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距離

距離

“媽媽媽媽！”

鐘晴坐在車內，焦急忙慌地撥通了鐘愛的電話，不等對方回話，立刻說：“媽！救命啊！”

“你又怎麽了？”電話裏傳來的是方心的聲音。

“媽、媽咪……”鐘晴一愣，“我打擾到你們了？”

“你知道就好。”方心看着披上浴巾的鐘愛，點開了免提，“說吧，什麽事讓你這麽着急。”

“就是……”鐘晴猶豫片刻，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想問問你們當年怎麽在一起的？”

方心挑挑眉，她又關上免提，小聲說道：“你這話要是被你媽聽見了她可是會說上一整晚，你老實交代你到底想問什麽？”

“就、就是……”鐘晴捂住臉，崩潰地說：“我好像同時喜歡上了兩個人。”

“什麽啊，你同時……什麽？？？”方向拔高聲音，“你再說一遍！”

“怎麽了怎麽了？”鐘愛從浴室出來，“寶貝她怎麽了？”

“她同時喜歡兩個人。”方心捏了捏眉心，嘆道：“那以後就找願意接受這種開放關系的女人談戀愛吧。”

“她說什麽你還真信啊！”鐘愛躲過手機點開免提，“寶啊，你直接開車來吧，我們當面聊聊。”

半小時後。

鐘晴坐在豪華情侶套房的客廳內，面前擺着一些點心和茶水，還有香噴噴的炒菌子套飯和菌子湯。

鐘愛大口大口吃着炒菌子，“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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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心攪着碗裏的湯，吹了吹，說道：“詳細情況說一遍吧。”

鐘晴有些無語，“你們該不會是做了一整天——”

收到方心的眼刀，鐘晴立刻改口道：“我是說做飯！不是說床上那個啦！”

“好啦好啦。”鐘愛已經吃完半碗飯，對鐘晴比了一個大拇指，“我們也沒你想得那麽有精力啦，只是床死三個月今天死灰複燃有點像是回光返照一樣。”

“我不想聽這些啊！”鐘晴把頭埋在抱枕上，哭喊道：“人家真的很苦惱你們還開玩笑，還在我肚子飽飽的時候吃那麽好吃的炒菌子，我也好想吃但是我好飽嗚嗚嗚……”

二人見鐘晴真的流出眼淚，面面相觑，她們放下手中的碗筷，溫柔地注視着鐘晴。

鐘晴漸漸止住哭聲，用紙巾擦了擦眼淚後正襟危坐，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當然隐去了花李言喜歡趙茉秋的事，畢竟這是對方的隐私。

“所以，你是分不清自己喜歡的是茉秋還是李言嗎？”鐘愛問。

鐘晴點點頭。

“寶貝啊，你一開始就弄錯了一件事。”方心面露嚴肅。

“什麽事？”鐘晴緊張地問。

“她們的性取向。”方心回想那兩人的樣子，說：“如果兩個都是直女的話，就別糾結這些，趁早放棄吧。”

鐘晴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眨眨眼，“可我就是想弄懂我到底喜歡誰，又不是想談戀愛。”

“啊——”方心揉揉眉心，“不行了，你這孩子就不能思考更久遠一點的事情嗎？”

“好啦這些都是其次的。”鐘愛莞爾一笑，“判斷是不是喜歡一個人很簡單，大家都會想與喜歡的人拉近距離、想知道更多事情并且想要保護對方。”

鐘晴思忖片刻，“這和朋友相處有什麽區別嗎？”

“不一樣的，這裏的距離指着的是牽手、接吻以及擁抱。”鐘愛說：“你只要抱一下茉秋和李言你就會明白的！”

“我怎麽可能做得到啊！”鐘晴光是想象那個畫面就覺得不可理喻，“又沒有互相喜歡，怎麽能抱抱……”

等等。

趙茉秋她是沒抱過，但她好像抱過花李言？

就在游樂園鬼屋裏被吓得哭出來的時候，她緊緊扒拉着花李言不放。

這算是抱嗎？

“确實，以你的性格光是牽手就要你半條命了吧。”鐘愛笑眼盈盈地說：“那就再簡單一點，對視十秒後想觸碰對方的話那就是喜歡了。”

“如果對視後想躲開呢？”

“那就說明你不喜歡對方。”方心阖上眼眸，“還有占有欲你也要分清楚，你沒怎麽交過朋友，但人對朋友也是有占有欲的，看見朋友身邊出現了圖謀不軌的人生氣是理所當然的，但如果面對喜歡的人，身體會先腦子進一步行動的！”

“什麽啊。”鐘晴聽着覺得不太靠譜。

“果然還是直接體驗一下比較簡單。”鐘愛說：“寶貝你不用煩惱，這件事就交給媽媽和媽咪吧……”

“你們要幹什麽？”

鐘晴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隔天一大早，花李言就被樓下的喧鬧聲吵醒。她剛下樓，就見到客廳上擺着各種各樣的照明燈，還聽見了陌生女子的聲音。

“架子往那邊擺一擺！再往這邊擺一擺！”

花李言站在樓梯上，不敢融入那個氛圍。

“李言姐，你醒來了。”趙茉秋走向她，指了指穿着紅色長裙的人，“這位是鐘晴媽媽的好朋友，是服裝網店的老板，我們都叫她紅姐，說是要讓我們幫忙穿一些衣服拍些圖，不過不會露臉的。”

“這……”花李言想拒絕。

“有報酬可以拿哦。”

“我就……”

“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呢。”趙茉秋握住花李言的手說：“鐘晴她們這麽招待我們還不收費，我正想着怎麽還這個人情，現在幫忙拍些照片就好了。”

花李言內心哀嚎，這已經完全拒絕不了了。

“對不起……”

鐘晴坐在廚房裏，“我也沒想到她們會來這一出……”

就因為她弄不清自己的感情，鐘愛和方心才想着搞這一出，雖然網店拍照是真的，但看她們興致勃勃的模樣應該是早就計劃好的事。

本來就只有她一個人受罪，現在這兩個人也被她牽連。

“你們想拒絕的話可以拒絕。”鐘晴認真地說：“我以前偶爾也會當紅姐店鋪裏的模特，但你們不習慣的話真的不用勉強的。”

“我們沒事哦。”趙茉秋眯眼笑着。

鐘晴見花李言面色發青，這完全不像沒事的樣子。

“我也沒事的。”花李言低頭搜了一下店鋪名，店鋪的衣着風格是那些她看不懂的服裝，也幾乎全是長袖，她松了一口氣。

鐘晴有些意外，還以為花李言會義正詞嚴地拒絕，但回想一下這人每一次出游穿的衣服都不一樣，連裙子也是最新款的，那應該是對這些挺感興趣的。

鐘晴從小就被兩個媽媽打扮長大，家裏的衣服和照片堆成山，這讓長大之後的她只覺得打扮是一件麻煩事。

偶爾和趙茉秋一起出去玩時會想着穿顯眼一些，或者是拜托溫文幫她化妝，然後她只要往趙茉秋身邊一站，對那些搭讪的人冷下臉，那些人便不敢再靠近趙茉秋。

幾人吃完早飯沒多久，紅姐和她們聊了一下，說是要拍雙人組合照，便仔細地介紹幾個提案。

趙茉秋偶爾插幾句話，順便提一些意見，鐘晴聽着打了一聲哈欠，身旁的花李言也跟着打哈欠。

“吃嗎？”鐘晴指了指桌上的橘子。

花李言搖搖頭。

鐘晴剝開橘子，掰了一半給花李言，“吃嗎？”

花李言微蹙眉頭，卻還是接過橘子吃了起來。

“這次不酸吧。”鐘晴小聲說。

花李言移開目光，她卷着自己的頭發，不由得咬了咬唇。

快到中午時拍攝才開始，紅姐給她們定好了服裝。

花李言的服裝比較簡單，穿的是特殊布料和印花的背帶連衣裙，裏面再配上長袖襯衫，回自己房間換好衣服後，她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才慢吞吞地走下樓。

鐘晴和趙茉秋在樓下弄發型，鐘晴的個子比較高，穿的是緊身上衣配上高腰的長裙，趙茉秋穿的是特殊印花的外套配上短裙。兩人坐一起時，那樣子倒是有些像千金小姐與保镖。

花李言倚在樓梯旁看着，不得不說，鐘晴不說話板着一張臉時十分具有迷惑性，看上去高冷又漂亮，但一開口就有點傻傻的。

想到這裏她淡淡一笑，愣了一會兒後又收斂笑意，百無聊賴地看着拍照的兩人。

紅姐指揮着那兩人坐在道具椅上，讓鐘晴與趙茉秋故作生氣的樣子面對面。

看着那兩人的距離漸漸拉近，花李言的心漸漸沉了下來，不由得捏緊樓梯扶手。

等一組照片拍完後，花李言被紅姐按着編頭發，鐘晴在這個時候又換了一身衣服，黃色醒目的馬甲配上長長的闊腿褲，頭上紮着兩個小小的丸子。

鐘晴不自覺地弄着丸子頭，對上花李言的視線時她有些結巴，“怎、怎麽了？”

“沒什麽。”花李言淡淡說着卻不自覺地彎起嘴角。

鐘晴那有些扭捏的害羞還挺可愛的……

捕捉到這個情緒後，她在心裏給自己翻了一個白眼，雙目無神地放空大腦。

“好了，你們兩個就手拉手吧！”

花李言走到綠幕背景前，旁邊是亮眼的白燈，聽着紅姐的指示擺好站姿後，鐘晴站在她身側牽起了她的手。

“等等，試試看假裝摔倒的姿勢怎麽樣？”紅姐說：“鐘晴往後傾斜一下，李言往她那邊倒，這樣超有活力和動感吧！”

這到底是在拍海報還是在展示衣服啊！

花李言內心腹诽着，但還是照做。

她們的腳底也是綠幕布料，花李言向前傾斜時一個踉跄，在差點摔倒時她穩住了身子。但鐘晴卻吓了一跳，擔心花李言撞上自己她又往後仰了一些，失去平衡那一瞬間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手和背後的綠幕。

“砰——”

花李言被鐘晴帶着摔倒，正要起身時，那寬大的綠幕壓了下來，直接擋住了全部視線。

“沒事吧——啊。”鐘晴想要撐起身子，額頭撞在了花李言的頭上，她又立刻躺了回去。

“你們先別動，旁邊的架子和燈壓住了，我這邊先關掉電源！”紅姐的聲音傳來。

“好的！”鐘晴說着，借着微弱的光線撫上花李言的頭，“痛不痛？”

“不痛。”花李言想要起身，手撐在綠幕上一滑，直接撞進了鐘晴的懷裏，她的臉也貼近了那柔軟的地方。

鐘晴倒吸一口氣，花李言瞬間撐起身子，但那綠幕太滑了她根本撐不住。

鐘晴哭笑不得，她直接攬住花李言的肩膀，把人往懷裏一帶又轉身，讓花李言躺在自己身邊，“這樣就好了，等着她們處理……”

說完，她只覺得眼睛刺刺的，揉了揉眼睛。

“等等，不要揉。”花李言說着，睜大雙眼湊近了一些，“你眼睛裏好像掉進了一根眼睫毛。”

“是嗎？”

“別動……”花李言聚精會神，把那根眼睫毛挑了出來，“好了……”

她垂下眼，一下就撞進了鐘晴的視線裏，面上撲來了斷斷續續的氣息，她呼吸一滞，鐘晴的呼吸很慌亂，甚至比自己還緊張。

意識到這一點後，花李言沒法冷靜下來，她忽然嗅到自己常用的香水，那清淡的花香從鐘晴身上飄了過來，掩蓋住了那些衣物布料的味道。

“好、好了嗎？”鐘晴問着，神情帶着幾分慌亂。

花李言眨眨眼，她鬼使神差地說：“沒有。”

她試探性地伸出手撫上鐘晴的面容，指腹輕輕摩挲着太陽穴，食指停留在黑色刺青上，其他的指尖觸到了柔軟的耳廓，碰到了耳釘。

鐘晴那呼出的氣息變熱了，花李言聽見耳邊嗡嗡作響，那心髒跳動的聲音近在咫尺，已經分不清是她自己的還是鐘晴的。

果然不是錯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