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對她，還有感覺麽？

第30章  對她，還有感覺麽？

九重天上蒼穹, 灼眼丹霞彩雲中靈光迸出。

兩道白芒激蕩，互不相讓，細看之下, 白影乃一絕美仙子手持瑩劍, 她雲鬓散落，錦繡華裳半敞, 露出冰清肌肩。

掐訣的玉指猝然一收, 斂好強行被破壞的法衣, 又滑落下去, 她如水美眸氣急, 盈起愠怒。

“璃鈞上神，你一天天閑的發慌是麽, 怎麽總找我岔。”

“是哪位小仙君只想偷懶不幹活，還喜歡把活外包。”

璃鈞收起紫劍，晶亮銀瞳一錯不錯看向面前暴跳如雷的仙君，不急不徐地淡聲道。

與仙君相對，她只着煙墨法袍, 可通身氣質好似山峰之巅純潔的冰蓮。

方才下手有些偏, 小仙君躲反了, 結果歪打正着将小仙君法袍崩壞, 小仙君本就急躁, 她真心想道歉, 便走近幾步。

“別過來，你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你故意針對我, 派給我一大堆活，還總來搞視察, 你一個大領導怎地不去管別人。”

仙君嘴一撇，給她個幽怨憤懑眼神，飛到距璃鈞老遠的雲霧當中。

“你就是想給我穿小鞋。”

她有針對她麽，自個只不過逗逗她，派給她無關緊要給花草澆水的活計，小東西怎麽還和她較上勁了。

為表露友善，她從虛空中找出一件同小仙君身上類似的華美衣袍，真誠向她致歉。

沒看到還好，這回小仙君更為自己打抱不平了，她的衣服是精心挑選的，璃鈞居然把舊衣服給她，這是變着法羞辱她呢。

“我惹不起還躲不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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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腳踏祥雲，拂袖而去，見不着璃鈞的臭臉當真舒心，自從她被指派到璃鈞手下辦事，安生日子便一去不複返。

眼見府邸就在前方，璃鈞大老遠地給她傳音。

“初九六界議和會你要來嗎？”

簡直陰魂不散，她打死都不去，一只小妖辛苦修煉上來，才不是為了開大會說場面話，也并非慶典，真無趣，她寧願窩在小小府邸飲酒作樂。

***

畫面飛速旋轉，段绫煙眼簾微微顫動，後背汗涔涔地，面料黏連着肌膚，浸透一大片。即使在夢裏她也收緊眉峰，看起來萬分難耐。

“師姐，師姐，你聽見了嗎？”

誰在喚她，她思索了會，聽這聲音應是白悠雪，她勉力動了動手指，很快碰到溫熱處，她的手被一雙柔軟手掌包裹着。

“師姐你總算醒了，師尊動用好多天材地寶，還主動煉丹...”

再這般絮叨，她得頭痛欲裂，以及這般觸碰，令她不适，她神色自若地抽出手，按上眉心，也算看清自己身在何處。

藥峰，鼻尖萦繞微淡苦味，藥物清香帶着沁人心脾的暖意。

視線轉到白悠雪臉上，也不知幾日未見，白悠雪眼底似有一圈烏青，許是照料她，精神狀況明顯不如尋常。

段绫煙垂眸，觀察自己上半身被多層布帶圈繞，她能察覺到傷口在底下慢慢愈合。

她輕聲道：“師妹，你去休息罷，我已無礙。”

怎麽會無礙，白悠雪的擔憂溢于言表，根本止不住，師姐雖說奇跡般地撿回一條命，經脈也好端端地，但靈力稀微，脾髒受損過重，好不容易才保住。

師姐的關心讓她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自覺慶幸，師姐醒來後看到的第一人是她。

“師姐我沒關系的，對了，我這就去喚藥修。”

白悠雪手腳麻利，熟練地檢查她腹部的傷口，且找來外用藥物塗抹在上，看上去确是照顧她良久時日。

她風風火火地推開房門，陣陣暖風從外頭送進來，段绫煙小口清淺地呼吸着。

窗棂落下耀目豔陽，細碎地鋪在她額間，她躺在床上想着自己沉睡了多久。

微涼春季變換成初夏，床邊檀木櫃擺放着空碗，底下殘餘褐色藥渣。

許久未活動，手腳好似重新長出血肉适應這具軀體。

她用手肘撐起上半身，試圖運轉體內靈力，一個小周天都還沒走完，不知哪處的傷口再度裂開，她暗自嘶聲。

心口漸漸滲出血液，浸漫在白布上，她仔細端詳，看着倒還像夢裏小仙君照養的花骨朵，疼痛的加劇迫使她躺下發呆。

從魔界回來，到如今，她腦子多了整本書的記憶，可總覺得書中的故事發展和現在有所出路，就好比原書女主，除開第一次的失誤，她再也沒對她有任何感覺。

以及蘇純，書中似乎只提了一次，是蘇念鳶和玄稚之女，連結局都不曾提及。

更為離奇的在于她還有了原主的大段回憶，原主修為尚可，活的二十多年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渾噩不堪，死亡必然不可避免。

而她穿過來繼承原主點點滴滴，也遭遇一死，她不知魂是否還是她，可她清楚感到少了某樣東西。

她摸到白悠雪給她塗抹的陶瓷藥瓶，側身朝自己傷口倒了些青色粉末，粉末覆蓋于血，她忍着療愈帶來的刺痛。

以往的她最在乎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蘇純，再憶起那段日子，她倒沒那麽難過了，也無任何欣喜可言，如果不悲不喜，那麽只有恨。

她調動着這類情感，驚奇地發現她并不恨蘇純，蘇純對她而言好像成為陌生人，她或許了解她，可已不能令她心神蕩漾。

這般想着，傷口也在緩慢愈合，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她側耳聽聞還有陸續說話聲。

白悠雪如她人一般，暖烘烘地快步來到她* 床邊，噓寒問暖，拉過一旁醫修讓她再做檢查，醫修看到段绫煙，怔愣一會，不知如何開口。

來人遲遲不給她把脈診斷，段绫煙不解地握緊五指，白悠雪催促着醫修，醫修才恍然從夢中驚醒，有些面露赧色，搭上她的手腕。

“段師姐還需再多療養些時日，切忌劇烈運動，盡量少動用靈力，你...”

見她欲言又止，段绫煙微眯雙眸，鎮定道：“師妹不妨有話直說，我素來不喜拐彎抹角。”

醫修抿唇，像是要說出冒犯她的言語，結巴道：“是我唐突了，請問師姐，你的，眼睛...看得見？”

段绫煙眉宇微蹙，眨眨眼，又擡手揉了揉，并無異樣，也能明白看清其他人。

“師姐眼睛根本沒什麽，你何必多嘴呀。”

盡管白悠雪一開始就眼尖發覺段绫煙瞳仁顏色非比往常，顧及師姐顏面，她也就将其當無事發生，這醫修真是多此一舉，沒準師姐會難過自己的變化。

既見她們面上皆露出奇色，她想着找一面鏡子，慣性使然，手往腰部探去，儲物空間似乎被蘇純搶走了，呵，這劫匪當得還真盡心盡責。

什麽都不給她留下，無妨，屬于她的，她自會讨回。

一覽屋內，也無鏡子，她問道：“師妹，麻煩給我一面鏡子，我且看看。”

“師姐，你就先養傷嘛，反正你又沒瞎，身體也日益漸好，以後再說。”

“呃，是啊，段師姐，白師妹說的對，你先養養，那沒準眼睛就變正常了。”

醫修口不擇言，白悠雪推搡了她下，警告的眼神奉上，醫修說着下次再來的時間，交代好醫囑，匆忙遁走。

她的目光一直停在白悠雪臉上，從她表情當中捕捉到一抹窘态，雙手也稍顯拘謹，她在替她重新包紮布帶，手接觸到她傷口時，卻透出不自然的顫抖。

段绫煙低下頭思忖，這些時日都是她為她包紮傷口，那麽應該都被她看光了，只是白悠雪一直把她當師姐，喜歡的人也是洛影，她不該多想。

可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她只是受傷，也非癱瘓，既然她已清醒，有一定行動能力，這番私密的事情她自會搞定。

她輕輕撥開白悠雪的手，“師妹，往後不必為我操勞，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師姐...”白悠雪掀起杏眸，和段绫煙毫無波瀾的視線交彙，從中看見師姐的堅定，她只好作罷。

“那好吧，師姐，”白悠雪把桌上的小藥瓶擺在一塊，藥瓶上貼有藥物名稱和功效，她一概指出，“這是外服，這是內用，這瓶一日吃兩回，每回三顆...”

段绫煙實在聽不下去，盡管知道這是她一番好意，她現在更希望清淨，“我明白了，師妹，如若沒其他事，你先去歇息，明日再來。”

被拒絕的滋味不好受，白悠雪悻悻然走開，帶上門時，又不放心探進腦袋，“師姐，你要好好的哦，不要...不要過于傷心，心傷便會傷神，傷神過多，傷口好的慢。”

段绫煙突然擡首，“我昏迷了多久？”

“約莫兩個月。”

還好，只是兩個月，段绫煙心下籌劃着書中所有的機緣，她務必要在她人得到前，搶先一步拿到機緣，修為才可恢複，乃至精進。

這具身體大病初愈，或許還需要恢複幾天，她眸色晦暗幾分，從書中進度來看，最簡單的應該是宗門發布的中級任務。

無人知曉，那個任務中有一大機緣。

她的修為怕是跌回到築基，倘若可得到那機緣，修為總可以快速上個層次。

不多時，段绫煙因體虛，沉沉睡去。

日頭正盛，白悠雪從藥峰往回處趕。

她越想越郁悶，師姐肯定還在想着那個壞女人，那般難過，以至于眼睛都變色。

隐約間她又察覺出師姐性情較之以往似乎更加深沉，不知不覺，她走到洛影養傷處。

透過木質窗棂的間隙，她瞥見洛影正倚在床頭看書，見狀她本打算扭頭就走，但轉念又想起洛影也被蘇純所傷，遂大步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