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吃醋
吃醋
五月一號前一天。
為了明天的旅游,趙茉秋在這一天去幼兒園接伊娜并且選擇在花李言家過夜。
花李言不是第一次接待趙茉秋,以前趙茉秋去部門聚來不及回校時,偶爾也會在她家借住。
但這次的時間點不一樣。
看着趙茉秋要來的消息,花李言打開櫃子把一些衣物放在沙發旁,又取出幾包紙巾擺在了廚房,在洗碗槽放上碗筷。
她翻出包包和抽屜裏的雜物,随便擺了擺放在茶幾上。做好這一切之後,她打開一旁的行李箱,故作正在收拾的樣子。
趙茉秋和伊娜也在這個時候到達。
“好久沒來了,這裏還是……”趙茉秋一眼把屋子望到底,“感覺比之前幹淨了不少。”
“因為在收拾後面五天去玩的行李。”花李言面不改色地說:“晚上點外賣吃吧。”
趙茉秋點點頭,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趁花李言不注意打開茶幾抽屜看了一眼,見裏面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她這才放心了一些。
有時候花李言家幹淨到令人擔心的地步,明明是一直居住的屋子,卻無法看出生活痕跡。她認識花李言這麽久,從沒見過對方有什麽特別喜歡的興趣愛好。說是喜歡看書,這屋子裏卻一本書也沒有。
可自從認識鐘晴之後花李言活潑了不少,這一次出行也是,想必花李言也是得知鐘晴會去才答應。
晚上三人簡單吃了飯,花李言不到十分鐘便把飯吃完,趙茉秋不禁好奇地打量她。
“怎麽了?”花李言問。
趙茉秋搖搖頭,她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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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伊娜吃完飯後,花李言開始整理行李。
趙茉秋看着行李箱裏多出的衣服,想到這些都是花李言這陣子新買的衣服,她不禁莞爾。
“對了,茉秋。”花李言直接說:“聽說你和徐雪源假扮情侶。”
“鐘晴告訴你的?”趙茉秋神色閃過一瞬擔憂。
“我沒事的。”花李言說:“當年那件事我害怕的不是同性戀。”
趙茉秋确認花李言不是在勉強後,才開口道:“其實那件事我都是聽你的二表姐說的,她說那位同學看望過你還說以後要染藍發,二表姐還和我說很青春。”
花李言不清楚還有這種事,不過依照李招月的個性,對方很喜歡在一件事上添油加醋,也難怪在派出所門口時會認為鐘晴是當年的林沐森。
“我當時還以為你是被麻煩的學生糾纏上了,擔心提起同性戀你會抵觸,不是這樣就好……”趙茉秋迅速揭過這個話題,說道:“雪源她喜歡我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希望你不要誤會她。”
花李言面色有幾分怪異,趙茉秋竟然護着徐雪源?
這徐雪源到底給趙茉秋灌了什麽迷魂湯!
“但沒想到鐘晴會告訴你這件事呢。”趙茉秋的話語把她拉回神,“那你知道鐘晴的家庭情況嗎?”
“我知道,她有兩位媽媽。”
趙茉秋格外驚訝,又欣慰一笑,“果然,你們感情真好呢。”
“才不好……”花李言不願感受趙茉秋那帶着幾分慈祥的目光。
第二天一大早,鐘晴的媽媽們來接她們,兩位媽媽輪流開着面包車,熬過了擁擠的路段後,後面的路頓時豁然開朗。
花李言很久沒坐這類長途車,趙茉秋和伊娜倒是格外精神,還和前座的兩位媽媽聊了起來,車上也放起了兒歌,伊娜還跟着唱。
明明是如此溫馨的場景,花李言只想趕緊下車。她靠在後座發呆,身旁的突然傳來了橘子味,鐘晴剝着橘子分給了她一半。
“吃點橘子會好很多。”
花李言并不是在暈車,但還是把橘子放入口中。
“好酸!”
鐘晴抖抖肩膀,她靠在窗邊無力地笑着。
“就是酸才有效果……”話音未落,她閉上眼睡着了。
見鐘晴暈車嚴重,花李言也收回怼對方的心思,只是那股不自在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她望着窗外不斷劃過的風景,總覺得不該來這次旅游。
大概到中午時到達了目的地,那是一家設立在私人海灘旁邊的豪華別墅,隔着一段路才能看到遠處的大酒店。
花李言還未來得及看清別墅全貌,趙茉秋便火急火燎地取出相機,“現在這個光影很出片!”
她看着激動的趙茉秋,想到對方馬上就要出國,頓時明白對方參加攝影大賽是在為申請學校做準備,這些“才藝”材料都是加分項。
等拍完照片已經是一小時後。
花李言拖着行李進門時,短發的媽媽向她們介紹屋子的布局,這位媽媽名叫鐘愛。幾個人在車上聊過天,鐘愛是一名游泳教練,也是她生了鐘晴。另一位長卷發的媽媽名叫方心,經營着一家公司,鐘晴比較怕她但喊她為媽咪。
據說兩人會注意到彼此是因為諧音名字,這之後的戀愛故事花李言沒怎麽認真聽。
“這裏是廚房。”鐘愛說:“你們可以随意做飯,要吃什麽食材前一天寫在廚房的記事本上……張媽,也就是我們家的管家,她會提前準備好的食材,至于做飯的話就看張媽心情啦。”
“放心吧。”鐘晴拍拍胸脯,“有我在,就不需要張媽做菜了!”
“就是有你在才擔心,你別興致勃勃做一堆菜然後吃不完就硬吃。”方心毫不猶豫地揭開鐘晴的黑歷史,對趙茉秋和花李言說:“這孩子之前因為吃太多引起急性腸胃炎,鬼哭狼嚎的,吓得我們喊來了120送去醫院——”
“啊啊啊!你幹嘛說這些!”鐘晴只覺得丢人。
趙茉秋卻笑眼盈盈,“沒想到鐘晴也有這種時候呢,真可愛。”
“茉、茉秋……”鐘晴頓時紅了整個耳廓,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尴尬。
花李言捂住要笑出聲的嘴,兩個長輩在的場合她不方便直接嘲諷鐘晴。
鐘晴則是察覺到她的動靜,瞪了她一眼,“怎麽了,有話就直說。”
“……沒什麽。”花李言似笑非笑。
“你那表情分明是覺得我笨吧。”鐘晴對上花李言那帶着狡黠的雙眼,沒忍住捏了對方的臉又輕輕扯了扯,看對方變得扭曲的笑容,她心滿意足地放開手,又自豪地說:“哼,我告訴你,我做的菜可好吃了。”
花李言不可置信地撫上被鐘晴捏的臉,剛剛鐘晴對她做了什麽?
在鐘愛帶她們去其他房間的路上,花李言放慢腳步走在鐘晴身後,趁對方不注意掐了一下對方的腰。
“啊!”鐘晴大叫一聲。
“怎麽了?”鐘愛問:“是有蟲子嗎?我記得已經定期清過蟲了。”
“沒事,就是一只大撲蛾棱子撞我身上了。”鐘晴看向花李言,對方穿着長裙披了一件防曬衣,她直接攥住衣角掀了掀,“好像跑進你的衣服裏了呢。”
“啧。”花李言直接拍掉那只的手,鐘晴今天穿着短袖連帽衫,她繞到後面直接把帽子往鐘晴頭上套。
鐘晴眯了眯眼,也想去碰花李言那防曬衣的帽子,花李言則是警惕地躲着對方,兩人就默不作聲地進行這有來有回的幼稚行為。
站在卧室裏幾人望着門口打鬧的兩人,陷入詭異的沉思。
方心搖搖頭,“幼稚……”
趙茉秋拿出手機偷偷錄像,小聲說道:“我就說她們感情很好吧。”
鐘愛饒有興趣地打量花李言,這人和派出所時那天的印象完全不同。
她匆匆介紹好房間,把車鑰匙扔給鐘晴,“地下室的車你們有需要就随便用。”
“你們不住這裏嗎?”鐘晴問。
“我們以前的朋友剛好來這附近旅游,這幾天我們要去找老同學敘敘舊,就不住這裏了。”鐘愛莞爾一笑,又挽住方心的手,“有什麽問題找張媽,我們要去享受高級酒店的豪華情侶套房了~”
“我就知道……”鐘晴格外慶幸伊娜在場,不然這兩人早就膩歪上了。
“寶貝女兒你慢慢玩吧~”說着,兩人不顧鐘晴的哀嚎,在鐘晴臉上親了一口才離開。
“啊啊啊!”鐘晴嫌棄地揉揉臉,“我都說了別這樣了!”
趙茉秋拍拍手,“感情真好!”
花李言可不這麽認為,第一次直面這麽親密的母女場面,她還以為這些情景只會出現在小說裏,看着她們的互動她代入了一下自己與母親,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果然她還是不喜歡這種黏膩的家庭氛圍。
二樓有兩間客房,花李言挑了小的房間住下,而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沒一會兒趙茉秋來找她。
“傍晚我們打算去超市買食材你要去嗎?”
花李言本想拒絕,可腦補了一下那兩人帶着伊娜和樂融融的情形,她強撐精神說:“我也去吧。”
“不着急去,你累的話可以先休息一會兒。”
“等會兒你來喊我。”花李言撫了撫額頭,“我頭有點痛。”
趙茉秋坐在花李言床邊,撫上她的額頭,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發燒。”
“又把我當小孩子嗎?”花李言哭笑不得。
“難得來玩,希望大家都能高興嘛。”趙茉秋說着,環顧屋內的裝潢,望着窗外遠處的沙灘,“不過沒想到連那片私人海灘都是鐘晴的家,我還以為她家是市區的別墅就夠誇張了。”
花李言恍然大悟,“難怪她随便買東西吃。”
“李言姐果然是李言姐……”趙茉秋彎起嘴角。
“什麽意思?”
趙茉秋只是笑笑不說話。
花李言對上那雙碧綠的眼眸,深邃的眼像是深不見底的一汪清潭,似乎裝着別樣的情緒,可這都是假象而已。
她嘆道:“你總是這樣,裝得高深莫測的,其實什麽都沒想吧。”
趙茉秋的本質更加純粹,只是這外貌讓簡單的話語都多了另一層意思。
趙茉秋本想為自己辯解,倏地想起什麽,“對了,我帶了頭痛藥。”
“治頭痛的藥膏?”
說話的中年婦女停下擦桌子的手。
“就是張媽你之前給我用過的那瓶棕色的藥膏……”鐘晴說。
“你說老虎油啊,那個抹在太陽穴和頭痛的地方很有用。”張媽到電視櫃下方取出一個小瓶子,“你頭痛啦?”
“是我……”鐘晴猶豫片刻,說道:“是我朋友頭痛。”
“那可遭罪咯,估計是身體虛車子坐久就頭痛,我明天帶點天麻和乳鴿炖給她吃。”
鐘晴應着,慢吞吞地走向二樓,回想方才的對話,她頓時生出幾分疑惑。
為什麽她不願意承認花李言是她的朋友?
說出來總覺得心情怪怪的……
她微嘆一聲,在花李言選完房間說要休息時,她才意識到對方不舒服。在這之前,她還故意和花李言開玩笑,說不定對方那時候就在勉強自己了。
“去道歉吧……”
她剛要去花李言的房間,卻見趙茉秋從裏面出來。
“茉——”
“噓——”趙茉秋放輕聲音,“李言姐她不舒服,我剛剛給她吃了頭痛藥,她在休息呢。”
“這樣啊。”鐘晴不由得握緊手中的老虎油。
趙茉秋歪歪頭,“你找她有事嗎?”
“沒、沒有,我找伊娜玩的。”
鐘晴不敢去看趙茉秋的面容。
那怪異的情緒像是一根刺紮在心上,她分不清這是介意趙茉秋去找花李言,還是介意花李言吃了趙茉秋給的藥。
望着花李言緊閉的房門,她有些心煩意亂。
如果她先一步去找花李言就好了。
她煩躁地撓撓頭,她到底是在吃誰的醋?
連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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