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野有蔓草(五)

野有蔓草(五)

臺風過後許多充電樁都壞了,大家又争着搶着要充電,導致供不應求。越北開車兜了三大圈,電量告急時才終于占到了一個。等都把電充滿,回去時太陽已經挂在西邊的高樓上了。

正巧,他們回去的方向是朝西,一路西行,像在追着落日跑。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坐在虞溫的車後座上,季思問半點緊張都沒有了。

他伸手攏住了虞溫往後撲騰的長發,她的頭發又滑又順,握在手裏總覺得随時要溜走。

“你什麽時候走?”

虞溫的聲音依舊像飄在風裏。

“還不确定。”

季思問回答。

“這有什麽不确定的?”

難不成還要算算日子,看哪天适合“恭迎季總返家”嗎?

季思問想什麽時候走,只是一個電話的事。把司機叫過來,他随時能離開。

她正困惑,就聽見季思問說:“我讓季思義來接我。”

“季思義?他回來了?”

“嗯,回來了。他很好奇我這些天躲哪去了,說我丢下他不管,罵我這哥哥當得不稱職,一哭二鬧我就告訴他了。他自己說要過來的。”季思問解釋說。

虞溫嘴角抽了抽,“我看他是讓司機把自己送過來,再把你接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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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思義這樣懶進骨頭裏的人,怎麽可能獨自駕車到不熟悉的地方接人,尤其現在路況這麽不穩定。

季思問悶笑一聲:“百分百是。他就是想找個借口從我爸眼皮子底下溜走。你好久沒見他了吧?”

虞溫嗯了一聲。

她的确很多年沒見季思義了。

不止季思義,離開了汐城,許多人,就難再見了。

如果不是種種巧合讓她跟季思問相遇,他們也分開了一只手的年歲。

反正她也要離開了,跟季思義見一面也未嘗不可。

“他現在怎麽樣了?”

“跟以前一樣,頂多頭發顏色變了。”

“變成什麽樣了?”

“像炸了的鞭炮。”

“噗。”

虞溫低低地笑了起來。

她的後背随着她的笑聲小幅度地抖動,季思問看不見她的表情,但那張笑臉恍若在眼前。

“虞溫。”他忽然叫她。

“做什麽?”虞溫笑着應答。

“你之前說你也想辦一個個人攝影展,你現在還想不想?”

“當然想。”虞溫毫不猶豫地回答,“大部分攝影師都希望将自己的作品展示給世界看吧?就像作者渴望出版,歌手渴望出歌,舞者渴望登臺,我們也一樣。”

她問:“你是要邀請我嗎?”

“我可以贊助。”

自己辦展和受邀辦展的意義不同。虞溫不是缺一筆錢,而是缺一個機會和一份欣賞。她相信季思問也明白,才會向她發出邀請。

“你有什麽條件?”

“在汐城辦一次吧。”

“為什麽?你看過我的作品嗎?你對那些照片有共鳴嗎?”

她搖搖頭,頭發在季思問的手心一甩一甩。

“不行啊。我最近很忙,沒有時間去策展,也沒有精力統籌。”

她頓了頓,嗓音加了點笑,但季思問瞧不見的眼眸中并無笑意。

“如果在汐城辦的話,得飛來飛去好幾趟吧?汐城是我的家鄉,在我心中有不可撼動的地位,但它現在距離我太遠了。我的時間需要花在更緊急更重要的事情上。”

“客觀條件不充分,季總,多謝您的好意了。”

心照不宣的默契,讓空氣沉默了一會,直到晚風将這個話題吹散。

回到民宿天已經黑了。

季思問下了車,虞溫突然道:“今晚我不去你房間了。”

季思問愣了愣,随後明白了她的意思。今天沒有下雨,她不會失眠,也便不用蹭他的被窩了。

他半開玩笑:“看來今晚我們都能睡個好覺了。”

臺風來得突然,離去得也迅速。剩下的日子,掰着指頭就能數完。

計劃之外的重逢,計劃之中的離別。同住在一起的日子即将告一段落。

虞溫洗了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紋,産生了一種闊別已久的錯覺——竟然還有些不習慣。

愣神間,許竹願的消息彈了出來。

【溫溫姐,你睡了嗎?】

虞溫躺着回複了她。

【沒有。】

【那你現在在哪呀?】

【在房間。不然能在哪?】

都過零點了,雖然沒人睡覺,但現在是年輕人躲在被窩玩手機的最佳時間。不在床上,還能在廚房麽?

【我和瑩寶現在過來找你!】

虞溫便從床上起來,走過去給她們開了門。

“溫溫姐!你還真在啊!”

“進來吧。”虞溫疑惑地說,“你聽起來很意外啊。”

許竹願跟歐梓瑩對她擠眉弄眼,欲語還休。

看這表情就沒什麽好事。虞溫關上門,邊往裏走邊說:“看我幹什麽?有話直說吧。你們盯着我,也不能盯出答案來啊。”

許竹願語出驚人:“啊,那個,溫溫姐,你跟季總睡了?”

虞溫腳步一頓,“你從哪聽來的?”

“你沒反駁!”許竹願追上她的腳步,歪頭看她,兩眼發光,“真的啊?”

歐梓瑩忙不疊跟上來,斟酌補充說:“我們……聽到……越北說……他看見你半夜去了季總的房間……你們早上前後腳從房間出來……溫溫,你和季總和好啦?”

“沒有。”看她們不太信的樣子,虞溫重複強調了一遍,“抱是抱了,親是親了,睡是睡了,但關系沒有改變。”

“姐!你這聲明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啊!”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睡覺就是單純的睡覺。”

“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躺在一張床上!就已經很不單純了啊!”

許竹願語調越來越激動,最後一個字還破了音。

“我們要是真有點什麽,能躺在一張床上相安無事什麽都沒幹嗎?”

虞溫不禁想起季思問把自己滾成蟬蛹的那個晚上。

那是季思問嗎?那是季下惠啊。

“為什麽?為什麽啊?”許竹願嚎叫。

她雖然母胎單身多年,但在嗑CP這件事上一直走在前列。沒吃過豬肉,還不能喜歡看豬跑嗎?她從第一天就看出來了,溫溫姐和季總根本沒放下對方,不然不可能是那樣纏纏綿綿欲語淚先流戀戀不舍的眼神——所以到底是為什麽啊?

“溫溫姐,我覺得季總人挺好的,你為什麽不喜歡他了啊?”

“我什麽時候說不喜歡他了?”

“啊?”兩人同時爆出一個短促的音節。

虞溫坐回床上,将被子扯到胸口,搖了搖頭說:“我沒有不喜歡他。但是我們沒辦法在一起了。

“為什麽啊?”

許竹願發出了跟她以前一樣的疑問:“既然互相喜歡,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歐梓瑩沒許竹願表現得那麽激動,她以十二分的意志克制着內心快要噴發的好奇,溫和勸道:“是啊,如果真的喜歡,一定要抓住啊。”

虞溫反問許竹願:“你回了北京,越北會跟你一起走嗎?”

許竹願瞬間啞了聲:“啊,他……”

“你在北京,他在汐城,你有信心忍耐異地的距離,維持好這段感情嗎?”

許竹願:“我……”

“我和季思問之間,不止這些。我當年跟他分手,也不是因為異地戀……總之這件事很複雜,我不想再花精力去思考了。”

許竹願:“可是……”

這次虞溫讓許竹願說完了話。

許竹願臉漲紅:“可我跟越北八字沒一撇,根本不是戀愛的關系啊!”

歐梓瑩捂嘴笑個不停。

許竹願嘟了嘟嘴:“溫溫姐,你跟季總認識多久?我跟越北才認識多久?你們分開五六年還惦記着對方,情比金堅,堅如磐石,金湯之固,牢不可破!我跟他算什麽?我要是現在回去了,不用五年,一年,兩年,我連他長什麽樣都忘了!”

虞溫也被她的語氣逗笑了。

三人笑了一會,虞溫提起正事:“你們來找我就想問這個?”

“不是不是。”許竹願一拍腦袋想起來了,“我們是想說,現在可以訂機票了,就來問問你,訂哪天的航班?”

歐梓瑩稍微正色說:“最早飛北京的航班是後天上午的。這次休假超出了預計的時長,有些工作該回去處理,姓李那位老客戶問我們下周末有沒有時間,最遲也得在周五前趕回去。”

虞溫也在計算着時間,她的比賽作品也該回去整理、挑選、提交了。

做好離開的心理準備是一回事,真正面臨分別,又是更加複雜的情緒。

後天嗎?她倒是沒想過,她會比季思問先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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