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月夕橋重逢相會
第57章 第 57 章 月夕橋重逢相會
第六日, 杭昭節不再去東宮。
看起來約莫是失敗了。孫夫人呢,這一口郁結于胸的氣終于能卸下來,恰逢此時, 陸韞前來尋自己, 孫夫人驚詫, 接見了他。
接見陸韞後, 孫夫人忐忑地尋向了杭錦書。
此時杭錦書正在閣樓上作畫。
連畫了幾日, 都不成型。
她不相信, 她居然畫不出一幅完美的水墨牡丹。
可每到提筆處, 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人, 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他的身影, 他總是挂着笑意, 向她讨好的面龐, 半是害羞半是認真, 還有一點不敢表露出來的隐忍的占有欲。
杭錦書自己都沒弄明白, 她是從什麽時候起有了這種症狀。
也許是近來, 也許能追溯到許久之前。
“阿泠, 陸韞今日向我說, ”孫夫人遲疑到了女兒身後, 坐在杭錦書旁側,雙手捧住了杭錦書的柔荑, 溫情眷顧地道,“他心裏還放不下你。”
杭錦書不為所動, 心中泛起嘲意。
孫夫人知曉女兒從前多癡迷陸韞, 為了他,她就是扔掉了杭氏貴女加諸的一切都在所不惜,那般熱烈, 雖千萬人而往,到後來兩個人被棒打鴛鴦,一個遠走燕州,一個為情自傷,結局令人唏噓。孫夫人想,女兒如今已經是和離之身,想要再嫁不容易,陸韞一心還癡戀着他,有誠意,也知根知底,若能成就婚事,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他想向杭氏提親。”
杭錦書一瞥清眸,瞳孔震驚,“阿娘答應了?”
孫夫人連忙擺手:“不。我說要問你,你不答應,娘怎敢越俎代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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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毫還攥在杭錦書手中,她一掐筆尖,不顧墨水滴落在左手掌心,弄污了肌膚。
她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從冰湖裏被救起之後,杭錦書一直在想冰湖裏發生了什麽事,之前腦子裏的記憶像是被霧氣阻隔,憑她怎麽用力去想,除了引起頭痛,毫無效果。
但随着回長安之後,時間相隔越久,腦中的迷霧越散越幹淨,有些事,也便如撥雲見日般明朗。
當時三個人都落入了水中,陸韞是最後下水的,浮冰傾翻的時候,他離冰岸很近,倘或是自己都有可能跳上岸,不提陸韞是個手長腳長的男人。
倘或他反應慢一些,來不及逃生,墜入了水中,這也許說得通。
下水以後,杭錦書第一個念頭便是救荀野。
她知道,荀野根本不會水。
便是一個淺淺的池子,都可能讓威風八面的荀大将軍嗆水,更不提那日的冰湖有多深,他又身負精鋼箭,落水之後無法憑借身體自身的浮力往上漂浮,杭錦書本能地要抱住他的身體。
但有一雙礙事的手卻拽着她往上游,倉皇地要搭救她出水面。
杭錦書被他鉗制住,被迫往天光灑下的方向浮上去。
而荀野的身軀,已經往下沉,杭錦書顧不得肺裏的氣息将要消耗殆盡,只知倘或自己不救他,荀野危在旦夕,而她是不能容忍那樣的結果發生的。
杭錦書鼓起兩腮,擺腿游身上去,為雙掌蓄了一波力。
拼盡全力,奮然向那個拽自己的人一推,将陸韞遠遠地推走,排開一段水流。
她借着水中那股暗流往下潛,一直往下潛,追向荀野,抱住了他的頭頸。
他的身體已經沒有反應,血液似都已凝固,骨肉肌理都得比湖水還冰,杭錦書慌了神,肺裏存餘的氣早已日薄西山,再要擠壓氣息,換取求生的力量,也實在是擠不出了。
她只能環繞他的脖頸,盡一切人事往上游,不顧水花淹沒口鼻,刺骨的冷水沖入鼻腔,不知道游了多久。
杭錦書終究是沒有力氣了。
在瀕臨水面的那一剎那,她已經使出了全力,但還是無法将荀野救出冰湖。
她已經要失去意識。
原來這便是她的死期,她的歸宿,沒有壽終正寝,而是亡于冰湖之中。
和荀野死在一起。
曾經一意要逃離的人,到了最後,還是與他死同陵寝。
杭錦書雖覺着有一絲哀緬,但內心暗暗之中又懷有一線隐秘幽微的慶幸,仿佛不肯孤孤單單地死去,一定要與人一起才彌足安慰一樣。但她慢慢地清楚了,若是換了旁人,恐怕不會讓她臨死之前産生這類悲哀的寄托。
墜入冰湖後,杭錦書昏睡了三日,那三日她定是被人用了某種藥物,致使自己的腦子糊裏糊塗,記憶力大減,竟險些徹底忘記了冰湖大戰,和水底下發生的事。
後來當她質問時,陸韞解釋道:“見你往冰湖下沉,便一心只想救你,根本不知道你會凫水,阿泠,請你相信,救你是我情急之下的本能。你現在要為荀野責怪我嗎?”
杭錦書輕飄飄地戳穿他:“我識水性,你很早就知道。”
陸韞一怔,像是從記憶裏去搜尋什麽證據去了,半晌,他讪然哽住了喉舌:“當時危急,我竟是忘了……”
杭錦書并不想相信他的話。
盡管他設法搭救自己,是為了救她的命,但她也絲毫都不感激陸韞。
“我沒有讓你多此一舉。”
如若不是陸韞強行從水裏拖走她,興許她早已救下荀野,不必受了後來那般嚴重的風寒,荀野的傷勢,說不準也不需要養這麽久。
她向母親身邊的聖手大夫詢問過,她的身子一切正常,服用的藥物也都是治療寒症,和養神的靈藥。
雖然一切都沒有實質的證據,然而心裏那股微妙不安的感覺,卻在每每想到陸韞時都益發強烈。
現在,陸韞竟然與母親說,他想向自己提親。
那是一個讓她迄今霧裏看花、看不分明的男子,他分明擁有許多,連杭氏都無法探知根底的實力,卻仍然猶如一株弱柳依附于杭家,委婉地裝扮着脆弱與可憐。
杭錦書不明白他執着矯飾的意義。
“阿泠,娘想問問你的心思。”
關于婚事,孫夫人希望女兒能自專,她所能給出的僅僅只是意見。
杭錦書凝視母親,“娘這麽問,就是認可陸韞了?否則無論陸韞說了什麽,娘都不會替他轉告。”
孫夫人被看出了心思,猶疑為難地道:“其實陸韞并不是寒門出身。他是杭氏世交門第的庶子,陸家在前朝時已經敗落,受昏君奸臣戕害,大廈傾覆,陸韞全家一夕之間盡數流亡。唯獨陸韞在杭氏書塾就學,保全一命,之後他便僞造了一個新的身份,寒門陸氏子弟。陸韞自小身世孤苦,敏感多思,比誰都周全一些,因寄人籬下,也往往只會看人眼色,不敢妄誕。”
那個孩子初到杭家時還很小,只有豆苗高的一個娃娃,孫夫人遠遠見過一面,覺得粉雕玉琢,很是可喜,後來小孩兒漸漸長成了少年郎,因為家中的關系,性格變得愈發孤僻。
面對喜愛的事物,他不敢向杭氏表明。
喜歡了杭家的娘子,他更是如履薄冰。
懷着這份忐忑和虔誠,他始終不敢真正地對抗杭氏的家主,對抗士庶不婚的鐵律。
“阿泠,女子一生便如浮萍,長得大了,家族便不再将你視作一家人,若是不嫁人,你能有怎樣的歸宿?出家做女冠子終究只是意氣之說,你還是要為自己的一生做打算。”
孫夫人苦口婆心。
“陸韞是權衡之下最好的選擇,知根知底,也有情分,他帶來的聘禮也足夠豐厚,足可見對你的誠意。你若是點一點頭,那孩子能歡喜得為你摘下月亮來吧。”
杭錦書眸色偏冷,“阿娘,你莫要受到他的蒙蔽了。陸韞是怎樣人,我心中清楚,他一向利己,自重,如今求娶我,不過是為了圓當年的遺憾,滿足他心中的失悔罷了。”
她對陸韞早已沒有了少女時代聽到“芳歇”二字時便湧動纏綿的歡喜羞澀之意。
那種明媚張揚的喜歡,她恐怕自己這一生都不再有了。
聽到這兒,孫夫人已經懂了:“好,阿泠你這樣說,為娘心裏就有數了,我這就回絕陸韞。”
她剛要去,又想到方才的話,轉身對仍然為作毀的牡丹圖發愁的女兒道:“不過娘适才說的話,你可以好好考慮。”
在杭氏心中,她的錦書已經杭氏的閑人。
她們的一切用度份例,早已大不如前,等再過幾年,杭氏換了新任家主後,阿泠便是家宅中的老姑子,她将會遭遇怎樣的冷眼和蔑笑,孫夫人不敢細想。
單是想想便為女兒心疼與不值。
杭錦書眼下所想的,就是把這一幅水墨牡丹畫好。
她精工書畫,花木類畫的最多的便是梨花,谙熟到不用如何構思便能成竹于胸,自如運筆,可畫起牡丹來,杭錦書便發現了自己的不擅長。
她好像完全失去了以前所有的技巧,不知道該如何來處理這朵國色天香的牡丹。
*
長安的年節就要到了。
杭遠之留了一封書信來,說今年不會回來守歲了,他還需留在軍中磨砺。
杭緯見信,心裏是暢懷安慰的。
年末,陛下頒布了幾條政令,其中一條,便是将二皇子昭王調任到吏部,主管明年官員的考功文選。
雖只是暫時調任,以砥砺錘煉為主,但這無疑是在釋放某一種信號。
當今太子已經借以休養為名,辭去了京中諸多要務,而陛下此時轉道重用昭王,看起來似乎是要易儲啊。
再加上崔氏皇後不遺餘力地在長安為兩個兒子大肆交友,收買人心,拉攏黨羽,如今朝堂上的局勢是愈來愈不明朗了。
太子的深居簡出,也讓人彈劾了不少。
杭氏是太子黨,杭況也正為了荀野發愁,他不知道太子為何遲遲不出,難道是身子果真出了問題?
若是如此,那便一定要去探明情況了。
這日聽說昭王要就職于尚書六部之首的吏部,杭況沒有坐住,他叩谒了東宮。
太子在武英殿接見杭況。
他身體難愈,每況愈下,鸩羽長生又發作了幾回,每一回都如苦慧所言痛不欲生,荀野相信自己壽數不永,撐不住太久了。
杭況來得也好。
他臉色蒼白,有一種沒有休息好的倦怠之色挂在臉上,杭況來後,向太子表明了對其玉體的關照,懇請殿下多加療養,一定将身子将養好。
接着,他又說到了陸韞有意向杭錦書提親。
“提親了?”荀野眉眼恍惚,終于從窗外皚皚雪色中抽離目光,愕然看向杭況。
杭況叉手,滿面風霜地點頭。
其實如今的荀野,除了悵然,倒不知自己還應該有怎樣的情緒,就連失落都是不被允許的。
杭況頓了頓,把頭埋得更低:“太子殿下與臣家中二娘曾是夫婦,殿下若不願見到二娘再嫁,不同意這門婚事,臣即刻便再回絕了陸韞。”
荀野扯着嘴唇,一笑,“杭家主。這種棒打鴛鴦的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吧?”
杭況不明白荀野的意思,額頭上頃刻間冒出了點點汗珠。
他急切用手擦拭汗水,佝偻着長腰,讪讪應是。
荀野掀起眼皮,雙目微睜瞧了他一眼,平聲道:“那還是別幹了。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總幹這種缺德事,折壽。”
杭況“哎”一聲,再一次點點頭,“殿下寬宏仁宥,不計前嫌。臣心中有數了。”
他也覺着,要是以前,把杭氏嫡女嫁給陸韞那庶子,杭況千不肯萬不願,但如今麽,杭錦書都已是一個二嫁婦人,年紀也漸漸大了,已經由不得她在挑三揀四,與其放在家中一輩子漚爛成泥,不如趁着年輕還能找到一個不錯的郎君,盡早把她嫁出門庭。
何況這門婚事,太子殿下似乎并不反對。
杭況今日前來拜會,是為打聽荀野的身體狀況。看荀野雖然神情不佳,但氣息仍足,眼仍明亮,猜測太子的傷應是沒有大礙的,興許他只是以退為進,為引出蟄伏于京的崔後黨羽,他雖不肯明言,但出于對合作的尊重,杭況也沒有多問點破,心中安定之後,便欲告辭。
荀野叫住了他,“家主留步。”
杭況怔了怔,回頭道:“殿下還有吩咐?”
荀野沒有吩咐,遲疑一晌,問:“錦書還好麽?”
杭況松了一口氣,“一切都好,身子先前落了冰湖留了病根,現下都已好了。”
但不知太子突然又記挂錦書,是為了何事。
荀野抿了抿幹澀發白的薄唇,又是一時遲疑。
在杭況心中疑窦更多時,荀野緩慢地揚手,搭在了桌案上,“孤還有一件信物要還給她。明日除夕,邀請她在月夕橋相見,不論她來否,孤都會等。信物結清,便算徹底兩清,她今後嫁與誰,都與孤無關。”
其實這話完全可以讓別人傳達的,杭況想,太子讓自己傳話,也說不準是因為自己恰好在今日拜訪了東宮,被他随意抓去做了壯丁。
足可見這件信物對太子而言其實并不那麽重要,他應當是徹底釋懷了。
杭況應了,稱自己一定轉達,便掖袖行禮告辭。
回到田莊後杭況信守承諾,讓長随告訴了杭錦書這個消息。
“太子殿下約娘子明日月夕橋一會,有一樣物事要交還與娘子。”
杭錦書詫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想見我?”
那日他不是拒絕她了麽。
他要還他何物?
杭錦書不記得自己有東西落在荀野手裏了。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答應赴約。
閣樓裏目不窺園的杭錦書,終于在除夕這日,邁出了家中的門,驅車前往月夕橋。
她不知道荀野約在這個地方見面是為何。
她更不知,那日他不願見她,今日要見,是為了何事。
總之她心中很忐忑,一面想,是不是他身體的箭傷複原了,所以願意出門示人了,一面又想,一會見了荀野,她應該說一些什麽。
她畫了一幅墨牡丹,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最滿意的一幅墨寶,于今日早上才終于停筆完成,想将這份禮物送給他。
抱着畫坐在馬車裏的時候,伴随車廂左右地晃蕩,杭錦書的一顆心近乎要飛出去,有種焦渴惶恐的緊張,只有不停地喝水似乎才能緩解一二。
既盼望,又生畏懼,她已有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心緒了。
難道她是喜歡上荀野了嗎?
杭錦書懷抱墨牡丹圖,在不斷地踉跄颠簸中,腦子裏神奇地颠出了一個荒誕無稽的念頭。
就像一枚種子,不知何時起生了根系,往上發出芽,無需日光,也無需引人注目,便蓬勃而自由地生長起來,當回望時分已成漫野之勢。
她心裏模模糊糊有點相信,但又不太确定,她大概、也許是有點喜歡荀野的。
或許早在很久之前,在還沒有和離之前,她就曾為他動過一次心。
可那時候她太想要自由了,她對擺脫聯姻的渴望蓋過了春水泛濫的心潮,也令她一葉障目,看不清自己的心早已為之悸動。
而現在,也許早已不只是悸動。
在這長安萬家燈火,鞭炮齊鳴的除夕之夜,杭錦書的馬車停在了月夕橋頭的老榆樹下,她鑽出車廂,正有火樹銀花在漫長的不夜天中怒放,星星之雨紛繁地墜落。
月夕橋上游人穿梭往來,便似水流裏遨游來回的魚群。
各色鮮妍的衣裳,交織着年節的盈盈喜氣。
一片缤紛的火光之中,她觑見老榆樹下早有一道等待已久的沉默的身影。
老榆樹上挂滿了明豔的紅綢,垂下絲絲縷縷的紅底黑字的期盼。
杭錦書抱緊了懷中畫,想下一次,她不會讓他再等了。
她抱着畫,一步步逆着人潮向荀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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