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相擁

第31章  相擁

祁玖還是目光呆滞地坐在那兒, 對姜黛的呼喚沒有絲毫回應，整個人就像被抽走了精氣神，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世界裏無法自拔。

姜黛這下徹底急了, 也顧不上手上還紮着針頭, 去拉了拉祁玖的手。

這一扯, 針頭拔了下來，殷紅的血珠瞬間從針眼處滲了出來，她卻仿若未覺。

姐姐還沒反應, 就像是一個觸感真實的布娃娃一樣。

姜黛又用力拉了拉祁玖的手, 帶着哭腔喊道：“姐姐，你醒醒，醒醒……”

好害怕, 好恐慌：“狗系統，你看姐姐怎麽成了這樣。都怪你, 但凡你快一點搞好，也不至于……嗚嗚嗚，今早上姐姐還給我講話來着, 嗚嗚嗚……”

姜黛哭成狗, 搖了搖祁玖：“姐姐, 別吓我, 姐姐……”

祁玖那晦澀無光、仿若蒙了一層灰的眼珠子，這才慢慢地、緩緩地轉了轉。

“黛……黛黛？”

祁玖不敢置信，滿目迷茫。

黛黛醒了，還喊她姐姐？

這可是她在這幾日裏幻想了無數次的時刻，每一次從疲憊不堪的昏睡中驚醒, 她都滿心期待着能聽到姜黛溫柔呼喚自己的聲音。

如今真的聽到了，她卻反而不敢相信, 甚至不敢亂動一下，生怕自己稍微一動，這美好的夢境就會像泡沫一樣，“啪”的一聲瞬間破碎。

姜黛看着祁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心疼得要命。

她輕輕一拉，就将祁玖那瘦弱的身軀抱入懷中：“姐姐，是我……你的黛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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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黛！”祁玖像是終于回過神來，卻還是有些不敢确定，又小心翼翼地輕聲喚了一句，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抖，生怕這只是自己的幻覺。

“嗚嗚嗚，姐姐，我好想你！”

姜黛緊緊抱着祁玖，哭得像個孩子，“你好好的，你怎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呢。”

“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你怎麽可以這麽傷害自己。”

“姐姐我錯了！”

“姐姐，我發誓，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姐姐……”

她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打濕了祁玖的肩頭，這些天心裏積攢的愧疚與思念，在這一刻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直到真切地感受到姜黛溫暖的懷抱、聽到她帶着哭腔的表白，祁玖才終于相信，真的是她的黛黛醒來了。

眼角有淚水一點一點滑落，她難以置信地擡手，緩緩抱住姜黛，手指輕輕收緊。

感受着姜黛身上真實的溫度和鮮活的生命力，那顆慌亂的心才終于慢慢冷靜下來。

“你先躺下！”

祁玖想讓姜黛躺下去，向來淡定的她有些語無倫次：“醫生，我叫。”

“沒事了姐姐，我真的沒事了。”姜黛心裏既感動又心疼，想要安慰她。

“別動。”

祁玖還是不放心，一手緊緊拉着姜黛的手，像是生怕她再消失不見。

一手擡起來，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沒過一會兒，秦淮薇就匆匆趕了過來。

一番檢查過後，不禁啧啧稱奇：“嗯，姜黛是沒有一丁點兒毛病了，比你的狀态好太多了。”

這幾天祁玖為了照顧姜黛，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真的不需要好好休息？”

祁玖還是有些不放心，皺着眉頭，一而再再而三地詢問：“可她暈倒了，她……”

“比你的狀态好太多了。”

秦淮薇沒等祁玖說完，就直接打斷了她，加重語氣說道，“在這個病房裏的所有人，現在，最該休息的人，是你！”

姜黛聽了秦淮薇的話，反手握住祁玖的手，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堅定地說道：“我起來，姐姐休息。”

“不用。”

祁玖想都沒想，立刻按住她，然後看向秦淮薇，“淮薇，你們先走吧。”

“不行。”

秦淮薇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了，态度也很強硬，“姜黛已經醒了，你現在，必須立刻馬上，吃飯休息。”

她太了解祁玖的脾氣了，這人一旦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可她不能眼睜睜看着祁玖把自己身體搞垮。

祁玖聽了秦淮薇的話，明顯不高興了。

姜黛看着兩人僵持不下，擡手把祁玖撈入懷中，* 擡腳踢起來被子把祁玖蓋住。

然後才轉過頭，看向秦淮薇：“麻煩秦醫生安排一點容易消化的飯菜，我讓姐姐陪着我吃一點。”

見祁玖難得的乖巧聽話，秦淮薇眼睛亮了亮，點了點頭。

“嗯，好，我立馬讓韓助理帶過來。”

說完，她沖身後的醫護人員招招手，大家心領神會，火速離開病房，把這私密的空間留給姜黛和祁玖兩個人。

所有人都走了，室內再次歸于平靜。

祁玖半抻起身子，幾縷發絲不聽話地纏繞在姜黛臉前，盡顯缱娟。

她滿目疑惑和探究，眼神緊緊鎖住姜黛，輕聲問道：“黛黛……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你真的是醒了……”

那語氣裏帶着一絲不确定，還有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得到一個讓自己再次心碎的答案。

“姐姐，我真的回來了。”

姜黛看着祁玖這副模樣，眼眶一熱，再次拉着祁玖到自己懷裏躺下。

手臂緊緊環着她，像是要給她吃下定心丸，語氣堅定又溫柔地補充道，“而且也不會走了！”

“可是時念……”

祁玖眉頭微微皺起，剛要開口繼續追問，卻被姜黛急切地打斷。

“姐姐，你聽我說。”

姜黛知道有些事必須得坦白了，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我是異世界的攻略者，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完成攻略任務。”

“宿主，你違規了……”

系統那機械又帶着幾分無奈的聲音突然在姜黛面前響起，緊接着，一個小白團子憑空出現，晃晃悠悠地漂浮在空中，像個監工似的。

姜黛此刻滿心都是要跟祁玖解釋清楚，哪還顧得上系統的警告，沒好氣地白了它一眼，沖口而出：“那你電死我啊！”

祁玖看不到系統，只瞧見姜黛對着空氣說話，頓時鎖眉，滿心擔憂。

黛黛有些不正常，這是怎麽了？

嘴裏忍不住問道：“你在跟誰講話？”

“是系統。”

姜黛知道姐姐看不到，也不打算隐瞞，繼續說道，“八年前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完成攻略任務。”結果三年前，求婚成功那一晚，系統突然冒出來說我攻略對象錯了，我必須在一星期後離開。”

“可我怎麽舍得啊，我怕你傷心，就想着讓你讨厭我再走，至少這樣你心裏不會太難受。結果姐姐你卻一直對我容忍，不管我怎麽鬧，你都不離不棄，直到我直接消失。”

“姐姐，對不起……”

“因為限制，我之前不能說。”

“可是那天，看到姐姐你那麽痛苦，我心痛得不能自已，生怕你會傷害自己，我才不管不顧地告訴了你真相。”

“可是沒想到……姐姐，你也太不愛惜自己了。”

姜黛說到後面聲音哽咽，伸手扣着祁玖的腦袋放在自己肩膀上，帶着哭腔埋怨道，“你怎麽可以這麽不愛惜自己？那三年也是，這幾天，也是……”

祁玖靜靜地聽着，心底猶如驚濤駭浪般翻湧，臉上卻強裝鎮定，波瀾不驚。

許久許久，她才慢慢消化完姜黛斷斷續續說的這一切。

三年前，姜黛離開，是因為攻略錯了人？

祁玖回想起後面發生的種種，那些痛苦、迷茫的日子，眸色不禁一寒。

所以說，姜黛現在要攻略的，是時念？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祁玖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霍地擡頭，動作太急，額頭重重地磕碰在姜黛下巴上，疼得姜黛“嘶”了一聲。

“姐姐，怎麽了？”

姜黛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祁玖一臉怒容，起身要走，“原來你當初接近我，是為了攻略任務？”

姜黛這下可急了，擡腿一把壓住祁玖，整個人像只八爪魚似得把姐姐鎖回來，生怕她真的走了。

強烈的求生欲讓她嘴快得像連珠炮：“什麽啊，姐姐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是因為喜歡你才答應的啊！”

“那不然同樣是攻略，我為什麽告訴時念我是她小姨，而不是追求她？”

“我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姐姐，要不然也不會忍着懲罰，也要告訴姐姐真相。”

“嗚嗚嗚，可痛可痛了，嗚嗚嗚……”

姜黛撒嬌賣慘，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她一把将祁玖的手捂在自己心口，眼眶泛紅，聲音帶着些微的顫抖說道：“從這裏開始蔓延到全身的電擊，痛得我話都說不完全，也解釋不了那麽多。”

祁玖只覺指尖觸碰到姜黛的心口，心底一疼，差點失去姜黛的恐慌仿佛就在眼前，她知道，這輩子她都不可能逃脫名為姜黛的魔咒了。

她起身的動作瞬間僵住，擡手抓住了姜黛貼近心髒的衣服，慢慢揪緊。

“可是，一想到姐姐要走，心裏面的痛比身體的痛更嚴重。”

姜黛吸了吸鼻子，繼續哽咽着說道，“如果不是系統答應，我完成任務，就可以跟姐姐在一起，我是絕對不會再回來的。”

“不回來？”

祁玖聽到這話，聲音不自覺地微揚，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與憤怒，手不自覺縮緊。

“嘶~”

噢，忘了，這會手在黛黛心口。

祁玖撒手，但還是被觸到了逆鱗，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姜黛。

“嗯。”

姜黛被捏的哭不出來了，但還是沒讓剛剛積攢起來的氣氛散掉。

她趁熱打鐵繼續哄道：“已經讓姐姐那麽痛了，所以系統找我再次來做任務的時候，我們交換了條件，如果不能跟姐姐在一起，我不會回來。”

“姐姐，我回來是為了你，那三年我也真的好痛好痛。姐姐……”

姜黛擡手抹了一把眼淚，滿臉淚痕地看着祁玖，抽噎着發誓，“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再辜負姐姐的心了。”

祁玖沉默許久，看着姜黛這副傷心欲絕的模樣，終究還是心軟了。

她反手抱住姜黛，手臂微微收緊，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身體裏，輕聲問道：“你真的，不會再走了嗎？”

“不會，絕對不會！姐姐比我的命還重要。”姜黛斬釘截鐵地回答，語氣裏滿是堅定。

話音未落，祁玖的手游離在她腰上，手指輕輕滑動，從腰間往上，一寸一寸，帶着些難以言說的暧昧，撩撥得姜黛臉頰緋紅，心尖發顫，不能自已。

那只撩人的手，最終在她的脖子上流連忘返，然後，慢慢的，一寸一寸掐緊，直到姜黛無法呼吸。

“姐姐~”

姜黛收緊臂彎，眼中沒有恐懼，只有滿滿的信任與愛意。

祁玖面色瘋狂，嘴裏呢喃着：“黛黛，再有下一次，我會拉着你一起死！”

那聲音低沉卻透着決絕，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好！”

姜黛毫不反抗，眼內滿是溫柔缱绻，努力地吐出這個字。

她知道，這是祁玖愛到極致的表現，是害怕再次失去她的恐慌。

得到想要的答案，祁玖松了手，像是剛才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趴在姜黛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平複着內心的波瀾。

直到飯菜送來，兩人才依依不舍的松開對方。

祁玖要起來，姜黛摁住她：“姐姐，現在該休息的是你。我現在可是生龍活虎的。”

說着，她手腳麻利地把移動飯桌搬過來，擺好碗筷，和祁玖一起吃飯。

姜黛一邊吃，一邊唠唠叨叨地說着：“姐姐，這家好吃是好吃，不過距離我的手藝還是差遠了對吧。”

“嗯。”

“姐姐，你胃不好，這個不要吃，多吃點山藥。這韓助理怎麽回事，這都能買錯，太粗心了。”

“還好。”

“姐姐，你怎麽才吃了這麽一點兒就不吃了……不行，多吃點。”

“真吃不下了……”

“不行，姐姐，我要監督你！”

“好。”

姜黛的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一頓飯，就在她的絮絮叨叨中吃完了。

久違的這種溫馨感覺讓祁玖身心放松，她靠在枕頭上，眼神卻一直鎖着姜黛的動作，像是怎麽看都看不夠。

“姐姐，吃完東西，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姜黛起身道。

“可是…… ”祁玖剛要開口，就被姜黛打斷。

“沒有可是，你先躺下。”姜黛把祁玖摁在床上，轉身就要去收拾桌子。

“你去哪？”祁玖緊張得像只受驚的小鹿，手迅速伸出去，緊緊抓着姜黛的手腕。

明明白皙的手指細的要命，力氣大得驚人，捏得她生疼。

姜黛指了指旁邊的陪護床，笑着安撫道：“挪開餐桌，把那張床推過來，陪姐姐一起睡！”

祁玖這才松了手，眼裏閃過一絲安心。

姜黛把陪護床推過來，靠着祁玖身邊，幫她掖了掖被子，溫柔地說：“姐姐，睡吧，我一直在。”

祁玖不敢睡，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姜黛，生怕睡着了，姜黛就不在了。

但姜黛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跟哄小孩兒似的，嘴裏還輕聲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切仿佛回到了兩人曾經熱戀時的模樣。

歲月靜好，愛人在懷，相擁缱绻，共伴餘生。

祁玖攥着姜黛的手，在這溫柔的安撫下，終究還是睡着了。

姜黛看着睡着的祁玖，心裏面難過的不得了，轉頭在腦海裏問系統：“系統……你剛才，沒懲罰我。”

系統：“嗯，我把檢測系統搞卡機了。一時半會維護不好。”

？！

“還能這樣？統子，你智商果然提高了不少。”

“但下次維護肯定不會這麽容易被我搞宕機，所以宿主，再違規的話，懲罰還是要受的。”系統一本正經地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

姜黛輕聲應道，看着祁玖的睡顏，心想只要姐姐可以好好的，她痛一點沒有關系。

如果現在說不清楚，以後姐姐會更難受。

姐姐說，如果有下一次，就要和她一起死啊。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就……哎……

她在祁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也閉目養神慢慢睡着了。

“姐姐，愛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玖驚醒，手往旁邊一摸，涼的，心瞬間揪緊。

她猛然坐起來，看着旁邊不知道空了多久的床鋪，聲音帶着驚恐：“黛黛……”

她慌亂地環顧四周，沒有姜黛的身影，房間裏空蕩蕩的，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微光。

她吓得臉色煞白，鞋子都沒穿就往外跑。

“黛黛，黛黛……”

剛到門口拉開門，就看到姜黛一手拎着飯盒，一手拎着鮮花進來了。

“啊，姐姐你醒了？”

“怎麽不多睡會，算了算，姐姐你睡了還沒有五個小時。”

姜黛微微蹙眉，放下花，彎腰把胳膊放到祁玖腿彎處，就那麽單手把人抱了起來。

祁玖連忙攀上姜黛的脖子，往日裏清冷自持的祁總，此刻主動的好像熱戀期的小姑娘。

“嗚，太瘦了！姐姐我要把你養胖！”

姜黛抱着祁玖到床邊，把祁玖放下，然後解釋道：“姐姐，我在，我去熬粥了。”

她放下飯盒，“姐姐，我去給你打洗臉刷牙的水。”

“不用。”

祁玖揪着姜黛的手腕，我自己去。

這病房都快成了祁玖和姜黛專用的了。

祁玖去洗漱出來，姜黛就在門口抱着胳膊等着。

見她出來，拉着她的手過去坐下，仔仔細細瞧了瞧祁玖，看到她眼底的紅血絲褪去不少，精神頭也好了不少，才放心。

“喏！比韓助理送來的好喝。”姜黛笑着打開飯盒，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祁玖沒有回答，上前一步，雙手緊緊抓着姜黛的手，語氣裏帶着不容置疑的強硬：“下次如果你離開我身邊，必須告訴我！”

“可是……”姜黛剛要解釋。

“睡着了也把我叫醒，告訴我！”祁玖打斷她，眼神裏滿是偏執。

姜黛心酸不已，姐姐這是多怕自己又不見了啊。

她用力地點點頭：“好，我知道了。姐姐，下次不會……不，沒有下次。”

祁玖的面色這才緩和，微微松開姜黛的手，端了姜黛遞過來的碗。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但祁玖吃的心不在焉。

小憩之後思路更加清晰，但祁玖一直等到姜黛吃完，才問道：“黛黛，你這次的的任務，具體是什麽？”

“啊，這……”姜黛擡眸看向系統。

系統撅着圓滾滾的腚給她。

姜黛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決定坦白：“姐姐，我之前的攻略任務是拯救虐文女主時念，而這次回來是......你。”

“時念？”祁玖皺眉，又轉為疑惑，“我？”

“姐姐，我再也不會隐瞞你了，你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

姜黛索性趁着這個機會，一股腦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祁玖。

饒是祁玖一向冷靜自持，此刻也是忍不住臉色變了又變，疑惑，懷疑，震驚......

尤其是得知真假千金的事，她整個人都氣的顫抖起來。

“不可能！雅安不可能不是姐姐的女兒！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