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發了個小脾氣

第49章 第 49 章 發了個小脾氣

江浔知腿側有明顯交錯的指印, 考慮到上次用力過猛,把浔知做到傷,渾身的皮肉沒一處好, 溫灼裴心裏想着輕點, 卻還是留下痕跡。

溫灼裴問:“是不是很疼。”

江浔知遲疑:“不疼, 但是……”

溫灼裴:“怎麽?”

江浔知在糾結措辭, 語速慢吞吞的:“我覺得你, 有時候,會很兇, 兇起來就聽不見我說話的聲音。”

江浔知容易腿軟, 常常站不住又跪不穩,溫灼裴不會扶着他,就着那樣的姿勢……

他不好說, 反正不像人類的,像野獸/交/配。

溫灼裴确實藏着了點私心, 但是:“如果你不喜歡, 叫我名字比較有效。”

江浔知恥于在清醒間談論這些事,目光移動,落在書桌的那些文件上:“你明天是不是要回景陽總部?”

溫灼裴沒否認:“去提交證據。”

江浔知以為他只是不保全, 沒想到還添柴加火,這不利于溫家內部團結,會把矛頭指向一人,把溫灼裴視作敵人。

溫灼裴卻說:“殺雞儆猴要起到一定作用,我表面過去審聽, 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江浔知恍然,玩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溫灼裴故意的,湊過去要人家關心自己:“但說不好身邊有卧底, 明天去的路上被人動手腳。”

江浔知信了,抓着他的手臂詢問細節:“誰是?你有準備嗎,你明早還是不要開公車去,開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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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灼裴只覺得心裏暖暖的:“傻瓜,現在是法治社會,而且誰敢綁架我。”

江浔知搖搖頭,言語盡是擔憂:“以防萬一,你還是開我的車去。”

溫灼裴把人吓到了,順從的聽話:“好。”

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溫灼裴起身去陽臺接聽,江浔知看着沙發放着的黑色公文包,轉身去衣帽間把上次在廟裏祈福的香囊拿出來,将平安符一同塞進去,勒緊束帶後,才悄悄的放進公文包的側邊的口袋裏。

等溫灼裴打完電話轉身,江浔知說自己去洗澡。

“自己可以嗎?”

今晚才做了一次,三天三夜過後,江浔知承受能力已經得到了飛躍提升:“不疼,你休息吧,我怕你累着了。”

“?”

溫灼裴有必要在愛人面前澄清自己的腎很好:“我累不累不是你說了算嗎?”

江浔知抱着新的睡衣,大言不慚:“等下次我放假,我想試試榨幹你。”

“……?”

溫灼裴接受挑戰。

說是如此,溫灼裴還是親自給他放了溫水,提醒着:“不要泡太久。”

“嗯,你出去。”江浔知被水蒸氣烘得臉色酡紅,“我要脫衣服了。”

溫灼裴笑他矜持怪。

房間一下子就靜了,溫灼裴收拾桌面的資料,準備一起帶過去,紅藍筆別在側面的兜裏,發現怼不進去,筆身留出一大截。

溫灼裴撥開一看,抽出來發現是香囊,造型小巧的檀香香囊,摸索着裏面應該還有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道平安符。

上次跟江浔知去H省的時候,他遮遮掩掩不給看禮盒的東西,但架不住紙袋放在車上容易傾倒,溫灼裴眼尖的瞧見裏面有一道平安符。

這世界的平安符長得都差不多,但能以這樣的形式送給他的,估計也就浴室裏洗澡的那一個了。

溫灼裴沒有放過一絲細節末梢,想象着江浔知是怎樣悄悄地塞進他包裏的模樣,忍不住揉着掌心裏的香囊。

江浔知對所有人都很友好,尤其是親近的人,但同時他也是對情感很封閉的人,他的溫柔是塗抹在眼睛,看向世界的工具。

他連微信頭像都可以用上十幾年沒有一絲變化,對母親的想念可以持續到帶入墳墓,像江浔知這種人,一旦打開心扉,就是一輩子的事。

溫灼裴深谙此道理,卻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咔嚓一聲,江浔知帶着水汽從浴室走出來,看見溫灼裴手上的東西後,微微一愣定在原地。

溫灼裴微微攥緊香囊。

萬一江浔知真的對自己有感覺。

萬一呢。

被發現了,江浔知還挺郁悶的抱怨着:“你怎麽拿出來了。”

溫灼裴嗯了一聲,倒是正正經經的:“我放回去。”

江浔知還以為他會跟自己拌嘴幾句,然而靜候片刻,溫灼裴沒有多餘的情緒波動,轉頭去整理文件。

江浔知慢吞吞的把剩餘的話落在肚子裏,“楚明衍說這個很靈的。”

溫灼裴說:“一定很靈,能保我一世無憂。”

次日十點多,江浔知在會議尾聲偷懶,手機不離身,破天荒的沒靜音,直到看見溫灼裴發過來安全抵達的消息他才把專注挪回到工作上。

明天就是開标會,天氣反而驟然降溫,春寒料峭,靡靡細雨,潮濕寒冷,更是刺骨凍人。

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楚明衍不緊張了,反而問了句:“去J省的機票買好了嗎,我還是覺得你一個人過去不太安全,萬一水新技術部那些人趕你出去怎麽辦?”

江浔知笑了笑說:“不至于,我自己就好,你多帶攜溫蕪。”

說起這個,楚明衍眉開眼笑:“她跟林總聊的很投契,帶上她,我介紹技術就行,方便得很。”

溫蕪機靈嘴甜,長相親和,做商務公關這方面她有天然的優勢,江浔知已經慢慢把一些小項目過度給她,考核一下綜合能力。

江浔知說:“如果我趕不及回來,考核期你就盯着點,我需要寫評估。”

水新的機票定好了,民宿是溫灼裴上次傾情介紹的那一家,江浔知在網上查了一下,發現這家民宿房間少,熱度不高,評價寥寥無幾,但基本都是默認好評,一條加精短評。

民宿老板奶奶好熱情,天天請我們吃飯,廚藝特棒,回了家都在想念醬香排骨的味兒,太香了,下次一定再來「大拇指」

溫灼裴幫他收拾行李,江浔知看他幾乎把大衣都塞進箱子裏,納悶的說:“我看了天氣預報,J省那邊沒我們這裏冷。”

溫灼裴語氣熟稔,仿佛在那邊感受過:“假的,那邊走濕冷風,室內比室外冷。”

江浔知驚訝:“沒暖氣嗎。”

溫灼裴頓了頓:“一般有。”

江浔知沒繼續問了,洗了個澡躺在床上,頭發被溫灼裴濕漉漉的撩撥着,直至半幹半濕剛剛好的程度。

“去多久?”

江浔知沒法給出确切的答案:“我會早點回來的。”

溫灼裴看着他雪白的後頸,牙印淺淺,得寸進尺的要更多:“想你怎麽辦?”

江浔知羞赧的轉過頭,嗓音清軟的縱容:“今晚你可以要回來。”

……

今晚這一覺睡得相當踏實,司機已經在外邊等着了。

江浔知走出去,呼出一口白霧,随即把圍巾扯上,皺眉:“好冷。”

其實今天的溫度跟昨天的差不多,溫灼裴把他的手拽到自己兜裏,指尖涼意十足,掌心只剩下一點餘溫,伴随着江浔知今早喝熱可可咳嗽了幾聲。

溫灼裴在他額頭親了親,用臉頰去蹭,“還好,沒發燒。”

江浔知很滿意這種親昵的小動作,頓時鑽進他懷裏貼貼,還很自豪:“不至于,我今年沒發燒。”

昨晚江浔知跪在牆邊,地面鋪了絨毯,溫灼裴在後面擠壓他,前後無路,讓江浔知避無可避,只能掙紮着撓牆。

溫灼裴縱使收着力氣,但也難說:“江助,別立flag,你到了那邊,我可不在,撒嬌都沒人理你。”

江浔知皺眉,瞥了眼司機的方向,聲量放低:“我哪裏撒嬌了,不要污蔑我。”

溫灼裴不跟他計較:“是我撒嬌,沒人理。”

江浔知忍不住笑了。

抵達機場後,溫灼裴幫他拿登機牌托運,江浔知昨晚查了下他的行程表,今早是有例會的,但推遲了。

“你回去吧,不用等我上飛機。”江浔知說完溫灼裴也沒動,他踟蹰片刻,問道,“還有什麽想說嗎?”

“我擔心你被人欺負,如果不開心了就打視頻給我,不要自己消化情緒。”

江浔知一怔:“好。”

溫灼裴了解他的脾性:“不要給我空口承諾。”

江浔知不太習慣的哦了一聲。

人來人往的機場,溫灼裴克制的抱了抱他,就跟機場裏所有跟家人朋友分離的擁抱。

“到了告訴我。”

又不是第一次出差了,卻第一次被人像家長那樣關心囑咐着,江浔知有些不知所措,胡亂的嗯了一聲。

飛機兩個半小時落地航班,江浔知走出航站樓,打了車過去民宿。

江浔知頭一回體驗到如此別致的濕冷,他明明穿得嚴絲密縫,圍巾手套口罩,但不知道哪來漏風似的,絲絲縷縷的冷意鑽進毛孔,遍布全身。

吹得他有些頭暈,走的每一步路都覺得很重,江浔知拖着箱子立在風向民宿門口,左瞧右看都覺得這不太像民宿,像那種大平層的合租房,一進門就是客廳,隔廳是餐桌跟廚房,家庭裝修風。

但江浔知現在想休息,顧不上太多,對前臺報上自己的手機尾號。

前臺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目測二十來歲,他把房卡遞過去時,問道:“要不要幫你把行李送上去?”

江浔知沒拒絕:“麻煩了。”

小男孩笑起來,眼睛像月牙彎:“你是來外地旅游的嗎,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江浔知點頭:“來出差的。”

小男孩似乎有些驚奇,大概是覺得出差不住酒店住民宿,好奇怪。

把行李扛到房間後,江浔知打量了一下,做南朝北,露臺很寬敞,面向一大片草坪,南方城市就算是過冬季也都是綠意盎然。

“加個微信吧,你有什麽問題直接微信找我。”

江浔知用工作號掃描添加,發現這是私人號,小男孩給他發了驗證信息:“你叫我小風就好。”

小風蹦蹦跶跶的下樓,遇到吃完午飯的衫奶奶:“剛才接待了個超級超級好看的客人,我還加了他的微信。”

衫奶奶狐疑的皺眉:“你小子可別騷擾我的客人,做回你的事兒去,不然把你趕走。”

小風不服氣的嚷嚷:“幹嘛啊,我是單純欣賞顏值。”

這段時間風向民宿的生意差到虧本狀态了,這段時間也不是旅游季,衫奶奶忽然問了句:“是不是姓江的。”

小風想了下身份號碼的信息:“好像是……啊,該不會是裴哥介紹過來的吧?卧槽,我要闖禍了?!”

衫奶奶哼着歌走了:“挨揍了別找我啊。”

“奶奶 QAQ!!!”

衫奶奶耳朵都要聾了:“叫什麽,趕緊過來吃飯,下午上學去。”

室內暖和許多,江浔知脫掉厚重的圍巾跟手套,忍着不舒服簡單沖洗便上床躺着。

原本以為旅途奔波勞累,只想淺淺眯眼睡會兒,沒想到醒來時天色黯淡,周圍漆黑一片,牆角的夜燈自己開,留下一道引路的光束。

江浔知張了張嘴,嗓子幹得能摩擦生火,嘶啞着氣息,最終放棄抵抗,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發燒了……

床邊垂落下幾根修長白淨的手指,那是江浔知無力的象征。

只覺得眼皮很熱,一閉上仿佛火山爆發,睜開眼反倒清涼舒服。

手機鈴聲突兀尖銳的響起,江浔知快速的查看來電信息,果斷的轉去ai接聽,他自己艱難的坐起身喝了口涼水,舔了舔唇。

待溫灼裴重新打過來時,江浔知才接聽。

溫灼裴:“怎麽回事?發你信息不回,電話轉去ai,說好的落地給我發信息,一條也沒有,你是不是存心讓我擔心?”

劈頭蓋臉一頓質問,江浔知心虛又不安,無聲的咽了咽,強忍不适道:“沒有……忘了。”

“……”溫灼裴态度軟了下來,“浔知,聲音怎麽回事?”

江浔知立刻警覺起來,他剛才潤了嗓子,是保證聽不出來才接電話的。

“睡太久了……”

溫灼裴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午飯晚飯你都沒吃,哪裏不舒服了,別瞞我。”

江浔知是裝不下去了:“你怎麽知道。”

“我認識這裏的老板。”

“……”

江浔知躺在床上,擺爛的翻身:“發燒了,應該是……有點難受。”

溫灼裴這會兒真心疼了:“我過去看你吧。”

“不用。”江浔知頭疼的把自己裹成一團,心裏還在為他着想,“你忙你的,我待會兒就沒事了,低燒而已。”

“浔知……”

昨晚如夢缱绻,把他釘在牆壁上,分分合合的糾纏了一夜,溫灼裴随着頻率,不要臉的輕喚他的名字。

江浔知聽到熟悉的音調就兩股戰戰,覺得他太讨厭了,發個小脾氣:“別叫我名字。”

**

江浔知迷迷糊糊的暈過去了都不知道,等有意識的睜開眼時,發現額頭貼了退燒的東西,床邊坐着一個老人家。

江浔知着實被吓了一跳,但他沒力氣反應出來,而是輕輕地問:“你是怎麽進來的?”

衫奶奶說:“走進來的,哎喲,三十九度的高燒,你也是狠人,一聲不吭的,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影響的可就大了。”

江浔知誤以為她說的是民宿的聲譽,有些心虛的補救:“我就是坐飛機太累了。”

衫奶奶起身,“我給你抓了點藥,得飯後吃,我叫人端上來吧……”

江浔知哪好意思,立刻起身,“我下樓吧,正好走走,在房間裏悶。”

衫奶奶打量了他一眼,露出一絲微妙的笑容:“你別逞強啊。”

被老人家笑話了,江浔知就要逞強:“沒事。”

因為樓層很矮,沒到裝電梯的規格,樓梯設計得狹窄,江浔知的頭又昏昏沉沉的,動作蹒跚,比前面的老人家還要老大爺的小心翼翼走路。

邊走邊得知,衫奶奶是這家民宿的老板,小風是她請過來做兼職的高中生。

江浔知有些驚訝:“高中生?”

衫奶奶說:“他讀書晚,十九歲,明年才高考,下學期就高三狗咯~”

江浔知:“……”

衫奶奶帶着他進了餐廳,從廚房拿出小米粥,一個烤地瓜跟兩個芋頭。

江浔知好久沒吃過這麽接地氣的五谷雜糧了,胃口大增,不知不覺就吃完了,就是有點噎……

衫奶奶見狀:“你還要嗎,再要就收錢了啊……”

江浔知說:“不用了,這些多少錢,還有藥,您一并算給我吧,我當場轉賬。”

衫奶奶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開玩笑的,有人付過了。”

江浔知心思聰穎,想到其中關聯,估計跟溫灼裴有關系。

衫奶奶要收拾碗筷,江浔知眼明心細,立刻說:“我來吧。”

衫奶奶立刻放手:“那你來。”

江浔知總覺得這股調調有點熟悉,但貿然詢問,感覺有點冒犯,所以他憋住了。

廚房正對着一面大窗口,外面是綿延的草坪随風飄揚,天幕如同一副濃郁的水墨畫,覆蓋在上方,彎月星光伸手就能采摘的程度。

窗戶上方挂着風鈴,清脆細小的叮鈴鈴響動,裏頭碗筷電器色調基本是淺色為主,整齊排列的如同強迫症福音。

江浔知被這廚房的設計給治愈到了。

他慢吞吞的走出廚房,被守在門口的衫奶奶一手拍在他額頭上:“嗯,還有點熱,你先上樓睡會兒,明早我再來叫你。”

長輩的囑咐讓江浔知有些茫然無措:“會不會太麻煩您了。”

衫奶奶笑呵呵的抓着愛馬仕小包說:“不礙事不礙事,我打麻将基本打通宵,回來剛好能叫你起床。”

精力好旺盛的小老人。

江浔知關心了一下:“不累嗎,通宵傷身。”

“年紀輕輕的都不累。”衫奶奶說,“我年紀重重的,算什麽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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