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謝謝你

第20章 謝謝你

好好的中秋午飯，最後成了中秋晚飯。

原定的四菜一湯又添了一道。

清蒸鲈魚、清蒸螃蟹、糖醋排骨、玫瑰豆腐、白灼菜心，以及一道鮑魚雞湯，都是清淡不辣的菜色。

而其中最費心的莫過于玫瑰豆腐，名字有玫瑰但其實佐料跟玫瑰沒有一點關系，這是殷久之前旅游時學的一道菜。

焦香的蛋皮裹着嫩滑的雞蛋豆腐，用簽子固定成花的形狀，再淋上特制的濃稠醬汁蒸煮入味，殷久當時吃到的時候，不知出于什麽心理，花錢買下了這道菜的配方。

做起來挺麻煩的，但冰箱裏剛好還有豆腐，殷久便加上了這道菜。

菜上桌，擺盤還算精美。

最後殷久在寧長悅面前擺了一碗早已放涼的雞湯，對翹首以盼的人說道：“可以吃了，不過得先喝湯再吃菜。”

早在廚房香味彌漫時，寧長悅就開始守着廚房了，他也不進去，就在外邊探頭探腦，每次殷久轉身，他就敏捷地躲藏起來。

後面菜開始一道道上桌，他也跟着轉移到了餐桌前。

規規矩矩的坐好，耐心等待着，沒有提前偷吃。

殷久還算滿意。

他對公平的追求囊括了方方面面，包括吃飯等人齊這種小事。

吃飯的寧長悅總是顯得特別乖巧，殷久讓他先喝湯，他也沒有任何意見，把碗拉過來一點，用湯勺舀了一點，沒有直接喝，而是湊近感受了一下溫度，又伸出舌頭用舌尖輕輕碰了一下。

确定溫度不燙，這才慢慢喝起來。

很快，他把碗裏的湯連同鮑魚肉一起吃完了，然後擡頭看向殷久。

殷久也正慢悠悠喝湯，注意到他的目光，說道：“看我做什麽，自己想吃什麽夾什麽。”

說完，又多看了一眼他那遮眼的劉海，覺得有點礙眼，說了一句：“你先吃，我去找個東西。”

他起身去找皮筋，不過單身男性的家裏哪來的那玩意，最後在廚房找到一根捆水果的橡皮筋。

洗幹淨以後，殷久來到寧長悅身後，随便扒拉了兩下他的頭發，在頭頂紮了一個向後的小啾啾。

坐回原位，看着自己的傑作，殷久有點想笑。

怎麽說呢，看上去很傻。

但也，挺好看的。

寧長悅咬着排骨，疑惑地看着他。

殷久問：“好吃嗎？”

寧長悅點了點頭。

殷久重複問道：“好吃嗎？說話。”

吐掉嘴裏的骨頭，寧長悅慢吞吞說：“好吃。”

殷久這才滿意。

這之後兩人安心吃飯，主要是寧長悅吃，殷久吃的不多。

倒不是沒胃口，純粹是已經飽了，這也是他為什麽不愛自己做飯的原因。

每次自己做飯，菜的數量稍微多點，嘗味道都給自己嘗飽了。

除了菜心，糖醋排骨和玫瑰豆腐寧長悅都吃的挺多，期間殷久還給他夾了一點魚腹肉。

視線掃了又掃，寧長悅終于對螃蟹下手了，他拿過一只螃蟹，上下看了看，大約是不知道怎麽吃，所以直接上嘴去咬。①

“诶，你等會兒。”殷久趕緊攔下，把那只螃蟹拿過來，打開後，去掉不能吃的部分，蟹腿也下掉，這才連同一把金屬勺子，放回寧長悅面前的小碟子上。

在寧長悅像吃果凍一樣挖蟹肉蟹黃吃的時間，殷久用剪刀把蟹腿裏的肉都取了出來，然後也放到了他盤子裏。

螃蟹這種東西，總是越吃越鮮的，一連吃了兩個，寧長悅小小打了個嗝，視線還在往那邊掃。

殷久把盤子直接拉開，說道：“都吃撐了還想吃？也不怕吃吐了，別吃了，去洗手。”

寧長悅有點不情不願，但還是去了。

等他回來，餐桌上的食物已經被收進了廚房，只給他留了一小碗湯。

抿了抿唇，寧長悅瞪着那碗湯看了一會，最後還是喝掉了。

殷久正在廚房給碗碟過水，他一般會用熱水稍微沖洗下，再放進洗碗機。

系統在邊上酸溜溜道：“宿主，你這麽照顧他，真的不是喜歡他？”

“想什麽呢。”殷久再次這麽回應，沒有絲毫猶豫地否認：“我承認我對他确實耐心幾分，大概是因為……”

“看到他，就會讓我想起我以前養過的貓。”

他終于說出了對寧長悅特殊的原因。

系統驚訝：“你還養過貓嗎？”

“嗯。”

系統好奇道：“那現在怎麽沒養了？貓去哪了？”

殷久笑着，語氣輕松随意：“後來養不起，就送人了。”

系統表示理解，養貓應該不是最近的事情，別看殷久現在經濟能力不錯，但畢竟年紀不大，幾年前的話，可能确實養不起貓。

它飄了出去，原本笑着的人在它離開後，慢慢拉直了嘴角。

洗碗池的水流嘩啦啦流淌着，殷久嘗試着收緊五指。

水流卻只是無情流過。

抓不住的東西，終究抓不住。

……

把廚房收拾幹淨，剩下的螃蟹也用保鮮盒打包好後，殷久離開了廚房。

寧長悅正規矩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哪怕聽到殷久出來的動靜，也沒有像之前一樣，第一時間看過去。

殷久也沒多想，走到茶幾前，彎腰端起水杯，湊到嘴邊正要喝，唇剛貼上杯壁便停下了。

他喝水有一個習慣，一杯水通常分兩次喝完，現在杯裏還有水，但只剩下杯底淺淺的一層。

不動聲色地放下水杯，殷久拿起沒開封的純淨水喝了一口，垂眸說道：“我準備回學校了，你呢？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寧長悅猛地擡頭看過來，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話，寧長悅眼睛都瞪圓了。

“不是趕你走。”殷久覺得他可能誤解了什麽，解釋道：“我答應了舍友晚上一起吃飯，這種日子爽約不太好，下次有空，我再請你過來做客？”

寧長悅還是瞪着他沒有其他反應。

擡手摸着他腦袋上的小啾啾，殷久放柔聲音：“回家吧，你姑媽應該也在家裏等你回去，不管怎麽樣，有家人都是一件好事，回去乖一點，別真的被趕出家門了。”

一個人生活，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知道哪個詞刺激了他，寧長悅打開殷久的手，站起來就往門口沖，然後飛快換鞋，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殷久皺眉站了一會，緩緩嘆了一口氣，沒去追人。

他把要帶的東西和垃圾都收拾好後，又把所有電器關掉，這 才去換鞋出門。

打開門後，卻是微微一愣，只見之前怒氣沖沖跑走的人，此刻正腦袋抵着牆，拿後腦勺對着門的方向。

看着有點像一只在對着牆生悶氣的貓。

笑了一聲，殷久說：“走吧，送你回家。”

“不是。”

“什麽？”

寧長悅垂着頭，固執道：“不是我家。”

表情和語氣都像一個倔強的小孩。

不過他本身也只是一個小孩。

殷久沒再說什麽。

以他的身份，也确實沒資格，也沒立場去說點什麽。

說什麽都不合适。

回程的路上，寧長悅也一直悶悶不樂。

明明在殷久家裏的那段時間，他是挺開心的。

只能說，小孩心情多變，容易情緒化吧。

兩家的距離不是太遠，二十分鐘的車程感覺沒多久就到了。

一回生二回熟，說起來，這已經是殷久第三次送寧長悅回家，雖然前兩次他都是被順帶的那一個。

到了地方，車一停穩，寧長悅就立刻下車了。

殷久還以為他會再賴一會兒的。

“寧長悅。”

殷久喊住他，下車從後座拿了個盒子，走到他面前，笑着說道：“之前忘了說，中秋快樂，今天謝謝你陪我過節。”

真的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