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虧欠 一巴掌還讓他爽到了

第44章 虧欠 一巴掌還讓他爽到了。

趁霍嬌還在發怔, 謝衡之捏着她手腕去查看,卻見五指完整,未見什麽創口。

被紙劃破哪裏算得受傷, 他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讓她覺得他在顧左右而言他。

霍嬌沒有給他好臉色:“沒有的事。”

謝衡之想着那日畫卷背面的髒污,和畫卷上的血跡, 怕霍嬌難為情, 決定先不提。

他彎下腰, 蹲在她面前:“抱歉, 我看到蘭珩的傷,以為你們有沖突……”

霍嬌扁扁嘴:“那的确是我打的。”

謝衡之喉頭梗阻, 心中醋意翻騰, 怕吓到她, 只能壓抑着聲音問:“他是不是對你……”

那個血色的晚上,她說不清蘭珩究竟是想要說服他自己, 還是為了打動霍嬌。

但這都不重要, 她平靜地回憶道:“我打他是因為,他居然問我, 我救你是不是因為将你當做他。”

她嘴唇發抖:“我和阿耶那十幾年簡直是瞎了眼,我爹常說他知道感恩, 懂事嘴甜,是個好孩子。我現在都在想要怎麽告訴他真相,他若知道, 一定要傷心死——他怎麽有臉問出這個問題?那時候覺得太荒唐了,腦子一熱,摸到一枚紙鎮,就砸上去了, ”

說話間,她發現謝衡之臉上痛苦的神色稍緩。是因為什麽,自不必多說。

這略微得逞的幸災樂禍,讓霍嬌心裏極度不快:“你也沒好到哪去,你這個大騙子!”

謝衡之點頭,輕聲哄她:“是我不好,我是騙子。”

他随手摸了快腰牌,塞到霍嬌手裏:“你也打我,出出氣。”

這腰牌沉甸甸的,足有巴掌那麽大。霍嬌摸到上面盤旋的龍紋,被燙到一般縮回手:“打傷蘭珩,我最多算是商戶鬥毆。把你一個朝廷命官砸傷了,我命不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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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衡之央求地看着她:“對你隐瞞,是我有愧。阿姐不罰我,我都沒臉開口解釋。”

說罷他捧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臉畔。

霍嬌心裏有氣,聽他這麽說,決定不再客氣。她冷哼一聲,掄起胳膊,蓄滿了力,擡手給了他結結實實的一耳光。

沒想到謝衡之一點沒躲,甚至在她擡手時還略微迎了迎。

“啪”的一聲。臉被打得偏到一邊,霎時有了幾道指印。

霍嬌也沒想到打得這樣重,心裏一驚,剛要縮回去,震得發麻的手被他雙手捧住。

她眼睜睜看他捧着自己的手,放在另一邊臉上。

接着像在等什麽繼續,眸子濕潤地望着她。

“你們兄弟兩是不是都有癔症,”霍嬌渾身不自在地站起來:“別以為我打了你一巴掌,就原諒你了。你有那麽多機會告訴我真相,為什麽一定要欺瞞我?我霍嬌,絕不會和你這樣人品敗壞的僞君子再有什麽瓜葛!”

見她沒有繼續的意思,謝衡之忍着失落,乖乖等她說完。他望着她,聲音溫柔:“好,不原諒我,我是壞人。”

待霍嬌心緒平靜片刻,他又開口道:“大理寺審訊死罪重犯,需知犯人動機。我罪不至死,也應有機會說我心中所想。”

霍嬌愣住,好像有些道理:“……那你說說。”

謝衡之道:“我中進士後返回永寧不敢說,是我嫉妒那些與你相看的郎君,想先用這個身份捆住你。到了汴京,我猶豫之際,蘭珩出現,你與她十幾年的感情,我自知比不過。成人之美,委實做不到。乃至生了歹念,對你一再欺瞞。”

“還有,”謝衡之忍着心痛回想:“将你從永寧帶來京城時,我沒有仔細複盤過對你的感情。直到你不告而別,我去城郊的灘塗上認屍……”

“原來有些結果,”謝衡之看着她:“我無法接受。”

霍嬌與他對視,臉上怒氣已然淡了。

謝衡之模樣恭順極了,他仰頭去看她:“這件事由我貪妄而起,全是我行差踏錯。阿姐斷不要同自己置氣。你和阿耶散千金救我一命,是我的恩人。我不敢奢望諒解,更遑論其他。只希望今後能如親人朋友相處。”

霍嬌瞥他:“你最好是真心悔過!”

謝衡之乖巧地“嗯”了一聲,從懷中翻出枚玉簪:“我再不會有事欺瞞。”

他為他绾起碎發,正色道:“那我先回去,讓蘭家的人看見,要以為我一個新上任的父母官,在勾引京官的妻子了。”

他神色冠冕堂皇,霍嬌動了動嘴,竟然沒想出話反駁。

謝衡之走了沒多久,蘭家二夫人竟然帶着女使自己送了茶點來。

霍嬌問了才知道,她對櫻桃畢羅念念不忘,想請小孫教教府裏的廚子。

看不出來,這不愛出門的二夫人還是個老饕。

霍嬌自然是樂意的:“得二夫人擡愛,是小孫榮幸,不過他說話有些結巴,在外面時常受人欺負,還請夫人多多照應。”

二夫人心中喜悅,又不好意思直接走人,便随口與她閑談。

兩人說起前些日子書生帶人鬧事之事,霍嬌忍不住提醒:“雖說此事暫歇,但恐怕還是夫人心病吧?”

二夫人連連搖頭:“是啊,我們蘭家雖說無人在朝中做官,但我嫁進來這些年,也是順風順水,只見有人攀附,還未處理過這等牆倒衆人推的腌臜事。”

霍嬌回想道:“我家倒是遇到過不少次,有人找茬。”

二夫人道:“那若是你遇上,會如何做。”

霍嬌道:“那氣死的書生,雖說無父無母,但又個姐姐嫁在鄰近州縣,你們可破財安撫。至于贖田,恕我直言,實在是輕率了,只能食言而肥,絕口不提。若想挽回些聲望,倒不如給養濟院捐一點銀錢。”

二夫人輕輕點頭:“琨兒純善,好心辦了壞事。不過我看夫君已經搭上了州官的關系,或許此事能得善終呢。”

霍嬌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自我安慰:“白日裏我見到謝知州與官人說話,說心裏話,我看官人似乎心裏緊張的很,不似搭上關系,倒像在接受盤問……”

她試探道:“二夫人,您說,官人如此謹慎,應當不是有什麽把柄吧?”

二夫人捏着點心的手一晃,喃喃自語:“那自然不會……”

霍嬌道:“我想也是,不過還是要請夫人多提醒着。莫要被小人利用了。”

——

晚上平安給她梳洗,霍嬌還在想着給蘭二夫人說的話,能否順利傳到蘭羨耳中。

她一直猜測,蘭羨面對蘭珩的咄咄逼人,只能忍氣吞聲,或許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把柄。但這把柄究竟是什麽?

在蘭家住了這麽久,她已經摸清了府中各院的情況。她所居這間小院偏僻幽靜,與蘭羨書房卻隔得不遠。

看來,膽子還需要更大一些。

平安打好熱水:“娘子,我剛才聽何九說,外面都在傳,京城裏小太子滿周歲,要大赦天下呢。”

“大赦天下……”霍嬌瞳仁顫動,想到萱兒,不知她是否還活着,能否等到這場皇恩。

“不過小孫從汴梁來的時候,說霍老板讓他往楊府送果子的時候,李婆婆說楊寒燈大人身子不算好。”平安道:“大家都說,官家是想給楊大人沖喜。”

霍嬌心裏一緊,她也聽到過一些傳言。

平安為她拆下玉簪,突地咦道:“這發簪……”

霍嬌對首飾不甚留心,能用便是:“怎麽了?”

“娘子不記得了呀,這簪子是上回咱們在延州,給流玉娘子幫忙充數,後來謝大人喝多了您去扶她那次……”

霍嬌震驚地看着她:“當時落下東西了?”

平安道:“對呀,掌櫃撿到了,他起初以為是番族舞女的。但那舞女說是名女樂打扮的漢女落下的,掌櫃便來找我啦,我一看,果真是你的。”

霍嬌捏着眉心:“那……謝衡之曉得這些事嗎?”

平安天真地點頭:“謝大人本不曉得的,後來經我提醒,他才想起來那晚的事,感動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霍嬌臉頰發燙,已經連平安都不想搭理了:“那你真是好樣的。睡吧。”

平安在一旁的行軍床上躺下,還在叽叽喳喳:“娘子你不曉得,大人後來還專程找了那個番族的娘子和掌櫃過來問話,樣子卻又兇巴巴的,他們還以為是遇上什麽探子了呢。”

霍嬌扭過頭,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平安摸着臉:“娘子,我說錯什麽了嗎?”

她特別心虛:“我,我沒告訴大人,您那天穿的衣裳後背有洞……”

霍嬌仰面躺在小榻上,是半句話都不想出口。

幾日後的一天,小孫從夥房回來,向霍嬌比劃着:“娘,娘子,聽說,書房,下下午要備茶……要來……”

霍嬌眨眼:“蘭珩要來,是嗎?”

小孫拼命點頭。

霍嬌決定铤而走險,帶着平安,憑記憶繞過幾座小門。蘭羨的書房門半掩,婢女正在裏面焚香。

平安佯做迷路,扣門道:“姊姊,這裏是哪裏?”

婢女放下爐蓋,皺眉道:“這是大官人書房,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平安為難道:“我是霍娘子的女使,她讓我給我家廚子小孫,送一張食譜,是要給二夫人做的酥油鮑螺。我走着走着便迷路了。”

婢女嘆了口氣:“夥房那都在哪兒了,真是迷迷糊糊的。”

平安憨笑道:“讓姐姐笑話了,可否給我指個路?”

婢女拉着平安,帶她穿過院子的月亮門,又指了方向,才折返回來。

她将香焚上,又重新灑掃了一番,便去外間的紗帳外面侯着了。

霍嬌早已趁機鑽進內間,她先是躲在案幾的一盞黛藍色金陵雲錦屏風後面。

接着看婢女出去了,為保險起見,她又蹑手蹑腳走近屏風後面那張一人高的紫檀木鬥櫃。

将将悄無聲息将鬥櫃的側門撥開一條縫,外面傳來婢女的聲音:“官人,郎君。”

霍嬌心中一亂,鬥櫃中伸出一只手,反握住她手腕,将她拉進去。

黑暗中一雙冰涼的手,捂住她的嘴。

熟悉的聲音從耳後傳來,謝衡之用氣聲道:“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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