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她的真面目

第25章  她的真面目

她的母親蘇念鳶, 是位很強大的魔神，不誇張地形容，天底下能與她抗衡的也只能渡劫期, 距離登仙臨門一腳的水平, 當她聽聞蘇念鳶受傷時的驚訝也是打心底的，她不清楚蘇念鳶為何那麽着急, 是急于報仇, 或者只是想女兒了。

對于第二種可能性, 是她期盼的, 同樣屬于自欺欺人, 打小，母親就不曾抱過她, 最親近的記憶莫過于摸摸她的發頂。母親偶爾會發呆看向她，眼神裏藏匿的空洞失神卻不是因她而起，蘇純猜的出來她是在看娘親。

娘親的長相她一無所知，她央求母親告訴她，畫張娘親的畫像, 皆被她橫眉呵斥, 斥責的話語含義間約莫于：

你不配；

都是你的錯你娘親才離開我；

你存于世間的作用無非只有和你娘親長着一副相似的面容。

抛開這八竿子打不着邊的可能, 只有第一種, 蘇念鳶要報仇, 報誰的仇呢, 青衍宗已是集天下名門望族，擁有最出色的修士，其中佼佼者莫過于段绫煙的師尊, 化境大圓滿，也許再更進一步, 那也不敵蘇念鳶，人修難道還有更強的存在嗎？

從車辇落地後，段绫煙好似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便主動喂她一些吃的。

盡管她并不是那種需要她人投喂的動物，但仍無可奈何，不好拂了段绫煙期盼的目光，每次她用蔥白柔軟的手指撚起甜食投喂時，自己只需要張嘴就行。

從此她就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和在魔界差別不大。

唯一的差別，只有段绫煙的靈活手指，骨節彎曲，在水中湧動進出。

帶她屢次進入空白緊繃的空間。

“姐姐，我有事想與你商量。”

段绫煙有點懊惱忘記帶上放煙花的法器，裏面可以注入形态各異的靈紋陣法，元宵佳節，春節，宗門有特定的任務，凡界的煙花做不到法器千姿百态的效果，便會花錢請人下山放這場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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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現如今的時機不對，段绫煙暗自打算以後帶蘇純看一場盛大煙花。

這是她第一次見蘇純失措的神情，段绫煙生怕自己是哪兩只馴鹿拉車惹她不快，輕柔道：“你只管說，我都應你。”

蘇純摩挲着裙角，躊躇要以哪種方式告訴她蘇念鳶要見她，這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喜事，蘇念鳶稱她‘純陽體’，心底升起不祥預感。

要不就此作罷，她一人去就行，她也不需段绫煙的保護，換言之，以她目前修為，反倒可以保護段绫煙。

“不，沒什麽，我明日想回家一趟，我母親想我了。”

無端地，她喉嚨有點哽咽，眼睛也泛起酸脹，她眨眨眼，還好，她沒有在哭，不知為何，提起蘇念鳶想她，這句謊話比其他謊言更讓她難受。

蘇純沒由來地覺得寒冷襲身，她挽住段绫煙溫熱的手臂，陪她從城頭逛到酒樓，江家沒戲唱了，剩下霄小之徒争奪城主位置，和她們也沒任何關系。

她們拾級而上，段绫煙腳步頓了頓，扭捏起來，“你之前從沒和我提起你還有家人。”

“想起來就提了，我只有那一個母親了，再說你也沒問我。”

是她的過失，她在另外的世界是父母雙亡遺孤，來到修仙界，接觸的修士，有些家人早已投胎轉世，和她相處得不錯的白悠雪同樣是孤兒，師尊似乎也沒有孩子家人。

想當然地就認為沒有見家長這一回事。

“對不起，”段绫煙拉過蘇純稍微回溫的手心，帶她回到街上，人來人往，人潮紛雜。

段绫煙看着蘇純臉色問：“我得給你母親帶點見面禮，她喜歡什麽？我這兒還有幾樣法器，可以送給她。還有，我再給她買幾件衣裳吧，吃的，穿的，純兒你快說，我有點緊張了。”

聽她絮叨半晌，蘇純默然不語，段绫煙的臉白裏透紅，能看出情緒上揚，她垂眸道：“我沒說要帶你回家，我母親大約也不願見你。”

溫潤帶着急躁的聲音停下來了，段绫煙咬着下唇，似乎又要擠出眼淚的樣子，桃花眼亮晶晶打着顫。

“你別誤會，我母親脾氣一向不太好，萬一她欺負你可怎麽好。我也不願讓你受那個委屈。”

蘇純看她突如其來的傷心，她的心軟成一灘雲。執起她的柔荑，好生寬慰，她以前怎麽就沒發現段绫煙動不動就哭的性子呢？

“可我們都這種關系了。”

“哪種關系？”蘇純露出一副不懂的樣子，濃密的睫毛下一派了然的目光。

段绫煙知她逗弄自己，她低下頭，親上她的嘴角，柔軟，溫和，不帶任何情欲。

“我們是做道侶的關系。”

霎時間，街頭叫賣小吃的攤販聲，車馬流動聲，以及光影流轉，通通湮沒在道侶兩字。

砰砰直跳的心髒沖撞亂跳，升騰的熱意捂熱了她的臉，唇角殘留的餘溫，不自覺地綻放笑容。

在街上，段绫煙牽着她的手，蘇純把自己埋到對方淡香萦環的肩頭，用極低的聲音應她：

“我也是這樣想的。”

段绫煙聽見了，她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翌日。

段绫煙在無意識中，尋找熟悉的氣味和體溫，昨晚一夜瘋狂，就算從後面來，加了根手指，她也能感覺到蘇純的極力迎合，結果被褥幾乎濕透。

想到這些，段绫煙恍惚又害羞地拿被褥蓋住臉，盡管施了清潔術，這上面還有蘇純的味道，她患得患失地嗅着那再熟悉不過的氣味。眼前好像浮現出蘇純長發披散在後腰，身子搖動的妖嬈模樣。

段绫煙一時有些心猿意馬。

她恍惚了一會，又立即爬起來，清理好自己，正待坐于地上打坐，她猛然意識到忘記問* 蘇純什麽時候回來了。

這種念頭越來越重，她會不會不回來了？蘇純是妖，那她的家在哪，路上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

她脖子上還有那麽多暗紅草莓印，她媽媽要是知道了，那她作為肇事者，不出現的話就未免太不負責。

不是萬不得已，段绫煙也不想這樣的，她記起之前在蘇純身上下的符咒，其實她是可以追蹤蘇純的，但蘇純不想帶她回家見家長。

這入定是定不下去了，就算是分開一小會，她也抑制不住心中滋長的想念，她退好房，在蘇純喜歡的攤販前買了不少糕點，第一次見家長帶些吃的總歸沒問題。

她祭出符咒，有縷淡金色絲線從她的方位開始指引，這道金絲只有她和被施法者可見，專屬兩人的聯系方式。

她盤坐于劍上，風被屏障遮蔽，她拿出面鏡子，仔細挽好頭發，鳳凰造型金簪插入發髻中，再将玉露花與仙草調和的胭脂均勻塗抹于唇瓣，色澤典雅泛着微光。

還不錯，她看了看修仙界的導航，還需要幾個時辰才能趕上，她倒是生出一份好奇，蘇純的速度也太快了，原來這只小龍貓這麽強嗎？

路程漫長，天色意外地暗沉，攏成團的烏雲好似在醞釀巨大暴風雨，這才大早上呀？她在哪？蘇純又在哪？

忽地，一道魔氣直沖而來，本能反應下她迅速閃過，她站起，朝下遙遙望去，不複尋常的魔氣與陰氣，攪在一起，如果不是她定力夠高，怕是早被這些詭氣侵入心神。

不多時，她就被攔下。

“修士？來這裏做什麽？”

段绫煙謹慎地打量她，來人身長約三米，看起來是被拉升至三米，又長又細，身着寬大黑袍，頭戴一頂鬥笠，面容用黑紗罩着。

皆透露出，這是魔族。

“我來尋一人。”

魔修嗤笑道：“來我們這兒的人都來頭不小，尋常人可不敢來，你又是誰？”

段绫煙瞥見魔修手中抓着的白骨鏈，莫名地不快，只是蹙着眉，再次強調，“我要進去，我有個很重要的人在你們魔界。”

“是嗎？今日我可沒見着有除你之外的人。”

“滿口胡言。”段绫煙不想與她糾纏，拔劍直擊對方面門。

許是夕顏的氣息過于磅礴，魔修哪怕躲開，衣袍也削掉一大片。

魔修又氣又無奈，“你這人修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放你進去就是，你若死在裏頭我可管不着。”

話音落下，自覺讓開一條道。

“多謝。”段绫煙對她颌首示意，這魔修也不算多壞。

她又趕了一個時辰，路上遇見不少和她一樣在天上飛的魔修，只是飛行器具比較千奇百怪，有用竹葉的，用巨獸骨的，也有坐在烏龜上的...

還經過不少集市，雖說裏面魔氣沖天，倒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熱鬧。

在一片廣袤荒涼地，她發現導航中斷，這裏寸草不生，大地皲裂，荒蕪寂寥，頭頂是沉沉霧霭，她疑惑地東找西看，也沒發現蘇純蹤跡。

她開始慌了，蘇純莫非被魔族的抓了？她深知急不得，靜坐于地，尋找生人氣息，随着時間流動，她從虛空中感知到某處有奇異波動，她一個猛沖，用劍直插于地，地面瞬間濺出黑氣。

黑氣扶搖直上，形成一扇可進入的空間，她不帶半點猶豫踏入。

甫一進到這裏，喉嚨不由自主地湧上血腥味，她勉強吞下，不讓自己吐出來，這裏的魔氣太洶湧，段绫煙不得不用劍支撐着身體。

她擡起頭，看到前方有兩道背對她的身影，模糊不清被霧氣遮掩，但那身紅衣她再熟悉不過，她忍住口腔裏的鐵鏽味，加快腳步。

“純兒，是你嗎？”

段绫煙雀躍又遲疑地喚她，只見被叫名字的人好似僵住，機械地轉過頭，赤紅瞳孔落入段绫煙眼底，狹長眼尾滿是黑氣。

段绫煙怔愣片刻，她張了張嘴，想問問她是不是蘇純，然而胸口忽然止不住的發疼，她痛苦地吐出大口血，眼睛逐漸被血霧籠蓋。

暈倒前，她似乎看到蘇純的臉。

不知過多久，意識模糊間，她好像聽見兩個人在交談，不，更像在吵架。

“母親，我答應你。”

“嗯，盡快。”

聽見蘇純的聲音，段绫煙難耐地想撐起上半身，可不知哪來的傷口卻在不斷拉扯她，“嘶，痛。”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熟悉的香氣圍繞在她身邊，還有那只冰涼柔嫩的手将她托起，“你來這裏做什麽？”

段绫煙還沒緩過來，她被這指責的語氣給吓到心虛，委屈道：“我想你了。”

“你...”

蘇純把她扶起，段绫煙看了看四周，很普通的竹屋，裝飾簡單，但是她身下的床很大，很豔，紅紗慢搖，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這裏是哪，你在和誰說話？”段绫煙一連問出兩問題，又怕蘇純不開心，故而她将聲音放低。

“蠻荒境，我沒和誰說話，你看錯了。”蘇純停頓了下，又道：“外面有很多蠻荒魔怪，我出不去...”

段绫煙點點頭，她胸口很漲，“沒關系，我保護你，我方才暈倒前見到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魔怪？”

“嗯。”

蘇純沒再多說，下床拿起一杯水，喂到段绫煙嘴裏。

“這是什麽？”段绫煙囫囵喝完，只覺有絲甜味，但具體說不出是什麽口味。

蘇純看着她，坐在桌椅旁，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不多時，段绫煙卻越發敏銳，神識前所未有的清明，她居然可以看到不遠處有魔怪襲來，頓覺渾身筋骨活絡，提劍出門迎戰。

出門前，她轉身對蘇純道：“你等我，我會帶你出去的。”

“嗯。”蘇純同樣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是蘇念鳶從合歡宗拿來的合歡花茶，可超出限度增強人的體能，與此同時，欲念也會遞增。

她等了她一夜，段绫煙渾身沾染魔氣回來了，段绫煙疲憊地給自己施法清潔，氣喘籲籲道：“早知道我該多準備些丹藥，純兒，你怎麽會跑到這裏，太危險了。”

“我迷路了。”

段绫煙笑着，刮擦了下蘇純的鼻尖，“那我們一起回你家見你母親吧。”

這會她應該忍耐到極限了，蘇純一瞬不瞬觀察段绫煙的反應，她的臉紅的不自然，像在三伏天下曬了一整日，呼吸急促，緊抿着紅潤唇瓣。

為什麽要忍耐呢？

蘇純對她笑了笑，語氣是她自己都能察覺的苦澀，“绫煙，我們雙修吧。”

被直呼名字的段绫煙迷蒙地眨了眨眼，想在蘇純臉上找出有什麽不同的地方，倒不是不願意，而是她有點無力，等她恢複好，再雙修也不急...

怎料她的手腕被蘇純扣住，強行将她帶到床榻，蘇純語氣急切，迫不及待脫下兩人衣物，“就現在！”

段绫煙被這一套利索果斷的動作整得頭昏腦脹，胸口的悶痛感越發嚴重，她下意識地抗拒道：“不，這次不行，等我恢複下好不好？”

但身體敏感到無以複加，肌膚毫無間隙地相貼，段绫煙發出舒服的喟嘆，難耐交雜着不适，融合着快/gan緊緊地纏住她，像溺水的人，她好似陷入無盡黑暗，只能摟緊蘇純。

指尖輕車熟路地來到漫水處。

目眩的時光太長久，長久到段绫煙虛脫不止，她感覺自己即将溺亡，再度睜眼，入目竟是那赤紅雙瞳。

那雙瞳孔直勾勾的，貼着她的額頭和她四目相對，眸中是濃稠得讓人無法看透的黯沉。

須臾，血色雙瞳的主人緩緩啓唇，音色妖媚邪獰，語氣中充滿嘲弄：“看到我這模樣，你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