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章

第 70 章

樓折翡一驚, 握住他的手腕:“阿白,怎麽了?”

劍身上流竄着湛藍色的幽光,噼裏啪啦的, 好像縮小後的雷電, 昭示着姜白的情緒有多麽激動。

“阿翡, 你離遠一點,這東西不簡單。”

姜白拂開他的手, 舉劍對着冰魄玉,大有一副要直接将玉石劈開的架勢。

肉包子和菜包子被他身上傳來的氣勢吓到了,連忙躲到樓折翡身後, 生怕和冰魄玉一塊被砍了。

樓折翡被眼前的情況弄懵了, 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他就是想給道侶送個寶貝,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多事?!

“不就是普通的玉嗎,沒什麽特殊的吧?”

“它身上有怨氣, 剛才我感覺到一股殺意,有些熟悉,它……”

剛才一摸到冰魄玉,姜白就感覺到一股十分強烈的惡意情緒, 這種感覺很熟悉。

直到現在才想起來,在他要從雲海夢澤中取走劍時也發生過, 正是和那道聲音相同的感覺。

樓折翡還在思索着要怎麽攔, 姜白已經舉起了劍, 對着冰魄玉劈了下去。

那道聲音說取走劍會害死雲海夢澤中的生靈, 他怕這玉是跟着他們過來報仇的。

冰魄玉是世上至堅之物,神兵利刃都劈不碎, 這一劍下去, 并沒有劈碎冰魄玉, 只是逼出了藏身在其中的守玉靈。

姜白把樓折翡護在身後,警惕地看着守玉靈:“你是從雲海夢澤中跟着我們過來的吧,你究竟想做什麽?”

守玉靈看向樓折翡,惶恐不安。

它見到姜白一時激動,沒控制好情緒,本以為樓折翡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真的和取走劍的人是一夥的。

看樣子還很親密。

“我沒有惡意,我是冰魄玉的守玉靈,雲海夢澤會消失,我是想追随你。”

它盯着姜白手中的劍,臉上滿是渴望。

修士與本命法器之間會有感應,姜白通過劍,确認了守玉靈身上的熟悉氣息:“但是剛剛,你明明是想殺了我的。”

樓折翡目光沉下來,他知道姜白不會說謊,情緒會如此激動,想必是受了守玉靈态度的刺激。

守玉靈心虛地移開視線:“我剛才想到雲海夢澤,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但這把劍已經追随了你,我也無話可說。”

“你剛才說你是冰魄玉的守玉靈?”

“對,這就是我的本體。”

姜白面色古怪,突然道:“你的本體真的只有這麽大?”

“不……”守玉靈搖搖頭,操縱冰魄玉變回了原來大小,“我的本體是世上最大的冰魄玉。”

一張床榻大小的冰魄玉擺在眼前,姜白卻沒心思欣賞。

自從結契之後,他經常會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大多是一閃而過,都與樓折翡走火入魔相關。

他記得其中有一個畫面,是樓折翡躺着的床,通體透亮,像是玉石。

大小,與眼前的冰魄玉無異。

樓折翡推推姜白的胳膊:“阿白,這冰魄玉看上去還不錯,我們帶回去怎麽樣?”

姜白想到夢裏發生的事,默默垂下眸子:“好,這玉的大小合适,可以送去星壇,做一張馬吊桌。”

樓折翡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做馬吊桌?”

他辛辛苦苦,費了這麽多勁,就是為了把冰魄玉送給姜白,結果小傻子要把冰魄玉送給長老們做馬吊桌。

姜白擡眸看他,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我們不把它帶回梧桐苑,好不好?”

樓折翡何等敏銳,當即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溫聲道:“好,都聽阿白的。”

本來打算在這裏住一晚,結果出現了冰魄玉的事,姜白情緒不高,兩人收拾東西離開了。

姜白堅持先去星壇,迫不及待要把冰魄玉送出去,樓折翡拗不過他,只好跟着。

這是樓折翡第三次來星壇,已經熟門熟路,姜白去和長老們交代冰魄玉的來歷,他就在大殿中看壁畫。

在猜到姜白可能是那只赤色鳳鳥後,樓折翡着重又看了一下第六幅壁畫。

姜白很快就出來了,一臉郁色。

守玉靈跟在他身旁,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一直盯着他的右手,想要靠近,又有些害怕。

樓折翡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按理說,守玉靈喜歡他身上那股力量,也應該喜歡姜白,那股力量正是屬于姜白的,可為什麽它對姜白一點都不熱絡呢?

雲海夢澤是上古神明創造出來的,如果姜白是那位神明,守玉靈不可能是這種态度。

難不成,守玉靈喜歡的不是屬于姜白的力量?

腦海中閃過什麽,樓折翡沒有抓住。

“阿翡,等急了吧?”

姜白一見他,就收起了臉上的情緒,挂上一抹笑。

樓折翡搖搖頭:“和長老們說完了?”

提到這茬,姜白有些喪氣:“說了,但他們沒有同意,說我和這守玉靈有緣,讓我把冰魄玉帶回去。”

樓折翡挑了挑眉:“這不是好事嗎,你怎麽悶悶不樂的?”

姜白瞥了眼跟在後面的守玉靈,沒多說,拉着他往外走。

兩人一路回了梧桐苑,姜白把冰魄玉安置在另一個房間裏,讓肉包子和菜包子看着守玉靈。

樓折翡戳了戳生悶氣的小傻子:“那玉究竟怎麽得罪你了?”

就算是雲海夢澤的事,守玉靈也已經解釋清楚了,看姜白的态度,分明是還有其他在意的原因。

姜白盤腿坐在床上,摟着樓折翡的腰,黏人得厲害,一點都看不出來取劍時的胸有成竹。

樓折翡摸了摸他的頭:“是不能告訴我的小秘密嗎?”

“不是,沒有小秘密,什麽都可以告訴你。”他聲音悶悶的,“阿翡還記得我之前做的噩夢嗎?”

樓折翡目光一凜:“我走火入魔死了的夢?”

姜白應了聲:“我最近總會夢到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那冰魄玉很像是夢中你躺過的床。”

樓折翡明白了:“你是怕夢變成現實,我真的在玉床上出事?”

姜白胳膊緊了緊,聲音裏帶着一絲疲憊:“寶貝不寶貝的不重要,我不想你出事。”

樓折翡暗自在心裏嘆了口氣,是他忽略了。

姜白在慢慢恢複做霧氣時的記憶,他不知道那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以為一切都是預示。

守玉靈在梧桐苑住下了,因為夢境的事,姜白一直不太喜歡它,在樓折翡的呼籲下,才給守玉靈起了個名字——豆包。

守玉靈對這個名字敬謝不敏,但礙于樓折翡的威壓,只得認了下來。

趁着不用修煉,樓折翡和姜白開始準備種相思蠱的相關事宜。

相思蠱要取心頭血喂養,左手無名指連通心髒,要用針刺破指尖取血。

喂養相思蠱并不需要太多的血,三滴足夠,由初桑出手,青鸾做了茶水鯉和其他飯菜來給他們補身體。

這段時間一直拘在落楓谷裏,姜白除了修煉,每日窩在梧桐苑裏陪樓折翡,看看書,研究做飯。

家裏的三只“包子”相處融洽,因為姜白排斥冰魄玉,便宜了肉包子和菜包子,一鳥一虎常常趴在上面修煉。

樓折翡每每看到,都有一種把它們串起來烤烤的沖動,要是知道最後享受冰魄玉的是這兩個貨,他指定不費工夫去拿。

姜白端着洗好的水果回來,看樓折翡坐在院子裏發呆:“先吃點水果墊墊,冬天太冷,姑姑獵了羊,叫我們今晚過去涮鍋子。”

樓折翡的臉埋在大氅的毛領裏,襯得整個人膚白貌美,有種雌雄莫辨的美:“冷,不想動手。”

姜白把菜包子喊過來,讓它團成一團,四周擺着七八個暖爐,他靠在菜包子身上,伸開胳膊:“來我懷裏,我喂你吃。”

樓折翡慢吞吞挪過去,剛才看的書滑到地上,姜白摟着他,撿起書:“在看什……你怎麽又在看這個?”

書頁上滿是童言稚語,字跡也歪七扭八的,還夾雜着許多鬼畫符,都是姜白小時候讀書時留下的,現在看來一陣羞恥。

樓折翡輕笑:“這個好看。”

“都看幾天了,還沒看夠……”姜白手裏的葡萄掉在地上,狐疑道,“你不是不認字嗎?”

樓折翡笑容一僵:“我看的不是字,是,是……畫!上面那些圖形畫的很好看。”

姜白拿着書打量了一番,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樓折翡閑着沒事就喜歡拿本書看,難不成看的都是他的鬼畫符?

“阿白,我餓了,喂我吃水果嘛。”樓折翡偏過頭,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姜白放下書,重新拿了顆葡萄,暗暗将這事記在心裏,準備找個機會驗證一下。

機會來得很快,且不用他費心驗證。樓折翡自個兒就送上門了。

晚上去青鸾家裏吃飯,姜竺白杳和初桑蓮生等人都去了,在院子裏圍了滿滿一桌子。

四周設了防風法陣,又生了火堆,配上飄着薄雪的天氣,有着別樣的感覺。

家裏的三只“包子”在火堆旁邊玩鬧,豆包一開始還很腼腆,和肉包子菜包子混久了,也變得鬧騰了。

青鸾把羊骨頭分成兩份,一份煮了湯涮鍋,一份連皮帶肉煮熟,給菜包子加餐。

肉包子和豆包跟着蹭了幾口湯,滿足得不得了。

有姜白在,樓折翡就是個純純的“廢物”,等着吃就行了。

初桑和蓮生在吵架,樓折翡閑着無聊,頗有興致地圍觀他倆鬥嘴。

“你那破盒子上貼了藥名,不就是聽我的話弄的嗎?”

“死老婆子胡說八道!我明明之前就貼過,因為醜才不貼的,不信你問問白杳,十幾年前他從我這裏拿的去腐生肌丹是不是貼了藥名!”

姜竺聞言眯了眯眼:“去腐生肌丹?”

白杳坐在樓折翡身邊,正和他一起看熱鬧,猝不及防被點了名:“沒,我沒拿!”

蓮生不幹了,從儲物袋中翻出賬本,丢過去:“你還不承認,姜竺你看看,在第三十三頁上,是不是有白杳買了去腐生肌丹的記錄。”

白杳撲在姜竺身上:“他不看,他忙着做飯。”

白杳态度反常,姜竺不用看都知道是真的,一把把人薅過來,扛着往屋裏走:“你們先吃,我處理一下家務事。”

一群人早就習慣了姜竺和白杳不分場合的親昵行為,沒理他們倆,繼續該幹嘛幹嘛。

賬本掉在地上,樓折翡撿起來,翻了翻。

姜白端着肉過來:“辟谷丹快吃完了,我忘了上次拿了幾盒,阿翡幫我看看,大概是半年前。”

樓折翡“嗯”了聲,翻了一會兒,道:“四盒新品辟谷丹,花了一個金葉子,總共有四個口味,分別是——”

話音戛然而止,樓折翡意識到什麽,放下賬本,默默擡起頭。

姜白對着他露出個笑,伸出手,溫柔地給出選擇:“是我把你扛走,還是你主動跟我走?”

作者有話要說:

正式開始掉馬。

阿翡皺眉:小傻子一下子變聰明了,就很突然。

白白笑: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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