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給前妻妹點教訓

第40章  給前妻妹點教訓

聞聲, 蘇純垂眸怔頓,疾風驟雨,肌膚寒涼, 她沒撐傘, 靈力也使不出來,同時還喪氣地發現她仍在娘親的意識中。

這幻境一點道理都不講。

雨聲掩蓋不住這微弱的輕喚, 玄稚在雨幕中撩起眼睑, 心窩處無端地平添一簇暗淡的火光。

腳步未移半分, 從魔宮逃出來已耗盡她僅存的精力, 靈力也在路途中磨盡, 她知道她如今形象既狼狽還很可笑。

猶如剛從水裏撈出來那樣。

握在傘柄上的手指骨節清晰,丹景那月白寬袖向前輕移, 替玄稚擋住雨水,雨滴盡數打在傘面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你回來了。”

玄稚唇瓣動了動,身體的疼痛卻在一動一靜間牽扯到傷口,啃咬的痕跡因沾染了魔氣,靈力不足以遮掩住斑痕。

“師姐。”

“進我屋子裏坐坐, 可好。”

她望向丹景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 疲憊地應了聲。

幾步路的距離, 她們走的很慢, 不知是玄稚的無力導致, 或者丹景的刻意而為。

彼時, 丹景還只是此間的大師姐,上任長老已仙逝,還未指定繼承人, 位置就這樣一直空着,由副長老掌管一切事宜。

她為她沏了一壺茶, 是今年新采摘的嫩芽,靈氣尚存,熱茶入喉,屋內溫度适宜,玄稚腹腔中的冷意逐漸被驅散。

丹景則不發一言為她烘好濕透的衣裙和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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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嘈雜水珠跳動激烈,自屋檐彙成溪流傾瀉而下。

玄稚在蒲團上坐立難安,顧不得給師姐造成的困擾,啓唇問道:“師姐,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熱茶升騰起縷縷白霧,丹景抿了一口茶,濃長睫羽覆住眼底堅忍的神色,只映得出杯中由水波輕游的細茶。

其實,她一直都知曉師妹在哪,可在師妹和她表明心意後,她不敢相信,也無法很快回應師妹。

她們是同期入的師門,總是一同下山修行、閉關、執行任務,在辟谷前,連一日三餐都在一塊吃。

百年後,當丹景告訴玄稚自己在修無情道,欲求無欲,心如靜水。

玄稚尊重她的選擇,笑着說會一直和她做同門姐妹,只是讓她不要進步太快,免得難以追上。

是什麽時候,向來溫柔似水的師妹,玄稚對她的感情發生了變化。

一月前,月華如練,星子綴滿夜空。

她敲響她的房門,打開門,發覺玄稚眼窩有些紅腫,又像是沒睡好,睡眼惺忪,在她開口前搶先截住她。

“師姐,我心悅你很多年了。”

丹景微微愣神,以為師妹身體哪不适了,擡手就要去把脈探究。

玄稚任她細白手指碰在她腕上,清晰可見的筋脈蓬勃地發出雀躍跳動,她要将話說開,不論結果,只為給自己一個答案。

“師姐,我明白你修無情道,早将執念放下,超脫塵世,我思慮甚久,再難忍受,你對我心意如何,我無從得知,你也不必告訴我,你只需要知道,我對你的喜歡,是對道侶的那般喜歡,想長長久久陪伴在你身邊的喜歡。”

一股腦把萌動心思吐露,她低聲喘着氣,視線落入丹景清澈的眼眸,她不好意思地別過眼,低頭,手腕上的指尖有些重地按壓了下。

她忐忑地開始等待,下一秒卻懊惱自己的沖動,直到她們相觸的肌膚分開。

丹景思索片刻,緩慢開口:“師妹,觀你脈象不平,近日不必勤于修煉,順應天地規律,調整作息,唯心守一,也可與天地契合的。”

這在聽來和拒絕差不了多少,她早已有先見之明,師姐萬不可能對她動心,可師姐對她态度如往常溫和,這一廂情願的告白也不算太糟糕。

她不會怪師姐,只是內心苦澀始終揮散不去。

意識回籠,僅僅一月,卻好似時過境遷。

玄稚着急得到丹景的回應,放在平常,她習慣于她寡淡的态度,對許多事不聞不問。

可是她足足被囚一月之久,師姐她怎麽能當作無事發生。

“師姐,你知道我和蘇念鳶在一起對不對?”

以師姐的能力,她怎麽會找不到她,只有不想找,放任自流。

丹景點點頭,掌心自虛空翻下,多出一瓷白的藥瓶,眼神卻放在別處。

“你把這個抹在傷口處,有利于恢複。”

只是這樣?玄稚強忍着沒有推開她伸過來的手。

“怎麽了,師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下賤,你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丹景輕蹙眉梢,神識又出現和一月之前相同的不穩狀态,那天當師妹走後,她再次入定,然而,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總時不時地冒出,無法抑制。

後來,她在院外練了一整晚的劍。

“沒有,師妹,這是你做的選擇,我無權幹涉,也沒有...這個資格。”

啪地一聲,茶杯在玄稚掌心破碎,細小的碎片陷入皮肉,血珠化作縷縷絲線滑落至木桌,分外刺眼。

“我做的選擇從來都只有你啊,師姐,你怎麽不明白,我被她欺辱淩虐,難道你以為我是心甘情願?她用法器鎖住我靈力,我想逃的,師姐,為什麽,為什麽你一直不來救我,我那麽喜歡你,你怎會沒有這個資格...”

玄稚很多年都不曾流淚,在蘇念鳶那兒,就算疼痛無比,也不想在蘇念鳶面前展示脆弱,當她逃回宗門,想起丹景,多日的怆痛卸下,心好似又活了過來。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流淚了,“師姐,你肯定是讨厭我了,蘇念鳶已入魔修魔功,而我明知如此,還主動邀她喝酒買醉,你把我和她當作一類人,我做的這些都是我活該,我犯賤,我真髒啊,師姐...”

越說越激動,靈力波動将桌面物件蕩開。

丹景喉頭仿佛被繩子攥緊,不管說什麽做什麽,似乎都已無濟于事,盡管她自認無過,但她的确是對師妹的苦難冷眼相待。

半天,丹景閉上眼,冷不丁來了句。

“你喜歡她嗎?”

這句話猶如當頭一棒打在玄稚腦門上,她驚大雙眸,像是聽見石破天驚的震撼消息,整個人凍在原地,她的胸口起伏不斷,氣息愈發沉重。

“我喜歡她?你把我當什麽人了,見異思遷,見一個愛一個,我是這麽随便的人嗎,師姐,原來你是這麽看待我的,好,好,我懂了。”

莫怪丹景有此等顧慮,自從玄稚将蘇念鳶撿回宗門,她倆就時常黏在一塊,舉止更是親密無間,在外人看來簡直勝過了親姐妹的關系。

玄稚搖搖晃晃起身,三兩步跨門口,将木門震碎,雨水飄打在臉上,她五指收緊,握拳道:“師姐,我本以為,你多少也會安慰我,對我的遭遇表達些許關心,呵,我大錯特錯,你太無情了,你這樣和蘇念鳶又有什麽區別。”

丹景望着那道背影,心情難以平靜,木門七零八落地飛濺在屋外,室內俨然也是狼藉一片。

其實,從某種程度而言,她不僅和蘇念鳶像,和師妹也像,她們三人都很偏執,只是她不會将偏執流于表面。

在那件事發生之後,她好幾次想和師妹解釋,她從未嫌棄過師妹,三番五次都想過要去找她好好談一談。

她這一月何嘗不是無心入定,只能終日泡在冰冷寒泉中洗滌她漸起的凡心。

她們相處近百年,縱使她對其她人無情,怕是也不會對朝夕相伴的師妹如此無情。

可她修的是無情道,一旦動了私情,會導致修為速降,如此一來,她多年堅守的準則也會失去所有意義。

她去問她喜歡與否,只不過想給自己找個躲避的藉口罷了。

玄稚沒有離開,她絕望地蹲下身子,抱着雙腿,将頭埋在膝蓋間,雙肩止不住顫抖。

丹景阖上雙眼,自言自語道:“師妹,我會為你報仇的。”

緊接着,畫面像鏡子一般破碎,瞬息間,再度恢複原位。

什麽情況?

段绫煙勾勒着五官,不是她本身的,她果真進入師尊的意識中,然後還看了出悲情戲碼,幻境把真實發生過的演繹出來了。

依稀記得最後一幕場景是她被蘇純死死抱在懷裏,接着眼前一暗,那個魔物,她錯認成蘇純,長得實在太像了,現在看到玄稚,想必那是玄稚的心魔。

既然她進入幻境,蘇純多數也在這,她暗嘆不妙,蘇純是玄稚的女兒,就算是心魔,對蘇純也更有感情,萬一機緣被蘇純拿去,她豈不虧大了。

段绫煙一直被迫扮演師尊,大量記憶湧入腦海,還得觀看兩人情感糾葛,真不拿她當外人啊。

現在總算可以操控這副身體,她沒去看那個假玄稚哭哭啼啼,首先內視識海,催動冰靈根的靈力,色澤清亮,和她趨近于黑的暗紫靈氣相差甚遠。

突破幻境,有許多辦法,修為強大的簡單粗暴劈開即可,一旦沒這能力,就只能老實按照故事線,找到關鍵點,對症下藥。

這副幻境捏出來的師尊和真的沒兩樣,自虛空祭出一把劍,揮動兩下,劍氣砰地打破屋內裝飾,屋內更亂了,但這透亮的冰劍用起來很順手。

門口擋了個人,她都不方便走動,段绫煙踢了踢對方的腳背,睥睨着她。

“別哭了,就算你在這哭到昏天暗地也沒人能救你,快起身,我有話要問你。”

被踢的‘假玄稚’的啜泣更大聲了,半邊身子本就因淋了雨濕成落湯雞,她哽咽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段绫煙蹙着眉頭刻薄道,

“明知道對方對你有意思,還主動跑人家裏去喝酒,你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麽。”

被數落的人更傷心了,就沒差把肺都哭出來,猛烈地咳了幾聲,她又忽然一下子爬起來,拳頭像淩亂的雨點般落在段绫煙身上。

“你不準說我娘親,就算你是姐姐的師尊,你也沒有資格說,明明你一開始就可以幫助娘親脫離苦海,為什麽你像個縮頭烏龜,你還有沒有點擔當!”

好吧,認錯人了,段绫煙想躲開蘇純對她的擊打,奈何對方窮追不舍,她不得已跑到屋外。

“有種你別跑,”蘇純啞着聲音,眼睛紅腫,她直接掏出一柄長劍,腳步不穩,但仍硬起腰板就直往段绫煙身上砍,“虧你還是青衍宗的師尊,當初你為什麽不去救我娘親,為什麽啊。她都那樣了,你連句安慰的話都不肯施舍于她,你還有沒有心啊!”

登時,蘇純手中劍氣噴湧,打得段绫煙猝不及防,她來真的?

不錯,蘇純和玄稚還真一個德行,分明是自己有錯在先,卻喜歡全推到別人頭上,還指望別人搭救。

她倒不認為丹景有很大過錯,丹景對玄稚又沒有義務責任,最多也就是袖手旁觀,罪不至死吧。

段绫煙擡劍擋住,但還是被逼退幾分,雨水淌進她嘴中,她迫不得已咽了下去,眸中頃刻燃起殺意。

她計算過,丹景和玄稚實力相當,本來她可以不去迎戰,好歹是在秘境,這一切都是假象,身體也不是彼此的原身,可她就是看不順眼蘇純這一副把所有錯都推到別人頭上的無賴模樣。

今日非得給蘇純一個教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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