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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晴第一次遇見趙茉秋時，和所有人一樣被那特別的容貌所吸引。

高三時轉到女子高中，班裏面少數民族不算罕見，也有幾位同學的發色和雙眸比較特別，但最讓人過目不忘的還是趙茉秋。

到學校報道那天，鐘晴剛進班就聽見一些人的竊竊私語，她随便挑了一處空位，心裏莫名煩躁。

趙茉秋是第一個和她搭話的人，只不過對方介紹自己是班長時，鐘晴倒是覺得可笑，想着對方又是因為班主任的叮囑才不得不和自己相處。

“既然班主任和你說過，那你也知道我之前幹了什麽吧。”鐘晴挑挑眉，“你不怕我出手打你嗎？”

趙茉秋只是歪歪頭，彎起嘴角，篤定地說：“你不會出手的。”

“你憑什麽這麽認為？”

趙茉秋莞爾一笑，“你看，我說完那句話你也沒打我呢。”

“這……”鐘晴一時說不出話。

“班主任只是說你是轉學生讓我帶你融入集體，她對每個轉學生都是這個态度。”趙茉秋在便簽上寫着字，“給，這是我們的班群和我的賬號。”

“你……”

趙茉秋坐在鐘晴身旁，“我已經和班主任說過了，我們以後就是同桌了。”

鐘晴看着對方伸出的手，一時有些恍惚。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手，內心惴惴不安，如果趙茉秋也是個虛僞的人怎麽辦？如果她又重蹈覆轍怎麽辦？果然還是警惕一些比較好。

可随着時間的相處，她漸漸發現趙茉秋是一個恐怖又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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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地方在于趙茉秋過于完美了，成績優異性格開朗，也能看懂氣氛，基本上說什麽話都不會令人難受，也能及時顧及到大家的情緒。體育也十分優異，甚至會畫畫唱歌彈奏樂器。

相處一段時間後，鐘晴也漸漸放下戒備和趙茉秋成為了好朋友，偶爾有幾位想告白的女生常常找她打探趙茉秋的事，她只覺得她們格外礙眼，只不過大家還沒有勇氣做到告白。

可也有例外。

“趙茉秋，我喜歡你！”

鐘晴當時站在趙茉秋旁邊，她聽完那位女生的告白時頭皮都要炸開。

“謝謝。”趙茉秋只是溫柔一笑，“雖然不認識你但謝謝你喜歡我，我也喜歡大家呢！”

“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位女生準備解釋的話語，在見到揮着拳頭的鐘晴時頓住，“你、你你就是——”

鐘晴眼眸微沉。

“對，她就是我的朋友。”趙茉秋直接打斷對話，挽住鐘晴的手，“我們要去吃飯了，就先不聊了。”

鐘晴眨眨眼，看着拉着她離開的趙茉秋，她只覺得認識對方真是太好了。

真正意識到自己喜歡趙茉秋時，是在一個周末。

那天她和幾個同學一起去趙茉秋家裏學習，當時她沒有意識到身體的不适，等回過神時，她已經倒在了沙發上。

迷迷糊糊中，額頭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你發燒了，還能起來嗎？”

鐘晴只記得自己被攙扶起來，她強撐着吃了藥。

“沒事的，吃了藥就會好的。”

她的手被緊緊握住。

“不要哭，在你燒退之前，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睜開眼時她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着一層毯子，趙茉秋坐在茶幾旁寫作業。

“茉秋……”

“你醒啦。”趙茉秋放下心來，“你突然發燒了，現在好一些了沒有？”

“嗯……”鐘晴迷迷糊糊記起方才的事，不由得紅透了臉，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麽溫柔的趙茉秋。

她撫上亂跳的心，她想，她喜歡趙茉秋。

本該是這樣的。

在遇見花李言前，本該是這樣的。

鐘晴躺在地上，綠幕布料壓在她們身上，花李言那冰涼的指腹壓在臉側，那只手也漸漸升溫，連帶着她們之間的呼吸都熱了起來。

背後傳來酥麻的癢意，借着微弱的光線，她稍稍低頭，鼻尖觸到了花李言的鼻尖，只要再近一些的話，就能親上去吧。

親吻又是什麽感覺呢？

花李言又會是什麽反應呢？

可以親嗎？

她鬼使神差地開口，“我可以——”

“弄好了！”

紅姐的聲音讓鐘晴瞬間清醒，随着綠幕掀開她迅速站起身，慌張地說道：“啊哈哈終于好了啊！我去廁所！”

趙茉秋站在一旁，見鐘晴落荒而逃的模樣，她戳了戳倒在地上的花李言。

“你還好嗎？”

花李言翻了一個身，她趴在綠幕上，“我可以直接在這裏長眠嗎？”

“當然不行啦。”趙茉秋說着，拍了一張照片，“不過倒是可以給你P背景。”

“那就給我一個好看的墓地，謝謝。”

“李言姐，這麽抵觸拍照的嗎？”

“沒有。”

花李言等臉上的熱度褪去後，慢吞吞地爬起來，鼻尖萦繞着那似有似無的花香味。

明明是她常用的香水味，事到如今卻在意起來。

她阖上眼，今天就不該答應拍照的。

“砰——”

鐘晴用力關上廁所門，鏡子裏映着面紅耳赤的她。她用力的拍拍臉，光是回想方才的行為她覺得頭都要炸了。

她全部都明白了。

她現在喜歡的是花李言。

在這之前她和趙茉秋對視拍照時，雖然緊張但沒有湧出那些對她來說有些羞恥的欲望，她從未想象過和趙茉秋做那些事。

但花李言不一樣。

回想至今以來的相處，一切都早有預兆，和花李言相處時她的身體總是先一步行動。

不論是對花李言不加自己好友的耿耿于懷，還是想要探究她身上的香味，還是鬼屋裏主動靠近她，還是最近這段時間介意趙茉秋對她的過度關心，還是偶爾想逗逗她……

這些都是因為喜歡。

原來，喜歡一個人不僅僅只有“喜歡”的情緒啊。

既然喜歡的話，就要告白吧……不對。

鐘晴漸漸平複心情，冷靜下來一想，她喜歡上了比自己大五歲的人，而且這人還是情敵。

這豈不是喜歡上了一個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嗎？

鐘晴有些恍惚，她該怎麽辦呢？

後面的拍攝很快結束，由于鐘晴和花李言摔倒時捕捉到了很棒的畫面，她們只要再拍幾張單人照就好。

鐘晴從廁所出來後，花李言已經拍好照片上了樓，紅姐和趙茉秋則是興致勃勃地給伊娜拍照，她無事可做便到湖泊散步。

踩在柔軟的沙灘上時，她想起昨天那慵懶又放松的花李言，風吹起時，她心底也跟着蕩起波浪。

她坐在躺椅上，望着湖泊陷入冗長的沉思。

天被漸漸染上橙色，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微微側目。

“找到答案了嗎？”方心問。

“找到了，托你們的福。”鐘晴有氣無力地說。

“還沒告白就失戀嗎？”方心笑了一聲，“趁現在告白吧。”

“哈啊？”鐘晴疑惑不解，“為什麽？”

“你是那種有一絲希望就會沖上去的笨蛋，現在這麽惆悵那肯定是沒戲了。”方心望着遠處沉入湖泊的雲，“告白後再被對方拒絕然後大哭一場，再去遇見真正喜歡你的人。”

“媽咪，你說得可真簡單。”鐘晴光是想明白喜歡這件事就耗費了大量的腦細胞。

“放心，我會幫你制造告白機會的。”方心問：“花李言她有什麽不想去的地方嗎？”

“她身體不太好，不能做劇烈運動……”鐘晴頓時一愣，“不對，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她？”

“我詐你的。”方心揉了揉鐘晴的頭，“不過也不難猜，你本質就是愛撒嬌，會戀姐就和呼吸一樣簡單。”

鐘晴：“……”

笑不出來，而且那花李言除了年齡以外就沒一點和“姐”沾邊的地方。

“既然她身體不太好的話，那就不搞那些花裏胡哨的。”

“你要幹什麽？”

方心興致勃勃地說：“放心，交給方心吧！”

鐘晴沒有力氣去吐槽那冷笑話，她越想越不安。

隔天，一場大暴雨阻礙了方心的計劃。

“本來我想帶你們去茶園，然後找個機會把你和她丢在茶園裏離開，現在下雨就沒辦法了……”

“還好下雨了！”鐘晴聽着方心的計劃不可置信，“別太離譜了！”

“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總之，你這兩天想好怎麽告白吧。”

“不用幫忙了，而且不告白也行啦，反正都沒戲了。”

“不告白的話會越陷越深，最後痛苦的是你。”

鐘晴若有所思，她挂掉電話，窗外雨聲陣陣，還有轟轟的雷聲。

昨天趙茉秋向紅姐請教了一些拍照和視頻剪輯的經驗，今天興致勃勃地說想要錄一下做飯過程。鐘晴也對此有一絲興趣，便答應了下來。

“鐘晴，要我幫忙打下手嗎？”

“不用，我來就好了。”鐘晴喜歡一個人做這些，她紮好頭發，對上趙茉秋的笑容時，莫名有幾分感慨。

現在面對趙茉秋沒有了那份緊張感，對方笑起來時她也只是單純地覺得好看，除此以外也沒更多情緒。

人的感情還真是奇妙。

她看向在客廳裏和伊娜一起玩的花李言，對方正坐在一旁接過伊娜給的積木，然後敷衍地擺在桌上，沒一會兒就躺在沙發上。

趙茉秋還在廚房擺機位，鐘晴端着茶走到客廳。

“給。”

“這是什麽？”花李言沒有動彈，依舊癱在沙發上。

“山楂茶，對胃好。”

“謝謝你，鐘婆婆。”

“喂！”

回應她的是花李言的笑容。

鐘晴抿抿嘴，花李言這人要說優點沒幾個，但缺點她能說一大堆，可怎麽樣她都喜歡上了，甚至覺得那些缺點很可愛。

啊，愛情真可怕。

鐘晴面色恍惚地切着菜，腦海裏總是冒出花李言的笑容，等回過神時，她把那一大顆南瓜全切完了。

“今天吃南瓜宴嗎？”趙茉秋問。

鐘晴心中警鈴大作，她竟然走神到連菜都沒辦法好好做了！

偏偏那花李言的笑聲在耳邊回蕩，就像源源不斷的肥皂泡一樣把她包圍又炸開。

方心說得對，還是趁早告白比較好。

“那個……”

吃完午餐，鐘晴走向正在洗碗的花李言，“下午雨停後，要一起去買一下特産嗎？”

花李言放慢手中的動作，“我沒什麽要買的。”

“不是，就是……”鐘晴十分緊張，她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就像是那塊被擰幹的抹布，她磕磕絆絆地說：“就是我們兩個單獨去……”

花李言關上水龍頭，停下手中的動作。

鐘晴不敢去看花李言的神情，她繼續說：“是關于茉秋的事。”

過了幾秒，水聲又落了下來，花李言繼續洗碗，“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鐘晴有些開心，她跑回屋內挑選衣服。她打算在買伴手禮的路上帶花李言去附近的茶廳，然後看好時機告白。

不過，花李言找她有什麽事嗎？

鐘晴內心忽然産生了一絲期待，那亢奮的情緒壓垮了理智。

會不會花李言也抱有和她一樣的想法？

只不過現實很快給了她一巴掌。

“鐘晴，在這學期結束後，我會對茉秋告白。”

鐘晴呆呆地注視着坐在她面前的花李言，聽着對方認真地說出這句話後，那原本的激動和緊張全都消退。

她微張雙唇，原本想好的告白措辭怎麽樣也說不出口，一股難以言喻的疼痛湧上，她一時失語。

原來，方心擔心的是這種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