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們可以,我就不行嗎 太近了…………

第21章 他們可以,我就不行嗎 太近了…………

不過這鬼,一看就是現代鬼。

時恩賜身着一件休閑灰色外套,兜帽遮住了耀眼的金發,一雙瞳仁剪秋水,柳葉眸淺若琉璃。

那眸型與同父異母的宋乞相似,卻勾魂奪魄,華美異常。見到了他的那雙眼睛,很難有人能夠移開視線。

季不寄的心髒瘋狂地在體內沖撞着、叫嚣着,他仿佛被這人攝走了心魂,露出了孩子般不知所措的神情。

“又見面啦,季不寄。”他在唇邊黏糊糊地念着他的名字,語氣甜美誘人。

季不寄失聲問道:“你不是死了嗎?”

“誰知道呢?”時恩賜莞爾一笑,激起季不寄一陣雞皮疙瘩:“我只知道,我做鬼也不想放過你。”

少年時期的時恩賜本是陽煦山立的性格,如今卻變得陰晴不定,行事詭谲,玉質金相的好皮囊沾染一身鬼氣。

季不寄對着鏡子連退數步,忘記了他實則在自己身後,直接貼了過去。

時恩賜訝然挑眉:“讨厭我?”

季不寄被他困于狹小的空間內,手足無措,他寧願把這當成醉酒後的一場夢,祈禱自己趕緊醒來。

然而對方注定不能如他所願原地消失,時恩賜只會讓他畫地為牢。

“我以為你會有很多很多想對我說的。”

時恩賜故作委屈,拖長音調,撒嬌似的湊近他,屬于人類的鼻息打在脖頸,他撩起了季不寄的鬓發。

“季不寄,你學壞了。”如情人般耳語着,他微涼的指尖一點點滑過季不寄的滿耳配飾,肆無忌憚地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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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不寄的耳尖敏感,迅速攀上一層殷紅。

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薄嫩的皮肉,勉強找回自我,偏過頭去,以免時恩賜繼續撥動那顆鑲着小鑽的耳鏈。

對方若有若無地撫摸令季不寄感到抓狂,他們曾經興許是親密無間的,但也從未有過如此過界的接觸。這種觸碰不像是對死對頭的,也不能是對昔日摯友的,他們現在的關系仿佛是一對床上糾纏厮磨的怨侶,過于親昵。

如今的時恩賜身量已不同以往,斷交的四年給他的身高來了個躍遷,以前還比自己矮矮小半個頭,現在卻反超于他,能夠輕易将呼吸打在他的腦袋頂。

“太近了……”他垂眸低聲道。

他嗅到了時恩賜身上的味道,濕漉漉的、沾染着雨氣,宛如在林中穿梭時撞落了草葉的雨珠,透露着森林潮濕的氣息。

地府還沒有實現現代化建設嗎?

“他們可以,我就不行嗎?”時恩賜玩弄着他的發縷,手指弄出挑逗性十足的動作,一圈一圈小蛇般纏繞着,富含磁性的聲線柔和卻危險:“季不寄,你好受歡迎哦。”

季不寄蹙起眉頭,抓住了他的手腕,這個讨厭的家夥所做的一切都令他不适。

“時恩賜,你——”

他正欲說些什麽,衛生間門口忽傳來一道腳步聲,伴随着薛文芝獨有的煙嗓:“小季季,你咋上這麽久?忘帶紙啦?”

聲音愈來愈近,季不寄猛然看向時恩賜,眸中乍現出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心慌意亂。

時恩賜倏然彎起了眼睛。

“一會兒見。”

他潤澤的唇瓣一開一合,露出亮白的虎牙和粉嫩的舌尖,暧昧不清地說了句什麽。

季不寄看清了他的口型,時恩賜在消失前的最後一秒,念的是——親、愛、的。

“我天,我可算找到這裏的廁所了,這特麽設計的誰能找着,怕顧客進來打炮啊?”

薛文芝進入衛生間,看見季不寄呆愣愣地杵在水池臺前,面色緋紅,鼻尖冒着細密的汗珠,似乎是難敵酒意,連說話都軟了些。

“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我了?”

薛文芝啪叽一下拍到季不寄的肩膀上,大力揉了下這小子的頭:“我什麽時候不關心你了?”

季不寄滿腦子只剩時恩賜那句“一會兒見”,喃喃自語道:“如果我死了,你記得把我撒海裏。”

“你在說什麽不吉利的話呢?”薛文芝大驚失色。

“不喝了,回去吧,我先上個廁所。”季不寄轉身進了隔間,把門插上,只留薛文芝一個人在門口發懵。

他在衛生間待這麽久幹什麽了?

晚上兩人打車回去,正好他們順路,一個住校門口一個住校內。夏夜悶熱,司機師傅為圖節省沒有開空調,季不寄打開車窗,晚風灌了進來。

他眯着眼睛,貼在窗邊吹了會兒風,浸泡在酒液裏的大腦再度艱難運轉起來。

時恩賜的表情,從何時起變得晦澀難懂了?

他理應是金枝玉葉的少爺脾性,從不遮掩,更不會委屈自己的情緒,幹淨得宛如一張白紙,簡單明了。

車先經過湖西大學,停在西門口,季不寄下了車,把薛文芝渾身酒臭的擁抱擋在門後。

夏季的空氣沉悶黏稠,近乎融化,夏蟬爬在校門口的大樹上,鳴聲刺耳。季不寄踩上路沿石,順着空蕩蕩的街邊走了百餘米,停在一處空地。

時恩賜就死在這裏。

季不寄在思政考試時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過,現在他不在考場。

他默默蹲下,回憶着那日新聞的快訊圖,指頭碾過一寸寸土地,摩挲粗粝的沙礫,想象着他是如何迎接的死亡。

是在一瞬間失去意識的嗎?

還是被劇烈的沖撞後,倒地、掙紮,感受着五腹六髒的劇痛,等待自己的血液逐漸冷卻?

他會後悔嗎?會不會痛苦、遺憾、不甘?還是像電視劇裏描繪的聖母女主一般,流露出一個恬靜惡心的笑容,随即慢慢阖上眼睑。

季不寄越想越心煩,感覺自己大半夜不回去睡覺,擱大馬路上緬懷先人是純純有病。

他直起身子來,在褲子上拍拍手,回去接着打游戲去。

上次他玩養成游戲時閃出來了個“你将葬身于此”,還沒琢磨明白,游戲就把他驅之門外了。季不寄有些在意金發小人之後的發展,回到宿舍,在椅子上一坐,再度點開游戲,

游戲加載條穩步到頂,界面緩緩展開,順利進入了游戲。

金發小人這次出現在了夜幕深沉的森林裏,粗壯的樹幹高聳入雲,樹根攀枝錯節,無數奇異的植被競相生長,季不寄拖動搖杆走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竟是迷路了。

游戲內并未設計出方便玩家查閱定位的地圖,金發小人只得于參天古木間穿行,接近半人高的野草叢遮擋住了大部分視野,致使玩家僅能窺見幽深莫測的天空。

季不寄在這附近繞了好半天,終于找見了一條正确的林中小路。遙遙望去,他眺到遠處的小木屋露出尖尖角,高高的煙囪給了他前進的方向。

小人奔跑着,衣料與夜間林葉擦出簌簌聲響,蟲吟不絕于耳。

頃刻間,小人停了下來。

【前方似乎有什麽東西。】

季不寄轉動視角,四處尋去,發現附近的林木間影影綽綽地懸着什麽東西。他拉近鏡頭去瞧,那影子由藤蔓纏繞,吊于半空中随風飄蕩,興許并非活物,未曾發出半點聲響。

他操縱金發小人一步步走過去,慘白的月光下,一具無臉的屍體赫然在目。

【這是我的屍體。】

季不寄一怔,再度憶起上次浮現出來那行紅色血字。

金發小人已經死過一次了。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在發現屍體的一剎,游戲進度來到了20%的位置,似乎是又完成了什麽關鍵節點。

季不寄點開了彈出的寶箱,金光乍洩,一部黑色的方形物體出現在眼前。

【恭喜你獲得手機*1】

季不寄眨眨眼睛,暫時将這東西收入物品欄。

一陣悅耳的鋼琴聲在耳畔霍然響起,季不寄聽了兩秒,反應過來是游戲裏的聲音。

為什麽半夜的林子裏會有鋼琴聲?

季不寄順着音樂聲折返回林間深處,清冽的小溪同音符一起流動着,嘩嘩流水,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有些詭異。

叢林深處,竟是有一座由古老的石牆堆砌而成的迷宮,青苔石面斑駁陸離,藤蔓與苔霜交織,宛如進入了一座歷史滄桑的巨型城堡,身臨其境。

迷宮的道路蜿蜒曲折,起初還是一條寬敞的大道,愈往深入,道路愈發逼仄狹隘,視野範圍逐步縮小,到最後只能側身通過,哪怕是在屏幕之外的玩家也感到無比窒息。

前方出現了一條岔路口,季不寄不确定是否要繼續深入,萬一後續的路徑變得更加狹窄,那登時想要撤退都無能為力。

這時,游戲小人給出了提示。

【好好聽音樂!沿着聲音走。】

他的前半句話綴着一個感嘆號,似乎為季不寄的游戲天賦很是捉急,季不寄自言自語地嘀咕道:“還不是怕你又葬身于此了。”

語畢,他噤了聲,連呼吸聲都壓到最低,竭力去捕捉游戲內細碎的鋼琴片段。

大抵是游戲原創的曲子,季不寄從未聽過這樣一首樂曲,它斷斷續續地放出其中的各個片段。旋律時而靈動活潑,時而悠揚婉轉,每一節既獨立成篇,又和諧統一。

他循着音量較大的一處去,拐進左側的隧道,道路寬敞了些,有條一路向下的斜坡。音符在陰暗的空間裏翩翩起舞,石壁的燭臺亮起幽幽火苗。

走了十來分鐘的距離,他們來到了一個敞亮的大廳,四下寂寥無人,唯有石臺中央擺放着一架獨自奏樂的鋼琴。

見慣了各種靈異事件,季不寄此刻早就不把這款游戲當子供向養成游戲。哪怕下一秒鋼琴化身吃人鋼琴怪他都不覺奇怪。

【你的面前出現了一架鋼琴,此時你想——】

選項一:上前奏樂一曲。

選項二:當然是來一支鬥牛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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