的宿傩手指封印即将到期,鑒于宿傩手指的特殊性,夏油傑決定親自去取,那天剛好下了一場大雨,夏油傑打着一把黑傘,從學校後面的神龛中取出宿傩手指,打開确認。

的确是宿傩的手指。

說來也很奇怪,五條悟這些年收集了那麽多咒物,能作為電池使用的卻不多,其中最管用的就是宿傩手指。

他合上蓋子,将手指塞給醜寶,轉身離開。

初春的大雨冰冷刺骨,即便沒有直接澆在身上,夏油傑還是覺得不大舒服,過紅綠燈的時候,他跟一群行人擦肩而過,忽然,他聽見一個人低聲對他說:“小心,月亮公園。”

夏油傑飛快地掀起眼皮看了對方一眼,那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似曾相識,但他一時想不起來。

那個人低下頭,匆忙離開了,夏油傑也若無其事地繼續前進,腦海裏卻在想:這個人是誰呢?

他絕對在哪裏見過。

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跟上了那個人。

随後,夏油傑和平常一樣,在街對面的商場不緊不慢地采購了一批食材,才乘坐胧車回到高專,回去後,夏油傑先是把高專的詛咒師懸賞名單翻了一遍,沒有找到之前那張臉,他翻着翻着,突然想起什麽,又去翻舊總監部殘黨的名單,果然從叛逃名單裏發現了上午那張臉。

佐佐木健太郎。

不同于照片上滿臉傲氣的男人,雨中的佐佐木健太郎頹廢了很多,但這個眉眼,不會錯的。

那居然是佐佐木健太郎!

——小心,月亮公園。

這算什麽?警告?投誠?還是陷阱?

但無論是什麽,夏油傑還是控制不住地感到興奮。

要來了。

絹索,要來了。

咚咚咚。

夏油傑合上檔案,若無其事道:“請進。”

助理出現在外面,對他說:“夏油先生,總部的菅田小姐說,五條大人想跟您談談宿傩手指的問題,問您下午有沒有時間跟他視頻會議?”

夏油傑想笑,“這點事還要視頻會議?”

“菅田小姐是這樣說的。”

“跟她說,我晚上親自去京都找五條悟談,視頻會議就不用了。”

“好的。”

助理很理解地離開了,戀人嘛,總想找個機會見一面,更何況明天就是夏油傑的生日。

當天晚上,夏油傑光明正大地乘坐胧車來到總部,夏油傑從卧室的窗戶翻進來,看見五條悟又在裝模作樣“鑒賞”咒物,收藏室的那些東西又被翻出來一大半,堆在卧室的地板上。

五條悟笑道:“喲,傑,你帶着老子的第九根宿傩手指來了?”

“哎呀,難道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奉上我的生日禮物嗎?”

“哈~這不是還沒到零點嗎。”

窗戶關上了。

關上門窗後,夏油傑一改今天一整天不緊不慢從容不迫的樣子,他快步湊到五條悟身邊,在五條悟嘴上親了一口。

五條悟被親得有點懵,“這麽高興?”

夏油傑壓低聲音告訴他:“我今天見到佐佐木健太郎了。”

五條悟驚訝道:“哇?”

“回收宿傩手指回來的路上,他從街對面過來,跟我說‘小心,月亮公園’,我判斷不出這是真心的警告還是陷阱,所以讓‘幻影’跟上了他。”

“跟上?”

“放心,我知道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會被絹索察覺的,所以我只是讓幻影遠遠跟着他,後來幻影跟丢了,就在這個區域。”

夏油傑從懷裏摸出來一張地圖,上面已經用紅筆标注了跟丢的位置。

“這裏應該是個廢棄很久的建築,他們應該就藏在這裏。”

夏油傑現在的樣子就像是找到了肉的大狐貍,興奮得兩眼放光,叼着肉在他這個同伴面前走來走去,嗚嗚嗚地說他們找到肉了。

五條悟的嘴角忍不住輕輕勾起,又被他嚴肅地壓下來。

夏油傑期待地問:“怎麽樣?要出手嗎?”

五條悟思考片刻,還是搖頭:“好不容易憋到他們要出手了,萬一把老鼠吓跑了就不好了。”

夏油傑認同這個決定,“那就先按兵不動,不過還有一件事,月亮公園......我想不出這個月亮公園是指哪裏,名字太過随便了。”

五條悟一笑,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讓夏油傑坐下:“傑,絹索是非常謹慎的性格,如果佐佐木健太郎是在跟着絹索做事,那他肯定是立下了束縛的,絹索的那些計劃他不可能說出來。”

束縛的代價直接作用于靈魂,沒有咒術師會願意嘗試違背束縛。

夏油傑認真道:“那就有兩種可能了,一,月亮公園是一種迂回的提醒,他無法直接說出絹索的計劃,于是用這種迂回的方式提醒我們。第二,這是絹索安排的陷阱,如果是後者,他應該會猜到我接下來會跟你分享這個情報。”

他皺了皺眉:“絹索應該不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他的存在吧?”

“不會。他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正在等他露頭,就像從前的我們做夢也想不到咒術界還有她這麽個隐藏的敵人一樣。”

“那就不太可能是後者了。假設我們不知道絹索的存在,那我們心中的大BOSS就是佐佐木健太郎,讓佐佐木健太郎親自過來當誘餌,他被我們直接幹掉的可能性太大了,所以更大的可能是絹索跟佐佐木健太郎出現了矛盾,佐佐木健太郎更希望我們贏?”

“啊,對,多半是這樣。真期待啊,這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對了,傑,你說老子要不要把藍色大怪獸轉移起來?”

夏油傑不解道:“你轉移它幹什麽?”

“萬一明天火山頭咒靈從天而降,一把火燒光了總部呢,最需要轉移的就是藍色大怪獸吧!”

夏油傑:“......”

夏油傑遲疑道:“如果真是這樣,最需要轉移的應該是這堆咒物咒具還有檔案室裏的重要文件吧?嘶,他們還真有可能這麽做,走,悟,我們去加固一下總部的結界。”

總部的結界跟高專的結界不是同一個,是獨立的,現在回想起來,五條悟當年指揮大家拉起這道結界,就是為了防止天元背刺大家......等等,這樣一來,天元和絹索就是一夥的咯?

“嗷嗷嗷。”五條悟卻一把将他攔下來,“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啊!傑!萬一那家夥已經知道自己打草驚蛇了怎麽辦!千萬不能有多餘的動作!!!”

夏油傑的注意力被他轉移了,他微微挑眉:“不能輕舉妄動,那你剛剛還說要轉移藍色大怪獸?”

五條悟理直氣壯道:“藍色大怪獸就是藍色大怪獸嘛,那個,藍色大怪獸還是要轉移的。”

夏油傑眯起眼睛,“悟。”

“嗯?”

“你不會很希望有誰把總部一把火燒了吧?”

五條悟移開目光,無辜道:“沒有啊。”

夏油傑一把捏住他的後脖頸。

“悟,有人來放火的時候,你不會故意縱容別人放火吧?”

某人眼神飄忽,瞳孔動搖。

夏油傑柔聲說:“直視我,悟。”

五條悟眨了眨那雙布靈布靈的大眼睛,理直氣壯道:“沒有捏!老子沒有捏!”

夏油傑:“.......”

他現在懷疑這小子正在策劃火燒總部。

夏油傑幽幽道:“悟,從今天開始,如果總部出現了大火、大爆/炸,或者別的什麽原因的損失,我,都會把罪魁禍首鎖定為你,明白了嗎?”

五條悟:“......”

夏油傑熟練地在五條悟的房間洗漱,然後跟五條悟滾進藍色大怪獸裏,五條悟冷笑道:“不做,老子萎了。”

夏油傑冷笑一聲,“萎了?讓我看看!”

“嗷嗚——”

兩人愉快地在藍色大怪獸裏迎接了零點,夏油傑的生日。

第二天回東京的路上,他抽空多買了一部手機,并在某個平凡的黑夜把這部手機悄悄送到了薨星宮。

這一天,夏油傑原本正在道場裏帶學生們練習體術,菜菜子美美子和伏黑姐弟也在,他們當然還沒有達到能跟咒術師們一起練習的地步,但他們很愛過來看哥哥姐姐訓練,順便吸收一些體術小技巧,這時,麻生愛忽然出現,告訴他日本一處滑雪場出事了,一道“帳”籠罩住了滑雪場的上空,裏面情況不明,變成了只能進不能出的情況。

夏油傑心中一凜。

“總部怎麽說?”

“五條大人的意思是,裏面情況不明,咒術師和輔助監督都不能貿然進入,他讓您親自過去看一下,五條大人那邊也會盡快出發。”

有很多人出事的場合是少不了夏油傑這個“救護車”的,只有他擁有在最快時間內救出大批人的能力,而因為裏面情況不明,夜蛾正道才決定讓五條悟跟着一起去。

“我明白了。”夏油傑囑咐學生們:“你們幾個好好練習,順便照顧一下他們幾個。”

學生們已經跟四個小朋友混得很熟了,于是一口答應下來,夏油傑匆匆離開後,菜菜子很擔心地問:“事情是不是很嚴重啊?”

學生們沉默片刻,五條讓低聲說:“史無前例的嚴重。”

起碼在他的記憶裏,咒術界還沒有出過類似的事情,恐怕整個咒術界都要知道這個消息了。

岸本博士安慰道:“可能也沒那麽糟糕,現在已經不是滑雪場生意最好的時候了......總比在真正的旺季出事要強吧?”

城戶繁樹無奈道:“你這也叫安慰嗎......”

然而這個時候,原本要前往滑雪場出發的五條悟卻被絆住了。

因為近半年不見的漏瑚終于露了面。

咒靈的大火猛地從天上砸下來,然而大火還沒有燒到總部的結界,火焰就被另一道更加可怕的藍色咒力擋住,被整片抵消掉了。

漏瑚打了個寒顫,便看見一道白色和服的身影從結界裏面沖出來:“來的——太慢了!!!”

五條悟一個肘擊,直接重擊漏瑚的大臉:“呃啊!!!”

五條悟一套貓貓拳招呼上去,“你早來半個月,我,不就能搬家了嗎!”

“等等、等等,不是你讓老夫......”

“現在已經——不能燒了!”

“額啊啊啊啊啊啊!”

漏瑚整個人從天空中墜落,狠狠砸進地裏,五條悟踩住它的腦袋,滿臉冷漠道:“啊啊~你沒有利用價值了,火山頭,安靜地變成狐貍零嘴吧。”

漏瑚臉色鐵青,這一刻,它甚至覺得自己的頭已經飛起來好幾次了。

花禦!!!

嘩啦!

一片花海猛然在五條悟腳下炸開,一株枯木拔地而起,五條悟靈巧的一個後空翻,完美避開這棵樹,花禦便卷着漏瑚逃跑,一秒鐘也沒耽誤。

“......”

五條悟跟在了它們身後。

總部的一群咒術師震驚道:“我靠,剛剛那是什麽啊!”

“快去彙報夜蛾先生!!!”

另一邊。

森田滑雪公園。

“羂索大人,咒靈那邊好像成功吸引了五條悟的注意,把五條悟吸引去了相反的方向,我們之後要去接應它們嗎?”

“不用,如果它們僥幸活下來,我們的合作會繼續下去的。夏油傑呢?”

“正在往這邊趕,以胧車的速度,全力飛行的情況下還有半個小時就能抵達滑雪公園。”

“一個小時......但願咒靈那邊能把五條悟拖住。明月那邊呢?”

“布置完畢。夏油傑解除‘帳’的瞬間,這裏所有的普通人都會立刻死去。”

絹索欣慰道:“解除‘帳’的步驟要盡可能地艱難,最好能消耗掉夏油傑的更多咒靈,普通人成片死去時的特效也要做得誇張一點,要讓夏油傑立刻意識到大家都是因為自己的錯誤決策才死的,這樣更能讓他心神崩潰,讓明月趁虛而入,打擊他的靈魂。我們這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夏油傑。”

“是!!!”

被困在滑雪場中的人們慢慢聚集在結界入口處。

“搞什麽啊?出什麽事了?”

“你們不知道嗎?兩個小時前就出不去了!”

“報警啊!!!”

“早就報了,這裏的人基本全在報警,但警察就是不來,我們怎麽辦?”

人群開始越來越多的聚集在入口處,恐慌的情緒開始散播,只有一部分人還很樂觀地繼續滑雪,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突然之間,一輛牛車從空中飛了進來。

“——!”人們驚呼一聲,“那是什麽!”

從外面沖進來的牛車長着一張悲傷的人臉,宛如民間故事當中的“胧車”,更重要的是,這個東西居然在天上飛。

下一秒,成千上百只咒靈出現在“帳”內。

“啊——”

人們被這一幕吓壞了,他們下意識地開始逃跑,眼看着一場踩踏事件就要發生,咒靈們卻瞬間飛下來,抓住了“帳”內的普通人。

那些咒靈帶着所有人類飛起來,小只的咒靈只能帶一個人類,大只的咒靈能一次性帶十幾個,它們互相間盡可能地隔開,不讓人類發生踩踏事件。

“鬼啊!!!”

“放開我,放開我!!!”

“是妖怪啊!!!”

十二單和服的咒靈出現在夏油傑身後,金色的狐貍們從它寬大的袖子中飛出,飛向了普通人。

“——!”

被金色狐貍觸碰的人們接二連三地昏睡過去,進入了自己最喜歡的夢境。

夏油傑大手一揮:“繼續搜索,找出滑雪公園內所有普通人!”

他又召喚出另一批咒靈,“開始搜索滑雪公園,遇到敵人就全部幹掉,有其他異常事件立刻向我彙報!”

砰!砰!

幾百個強度在準一級以上的咒靈落在滑雪場上,開始井然有序地往外搜尋“帳”內的敵人。

果不其然,夏油傑的咒靈們在搜尋的過程中遇上了大量“休眠”狀态的咒靈們,跟它們打了起來。

夏油傑眼尖,看到落滿白雪的樹上趴着一只蜥蜴,他冷笑一聲,直接把蜥蜴幹掉了,很快,分布在滑雪場各個角落的蜥蜴被一一咬死,絹索面前的屏幕一個接一個暗了下去。

蜥蜴操使狂抽嘴角。

這個夏油傑,沒失憶的時候原來這麽不好惹嗎?一下子就控制住了場面啊!

絹索啧啧感慨道:“我真是越來越想要他的術式了。”

“主人,這......”

蜥蜴操使的話還沒有說完,另一個詛咒師說:“絹索大人,我們跟明月大人斷開了聯系!”

“打他手機。”

“絹索大人,明月大人沒有手機!”

絹索:“......”

不愧是九十歲半截入土的老人家,平時連座機都不用的啊。

“沒關系,只要一切正常推進,夏油傑必死無疑。”

他們這些年到處在國外招募人手,還別說,真的翻出了一個很有用的家夥,這個叫明月的咒術師在泰國隐居多年,年少時曾經受過佐佐木健太郎祖父的恩惠,雖然他不喜歡舊總監部,但佐佐木健太郎親自上門拜訪後,他還是願意報這個恩。

他已經是半只腳踏進棺材裏的人了,臨死前把這份恩情還了,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明月”的術式不同于他高潔的名字,只要他的意念注入他人的身體,會成千上百倍放大當事人的負面情緒,而且越是強大的咒術師,所遭受的負能量精神攻擊就越強大,而作為代價,明月會全自動接受周圍人的負面思考,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跑到無人居住的深山老林生活,只要周圍沒有他人,就不會遭遇負能量了。

絹索的屬下們定了定神。

也是,真正的混亂要從夏油傑破壞“帳”的那一刻開始,而他們藏在地底,是不會被夏油傑的咒靈發現的。

夏油傑的咒靈們找到了更多的普通人,四十多分鐘後,滑雪場基本被掃蕩光了,應該不再有漏網之魚了。

夏油傑擡頭看了眼天空。

這個“帳”,是可以自由地進入但無法出去的“帳”,想要從這裏出去,就得破壞掉“帳”——正常的解決方法确實是這樣的。

夏油傑無聲地勾起嘴角,眼底全是興奮。

而此時,最近的咒術師、輔助監督們已經抵達山下,拉起了警戒線,十幾輛警車救護車停在外面,冥小姐等咒術師也都相繼趕到,他們接到的任務只有一個:“接應普通人,保護普通人,不要接近滑雪場。”

高專的一輛大車歪歪扭扭地開上來,從裏面運下來二十多面全身鏡。

冥小姐一愣,“阿拉,這是在幹什麽?”

“帳”內,夏油傑估摸着差不多了,終于開始行動起來,他的咒靈發現了一個很高的石臺,并把這個消息傳給夏油傑,夏油傑乘坐魔鬼魚咒靈,立刻飛向了石臺所在的位置。

“滑雪場的最高處.......原來如此,那裏就是‘帳’的中心嗎?”

他手腕一翻,從袖子裏取出天逆鉾,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這一刻,“帳”消失了,而“帳”中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

夏油傑仿佛察覺到什麽,他扭過頭去看那些徹底寂靜無聲的普通人,大概半分鐘地沉默後,他接近離自己最近的普通人,試探他的呼吸,緊接着試探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夏油傑慘白着臉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這時,另一道“帳”從頭頂降臨了,這一次的“帳”是全世界都能進入,唯有五條悟無法進入的“帳”。

舊的結界術被破壞的時候,新的“帳”就會降臨,而第二道“帳”的降臨又是一個全新的信號。

石臺從內部打開,一個黑色僧袍的僧人出現了。

他很蒼老,老得像一具包着皮的骷髅,面色灰敗,他的年紀已經很大很大了,趕到日本的路途便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他伸出枯瘦的手,纏繞在手腕上的珠串發出很輕的碰撞聲,緊接着,黑色的符文從他的掌心沖出去,灌入夏油傑的後背。

“——!”

夏油傑直直墜地,面露痛苦之色。

緊接着,大片大片的煙霧出現在滑雪場,籠罩住了咒靈們的視野,迷惑了咒靈們的感知。

于是感知不到敵人的存在又沒有得到新命令的咒靈們呆立在了原地。

另一道地下的門打開,絹索終于露面了。

他帶着自己的幾個屬下走出來,看了眼昏迷中表情痛苦,一看就是在做噩夢的夏油傑,笑了。

“一定是一個充滿悔恨的夢吧。”

再一看明月,明月臉色灰敗,一言不發,朦胧的霧氣中,絹索諒解道:“我明白,你一向很同情和你一樣對惡意敏感的人,今天卻不得不為了報恩向這樣的孩子動手,我明白,你可以不再參與這個行動了。”

他說着最體貼的話,可實際上卻從未真正體貼過這位年過九十的老人。

明月低着頭,仍是一言不發。

絹索不再理他,而是說:“動手吧,在五條悟趕過來前換好,這道‘帳’恐怕也無法支撐太久。”

蜥蜴操使擔心道:“但是,整個過程必須要保證夏油傑是活着的吧,萬一他死了,他身體裏的八千只咒靈就會同時失控,裏面還有‘禍神’這種可怕的家夥,我們......”

絹索卻直接解開了額頭上的縫合線,她打開自己的頭顱,露出一顆跳動的大腦:“沒問題吧?”

她的身後走出來一個外國的女性詛咒師,開口道,“我會鎖住他的血,鎖血之後的兩分鐘,他無論受到什麽傷害都不會死亡,但時間只有兩分鐘,這是我的極限,換腦的速度必須要快。”

另一個穿白大褂的男性詛咒師笑了一聲,“我的手法一向很快,放心吧,絹索,我什麽時候掉過鏈子?兩分鐘,足夠了。”

在場的幾個詛咒師都是絕對信得過的家夥,絹索點點頭,女人便給夏油傑鎖血,那一刻,夏油傑的呼吸似乎停止了,男人幹脆利落地将手術刀插進夏油傑的腦袋,絲滑地劃開頭骨,這是絹索喜歡的切口,他懂。

他們把夏油傑的腦子抓出來,随手扔在地上,再将絹索的大腦取出,跳動的大腦似乎在雀躍的獰笑,笑自己即将擁有一具有這麽多用途的優秀軀殼。

他熟練地進入原本屬于夏油傑大腦的位置,然而——

嗯?

有點,不對吧。

既沒有感受到術式,也沒有感受到記憶,更沒有擁有身體的知覺。

它試着滾動一下,發現夏油傑的頭顱跟身體分離,咕嚕嚕地滾到了一邊。

咦?身首分離了?

所有人都傻住了,這是以前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

習慣性觀察周圍的蜥蜴操使忽然大叫一聲:“你們看夏油傑的腦子!”

被随手丢棄的腦子已經融化成了一灘水,和雪地融化在一起。

“這不是人的大腦!!!”

嘩啦——

一面鏡子出現在他們面前,一棵人面樹從鏡世界中伸出來,抖動抖動樹枝,無數夏油傑的頭顱從樹上掉了下來。

“你們,在找我的頭嗎?”

“哎呀哎呀,沒想到居然有人不遠千裏來日本給我做開顱手術,我真是太驚訝了。”

“只有一顆腦袋是不是不太夠?喏,多給你們一點。”

咕嚕嚕的腦顱們滾到絹索屬下們腳邊,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去撞絹索的腦子,一堆滾動的腦袋把絹索的腦子撞得吱吱亂叫。

那三個術士顯然傻掉了,一個個瞪大眼睛臉色慘白,蜥蜴操使嘴唇顫抖:“跑......跑......”

夏油傑腦子們邪惡一笑,告訴他們:“順便一提,滑雪場裏的所有普通人都已經通過鏡女運出去了,你們看到的畫面是幻術,啊,順便一起運出去的還有天逆鉾哦,你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絹索:“......”

絹索:“吱吱!吱!!!”

白癡們,愣着幹嘛,帶着我跑,跑進傳送陣!!!

夏油傑的腦袋們哈哈大笑道:“你鬼叫什麽呢,冒牌貨醬~”

說着,他們跟保齡球一樣輪流沖上去把絹索撞飛。

“吱!吱吱!”

這時——

轟的一聲,頭頂的“帳”再次消失了。

五條悟一手執着天逆鉾,一手拎着漏瑚和花禦的頭顱,還特意把它們裝在那種專門裝籃球的網袋裏。

“喲,傑,你們進展這麽快啊?”

他嘿咻一聲落下來,準确地從一堆頭顱中拎起吱吱叫的絹索:“實物比漫畫和‘記憶’裏的更加惡心啊,絹索醬。”

絹索:“!!!!!!!!”

絹索?!

五條悟,剛剛稱呼它為絹索?!

不,這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

“吱吱吱吱吱——”

一群夏油傑的頭顱滾過來,輕輕撞擊五條悟的皮鞋,邪惡地撒嬌道:“悟~你居然只抱它不抱我們,你是不是不愛我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條悟樂了,他大笑一陣,對絹索說:“你還不知道吧?這個‘帳’裏的所有布置,天元都已經告知我們了,所以啊,我們對你們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包括你們有多少人,分別藏在了哪裏。”

神靈神出現在僧人明月身後。

五條悟笑嘻嘻道:“這個老爺爺從一開始就被神靈神發現并洗腦咯,他是傑的人呢,才不會真的攻擊傑!”

所有的幻術消失了,十二單和服的玉藻前從天上飛下來,擋住了三個屬下的去路,已經變成完全體的鬼嬰也堵住了他們身後的位置,咒術師們被一群特級團團包圍。

詛咒師們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

漏瑚的頭顱艱難地睜開眼睛,奄奄一息道:“玉藻前......鬼童......”

可惜的是,它的同伴永遠都不會再給他任何回應了。

五條悟嗤笑一聲,把絹索整個扔進垃圾袋,和花禦漏瑚一起丢給了玉藻前,随後,他跨過滿地的夏油果實,靠近了人面樹。

人面樹的樹身有一個夏油傑等身佛像,被許多深色的樹枝纏繞着,聖潔而端莊。

五條悟微微俯身,與人面樹之中的佛像接吻。

人面果實們消失了,人面樹的樹枝也消失了,山茶花的花瓣中,佛像身上的樹枝褪去,冰冷的佛像也恢複了人類的溫度。

一吻畢,夏油傑睜開眼睛,笑得得意:“這位先生,你怎麽能跟佛像親嘴呢?”

五條悟告訴他:“老子只想跟真正的你親嘴。”

“......”

夏油傑笑着看他片刻,主動把嘴唇湊上去,兩人緊緊相擁,親吻彼此。

身後的詛咒師們:“......”

他們,是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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