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個朋友

第25章 一個朋友

系統：“不是，你怎麽在這兒？”

黎新竹：“你怎麽也在這？”

兩聲問話幾乎不分先後，不過一個震驚，一個狐疑。

這話問的，怪有意思的。

殷久一語雙關反問：“我不能在這？”

他懶懶散散半躺着坐在那兒，袖口挽到手肘，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一小片健康偏白的皮膚，一枚被黑色繩子串着的平安扣卧在鎖骨之間，黑白綠的色差極具沖擊性，此刻他側頭仰視過 來，面色微醺，唇色更是紅豔，神情似笑非笑。

黎新竹注視着他，一時忘了反應。

沒去管黎新竹什麽反應，殷久也就那麽一說，接人的來了，他也不想多待了，擡腳踢了踢胡征的鞋子，說道：“醒醒，接你的人來了。”

睡得哈喇子流了一臉的人聞言睜開惺忪睡眼，半眯着的眼睛在看到黎新竹的時候，瞬間瞪大，酒被吓醒了一半。

他猛地坐起，半是震驚半是慌張：“怎麽是你來接我？”

收拾好情緒，黎新竹把視線從殷久身上挪到胡征身上，笑着說道：“不是你給我打電話讓我來接你麽？”

“是嗎？我沒太注意。”胡征是真沒注意到，啤酒上頭快，醒酒也快，他感覺自己這會兒已經清醒了，撐着桌子想站起來，嘴裏歉意道：“對不住，還麻煩你這麽晚走一趟。”

不過他顯然高估了自己，手撐在玻璃桌上，他自我感覺是用力了的，結果手根本使不上勁，剛站起來，人就往前面一摔，直接把腦袋當保齡球，把桌上的空酒瓶和杯子撞出老遠。

黎新竹趕緊上去扶他，卻被他一巴掌拍開，他擡起頭，面色因為出醜而漲紅，嘴裏還在強撐道：“我沒事，不用扶。”

他重新站好，搖搖晃晃往外走，想起什麽，走了一半又停了一下來，還記得回頭跟殷久打招呼：“兄弟，今天就到這兒了，趕明兒再約。”

眼睛還腫着，人卻死要面子的裝着風度灑脫。

這扭捏勁兒，看的殷久也是心裏直搖頭，倒是好好配合了一下，回了句：“行，明兒再約。”

胡征潇灑地擺了擺手，扶着牆往外走，黎新竹虛扶着他，回頭又看了一眼，表情略顯陰沉。

外邊，還能聽見胡征噓寒問暖的聲音：“這麽晚了，我先送你回家，下次再半夜接到這種電話，就別來了，一個人往這兒跑，多不安全啊。”

只聽語氣的話，完全不像是醉了的人。

跟之前在殷久面前哭訴的樣子更是相差甚遠，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能說什麽呢？

只能說，愛情使人面目全非吧。

等他倆走遠了，殷久才起身往外走，用心聲跟系統說話：“你怎麽沒跟着走？”

系統說：“有點心累。”

殷久猜測：“任務不順利？”

何止是不順利啊！都要天崩地裂了！

系統也是沒想到，胡征的電話能打到黎新竹那兒去，離譜的是，黎新竹來接人也就算了，他居然對男朋友謊稱回家。

偏偏，男朋友還跟蹤過來了，這會兒估計正坐在車裏冷眼瞧着呢。

不過也不難理解，身為世界欽定的主角，黎新竹的感情路肯定不可能開局就和和美美，中途肯定會撒一些狗血的，會有誤會很正常，所以胡征的電話不管打給誰，也許都會被劇情“意外”扭曲到黎新竹身上。

系統看着黎新竹男友每天都在刷刷往下掉的愛意值，意識到這段開始不過三天的戀情，已經岌岌可危了。

不過劇情順不順什麽的，系統并不想跟殷久多說，怕他又吐不出什麽好話來，聽着噎人，它瞧瞧殷久，到底于心不忍，委婉提醒道：“你最近也別整天忙着工作學習了，多休息休息，多吃點兒好的。”

殷久瞬間領會了意思，“你這聽着，怎麽有點兒臨終關懷那感覺？”

“人總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反正，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你盡快安排着吧。”系統的語氣聽上去有點生無可戀。

殷久驚訝：“這麽嚴重？”

系統不想多留，敷衍道：“也還行吧，我走了，再見。”

“再見。”

道了別，殷久等着它消失，但說了“再見”的系統，卻并沒有真的立刻離開。

一人一統沉默着同行的一段路，直到殷久坐上了網約車，系統才感慨似的說了一句：“人心真的好複雜。”

它大約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所以也沒等殷久發表看法，自顧自地說道：“我有點看不明白，在小說原劇情裏，黎新竹雖然一直沒有答應舍友的求愛，但兩人一直是關系不錯的友人，可是現在戀愛了，舍友反而不那麽喜歡黎新竹了，這是為什麽？”

殷久沒法回答，他又不了解內情，無法去評論什麽，所以他只是給出一個可能性比較大的猜測：“也許是戀愛了才發現合不來，不是有一種說法麽，有些人只适合暗戀，不适合戀愛。”

“可能吧。”系統打起精神來，說：“總之，你吃點好的吧。”

聽上去像是調侃，但殷久能聽出，系統是有幾分真心實意的。

系統：“真走了。”

殷久：“走吧。”

身側光線暗淡下來，這回，系統是真走了。

殷久閉目沉思着。

看來形勢确實很嚴峻啊，系統都委婉的發死亡通告了。

……

殷久的行李還放在小區保安室裏，這次沒讓司機老李送回家裏，所以殷久還得過去拿。

沒心情跟網約車司機掰扯，殷久索性沒讓司機開進小區，直接在門口下了車，反正不遠，走走也行。

小區安保嚴格，領東西還得填表。

殷久在上面簽了字，保安拿起來看了一眼，說道：“九棟十七層？A戶那個麽？”

殷久問：“對，怎麽了？”

保安客氣道：“之前就想跟你說的，電話沒打通，就是這兩天我們看監控，看到有人一直來你家找你，你回家看看監控，要是認識的，跟人家聯系下，要是不認識，或者不方便出面，通知我們一下，給他加入黑名單，以後禁止進入小區，免得騷擾住戶。”

殷久說：“好，我回去看看。”

到了家，殷久按照習慣，調出操作界面更換密碼。

一般出遠門前，或者旅行回來，殷久會更換密碼，密碼也沒什麽規律，可能只是當天看到的一組數據。

手指已經落在了重置界面上，但停頓一下，最後又回退界面，取消了重置。

洗完澡，殷久擦着頭發去開電腦，找到這幾天的監控記錄。

看着看着，他停下了擦頭發的動作。

沒有開大燈，電腦屏幕投射的光讓他的神色也跟着變換。

過了不知多久，屏幕因為長時間沒人操作進入待機狀态。

而殷久的面容也跟着隐入黑暗中，變得晦澀起來。

第二天出門，經過保安室，殷久說起每天出現在監控裏的人，說道：“是一個朋友。”

保安問：“不用管是嗎？”

“對，不用管。”

也沒多少時間了，就随便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