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扭曲

扭曲

“鐘晴，你之後要做哪方面的工作？”

鐘晴緊張地站在導師身旁，面對對方的問題，她只是尴尬地笑笑。

“老師，我還沒想好。”

“這樣啊。”導師翻閱她的論文，“要是沒想好可以試着考研。”

“好的，謝謝老師的建議。”

鐘晴走出學校時呼出一口氣，現在是四月中旬，可能臨近畢業，最近她總是聽見各種關于未來方向的問題。

這一個月除了改論文她就是泡在廚房做飯，或者是和花李言一起吃飯，畢業的焦慮也漸漸影響了她，做飯也是為了逃避現實。

“這可怎麽辦啊……”

鐘晴蜷縮在沙發上。

“你要是真的這麽煩惱，那就再到我公司實習吧。”方心戳了戳鐘晴的臉，“去年你暑假實習那一個月，我聽人事說你做得挺好的。”

“一點也不好，工作就是寫材料和打雜，還要一直改改改……”鐘晴嘆道：“大家都是這樣工作的嗎？”

“錯了，是任何事變成工作都會變得痛苦。”方心笑道：“就像是你想要做那什麽美食視頻，剪視頻那幾天你臉色都不太好。”

“那麽明顯嗎？”鐘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視頻怎麽樣？”

“普普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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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心笑道：“那就繼續剪視頻吧，畢業後你看看想在哪裏買房子，媽給你買一套再給你零花錢。”

“這……”

“慢慢想自己做什麽吧。”方心揉揉鐘晴的頭。

鐘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你說我之後做什麽比較好？”

鐘晴坐在茶幾旁，看着面前的花李言，企圖從對方的口中聽出一些有用的建議。

“你問我？”花李言的表情有些古怪，“這種事你不該問我。”

“你之前為什麽會當圖書管理員？”鐘晴換了一個問法。

“就是圖方便，而且做起來輕松……”花李言一頓，冷笑道：“但工作永遠都不會輕松。”

“這……”

“你的兩個媽媽願意養你，你就只做你自己喜歡的事吧。”花李言見鐘晴依舊懊惱的樣子，說：“以前你不是學習跆拳道嗎？就去學類似的吧。”

“以前我會學跆拳道那是因為……”鐘晴說着慢慢閉上嘴。

“是因為夏梨看着你你就愛做是吧？”花李言替鐘晴補充後半句話。

“也不全是這樣。”鐘晴立刻否認又忍不住高興，“你吃醋了嗎？”

“是啊，吃醋了又怎麽……”

花李言未說出口的話語淹沒在交融的唇齒間。

鐘晴很快拉開距離，只是一個短暫的吻。這段時間她也漸漸習慣了接吻，可依然會有些羞赧。她靠在花李言的肩膀上，兩人在沙發上依偎在一起。

每次這時候花李言都不會推開她，話也會少很多，為了打破這份尴尬，花李言就會拿起她的論文來掩飾自己的害羞。

看着花李言翻閱論文時，鐘晴笑得發顫。

花李言咂了下嘴，“你發什麽癫？”

“沒有沒有。”鐘晴挽住花李言的手，奪過了她手中的鉛筆，“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

“問什麽？”

“問你希望我做什麽。”

花李言沉默一瞬，又說：“這是你自己的人生。”

鐘晴再次換了一個問法，“那你之後打算做什麽？”

花李言拿回鉛筆，在論文旁修修改改，岔開話題，“你這裏為什麽要這樣寫？”

鐘晴面色微變，“不然怎麽寫？”

“應該這樣寫……”花李言嘴上說着那些專業名詞，順便推開了鐘晴又要湊過來的嘴，“最近你別過來做飯了。”

“為什麽？”

“好好寫論文，我們偶爾在外面吃吃也行。”

“好吧……”鐘晴有些失落。

花李言把鐘晴的反應看在眼中，她抿抿嘴，開口道：“實在不知道做什麽，就繼續拍視頻吧，我可以幫你。”

“真的嗎？”

花李言點點頭，取出了平板點開一個文件，“上次你的視頻标題和封面就有些問題，我幫你分析了一下網絡的風向，我覺得之後你可以改成這類标題和封面。”

鐘晴驚訝無比，她仔細看花李言總結的內容，恍然大悟，“确實這樣做比較好！”

花李言不動聲色地打量鐘晴的反應，看沒有任何抵觸之意便暗自松了口氣，又說：“以後你把視頻剪好可以先給我看，我幫你看看有沒有可以改的地方。”

“好啊！”鐘晴喜上眉梢，她抱住花李言蹭了蹭，準備親上去時，又一次親到了花李言的手掌心，她疑惑不解，“為什麽不能親？”

“剛才不是親過了嗎？”花李言又打開視頻網站，“我找了幾個視頻你可以參考這些風格，你不想寫論文的話就把這些看完。”

“那親親……”

“看完再親。”

“好耶……不對。”鐘晴回過味來，“親親不是這樣用的吧！”

這豈不是完全把接吻當做工具了嗎？

花李言挑挑眉，她捏住鐘晴的臉，在對方嘴上“啵”了一口，“好了，去看視頻吧。”

“不對不對！”鐘晴無語道：“你哄小孩呢？”

“鐘晴。”花李言垂下眼，她捏了捏鐘晴的臉，又撚起對方的劉海，問：“你劉海是不是長長了？”

“是這樣沒錯……”

“看完視頻後去我給你修一修吧。”不等鐘晴回答，花李言又提議道：“然後今天我們在外面吃怎麽樣？”

鐘晴本想拒絕，可對上花李言的笑容，她反駁的話語也說不出來了，便應了下來，也和鐘愛發了一個今天不回去吃飯的信息。

仔細想想，她們也确實很久沒有一起外出過了。

晚上吃的是普通自助，酒足飯飽後又去買了奶茶，路過一家精品店時花李言罕見地要求進去逛一逛。

鐘晴本以為花李言是一時興起，可花李言卻像是有目的似的，直接走到了賣耳釘的地方。

“怎麽了？”鐘晴不明所以，“你也想打耳洞嗎？”

鐘晴是上了大學才打耳洞，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她覺得這樣很酷，後面養護耳洞太花時間她就沒再打理，現在只剩下一個耳洞還留着。

“沒有，給你買。”花李言撫上鐘晴的耳垂，“當做你最近辛苦寫論文的獎勵。”

鐘晴眨眨眼，總覺得這段時間的花李言主動很多，她看一旁的手鏈，“那我也給你買個手鏈？”

“都可以。”花李言端詳面前的耳釘，拿起幾個對着鐘晴比劃，問：“你喜歡哪個？”

鐘晴想也沒想就說，“我覺得你挑的就很好。”

花李言微愣片刻，又說：“你先選你喜歡的吧。”

鐘晴看了那幾款耳釘，若說喜歡還是不喜歡她也确實挑不出來，她說：“你挑的就很好。”

精品店裏的燈在花李言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鐘晴看不清對方的眼神，卻能看清花李言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她知道，現在的花李言很開心。

花李言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完全暴露，面上裝作懊惱的樣子，選了一個黑色月亮和十字星的耳釘，“那戴這個吧，這個配你的紋身。”

鐘晴莞爾一笑，隔天就把頭發紮起來。

鐘愛和方心一大早起床時，鐘晴正哼着歌做着早餐，她們一眼瞥見那顯眼的耳釘，配合地問：“花李言送你的？”

“嘿嘿，是的。”鐘晴又揮了揮手上的手鏈，“我們還買了配對的情侶手鏈。”

鐘愛和方心相視一笑，看來這兩人相處得很不錯，她們也漸漸放下了心。

過了幾天。

“媽咪你看！”鐘晴穿着新衣服轉了一圈。

方心随口敷衍道：“好了，知道你們穿情侶裝了。”

又過了幾天。

“媽媽你看！”鐘晴展露自己的新發型和新衣服。

“這是花李言給你弄的頭發嗎？”鐘愛看着鐘晴半紮發側邊的麻花辮，象征性地拍拍手，“真好看。”

鐘晴難以抑制面上的笑意，卻也并不滿足在媽媽們面前秀恩愛。

“鐘鐘，你今天看起來特別欠揍。”

溫文無語地指着鐘晴亮出的項鏈，“我前段時間看見你發的朋友圈了，你別再我們面前顯擺了。”

“我開心嘛，你看你看，這是我們第一對情侶配飾。”鐘晴又亮出手上的紅瑪瑙手鏈，“我們這是情侶款。”

溫文搖搖頭，“戀愛中的人狗都嫌。”

鐘晴想也沒想就回，“你說你自己是狗？”

“我真想打你。”溫文正準備拿起書本，眼尖地注意到鐘晴的論文注釋，驚嘆道：“你們導師那麽好的嗎，還給你們用鉛筆備注？”

“嘿嘿。”鐘晴直接展開論文，“是我女朋友給我弄的，嘿嘿。”

溫文後悔自己的多嘴。

一直埋頭寫論文的舍長探出頭，“鐘晴，我昨天看見你發的視頻了，你之後是打算做視頻博主嗎？”

“還不确定，你們說這次視頻是不是比上次好？”

溫文看鐘晴笑得格外開心，嘴角微微抽搐，“該不會……”

“沒錯！”鐘晴高興地伸出手，“這期新視頻的選材、剪輯還有文案都是我的親親女朋友給我的建議，我女朋友厲害吧。”

溫文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鐘晴正要再說什麽，手機響起了特殊的鈴聲，“啊，我女朋友找我啦，我就先走啦。”

望着鐘晴興沖沖離開，溫文長舒一口氣。

“她女朋友真厲害。”舍長感慨道：“這是把鐘晴當小孩子養了。”

“何止啊。”溫文頻頻搖頭，“鐘晴身上那套衣服也是她女朋友選的，還有那發型也是，她也發朋友圈了。”

“這有點……”舍長斟酌措辭，又問：“談戀愛的人是這樣的嗎？”

“我不懂。”溫文嘀咕一聲，繼續埋頭學習。

“阿嚏——”

鐘晴打了一個噴嚏，她揉揉鼻子。

“是着涼了嗎？”花李言面帶歉意，“這幾天晚上還是有點冷，以後出門披一件外套吧。”

“知道啦。”

鐘晴靠在沙發上，花李言打開吹風機給對方吹頭發。

屋內只有吹風機的聲音，等吹得差不多了，鐘晴躍躍欲試地拿過吹風機，“我也來幫你吧！你去洗頭！”

花李言笑容一僵，“我就不用了。”

“你頭發這麽長難道要一個人吹嗎？”鐘晴又說：“我幫你洗頭！我知道讓頭發洗得柔順的辦法！”

花李言冷不丁地問：“你以前給誰吹過對這些那麽了解？”

鐘晴一頓，心虛地移開眼，“我都是跟媽媽學的。”

“以前給夏梨吹過吧。”

鐘晴整個人僵住，她以前确實那樣精心照顧過夏梨，給人吹頭發都是那時候學的。

“我可是第一次給你吹頭發呢。”花李言陰陽怪氣地說着，“給人買衣服項鏈什麽的，都是第一次呢。”

鐘晴頓時生出幾分愧疚，她辯解道：“但是我沒給她洗過頭！所以——”

“你是在可憐我嗎？”花李言上下打量已經換好睡衣的鐘晴，“你都洗幹淨了，下次再說吧。”

說着，花李言取出梳子，問：“明天要剪視頻嗎？”

“明天……可能要錄素材吧。”

“那我也去你家吧。”花李言問：“選題選好了嗎？之前不是給你三個提議嗎？從那裏面選怎麽樣？”

“啊，這個啊。”鐘晴解釋道：“快到溫文的生日了，我想着正好請宿舍幾個人一起去我家吃大餐。”

花李言梳頭的動作一頓，她眼眸微沉，盯着鐘晴的頭，用手順了順對方的頭發，眼神晦暗不明。

鐘晴翻着手機上的菜譜，“對了，不然你明天也一起來，她們都很想見你——”

“不用了。”花李言打斷鐘晴的話語，“明天你過吧，我去的話我會很不自在，到時候我送個禮物你幫忙帶過去。”

“好。”鐘晴有些可惜，但聽見花李言如此坦誠地說原因時她有些開心，說明花李言開始依賴她。

“那等後天我們再拍視頻選題吧。”花李言不等鐘晴回答，又取出一旁的護發精油，“我之前買的，給你試試看。”

“好。”鐘晴抓住花李言的手放在臉上蹭了蹭，“今晚我們可以睡一張床嗎？”

之前鐘晴在這裏過夜時，花李言怎麽說都不願意睡一張床，她怎麽軟磨硬泡都沒有用。

“可以啊。”

“我就知道不可以……等等，你說什麽？”鐘晴擡起頭，她一個轉身趴在沙發上盯着花李言，“你剛剛說什麽？”

“啧，沒聽清就算了。”

“聽清了！我聽清了！”鐘晴喜笑顏開，直接抱住花李言的腰，趁對方不注意在嘴上落下一個吻。

“你——”

“我去廁所。”鐘晴激動地跑進廁所。

屋內頓時靜了下來，鐘晴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不斷蹦出宿舍群聊，花李言掃了一眼，大家在聊今天晚上是否要出去一起吃飯，還艾特了鐘晴。

沒一會兒，手機亮起了舍友的來電顯示，花李言瞥了眼在廁所裏的鐘晴，直接按掉屏幕順便按了關機。

鐘晴出來時花李言正坐在沙發上，她正要找手機，面前一暗。

“鐘晴……”花李言站在鐘晴面前，捧着鐘晴的臉頰，語氣無比輕柔，“你幫我洗頭吧……”

鐘晴微睜雙目，花李言長長的頭發落在了臉上肩上，她正要開口，花李言的吻落了下來。

花李言目光旖旎地注視着她，撫上鐘晴的唇瓣，又說：“洗完我們直接到床上去吧。”

那黏膩的語調帶着幾分祈求，鐘晴覺得像是沒入了粘稠的香甜氣息裏，理智被逐漸吞沒，她只能吐出一個字。

“好……”

花李言抱着鐘晴，她直勾勾地注視桌上熄屏的手機，慢悠悠地彎起嘴角。

反正，鐘晴是不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