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30章  第 30 章

目睹夜鬥穿越時空離開店, 三個孩子的眼睛裏全是掩飾不住的好奇。

“四月一日，我們也可以穿越到其他世界嗎？”太宰治巴巴地看着四月一日，一雙鳶色的眼睛又大又圓, 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當然可以，但是你想做什麽呢？”四月一日捏了一把太宰治滑嫩的小臉蛋，笑道，“穿越時空對現在的你們來說太難了。”

“為什麽呀？”五條悟抱着手中的摩可拿詢問，“難道是因為我們沒有特殊能力, 所以沒辦法穿越？”

威廉同樣好奇地聽着他們提問。

“因為現在的你們太小了, ”摩可拿叉腰道，“還要再長大點才能承受住穿越時空的壓力, 不然你們的身體會‘嘭’的一聲被時空壓力壓成泡沫！超級吓人的！”

“那要什麽時候才能去其他世界？”威廉追問道。

四月一日眯起眼睛看向外面的夜空, 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現在就要知道的話, 可是要向我支付代價才可以哦。”

“嗚哇！世界上最好的四月一日大人，請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時候吧！”太宰治一邊軟着嗓音撒嬌，一邊抱住四月一日的手臂晃蕩。

“你也太拼了吧！”五條悟咂舌。

威廉贊同地點點頭。

“難道你們不想去其他世界看看嗎？說不定會遇到特別多有意思的事情哦~”太宰治朝兩人蠱惑道。

兩人顯然被說動了, 眨着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四月一日。

“就算你們都沖我撒嬌也沒用, 時間還沒有到的話, 提前知道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反而會徒添煩惱。”四月一日揉揉太宰治蓬松的黑色卷發，耐心解釋。

“可是我現在就想知道嘛。”太宰治微微嘟嘴。

“還沒有到時間, 而且現在也不早了, 早點洗澡上床睡覺。”四月一日拒絕了幾個孩子, 讓小全小多監督他們洗澡, 自己則往寶物庫的方向走去。

夜鬥離開後, 店裏就失去了一層保護。所幸夜鬥在店裏的這些天，沒有不幹不淨的東西闖入, 不然他們就很危險了。

現在夜鬥已經離開，四月一日魔力又沒有徹底恢複，他必須去寶物庫找到合适的東西給店加固多一層結界。

身處異次元的店，本身便有一層結界保護。加上店會選擇性地篩選客人和能進入店的人或非人的存在，所以即便能實現任何願望的店在異世界裏為衆人所知，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直接進入店裏。

這樣的做法無形之中就保護了四月一日。

但侑子小姐從異世界“撿”來的四個孩子身上都有特殊之處，而受四個孩子影響而聚集徘徊在店外的邪惡存在也一直存在。這才是四月一日委托夜鬥過來照顧孩子們的真正原因。

夜鬥本是禍津神，雖然品行善良，但氣息還是有邪惡的部分，沾染了他的氣息的孩子們很容易被邪惡的存在視為同類，從而減少對他們的襲擊。

侑子小姐耗盡最後的力量才把店保留下來，四月一日絕不容許店出任何問題。可四月一日的魔力遠沒有侑子小姐多，平常維持結界所耗費的魔力還好，到了失去魔力的時候需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他有種預感，下一次進來的客人會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客人，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孩子們和店甚至都會有危險。

自從侑子小姐把四個孩子送來後，能夠進入店的客人比以前更多了。

四月一日打開寶物庫的門，搬梯子從櫃子上由上而下開始尋找需要的東西。

寶物庫裏東西很多，危險的物品也不少，所以四月一日曾明令要求過幾個孩子不要随便進入寶物庫。

結果四月一日現在卻臉色僵硬地從架子上撿起幾根白色的頭發，一看就是某個叫五條的小家夥。

“悟那孩子，下次被我當場抓住了非得讓他一天不吃甜品。”四月一日無奈道，細長的手指撿起那幾根白毛，卻把旁邊的盒子碰到在地。

“這裏原本有盒子嗎？”他疑惑出聲。

撿起打開盒子一看，四月一日發現裏面有一把造型精致的小木傘。

小心翼翼地把小木傘拿出來，只有一個手掌大小的小木傘瞬間變成一把能撐開便能遮住一個人的大傘。

四月一日打開傘，赫然發現傘柄處刻了一只展翅的蝴蝶。

“這是？”見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蝴蝶，四月一日下意識握緊了木傘。

蝴蝶是壹原侑子的花押。

“這是侑子小姐制造的東西。”

四月一日仔細觀察木傘，研究其作用，發現它只要放到燈光下面，就可以展開一個保護結界，該結界還能随主人的心願變大變小，最重要的是，主人需要耗費的魔力僅要一點點，對現在的四月一日來說是最适合的道具。

“難道侑子小姐曾經預測到我會有今天嗎？”四月一日抱緊木傘苦笑了一聲，才萬分珍視地将盒子收好。

遇到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後，四月一日不再說什麽“偶然”“好巧”的話，因為他知道：世界上只有必然發生的事，絕沒有偶然。

這是壹原侑子多次強調的話，四月一日一直銘記于心。

“我會一直留在店裏等你回來，侑子小姐。”四月一日垂下眼睑，低聲喃語，纖細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拉得很長很長。

在寶物庫裏待了很久，出來時幾個孩子都已經睡着了。

四月一日悄悄地給他們蓋好被子，才輕聲離開。突然肩上一重，原來是摩可拿跳到他肩上。

“你身上有侑子的氣息。”

“嗯，在寶物庫裏找到了侑子小姐的東西。”

“是嗎？侑子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天，特意為你準備的吧？”摩可拿拍了拍四月一日的臉，“因為你總是受傷，即便是為客人耗費盡魔力也在所不惜……”

聽到這話後，四月一日長睫微顫，半響才悶聲道：“是我讓她擔心了。”

“才沒有這回事。”摩可拿用身體貼貼四月一日的臉，“店外面的結界變強了，是侑子的東西在保護我們？”

“嗯。”

“外面那些讨厭的東西你打算怎麽做？”摩可拿詢問。

“華國有句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四月一日眯起眼睛，佩戴的眼鏡反射出走廊處的燈光，“現在我還沒有搞清楚它們到底想做什麽，只能先做好準備。”

“它們是在等待一個時機？”摩可拿琢磨道。

“應該是。”四月一日搖頭，“幾個孩子身上可能有一些值得它們垂涎的東西。”

“那你還放心他們出門？”摩可拿看着他，“不擔心他們受到襲擊？”

“我總不可能讓孩子們一輩子都待在店裏。”四月一日苦笑，“他們和我不一樣。”

摩可拿：“……”

摩可拿輕輕地用手抱住了四月一日的脖子，“還有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所以，四月一日，你并不孤獨哦。

“而且，誰能拒絕那幾個孩子呢？”四月一日的眼神變得柔軟，擡起手摸了摸摩可拿的腦袋：“都是一群很乖很懂事的孩子，雖然很敏感，但是對世界充滿了好奇。”

頓了頓，四月一日接着道：“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不過那幾個孩子應該很想看到外面的世界。”

“嗯？”

“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想滿足他們。”四月一日笑道，“總覺得他們吃過很多苦，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們就會心疼。”

“因為你的力量變強了。”摩可拿擔憂道：“魔力越強大的人越能感受到他人的情緒，就像小櫻一樣。可是，四月一日，你沒有守護的力量，一味的付出只會讓你不斷受傷……”

摩可拿看着四月一日不能動彈的右手小指。

象征命運的紅繩早已斷掉，注定難與人結緣。

“我不後悔我的選擇。”四月一日熄滅走廊裏的燈，只留下一盞給半夜可能起床的孩子照明，邁着沉穩的步子走進曾屬于壹原侑子的卧室，“侑子小姐曾和我說過：不管是多麽微小的邂逅或事情，都必定會影響到未來。”

日複一日的思念中，四月一日早已能将壹原侑子說過的話倒背如流。

站在床邊的小全和小多将準備好的睡衣遞給四月一日。

“前半生的選擇從不是我主動做出的，我不希望我的後半生都是如此。”四月一日脫下和服換上睡衣，低頭在腰間打了一個寬松的蝴蝶結後，發現摩可拿一直沒有說話，擡頭望去。

“怎麽擺出這副表情？我現在已經沒有以前那樣痛苦了。”四月一日安慰一臉憂傷的摩可拿，“時間不早了，我們也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給孩子們做早餐呢。”

摩可拿跳到床上，鑽到散發着陽光味道的被子裏：“讀作四月一日寫作四月一日的四月一日，晚安啦！”

“雖然叫你睡覺，但是也太快了吧！”四月一日關了燈，撩起床簾吐槽道。

鑽到被窩裏的摩可拿突然在黑暗中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睛：現在不那麽痛苦，不代表痛苦消失了啊，更有可能是逐漸習慣了痛苦的滋味，精神上已經麻木了……

侑子，你把四個孩子送到店裏究竟是什麽意圖呢？

四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與四月一日之間的緣分越來越深，是想讓更多的人和四月一日産生聯系嗎？把立于懸崖上的四月一日拉回來嗎？

翌日早晨。

威廉提着四月一日準備的便當盒和他告別後剛踏出門口，就看到了正在門口處做彎弓射箭姿勢的百目鬼靜。

“靜先生？”威廉疑惑出聲。

百目鬼靜收回銳利的眼神，隔着威廉看了一眼靜立的四月一日，微微點頭。

“我們走吧。”百目鬼靜不喜歡解釋，一手拿過便當盒，一手拉起威廉準備去大學。

威廉眨眼，注意到他手指上的一枚桃木做成的戒指（頂針）。

摩可拿站在四月一日肩上，拍了拍神色凝重的四月一日的臉，安慰道：“放心吧，有百目鬼在，威廉不會出事的。”

“……嗯，一定會沒事的。”

身形纖細的淺色和服男人孑然一人站在寬闊的庭院中，初升的朝陽散發的熱量還不夠，照在人身上得過一會兒才能感受到些許暖意。

不遠處茂密的樹林安靜極了。

每日清晨必有的熟悉的鳥叫聲和蟲鳴聲都消失了。

四月一日有所察覺地瞥了一眼茂密的樹林，帶着摩可拿回去準備另外幾個孩子的早餐。

郁郁蔥蔥的小樹林裏，一雙有如溪水般澄澈的眼睛的人忐忑地看和服男人轉身離開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總算離開了，剛剛那個射箭的男人差點吓死我了，居然以為是的場大人親自過來捉我……”

肚子突然發出一聲鳴叫，他連忙趴下來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半響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逃離了那個地方。

習慣性地想伸手摸一下鹿角緩解緊張，卻忘記為了掩飾自己的特殊之處而把鹿角用紗布纏得嚴嚴實實了。

“我……真是一個膽小鬼啊……”

他發出難過到幾不可聞的聲音。

***

吃完早餐後，五條悟和太宰治慫恿摩可拿跟他們一起去寶物庫探險。

費佳昨天玩電腦完全忘記時間，被四月一日懲罰接下來的一周都不允許玩。他又不想參與到五條悟和太宰治的行動中去，只能走到書房裏拿起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俄國大文豪的書來打發時間。

他對四月一日昨晚說的話很感興趣。

“阿治和大文豪太宰治的名字可是一模一樣呢。”

四月一日不會将所有的信息全盤托出，但是面對他們總忍不住心軟，會透露一些不需要支付代價的話，昨晚說的這句話的潛臺詞應該是說太宰治可以寫文章。

太宰那家夥，能寫出什麽好文章？

呵，一肚子黑泥的家夥。就算寫出來的文章，也盡是黑泥吧。

溜進寶物庫探險的太宰治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費佳對上不上大學都無所謂，但能夠出去的機會都擺到他的面前了，要是不把握住的話，他就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了。

如此想着，費佳找到與自己同名同姓的文豪的作品。

“這個和我同名的家夥，還寫了不少書啊。”身高不夠，費佳只能墊着腳尖仰視書架上的一排排書，同時在心裏挑選想要閱讀的書籍。

暗紫色的眼睛突然在一本書上停下。

找到了感興趣的書後，就得想辦法把書拿下來了。

書房一個人都沒有，費佳本想找四月一日幫忙，但是又覺得他會趁此念叨自己昨天玩電腦的事情。一想到會被人啰嗦，瞬間就不打算找四月一日了。

費佳在書房裏掃了一圈，面積如此大的書房，加上足有十幾層高的巨大書櫃，附近肯定有梯子。

果不其然，在書桌旁邊找到了梯子，但是梯子對只有四歲的費佳來說太大了，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梯子一點一點挪到想要拿的書下面。

“我為什麽不直接找人幫忙？跟個傻子一樣，自讨苦吃。”抹掉臉上的汗水，費佳懊惱道，“我寧願不要面子也不想幹體力活了……”

只要找四月一日，他肯定會出手幫忙，甚至還可能會忘記念叨自己的事情。

費佳體力不好，顫顫巍巍地爬上梯子，伸手去夠那本書。

細細短短的小手努力往前伸……

嗯，再往前點……

咦？為什麽夠不到……

費佳下意識用另一只手抵到嘴邊，想要舒緩拿不到書的焦慮。

這副身體太小了，做事一點也不方便。

莫名的煩惱在腦海中産生沒多久，思維極其活躍的費佳就在思考：為什麽會覺得“身體太小”？難道我以前是大人嗎？

兩只手都沒有任何依靠，大半個身體都在梯子外面，等費佳反應過來，他已經從梯子上摔落。

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會殘。

下意識閉上眼睛的同時，他居然還有心思調侃自己的後果。

“危險！”

費佳沒有被摔死。他被救了。

一道閃電般快的身影迅速接住了他的身體，急切道：“小孩子怎麽可以爬到梯子上，太危險了！”

費佳慢慢睜開暗紫色的眼睛，一個樣貌相當俊俏的少年便出現在他面前。

少年約莫十五歲，一雙如小鹿般溫柔的眼睛正嚴肅地看着自己，淩亂的棕色短發上還奇怪地用紗布纏成包子形狀，似乎在掩飾什麽。四肢纖細修長，渾身散發着少年獨有的活力。

嗯，手臂還很有力氣。

費佳漫無目的地想着。

能在店裏出現的人，他已經猜出大概對方是什麽身份了。不過，那跟自己沒有關系，無所謂了。

“謝謝，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少年連忙把費佳放下，還認真檢查了一遍費佳是否受傷。

四月一日匆匆從門口進來，急道：“費佳，你沒事吧？”

他在庭院裏晾衣服，突然感到一陣心悸，懷疑是孩子們出問題了。太宰治和五條悟有摩可拿看着，不會有事，那就只剩下費佳那邊了。

擔心費佳出事，四月一日連忙丢下手中的衣服往書房跑去。他是店長，能感受到店內人的具體位置。

跑到書房門口時，四月一日便看到了少年出手救下費佳的一幕。

見費佳無事後，四月一日松了一口氣，這才看向少年。

幸好早上沒有把誤闖入店裏的少年趕走，不然費佳這會就得在床上度過了。

四月一日瞪了一眼莫名心虛的費佳，簡直是在說：看我下次怎麽收拾你。

少年看到四月一日走進後，邊左顧右盼邊往後縮了幾步。

他似乎很怕成年人。

四月一日見此，便停下腳步，朝少年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我是這家店的店長，四月一日。”

“我……我叫麋。”糜的睫毛很長，顫顫地抖動着，始終不敢直視四月一日。

“謝謝你救下我家孩子費佳，”四月一日摸摸費佳的腦袋，對麋道：“吃早餐了嗎？如果還沒有吃的話，請嘗試一下我做的抹茶蛋糕吧。”

“不、不用了……”糜弱聲道，小鹿般的大眼睛完全不敢看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輕輕在費佳肩上拍了拍，黑發男孩瞬間明白，走到糜身邊拉住少年的手，仰着小臉認真道：“四月一日的蛋糕很好吃，我可以把我的那份分給你，是救我的謝禮。”

面對費佳的接近，糜顯然沒有那麽害怕，緊繃的神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放松下來。

“那我先去廚房準備了，費佳你帶糜去客廳等我吧。”四月一日笑笑，轉身離開。

“好。”費佳這一聲應得很幹脆，趁四月一日忙着準備食物的時間，趕緊和糜打好關系，當着外人的面，四月一日肯定不忍心訓斥他的魯莽行為。

“我想要那本書。”離開書房前，費佳不忘讓糜幫忙把想要的書取下來。

都怪書的位置太高了，才折騰出那麽多事情來。

糜依言取下厚厚的精裝書，還看了一眼很短的書名。

費佳接過書後，拉着糜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我可以叫你費佳嗎？”糜一邊走一邊問。

“可以啊。”費佳發出軟軟的小奶音，手裏抱着差不多和自己身板一樣大的書，整個人顯得很高興。

“費佳，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一家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店，只要你能支付起代價，店長四月一日就會幫你實現哦。”費佳回首望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糜，嘴角微微勾起。

四月一日做的抹茶蛋糕果然非常美味，糜不知不覺就吃了七八塊，其中費佳還暗戳戳地将自己的那塊也給了糜。

“謝謝款待，那我先走了。”糜鄭重地鞠了一躬，往門口走去。

看糜消失在門前，四月一日才微笑地看着費佳，“不攔一下你的救命恩人嗎？”

“那不是你的客人嗎？”費佳攤開書，一本正經地看起來。

“說起來，某個小孩今天太不乖了。昨天不乖，今天也不乖，是想要我怎麽懲罰才好呢？”四月一日托着下巴慢悠悠地說。

費佳表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一周不能玩電腦和兩周不能玩電腦都是一樣。等他離開店去到外面的世界，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玩了。

“我得好好想想啊，要有效果的懲罰才行啊。”四月一日拖長了聲音，看着表面假裝不在意的黑發男孩手指悄悄捏緊了書本。

“我決定了，接下來的三星期，費佳小朋友早晚都要喝一杯牛奶，三餐都要有胡蘿蔔和青菜。”

“我反對，”費佳放下書，抗議道，“而且為什麽是三個星期？明明我都沒有受傷。”

“因為21天養成一個好習慣啊。”四月一日笑眯眯道，一雙異色的眼睛顯得極為嚴肅：“你有意見嗎？”

有。

費佳心想，但是不敢說。

因為四月一日是在擔心自己，如果不是因為糜當時在場，這個時候的他說不定人都沒了。

“從高處摔下來的痛苦我經歷過。幸好當時還有糜在，如果不是他救了你，你知道我們會多傷心嗎？”四月一日起身走到費佳面前，蹲下身與他保持水平線上的視線交流。

“因為自己受傷，而讓身邊的人為你擔心，可不是一個好孩子的做法哦。”

“我……本來就不是好孩子。”費佳突然轉過頭，不想直視四月一日的眼睛。

“那就努力變成一個好孩子吧，首先從按時吃飯開始做起。”四月一日揉揉費佳順滑的黑發，“擁有改變現狀的想法，比随波逐流、不願改變好太多了。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

費佳垂眸，半響才“嗯”了一聲。

“我要看書了。”潛臺詞是四月一日快點出去，給他一個安靜的空間。

“好好好，那我先去幹活了，注意看三十分鐘書就要讓眼睛放松一下。”四月一日提醒道。

糜并沒有離開店，他不過是走出店門一會兒，又悄悄溜進來了。

現在正躺在小樹林裏，雙手搭在肚子上按揉充滿飽腹感的肚子，同時認真地思忖着：

原來這裏就是傳說中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店啊，那個男人就是無所不能的店長了。店長可以實現我的願望嗎？

可是店長看上去很柔弱，完全不像是能打得過的場家的人……我要把他牽涉進我的麻煩中來嗎？

在天國的媽媽，你能告訴我到底該怎麽做嗎？我現在好迷茫啊，從的場家逃出來後，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

糜本來只是想溜進店裏找點吃的填飽肚子，誤打誤撞來到了書房，正準備離開就發現了從梯子上掉落的費佳。

幸好他不是人，速度又極快，才能及時救下費佳。不然看到一個小生命在自己面前凋零，而自己見死不救的話，會成為他一輩子的陰影。

糜偷偷摸了摸頭頂的兩個小包包，悄悄笑了。

到了晚上，一群人吃完晚飯聚在庭院裏玩樂。

百目鬼靜和摩可拿在喝酒，四月一日和小全小多還在廚房裏準備下酒菜，威廉和費佳下起了國際象棋，太宰治和五條悟分別站在兩人身後出謀劃策，因為下一步要如何走而吵得面紅耳赤。

躲在小樹林裏的糜看到了，眼裏滿是羨慕之意。

他們看起來都好幸福啊。

四月一日和小全小多端了一些飯後甜點和下酒菜出來時，餘光瞥到小樹林的方向，引得糜一陣心驚，忙縮回到樹後。

應該沒有被店長先生發現吧？要是被趕出店的話，的場家的人很快就會把他捉回去……他現在的自由是媽媽拼盡全力才争取到的，他寧願死亡也絕不會回到那個家族。

四月一日将下酒菜給了把酒當水喝的百目鬼靜和摩可拿，提醒百目鬼靜：“你明天還要上班吧？喝那麽多，小羽又會擔心你。”

“唔。”百目鬼靜懶得點頭，和摩可拿碰杯，然後一口灌下杯裏的酒水。

“摩可拿不用上班哦！所以四月一日趕緊給我準備多點酒！”摩可拿舉起空蕩蕩的酒瓶大聲道。

四月一日：“這瓶也喝完了嗎？！我記得才開了沒多久。”

“不要啰嗦了，超級賢惠的小媳婦，趕緊去拿新的酒出來吧！”摩可拿大笑道，同時機智地跑到孩子們身邊，省得四月一日直接動手揍他。

“哦？叫我什麽？再說一次。”四月一日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順手把袖子卷到小臂上，磨刀霍霍向摩可拿。

五條悟和太宰治對視一眼，“就是現在！”

兩人先後朝四月一日擲出一個粉紅色的小東西，第一個被四月一日直接躲開了，但是第二個沒有躲過。

“這是什麽？”四月一日驚道。

“嘭”的一聲，粉紅色的煙霧瞬間出現把四月一日包裹住。

煙霧褪去後，毫不知情的百目鬼靜、威廉和費佳都瞪大了眼睛。

“這可是摩可拿告訴我們的粉紅貓貓藥丸！”五條悟捧着肚子笑個不停。

“在寶物庫找到的，四月一日不用擔心，三天後就會變回原樣了哈哈哈哈……”太宰治補充道。

頭上頂着一對粉紅色貓耳的四月一日君尋搭配身上寬松的深藍色浴衣，細長靈動的貓尾巴親昵地卷住纖細的腰，看起來就像一個貓妖少年。

“哇。”百目鬼靜非常上道地說了聲。

“你‘哇’什麽哇啊，現在還不夠尴尬嗎？”四月一日忍無可忍，頭上的粉紅貓耳随着他轉頭的動作俏皮地抖了幾下。

威廉和費佳都努力憋笑，四月一日已經忍不住生氣了。

衆所周知，不生氣的人一旦生氣，想要消氣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看來是我平時對你們兩個太好了，惡作劇都敢玩到我頭上來了。”四月一日咬牙切齒道：“小全小多。”

“是！”兩個小女孩脆脆地應聲，迅速地去抓太宰治和五條悟。

不好！四月一日生氣了！

太宰治和五條悟見狀，連忙丢下手中的摩可拿轉身就逃，但是在店裏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還沒有跑出十米，就被小全小多抓到了。

四月一日居高臨下地看着兩個孩子：“現在還想逃嗎？”

兩個孩子非常識時務，火速認乖，“不逃不逃，下次不敢了。”

“這種事情我要如何相信你們呢？畢竟不是第一次了，對吧，費佳？”四月一日點名。

費佳一想到晚上吃的青菜和胡蘿蔔，臉上便是一僵，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就像躺在地上裝死的摩可拿一樣。

“摩可拿和你們決定惡作劇之前，肯定沒有跟你們說這藥丸是我做的。我手上還有藥效長達十天的，可惜一直找不到人來實驗，現在可好了，眼前就有兩個小老鼠，剛好一只黑色的，一只白色的。”

四月一日一手捏住一個男孩的臉，也不管他們愣住的表情，示意小全小多把他們摁住，自己去找藥丸。

“為什麽會有十天的藥丸？這不合理！”五條悟震驚。

“就是就是！”太宰治同款震驚。

小全小多看起來小，力氣卻不小，太宰治和五條悟完全掙紮不出她們的束縛。

五分鐘後，四月一日拿着一杯水和兩粒藥丸回來。

“嘭”的兩聲。

小全和小多松開了抓住兩個男孩的手。

“感覺怎麽樣？”四月一日蹲下來看他們，細長的貓尾巴在身後搖擺。

“……好奇怪喵……”太宰治擡手捏捏頭上的貓耳朵，“有點癢喵。”

五條悟顯然是心寬體胖的，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變出貓耳朵和貓尾巴的事情，甚至還伸出手去抓太宰治的貓尾巴。

“咿呀喵！”太宰治抱着自己的尾巴躲到四月一日身後，滿臉震驚：“為什麽我的尾巴這麽敏感喵？！”

“哇哦喵！”五條悟的眼睛瞬間變亮了，一邊壞笑一邊往四月一日身後的尾巴摸去。

“我不怕這個。”四月一日像抓小貓一樣提起五條悟的衣領晃悠幾下，五條悟白色的貓尾巴在空中也随身體晃悠幾下。

見五條悟是個臉皮厚的，完全沒有悔過之意，四月一日拿出了專門針對他的殺手锏：“你的甜品沒了。”

“喵嗷~”五條悟朝四月一日做了一個賣萌的動作，圓溜溜的蒼藍色眼睛楚楚可憐地看着四月一日。

在做惡作劇之前，五條悟就知道自己的甜品肯定沒了。不過沒關系，他可以去趁費佳的甜品，反正費佳不喜歡吃。

“十天都沒有甜品吃了。”

等等，不應該是三天沒有甜品嗎？以前最多也才五天啊！

五條悟小心髒顫抖了一下，還不忘賣萌：“喵嗷？”

“賣萌是沒有用的，而且費佳的甜品另外有人負責吃掉，所以你十天都沒有了。”四月一日擡眸望向小樹林，順手把渾身僵硬的小白貓五條悟放下。

五條貓：“沒有甜品吃的話我就活不下去了喵！”

“為什麽我們說話都有‘喵’，而你卻沒有喵？”太宰貓貓抗議道。

“因為我的藥效只有三天，而你們的藥丸是加強版。”四月一日冷笑道，“不讓你們長點教訓怎麽行？”

“不公平喵！”五條貓貓反抗。

“反抗無效。”四月一日回眸看百目鬼靜，“明天來接威廉的時候順便帶個相機過來，我準備拍點照片做紀念。”好威脅兩個不聽話的孩子。

太宰和五條：“！”

“哦。”百目鬼靜一邊喝酒一邊吃瓜，看了一下月亮的位置發現時間不早了，準備回家，“我先走了。明天我來接你。”

威廉點頭，送百目鬼靜離開店。

甜品是不許五條悟吃的了，但是倒掉又很浪費，看了一眼被打擊到癱倒在地上的五條悟和太宰治，四月一日與安靜坐在角落裏縮小存在感的費佳對視。

費佳：……

啊哦。

“費佳，麻煩你把這些食物放到小樹林裏。”四月一日将還沒有吃過的甜品裝到另一個碟子裏交給費佳，“他就在裏面哦。”

“好的。”費佳沒有拒絕，雙手接過碟子，這個時候還是按照四月一日的要求做好點，要是被牽怒就慘了。

他完全不想變成貓咪，貓咪一點也不可愛。

糜是躲到樹林裏了吧。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自己就勉為其難地将食物送到他面前好了。費佳別扭地想道。

幸好接下來的三天沒有客人上門，四月一日身上的貓耳朵和貓尾巴都随着藥效消退而消失了。對此，摩可拿表示強烈的惋惜。

“摩可拿也想試試嗎？你跟兩個孩子一起開我玩笑的事情還沒有清算呢。”四月一日給庭院裏的花草澆水。

“但是我已經三天沒有喝酒了！”摩可拿辯駁道。

“你還有七天不能喝。”四月一日冷冷道，突然，他擡起頭看着空蕩的庭院，那裏出現一道透明的漣漪，一個身穿豔麗女式和服、背着一個巨大藥箱的男人憑空出現。

四月一日驚喜道：“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