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孤一生只愛她一人

第56章 第 56 章 孤一生只愛她一人。……

荀野已經避朝多日了, 自回長安後,以在渤州遇刺養傷為由,居于東宮不出。

朝中漸有風言風語, 道太子久困疾病不理國政, 有退遜廢公之嫌, 幾道彈劾的奏折擺上了皇帝的書案。

皇帝看了折子, 也心中奇怪, 似乎已經多日不見太子, 不知他深居簡出, 葫蘆裏賣什麽藥, 于是下了一道口谕, 太極宮召見太子。

皇帝的一聲令下落在東宮諸人的頭上是一座大山。

幾個臭皮匠都愁壞了腦殼, 踱來踱去問怎麽辦。

季從之道:“不如還是稱病不去, 就說殿下傷還沒養好, 太醫吩咐不得擅動。”

苦慧搖頭:“不好。抗命君王, 皇帝心中更猜忌。”

嚴武城支招:“我身形和殿下相仿, 不如我假扮殿下, 到時候帷面兜帽一戴, 就說自己不能受風, 捏着嗓子說話,就說自己感染風寒。”

苦慧還是搖頭:“陛下雖然平日裏對太子漠不關心, 但還不至于漠視到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得。”

老郭急了上前來:“這也不對,那也不行, 去也不是, 不去也不是,你倒是說,有什麽法子?”

苦慧瞥眸看向帷帳間沉默的人。

“太子, 我以銀針刺穴,紮入你的百會、四神聰、神庭、本神、印堂等十八處大穴,刺激你氣血運行經絡,掩飾你的中毒跡象,但約莫只能支撐半個時辰,殿下切莫在太極宮久留。”

荀野點頭:“來吧。”

避而不見,終非長久之計。

說完,荀野看向嚴武城:“孟昭宗是不世出的宗師,不可能短時間內召集上百名訓練有素的死士,他受崔後收買,因李貘之死欲殺我。我中毒的消息,僅能掩蓋一時,在我離開長安之前,你替我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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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武城抿了抿唇,這件事殿下只讓他辦,不讓別人經手,他心底大概猜出是什麽了,心裏一酸。

太極宮中,皇帝正聽朝臣磋商今年的茶稅,太子便到了,老皇帝打眼一看,還是他英武挺拔、鋒芒軒昂的太子。

于是他心底的滋味又開始複雜了。

太子德行兼備,又有能力,更有魄力,實在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但荀伯倫這一生就是無法喜歡荀野。

荀野的母親是一個卑賤的胡人,為了嫁給他,她費盡心機使勁手段,荀伯倫一着不慎着了她的道兒,被其俘虜,不得已在沙寨中與她成了親。

婚後那女子一改往日的兇蠻驕縱,對他百依百順,由此,荀伯倫也算過了幾年好日子,後來他迷上了崔氏,荀野的母親被氣得大病一場,兼着生産時留下的病根兒,捱了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荀野長得和他的母親很像,高鼻深目,雙眼如炬,有一種天然的桀骜睥睨,如臨九重的銳氣,仿佛他是天生的貴胄,該當大位一樣,這種感覺讓坐在龍椅上的荀伯倫很是不安。

不願承認,他對荀野的不喜裏,有一種畏懼的情緒在裏邊。

“太子渤州一行歸途中遭遇刺殺,聽說箭傷了骨頭,可都好了?”

荀野聽到老皇帝不鹹不淡的關懷,斂容抻手行禮,“回陛下,骨傷還未痊愈。”

皇帝“哦”了一聲,正襟危坐,身往後仰,“是了,傷筋動骨須得百日才能康複,現在還是早了一些。”

但他的長子的确不是一般人物。

老皇帝仔細觀察荀野,他臉色紅潤,神情如常,看不出半點陰郁靡廢之氣,既心生好奇,又更多了幾分忌憚。

人被孟昭宗的鐵箭貫入肌骨,不過短短一個月,便能生龍活虎地站到自己的面前,此子究竟到了何等可怕的境地。

他若為君王,善戰弑殺,不定準将來能谥號為“武”,自古以來有此谥號的君主無不是史書裏功績耀古的人物,更會掩蓋開國君主的光芒,甚至其光輝将庇及累朝累代。

這是老皇帝忌憚最深的原因。

沒有讒言進耳,他自己早已慢慢地生出了易儲的心思。

*

回到田莊,杭錦書才留意到香荔手中空空如也。

微愣後,她問香荔:“食盒呢?”

香荔扁嘴:“扔在東宮了。”

只當肉包子打狗,沒有拎回來的道理。

杭錦書皺眉頭,怕自己的食盒終究還是被荀野發現,如此,他便會知曉自己來過。

既然他如今都不想見她,她就該老老實實聽從他的意見,不再去過問他半個字。

杭錦書本來就很不擅長主動去倒貼旁人。

主仆兩人回寝房時,身影恰被杭昭節看見。

杭昭節詢問自己的侍女翠雲:“她們倆去了何處?”

翠雲回話:“剛問了車夫,說是去東宮了,杭娘子還拎着給太子的藥湯呢。”

杭昭節默不作聲地看着杭錦書的背影消失在月光下叢生的芭蕉後,心中生出一念。

當晚,杭錦書沐浴之後,身着寝衣,在燒着地龍暖如熙春的屋子裏瀝幹長發,毛巾擦拭了幾遍之後,将臉頰靠近高腳龍眼木髹漆花案上的銀燈,借着銀燈散發出來的溫熱火光,熏着自己的發絲。

杭昭節在外叩門,音質甜美地喚她:“二姐姐,你在嗎?”

杭錦書讓香荔去開門。

杭昭節如煙柳般楚楚可憐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是孤身前來的,道是尋杭錦書有事私下商量。

她便讓香荔出去等候。

杭昭節自發地接過了香荔臨去時手中捧着的幹毛巾,主動熱絡地上前,溫情小意地為杭錦書擦拭兀自濕漉漉的長發。

擦着擦着,杭錦書驟然發問:“妹妹漏夜前來,有何事不必隐瞞,當着外人莫非不好開口?”

杭昭節如今倒是不藏了,她便也直言不諱:“二姐姐今日,是去了東宮?”

杭錦書淺淺回眸,發絲在杭昭節的毛巾裏頭滑出一段距離,被杭昭節柔韌如水草般的手指拖回來,又一把攥住。

“是又如何。”

杭家是明目張膽的太子黨,滿朝文武皆知。

她去了東宮,伯父也不會置喙,倒是杭昭節卻來質問,杭錦書不知她是出于何種目的何種立場。

杭昭節溫溫一笑,“姐姐莫非是心中放不下太子,仍有夫妻之情?”

杭錦書蹙起眉:“沒有。”

杭昭節輕笑:“沒有就好,妹妹還說呢,天下人皆知,姐姐不喜東宮那位,所以早在當上太子妃後沒多久便快刀斬亂麻,休了東宮殿下,以姐姐的相貌人才,要尋什麽樣的好兒郎尋不着,又怎會甘心情願地去啃這口回頭草?那自然是我杞人憂天了。”

她這般言語,雖是奉承,也讓人心頭不快。

杭錦書從她的手中奪回了自己的長發,用一把齒疏的篦子,梳理起自己的還沒幹透的發絲,将鴉青厚實的長發理順。

“你憂什麽?”

杭昭節掩唇,被問得滿面紅光。

從那張宜嗔宜喜、桃腮杏面的臉蛋上,羞騰出兩朵紅雲,飛渡鼻梁,橫在兩片玉雪肌膚上。

杭昭節道:“不相瞞,姐姐。我傾心太子。既然姐姐不喜歡他,他也不再是我的姐夫了,這句話告訴姐姐也無妨。”

此前母親曾說過,杭昭節對姐夫有不一般的心思,杭錦書記着,但當時沒往心裏去。

眼下卻不知為何,心尖隐隐一刺。

痛感尖銳得無法忽視。

杭昭節羞赧而快樂地交纏了十指,凝眸看她,“姐姐心中沒有殿下,為他送藥,必定也只是因為記着對舅舅的一分恩情,這份恩情,姐姐可否讓我償報?”

杭錦書聽懂了她的話。

“你想要為太子送藥?”

杭昭節羞臊不勝,斂容赧然地輕輕颔首。

杭錦書在荀野那處吃了閉門羹,難道他不見自己,便會見杭昭節?

“既然想去,那便去吧,我無權阻止你。”

杭昭節輕聲一笑,抱住了她的胳膊,柔軟乖馴地蹭了蹭二姐姐的香肩,“姐姐你真好,你遲早能覓得如意郎君的。那我便去了。”

杭錦書沒說話。

杭昭節輕聲又道:“我心裏也知道,太子殿下是個不近女色的男人,想要打動他的心沒那麽容易,姐姐,你可知道他喜歡什麽?”

杭錦書語氣很淡,有了下逐客令的意思:“不知。”

杭昭節微愣:“你居然也不知道?你們從前不是夫妻嗎?”

三年夫妻,杭錦書怎會連太子的喜好都一無所知?是真心不知,還是不願她去勾搭前姐夫,所以搪塞?

杭錦書清楚明了地問她:“你可以向太子示好,這是你的自由,但你要幫你去向我從前的夫婿求愛,你不覺得太過分了些麽?”

杭昭節受到質問反駁不了,看杭錦書垂眉不悅地去擰毛巾,她抿了抿唇,轉身走了。

無法投其所好,讓杭昭節心中的勝算少了幾成。

好在她父親默許了這件事,并未置喙,母親呢,又分外支持,還給她支了一個主意,将她照着二姐姐的模樣打扮了一番。

鏡臺前的女郎身着錦紋素衣,烏發如藻,唇瓣點一抹赤砂,便似紅潤的櫻桃,豐盈水豔。

“母親,沒想到你還真了解二姐姐。”

她母親楊氏哼笑了一聲,彎腰垂眸,将翠翹金雀玉搔頭簪入女兒的發絲,不再多餘贅飾,扶住女兒的窄肩,看向菱花鏡中嬌媚絕俗的容顏,自豪地道:“同一樣的裝束,也有兩般風情,我看我的女兒,不輸給杭錦書半分。天下人只知錦書,不知昭節,是他們狹隘。”

“女兒,你要為娘争一口氣,做成太子妃,登上後位,母儀天下,娘會以你為榮耀。”

說服母親相助,靠的是太子妃位。

但杭昭節心裏更在意的是太子,她希望喜歡的那個人,會垂青自己。

就像曾垂青她的阿姐一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會對一面之緣的姐夫産生那樣深切且隐秘的幻想,從前這份幻想見不得人,她不敢聲張,但早從姐姐不要他那時開始,她的心意已不必遮遮掩掩,可以大白于衆。

杭昭節只悔恨當初北上聯姻的不是自己,若是她,今日一切會大不相同,她會和殿下琴瑟和鳴,不像阿姐那般木讷、不解風情,她會善待殿下,善待自己,用自己的百種柔情讓他迷醉,讓家族也跟着自己而受蔭。

從前父親沒有予她機會,但是現在,她只差一場東風了。

杭昭節将自己武裝到頭發絲,拎上食盒,放上了一些家中庫房裏收集的珍奇的兵書手稿,登上與杭錦書一模一樣的車駕,循杭錦書昨日來時之路踏上了征程。

杭錦書正在寝房內作畫,狼毫下,一朵嬌豔欲滴的牡丹逐漸顯形,舒展開柔軟豐麗的花瓣,吐出絲絲垂金的花萼。

面對女兒的冷靜,孫夫人顯得極為不淡定:“阿泠,杭昭節原來便已觊觎她的姐夫,現下她又去……難道你無動于衷?”

杭錦書恍如沒有聽見,提筆蘸墨,作牡丹的花蕊勾絲。

這是一幅水墨牡丹,除了花絲用了明黃軟金的顏色,以此突出它的氣韻華美。

孫夫人嘆道:“其實我也知曉你不喜歡太子。既然你都不在意人言,為娘也就不多舌了。”

姐妹嫁與同一夫婿,傳出去多少不好聽。

要是杭昭節入了荀野後宮,還不知有多少姓杭氏女娘會被旁人側目,指摘她們一門攀慕虛榮。

杭錦書猶如不聞。

在孫夫人背過身時,想到荀野,她的指節不由自主地輕輕一顫,墨跡染了宣紙,心淩亂如麻。

杭昭節那邊,早已乘坐馬車越過街巷,抵達了東宮角門。

這一路上杭昭節都心神緊張,幻想着一會見到姐夫,不,如今不應喚作姐夫了,見到太子殿下,自己應當說一些什麽話,表達對他的衷情與仰慕,但又不會太露骨,不教自己顯得低微不知廉恥。

女娘是應當莊重自矜的。

太子殿下見了她今日的打扮,也不知會是何種神情。

揣着這種忐忑的希望,杭昭節到了東宮角門,守備見不是杭錦書,起初不肯放人,杭昭節拎着與昨日一模一樣的食盒,向守備解釋:“貴人見諒,阿姐今日染了風寒,不能前來送湯藥,囑咐我一定将給殿下的藥送到。”

這是原太子妃的同族妹妹,守備沒有阻攔,但也只放了她一人進去。

杭昭節親自拎上食盒,對守備千恩萬謝。

步入角門,便有一內監前來指引。

內監恭謹地将杭昭節引入東宮武英殿外,請她稍後,便道:“奴婢去通聲。”

杭昭節小意體貼地回:“多謝。”

內監去後,杭昭節一人在殿外盤桓。

但她遭到了冷遇,許久沒有人前來回應。

她拎着食盒的臂膀,比蘭芽還要纖細,漸漸肉酸骨軟,再也拎不動了,額角也浮出一層細細香汗,但為讓太子感動于自己的誠心,杭昭節咬住銀牙暗忍,絲毫不肯松手。

又過少頃,在杭昭節腳步打晃,快要堅持不住時,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這裏,是那內監回來了,她眉梢浮上喜色,問內監如何。

內監猶豫地望了望她,把手一引,“殿下謝絕見客,杭娘子請回吧。”

杭昭節目光呆滞,眉眼的喜色蕩然無存。

僵直了半晌,她詢問:“你沒有同殿下說,我是杭氏的娘子麽?”

內監輕聲道:“說了,但殿下不見。”

杭昭節氣惱,心想自己恐怕是遭了杭錦書連累,早知,便不必借用她的名號來此了。

太子殿下不見,她也不能強闖,便只能請內監通融,将自己費力帶來的食盒留下。

內監拗不過她也只得應準,“罷了。”

杭昭節撲了一空,心中幽怨,但回到田莊,她卻精神奕奕,猶如沐浴雨露那般容光煥發,孫夫人見狀心頭一梗,暗道恐怕是完了。

與此同時,又覺得荀野那人靠不住,嘴上說得再好聽,天花亂墜的,終究抵不過更年輕的,又與錦書眉目幾分相似的小娘子。

罷了,到底又是個靠不住的。

杭昭節回到自己房中哭了一夜,眼泡哭得紅腫,在母親的安撫之下,也才好些了,母親問她可要放棄,但杭昭節道:“我對殿下一片赤誠,他不喜歡我,我也要喜歡他。”

楊氏知曉女兒是徹底栽進去了,女之耽兮,不可說也,自己說再多,她不撞南牆不回頭,便狠心放她又去了。

何況只去了一次便放棄,豈不讓所有人知曉太子嫌棄昭節?

就是為了這點面子,第二日也是要去的。

這日杭昭節沒有向杭錦書取經打扮,一身清素地入了東宮。

仍是那名引路的內監為她通傳。

仍是與昨日一模一樣的回複。

“娘子,殿下在休養,謝絕見客。”

杭昭節難過地咬住嘴唇,将食盒請內監代為收留,請他一定轉交殿下,內監也同意了。

但等杭昭節走後,那食盒同昨日送來的一起,都被扔進了庫房裏,裏頭的湯藥,也早被倒掉了。

第三日。

杭昭節并不氣餒,又來登門。

仍被拒絕。

第四日。

杭昭節仍來。

殿內老郭、嚴武城等人都搖頭扼腕,要是一直這麽锲而不舍的人是夫人該有多好。

夫人只要來上第二回,殿下他就會撐不住瓦解了自己硬是裝出來的鐵石心腸了。

到了第五日,杭昭節被一模一樣的話拒絕之後,她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一聲嗚咽從手背底下幽幽綿綿地傳出,聞者恻隐,都生悲憫之心了,武英殿內,終于有了回應。

素年從殿內走出,向杭昭節躬身道:“杭娘子,殿下請。”

杭昭節怔住了般,仿佛不敢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竟真的打動了殿下的心,等到了這一日。

等她忐忑地蓮步輕移邁入武英殿後,入目所見是一排整齊的食盒,捋在外間門檻,杭昭節微微睖睜,但殿內燭火通明,分明是白晝,卻還燃着燈,仿佛不這樣,裏邊的人便看不見一樣。

屋子裏熏了一重濃郁的檀香,掩蓋了一切氣息。

杭昭節感到自己好像一只偷油的小鼠,東走西顧地來到了香油前,卻不敢立刻上手來拿。

她心之所盼的那個人,穿着一身寬大的廣袖對襟雲紋玄色便服,足抵鎏金勾金絲腳蹬,坐在羅漢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象牙白的玉栉。

他垂落着目光,漆黑的眸色在銀燈下熠熠生晖。

“殿下……”

杭昭節終于見到了太子,她有了滿腹的委屈,也終于有了可以宣洩這滿腹委屈的地方。

她輕盈地跪身行禮。

用仰慕的目光,虔誠的禮數,給太子看。

她知道太子殿下已經動搖了,否則不會接見她的。

杭昭節道明來意:“臣女昭節,請殿下安。這是感激殿下駕臨渤州,搭救舅舅孫愈的謝禮,除了參湯之外,還有……”

話音未落,上首傳來一道很淡的聲音。

“你的舅舅?”

杭昭節愣住。

臉孔白了一白,她忍住羞恥,叉手道:“回殿下,孫大人是二姐姐的舅舅。但臣女見了孫大人,也是稱呼舅舅的。”

荀野皺起了眉。

杭昭節揣摩不透他的心意,手心緊張得沁出了薄汗。

上首的聲音緩慢地飄了下來。

“心意領了,東西都帶回去吧,不必在孤身上費任何心思了,沒有用。”

杭昭節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如何肯輕易退縮。

她把素手掖回袖口,恭順喚了一聲“殿下”。

杭昭節很想反駁,她不會放棄,“殿下心中難道是還放不下姐姐嗎?”

她抿緊顫栗的唇瓣,掩蓋自己的惶恐,良久,杭昭節擡眸,用盡量平靜溫婉的目光望向荀野:“臣女與姐姐,都是出自杭氏,面龐也有相似之處,臣女仰慕殿下已久,不敢妄想索求殿下獨一無二的鐘情與喜愛,姐姐不愛殿下,那殿下何妨将臣女視作她的影子,她的替身,準允昭節奉君左右?”

荀野的目光從掌中的玉栉上移開,視線落在杭昭節柔弱的花苞般秀麗嬌小的身影。

她似乎很像。

但是,她完全不像。

荀野輕聲一笑。

“杭娘子,不論你心意多深,付出多少,多少次折戟,仍一意孤行,那個不愛你的人,終究是不會愛你的。”

杭昭節臉孔微白,又聽到一個隐含嘲意的聲音飄入耳朵。

“至于替身。杭錦書于孤心中只可獨一無二,孤一生只愛她一人,不會亵渎這份心意。杭娘子,你雖與她面貌有相似之處,但心性如白鶴烏雀之分,她從不會低眉俯首,向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

那道沉峻的目光,陰涼地落在身上,并無溫度。

他對她所有的忍耐與眷顧,全來自于她的姐姐。

當杭昭節動了別心時,荀野不再忍耐。

“回去。別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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