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上學的時候,瓊芎看着學校裏黏黏糊糊的情侶,就會挽着鐘勵的手臂,問道:

“要是你以後有了男朋友,會把我抛在腦後嗎?”

周邊也有很多朋友,在有了男朋友以後就很少跟她們再像之前那樣親密往來。

可鐘勵堅定搖搖頭:

“不會,我們會是永遠的好朋友。”

她想,她分得清楚好朋友跟男朋友的區別,并且可以平衡好。

瓊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她伸出了手,要鐘勵跟她拉勾約定好。

“要不要我再寫一份合同,蓋個章?”

鐘勵表情嫌棄,卻還是照做了,跟她手指蓋章。

時過境遷,大家都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純粹了,內心裝的事情也多了不少。

可鐘勵依舊把瓊芎當作最好的朋友,哪怕她們已經不再聯系。

不過瓊芎怎麽會來?還跟着她進了酒店,撞上了紀善。

鐘勵站在兩個人的中間,聞到了凝固空氣裏即将要點燃的火藥味。

她舉起手類似于舉手投降的姿勢,一邊陪笑一邊緩和瓊芎的情緒。

“不是的不是的,我們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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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解釋真的很蒼白,都來到酒店了,但确實是真相啊。

紀善都半殘了,還在拱火。他就算坐在輪椅上,也挺直了腰背,不卑不亢的,輕聲對鐘勵說道:

“鐘勵,你的衣服落我這邊了,等會兒記得拿。”

鐘勵轉過頭去,一句話沒說,她死死盯着紀善,眼裏的火苗越燒越烈,威脅的意味呼之欲出。

見紀善接收到她的信號後,她又伸出一根指頭用力在空中點了點他,讓他閉嘴

什麽落下的衣服,講得這麽暧昧。不過是她的行李箱裝不下要帶回來的所有東西,将其中幾件衣服放到了紀善的行李箱而已。

雖然本質都是一件事情,但說法不一樣,感情色彩也就不一樣。

鐘勵僵硬轉身面對瓊芎,苦哈哈的,她摸了摸後腦勺。

“不是的,我只是衣服太多了,借用了一下他空餘的行李箱空間而已。”

好像抹得更黑了,這意思不就是他們是一塊兒來的。那有什麽目的呢?就一塊兒坐車回來了。

秋風蕭瑟,鐘勵在街上走的時候體感微涼,現在她屍體微涼了。

她無望地閉上眼,坐等瓊芎的質疑。

鐘勵自然垂下放在大腿邊上的左手,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意,她猛地睜開雙眼,發現是瓊芎拉起她的手。

“你手好涼,要不我們進房間說話吧。站在走廊太難看了。”

說完瓊芎拉低了帽檐,走廊上還是有其他人的,雖然不多。

鐘勵才意識到瓊芎跟她這種普通人不一樣,被拍到就不好了。

“好啊好啊。我們先走吧。去你家裏嗎?”

瓊芎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眉眼明媚,但提到家庭的時候,卻不可避免帶上一些陰郁。

“不了,我這幾天住在酒店。回家對我來說反而是麻煩。”

“行吧,去哪裏都可以。”

鐘勵不在乎去哪裏了,就算你跟她說現在去廁所聊天,她也願意。只想火速逃離現場。

“那他?”

瓊芎終于舍得分一絲注意力出去,順着她指的方向,鐘勵看到了在一旁安安靜靜等待的紀善。

紀善模樣清俊,黑發不如出門前挺闊了,柔順耷拉着。身上換上了米白色的睡衣,身形似乎比骨折前更瘦削了些。

她的良心突然長出來了一點,要是直接抛下他會不會不太好。可是她們兩人聊天是姐妹淘,他進來算什麽?

“沒事,你們先走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紀善不愧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懂事。

下一秒紀善轉着輪椅要回去,可是不知道輪椅不靈活還是怎麽樣?卡在門口了,怎麽也轉不了身。

“怎麽了?”

鐘勵擔憂地走過去,蹲下身來查看輪椅的狀态。

不過她才半蹲下來,身邊就緊擦過瓊芎的右腿,力度的風速吹起她的碎發。

瓊芎大腿有力朝輪椅踢了一腳,直直将輪椅踢轉了差不多30度。

“不用客氣。”

右腿緩緩落下,瓊芎理了理衣角,對紀善說道。

紀善用手撐住了門,手臂上青筋冒起,這才沒倒下,他轉過來,半眯着眼睛微笑,咬牙切齒表達了感謝。

“謝謝,感謝的話還是要說的。”

“好了好了,大家應該都有要事要忙,就這麽分開吧。”

鐘勵真是怕下一秒兩個人打起來,她将紀善推了進去,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

“衣服我明天再過來拿,你給我老老實實呆着,有事叫工作人員。”

不等紀善作出反應立刻出來,“啪”一聲把門關上,像是裏面關了什麽妖魔鬼怪。然後又挽上瓊芎的手臂,小碎步離開。

進了電梯後,鐘勵又松開挽着瓊芎的手了,往旁邊挪動了一步。

她們說起來也好幾年沒見了,突然靠得這麽近,可能會招人反感吧。

“好久不見。”

瓊芎微微側過頭,臉上稍顯濃厚的妝容遮蓋住原本的模樣,完美的面具下,眼神依舊如初。

鐘勵眼含熱淚熱情回應:

“好久不見。”

鐘勵原本就是比較随和的性格,跟別人也能聊得來,短短幾分鐘,兩個人似乎又回到了學生時代。

瓊芎帶着鐘勵到達她住的酒店。

一進套房,鐘勵驚訝地滿地跑,然後又走回來用拳頭捶了一下瓊芎的肩膀。

“你這死丫頭,現在日子過得真不錯啊。”

瓊芎脫下外套,打底是一件普通襯衣,但穿在她身上像大牌。

本來只是鐘勵的內心想法,但她可能太放松了,想法脫口而出。

瓊芎點點頭:“沒錯。猜猜多少錢?”

她們之前出去逛街的時候也喜歡猜商品價格,貴了就蛐蛐幾句又放回去。要是對方猜中了标簽上的價格,反而要質疑是不是偷偷看了答案。

“800?”

不光富貴會限制人對貧窮的想象能力,同理可得,貧窮也會依舊限制人對富貴的想象能力。

瓊芎雙手抱胸,波浪大卷發随意披在兩側,她豎起一根手指頭左右搖晃,搖搖頭:

“五千。”

鐘勵倒吸一口涼氣,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花五千塊買一條襯衫的。

她往後退兩步,瞪大了雙眼,擺擺手。

“我還是離你遠一點吧,碰壞了可賠不起。”

鐘勵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還記得我們當初說的話嗎?發達了提攜對方。”

很多人大概都會這麽跟朋友說過,等你發達了要養我啊。茍富貴,勿相忘。

瓊芎給她倒了一杯水,點點頭:

“好啊,要跟我一起工作嗎?當我的助理,我給你月薪十萬。”

鐘勵手裏的玻璃杯都要拿不住了,這價格是她工資的20倍啊。

她擡起眼皮,瓊芎表情認真,見她看過來,又重重點了點頭。

“我是認真的哦。”

雖然這個工資她十分心動,但還是艱難拒絕了。倒也不是跟錢過不去,只是她認為瓊芎這個朋友對她來說更重要。

鐘勵一向是不喜歡跟朋友有經濟來往的,有經濟來往就意味着可能發生經濟糾紛,多年的感情就很有可能煙消雲散。

都說創業不能跟朋友創業,也是這個道理。

“對了。”

瓊芎一邊卸妝,一邊不經意問鐘勵道。

“剛剛在酒店那個男的誰啊?”

“你要是喜歡這種類型跟我說,我給你介紹,剛剛那個油頭粉面的,看着不太行。”

瓊芎摘下耳朵上亮晶晶的耳環,鐘勵剛剛都沒注意到她還帶耳環了,注意力都在臉上了。

“抱歉,我不是诋毀他。”

瓊芎攤攤手,“我只是陳述我對他的初印象。”

鐘勵咕咚咕咚喝完了半杯水,她解釋道:

“不是,我跟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只是普通朋友。”

鐘勵将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掩去了關于那本筆記本和兇宅的事情。

“所以,你真的跟他沒有什麽關系嗎?可不能瞞着我啊。”

瓊芎已經卸完妝了,臉蛋滑溜溜的像水煮蛋。

“當然沒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什麽事情我會跟你說的。”

鐘勵當然明白瓊芎的意思,她也讨厭重色輕友的朋友。

她大學時期的室友,有幾個談了戀愛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甚至有人連最後一周的統計學課也不來上,劃重點都不聽,因為要跟男朋友去約會。還好她全程記了筆記,才免了那個舍友的挂科。

可能永遠都會看不順眼朋友的男朋友吧,她以前就老煩她其他朋友的男朋友了。覺得無論如何也配不上自己的朋友,不明白到底看中了他哪一點?

“真的真的,我真的會跟你說的。如果有這種情況。”

鐘勵再三保證。

“說是最好的朋友,結果還不是跟我斷聯。”

聽到瓊芎提起往事,鐘勵不免尴尬,當然她也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這不是怕影響你嗎?你在事業的關鍵時期,要是別人知道你跟我交朋友,會懷疑起你的人品的。”

鐘勵不想再多提及這件事,她找了個借口要溜。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機會再聊吧。”

也不讓瓊芎送她,說她要夜跑回去,鍛煉鍛煉身體。

晚上烏漆嘛黑的,鐘勵幾乎是貼着牆根走了。

臨到家門口,前面有兩個人也跟她同路。

“哎,你說,我們這棟樓鐘家那個,他們家女兒回來了?”

“我聽說是有案底啊,還敢回來啊。”

“不是案底吧,不是說證明清白了嗎?”

“誰知道呢?人看着白白淨淨的,做出這種事情來。可真是苦了她的父母啊。”

鐘勵放緩了腳步,直到再也看不見前面那兩人,才接着繼續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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