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紀善暗道不妙,可是他的靈力本就接近枯竭,之前又使了些小把戲,這下哪怕是海綿,都擠不出一點水了。

“鐘勵”手中的球越來越大,紀善能感知到其中的力量不弱,甚至可以比得上巅峰時期的他了。

他與惡靈相生相克,一方的力量壯大,勢必會削弱另一方的力量。“鐘勵”身上可能只是惡靈的一部分能量,便已經如此強大,不敢想象本體的力量如何。

“鐘勵沒事吧?”

紀善一步步後退,藏在背後的右手凝聚出一點靈力,但光亮比螢火蟲都還要暗一點。

“鐘勵”随意抛了抛手中的球,逗弄人一樣,逼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再趕盡殺絕。

“你還有功夫管她?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大善人。”

語氣輕蔑,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她嗤笑一聲。

“這是我們倆的事情,不要牽扯無辜。”

紀善知道,他們之間,是容不得對方存在的,只要他或者對方還活着,就會竭盡全力殺掉另一個。

正是危機關頭,“鐘勵”手中的球突然縮小了,她自己也納悶,重新聚集力量,但她手中的球如同被針戳破了的氣球,“唰”一下之間沒氣了。

而“鐘勵”臉上紅棕色的痕跡,也像退潮一般逐漸消失。

“砰”一聲,鐘勵身上冒出白霧,眨眼間她就像吃了生長激素,吃一口長10年一樣,從小孩模樣變成了大人模樣。

她本人還在啧啧稱奇,驚嘆道:“唉?這夢真實,變大變小真的奇妙。”

“喲,紀善,你怎麽也在?這不是我小時候嗎?可能平常接觸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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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勵真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兩人還沒搭上話,一陣濃霧襲來,兩人再次睜眼,已經到達鐘勵的家裏了。

“欸?這夢還管售後送回家?”

鐘勵摸了摸頭發,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了,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是夢,但她好累啊,渾身肌肉酸痛。

“你還不走嗎?一個大男人杵在獨居女性家裏不太合适吧。”

鐘勵只是嘴上抱怨兩句,她沒認為紀善是真人。

她在沙發上的姿勢由坐着變為躺着,在夢裏也可以睡覺,這次她還是沒去房間裏拿毯子,夢裏又不會着涼,那就算了吧。

她剛閉上眼睛,忽然感覺有人用力搖晃她的肩膀,她腦袋昏昏沉沉的,跟通宵熬夜了一樣,這麽一晃差點吐出來。

她一巴掌推開紀善,喘了口氣,氣若游絲地問:

“大膽,你要對造物主做什麽?”她的夢,她就是王。

紀善沒說話,他焦急上手了,雙手捧上了鐘勵的臉,還掰開她的眼皮看了一下。然後眼神粗略掃過鐘勵的全身,問道:

“你沒事嗎?沒有變壞吧?”

鐘勵直接拍開,迅速從沙發上逃離。

“你有病?”

剛剛紀善溫熱雙手的觸感還停留在皮膚表面,并逐漸深入裏層,鐘勵感到似乎蔓延到骨縫裏,有股癢意。

錯覺錯覺。她雙手拍了拍臉,啪啪作響。

可是,這不是夢嗎?怎麽拍臉還疼?

“紀善,你來我的夢了嗎?”

鐘勵步步靠近,是不對勁,以往她的夢雖然能分辨出是誰,但是看不清人臉的。這個夢太真實了,就像真的一樣。

“這不是夢,我們進了惡靈編造的幻境,我也看到了你小時候。”

“只不過,我沒想到,你身上的不是惡靈,只是他的部分氣息。”

鐘勵聽着一頭霧水,什麽什麽惡靈,什麽什麽惡怨的。應該還在夢裏吧。

見她沒事,紀善也冷靜下來了。他聲音清潤,娓娓道來。怕鐘勵不信,還招呼了他的武器功德簿。

功德簿“咻”一下飄到鐘勵面前,甚至還在空中表演自己翻頁。

還好鐘勵本身精神狀态很良好,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身邊發生的奇怪事情太多了,多這一件也不算多。

“你現在身體沒有哪裏不舒服吧?比如特別想打人,想世界毀滅之類的。”

紀善還是不放心,又确認了一遍。

鐘勵打了一個哈欠,眼皮半耷拉着,她真的很困,雙眼皮都變成三層了,眼皮重得往下壓。

“不舒服呢其實很正常,我經常熬夜,心髒突突的。特別想打人想世界毀滅的話呢,那更是常态。自從我有記憶以來,糟心事不少。”

“但我覺得,我很正常。身上也絕對沒有你說的什麽惡靈附體。”

鐘勵給出了令紀善滿意的結論,接着她端起茶幾上的涼白開猛灌了兩口,意識有點清醒了。

只聽她反問道:“我覺得你與其擔心我,不如看看你自己吧。”

鐘勵手中滿杯的水已經被她一口氣喝光了,要是現在站起來走兩步,都能聽到胃裏晃蕩的水聲。

“你氣色差得,直接去地府都沒人懷疑你。”

說完鐘勵從抱枕底下抽出一面小鏡子,她以往在沙發上躺着躺着就很想拿一面鏡子看看,又懶得走動,幹脆買了十個,放在家裏各個角落。

她将小鏡子放在手心,手掌一轉,紀善就能從鏡子裏看到自己了。

雖然紀善皮膚平常也很白,但此刻的白卻是死白,往日紅潤的嘴唇除了沒有血色以外,還多了幾分青黑。感覺拉進醫院都得進ICU了。

“我沒事,我的身體跟常人不一樣。我只是目前比較虛弱,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這樣啊。”

誰的身體誰在乎。鐘勵聽他這麽說,也放心了。他确實不是一般人。

“對了,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

鐘勵站了起來,圍着紀善走了一圈。

“你判斷我身上有惡靈的依據是什麽?”

不是鐘勵好奇心旺盛,一般來說,跟這兩個字搭邊的,得是窮兇極惡的人吧,要麽看起來滿臉橫肉不好惹。她自我感覺人還算善良啊。

就算她有暴怒的時候,那也是別人冒犯到她了,她純粹是在捍衛自己的利益。

紀善張了張嘴,想說但又沒說出來,下一秒他才艱難開口道:

“額……你比較,容易生氣。”他似乎是絞盡腦汁想到的詞。

鐘勵的臉皺巴了一瞬,而後恢複正常。

“生氣?我很容易生氣嗎?”

其實她不是容易生氣啊,是女生的生理結構決定了,要是她不發洩出來,壓抑了自己,到時候吃苦的也是她。

“有什麽例子嗎?你可不能是随随便便就冒出這句話吧。”

鐘勵雙手抱胸,右手揮了揮,讓紀善接着說下去。

紀善作思考狀,約莫過了一分鐘,他說道:

“之前,還在公司裏的時候,方付讓你幫他倒咖啡。我親眼看到你把他煙灰缸裏的煙灰倒進去了,他問起來的時候,你說是咖啡渣沒有過濾完全。”

鐘勵瘋狂眨眼睛,她無奈扶額,尬笑道:“你記性真好。”

“還有……”

紀善還要接着往下說,鐘勵一個箭步上前捂住紀善的嘴巴,她“噓”了一聲,輕聲道:“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再說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突然之間靠得這麽近,鐘勵都能數清紀善眼睫毛的根數了。

對上他清澈的眼神,鐘勵猛地亂了心神,她立刻倒退兩步,右手胡亂将碎發勾到耳後。

“那個,你去幫我煮一壺水吧,水喝完了。”

剛剛的一杯水還是不夠多,她嘴巴裏像幹涸的沙漠。

“好。”

紀善點點頭,擡腳朝廚房走去。

如果要去廚房,就要繞過鐘勵,鐘勵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她往後退了幾步。

“您請。”

鐘勵使了個壞心眼,她趁着紀善走動的時候,突然伸出一只腳在他面前,紀善來不及躲閃,直直絆倒“撲通”一聲趴在了沙發上。

“你不是說你很容易生氣嗎?那你不容易生氣咯。”

“那這下,你會生氣了吧。”

小玩笑,鐘勵也有分寸的,她算好了紀善摔倒的地方是沙發,不會磕到碰到的。

可是跌倒的人自從趴進了沙發了,就再無動靜。

整個人僵直地趴着,臉朝下,像是連呼吸也不需要了。

“紀善?”

鐘勵臉上表情變得遲疑,她步步靠近,一邊走一邊喊他的名字。

不應該啊,她平常也喜歡跟鯉魚躍龍門一樣撲到沙發上,她現在都好好的。

“紀善,紀善。”

鐘勵輕拍紀善的肩膀,可人還是毫無動靜。她甚至都做好了準備,其實這人也給她開玩笑,打算吓她一跳,但顯然不是。

“喂?你醒醒啊,還活着嗎?”

鐘勵慌了神,尾音都顫抖了,她用力将紀善向下趴着的頭掰過來側對她。

紀善雙目緊閉,嘴唇死白,呼吸微弱,任憑鐘勵拍他的臉,都沒有一絲動靜。

“我去,你沒事吧。不行,要送去醫院了。”

鐘勵果斷做出了決策,她立刻撥打了救護車的電話,講了地址,但對方說她小區有個地段特別堵車,他們的人可能進不去,如果可以的話,他們能出來就先出來。

奇了怪了,這地段平常又不熱鬧。

鐘勵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也來不及細想了。

她從雜物間取出了拿快遞用的小推車,還有一捆麻繩。

之前骨折用的輪椅是借的已經還回去了,目前唯一的工具就是這個了。鐘勵可沒那麽大力氣攙扶一個沒有意識的人。

她将推車推到沙發處,連拖帶扯,終于是将人移動到了推車上。又将麻繩展開,一層層綁到紀善身上。這是安全帶,防止中途人掉下來。

鐘勵搭乘電梯,好不容易到了一樓,遠遠就瞧見小區門口圍着一群人,拉着橫幅,十分吵鬧,這些人看着也就是學生,年紀不大。

她剛走幾步,就聽到那群人大聲喊道:“鐘勵不要粘我家姐姐,我家姐姐獨自美麗。”

什麽亂七八糟的,鐘勵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停下來定睛一看,拉着橫幅的人好像在讨伐她?

鐘勵推着小推着又掉頭回去,她掏出手機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怎麽跟社會脫節了?

剛點進去,熱搜上就有。瓊芎出面站隊,認為鐘勵跟夏曦曼的死沒有關系,還認領了所謂傳言“搶男人”的當事人。

鐘勵張大了嘴巴,震驚到無法開口。

瓊芎要是不站隊,可能事情就過去了。她這一來,事情算是一時半會兒了結不了了。

怪不得救護車說進不來,這外面被包圍得水洩不通,她怕是也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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