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晚宴 她的剪影

第34章 晚宴 她的剪影。

平安嗤之以鼻:“你确定?”

流玉被她一說, 也不很确定:“他聽廚子說,今晚這群人裏,謝大人的樣貌可是出類拔萃的, 女首領眼又不瞎,當然選他。”

平安驚慌地去看自家娘子,見她笑着搖頭, 又持着算盤撥起來。

流玉有些挫敗:“我十文錢聽來的呢, 被騙了嗎?”

霍嬌笑道:“一個小小的番族女首領, 寨子裏統共不曉得有沒有幾百號人, 想讓招讨使和親,這不是笑話嗎?”

就是西州公主, 還得先問問楊寒燈同不同意呢。

霍嬌突然想到謝衡之臨走那晚……

她有些臉紅, 謝衡之還是個雛兒呢。這些人若是知道了, 不得笑死他。

過了三更天,隔壁酒樓的宴席才算結束。

女首領帶着一個男人出來, 似乎是個武官。

霍嬌看見他的臉, 自然不是謝衡之,還好也不是劉雪淮。

又過了很久, 謝衡之同于運使一起出來了。他僅穿着青衫色單衣,骨骼勻停, 身形挺立。于運使東倒西歪地走過來,謝衡之便扶住他。

她能想象出,謝衡之一邊心裏嫌棄臭氣熏天, 一面又要假惺惺的應付這酒鬼。

平安已經睡着了,霍嬌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盡頭。

“這幾日他太忙了,等等吧。”霍嬌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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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幾日她都不太出門,除了安排平安外出辦事, 就是在窗口看醉仙樓的人來人往。

這樣的宴飲,持續了好幾日,謝衡之不是每次都在。

流玉常來找她,有一日她忽然對霍嬌道:“暗路的事,娘子還記得嗎?”

霍嬌為她斟茶:“姐姐有消息嗎?”

流玉道:“我聽說延州這邊近來也不嚴苛,只要銀子給的夠,又有擔保人,上面的人開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真的?有人去成西州了。”

流玉“嗯”聲道:“到底是那幾個京官不懂事,剛來時不上路子。這會兒又是籠絡番族,又是招兵買馬,銀子不夠了,知道着急了吧。”

這位娘子造謠的本事,霍嬌也見識過多回了,她笑吟吟聽着:“也是。我聽說這一收攏,不少兩國邊境的番族都挂上了漢旗,一共能有一萬多人呢,這麽多人每日一張嘴就是要吃飯。缺錢不奇怪。”

流玉安慰道:“出城上下打點,的确是筆巨款,不過往來西州和延慶路,買賣都是獨一份的,顧客又多是皇室宗親、達官顯貴,所獲更是暴利。”

“皇室宗親?”霍嬌将這詞在心頭琢磨。

難道謝衡之放松關隘,是想在走暗路的商隊裏面安插暗樁?

還真有可能。

她從手腕上拿下個玉镯子,塞到流玉手上:“這是托汴京首飾鋪子的老板,從滇池挑來的上等貨,我帶不出那個韻味,還是送給姐姐好了。”

流玉推辭了一下:“這怎麽好意思呢!”

霍嬌捏着她手腕,直接塞進去:“這一路來,多虧姐姐和姐夫護送,我若以後想留在這附近做生意,不還是得請你們牽橋搭線?昨日我在前街看上一家鋪子,正想請你們替我去掌掌眼。”

流玉做勉強姿态收下,胸中心花怒放,她早看上霍嬌這漂亮镯子了:“好,以後妹妹的事,便是我們的事。”

霍嬌帶着面紗下樓,流玉見她帶着好看,也從一旁的攤販那裏買了一條。二人還沒走到鋪子那裏,便看見有小販騎着驢,邊走便叫賣:“小報,小報!西捶進犯,十個銅板一份!”

流玉攔住他的驢:“別跑,西捶進犯哪裏了?誰贏了?”

小販朝她翻了個白眼:“跟你說了你還買嗎?欲知後事如何,請掏十個銅板。”

霍嬌摸了二十文給他,拿了一張小報:“小哥,是哪家書行出的小報?”

小販一見她是懂行的,接過錢小聲道:“白家書坊。”

也來了好幾日了,霍嬌已經摸清了不少事兒。譬如這個白家書坊,背後最大的東家,是位本地官員的家眷。

霍嬌展開小報,同流玉一起讀起來,周圍立刻擠上來一圈看熱鬧的腦袋。

“寫什麽了?打哪兒了。”

“誰贏了?”

“……”

流玉瞬間明白了,方才小販為何翻她白眼。她忍着性子道:“西捶人看見我們收編番族,勢力越來越大,這可不是按捺不住了?主動出擊,結果被劉雪淮将軍以少勝多,打了個落花流水。”

霍嬌看着小報,上面詳細寫出了劉雪淮勝利後,大部隊向前推進的土地範圍。從劉雪淮來延慶路至今,附近州府一向打得有來有回。即便勝利,也多是擊退敵方進攻,少有戰線前推的情況。

這樣子,劉雪淮是要領大軍功的,王皇後那邊的幾個叔伯兄弟,看着不會眼熱嗎。

不久霍嬌又買到一份小報,寫得與前一份有不少出入,但提到了一個新消息:延州人打算在城外建築堡壘,鞏固戰線。

在一旁蹭報的阿爺聽完霍嬌念的內容,頗為贊同:“真的有可能哦,這幾個京城的官娃子來了,自帶不少工匠,整日的砌城牆,而且起得特別快。”

“轉運使于大人,在延州不是住了好幾個月麽,聽說他是工部的。還有謝大人,原先不知道做什麽的,對修城牆很在行,日日都要去監工指點。”有人認得壯城工。

霍嬌攏了攏衣襟,突然想到那本寫滿注解的木經。流玉貼過來同她說話,讓她思緒回神:“這大概又要辦慶功宴了,我們已經同醉仙樓搭上關系,帶來的這批貨,真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霍嬌盤算着将手頭的貨出完了,再湊點就能盤下鋪子了,被打了個岔,忘了木經佛事,開始在心裏算賬。

幾日後,果然又開始在城中擺起慶功宴,流玉那日去送貨回來,着急慌忙的來找霍嬌:“妹妹們,十萬火急,幫個忙呗。”

平安正在給她梳頭,已經打算睡下了:“怎麽了?”

流玉道:“晚上醉仙樓的掌櫃從慶州請來一組女樂,有四位姑娘嘴饞吃壞肚子,方才突然上吐下瀉,她們怕回去被東家罰,請掌櫃找人頂替一下。”

平安詫異道:“不會要找我家娘子頂替吧。”

霍嬌是吹拉彈唱什麽也不會的,她為難道:“不是不想幫你,奴家實在是沒這個本事。”

流玉見霍嬌态度軟,勸說道:“她們十幾個人呢,少了四個太顯眼,只要有年輕娘子湊個數,抱着樂器擺個樣子就行。拜托拜托!”

聽着是挺簡單的小忙,但晚上萬一有謝衡之在,她抱個琵琶往下面一坐,不就露餡了嗎。

流玉知道她不愛露面:“娘子放心好了,隔着屏風呢,只能看見個虛影。”

她們過去時,宴席已經開場許久,流玉麻利換上衣裙,見霍嬌和平安面面相觑,她不解:“娘子怎麽啦?”

霍嬌委婉道:“這衣裳穿着不會冷嗎?”

流玉央求道:“裏面很熱的,不會冷。”

平安是個老實孩子,她指着後背的大洞:“這個也太漏了吧。”

流玉就差跪下了:“兩位姑奶奶,求求了,臨時實在沒處兒,找兩個身材曼妙的年輕女子麽。難得能賣掌櫃個人情,我今後一定記得兩位的大恩大德。”

霍嬌被逗笑了,她把衣裙套上:“好了好了,就幫你這一回。”

三人跟着千恩萬謝的掌櫃入場,如流玉所言,女樂們在不起眼的位置,與賓客以一盞屏風隔開,只能看見一個剪影。

流玉十八般樂器都很精通,頂上了中間的位置。霍嬌和平安什麽也不會,分別抱着琵琶和手鼓,坐在琵琶女和手鼓女旁邊充數。

樂聲響起,流玉見霍嬌假模假式地動着手指虛彈,從剪影看還真是那麽一回事。

賓客席間忽然一片喧嚷,隔着屏風,霍嬌模糊看見人群圍着一名男子,進來入了主賓席,親衛為他脫去披風,正是謝衡之。

謝衡之與衆人寒暄完畢之後,繼續一臉冷恹恹地獨自吃菜喝羹,應當是這麽晚了才吃上飯。

霍嬌心裏酸澀,在汴梁,就是再忙,回家也能吃上口熱菜的。

這樣下去,身子怎麽扛得住呢。

她恨不得沖出去,把他好好教育一番。

宴至酒酣,靠近女樂的幾個官員說話漸漸沒個把門。

“我聽說劉将軍這回立了功,任經略眼紅的緊,是不是真的啊?”

“十有八九是真的,聽說呂都知給謝大人送急信來,應當是給他提前知會,搞不好要換防了!”

為防止武将專權,各地換防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劉雪淮這樣的中層武官。霍嬌心頭一緊,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

“換誰啊,不會拿劉将軍換王行簡吧?”

霍嬌想起素素的叮囑,感到一絲無力。不用提醒,謝衡之也肯定早就知道王行簡是什麽德行。但那又如何,頂層博弈,謝衡之又有什麽辦法。

兩位官員還在竊竊私語。

“也別太悲觀了,于運使不也是任經略的人嗎?”那人咋舌:“你看看現在,被那小京官不知吊着什麽餌,收拾的服服帖帖,一天到晚謝老弟謝老弟的。”

幾人哈哈大笑,霍嬌邊忙着假彈,邊在人群裏尋找謝衡之。他也喝得不少,只是他喝多了也不上臉,僅耳根微微發燙。

忽然,這次與劉雪淮一同立下戰功的番族首領站起來。他講了幾句場面話,接着一拍手,獻上最後準備的餘興節目。

一群美麗熱情的番族女子走上來,分別攬住醉醺醺的官員們,要帶他們下場休息。這首領十分貼心,還為那位女首領準備了絕色少年。

謝衡之和劉雪淮正站在一處,忍着酒勁說話,忽然被兩名女子纏上,都吓了一跳。

謝衡之很快平靜下來,任憑那番族女子纏着,坐下繼續喝酒。

酒杯空了,謝衡之輕扣空杯,那女子趕緊繞到案前為他斟酒。

謝衡之淩厲的眼風悄悄掃過,沉聲道:“就坐那。”

番族女子吓得一激靈,哪還敢亂動。

霍嬌只能遠遠看見一個女子摟着他,兩人坐下後,雖隔着案桌,那角度似乎是貼得極近。

她有些吃味,忍不住在心裏輕聲斥他:“色胚。”

不多時,有人摟着番族女子離席,醉仙樓內本就有客房,慶功宴早就安排好空房,供客人們酒後雲雨。

劉雪淮早早尿遁離場,謝衡之待賓客走了小半,也跟着離席。

番族女子很害怕這位兇神惡煞的謝大人,她進退兩難,用不怎麽流利官話詢問道:“謝大人,我待會兒是……?”

謝衡之看了眼還在席上的番族首領,打算暫時不拂他的面子。

他攬着番女,去同首領打招呼:“多謝首領好意,小弟不勝酒力,先回去休息了。”

霍嬌難以置信,她看着謝衡之與女子一起,跟随其餘一些喝醉的首領及官員,走進了一間敞開的客房。

好在女樂的演奏也适時結束了。

平安火急火燎地看着霍嬌,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完蛋了,這家要是散了,她該跟着霍娘子還是謝大人啊?

霍嬌放下琵琶,沒有立刻跟随女樂門出去。平安小聲道:“娘子,你安心去找謝大人吧,流玉娘子那邊我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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