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會不理你

第3章 我會不理你

寧長悅租的小公寓離殷久所在的小區并不遠，兩人在外面随意吃了一餐，便驅車去了寧長悅家。

一室一廚一衛的單身公寓格局，只有最基礎的家具，一張床以及一套辦公桌椅。

房子一看就沒有太多生活的痕跡，畢竟寧長悅住進來也不過半個月，他甚至連被子都沒有，衣服也還收在一個旅行包裏。

東西太少，前後收拾的時間可能不超過五分鐘，曬着的衣服收進旅行包，兩雙鞋裝進袋子裏，一個稍小的背包裝着證件之類的重要物品，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原本，殷久是想着今天先過來拿幾身換洗的衣服，就算是同居，寧長悅也可以先留着自己的小基地，至于要不要徹底斷了後路，先給他留一點考察的餘地。

但現在寧長悅就這麽包袱款款的，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幹脆利落的投奔他。

雖然他本身就沒有多少東西，但也更說明，這裏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暫栖地，是随時可以抛棄的。

他就那麽自信，覺得自己會吃他的餌？

這想法有點不可思議，殷久可不覺得自己是那種随意就會被人吃死的類型，所以寧長悅，哪來的自信？

殷久雙手插兜靠在門上，挑眉看着寧長悅，見人過來了，問了一句：“都收拾好了？”

寧長悅“嗯”了一聲。

殷久又說：“确定沒漏東西吧？”

寧長悅回道：“沒有。”

殷久又向他确認了一句，語氣帶着一股審問意味：“确定不會再回來了是吧？”

寧長悅側頭看他，眼神透着一種“你在問廢話”的疑問。

“行吧。”殷久伸手把旅行包拿過來放在肩上，牽着他的手腕往外走，站在電梯前，跟他商量：“等回去把你房東的聯系方式給我，我跟他商量一下退租。”

寧長悅疑惑：“還能退嗎？”

殷久說：“怎麽就不能退了？”

寧長悅回想着房東說的話，說：“房東說，違約不退。”

提前搬走也算是違約。

殷久生出“果然如此”的感慨，他讓寧長悅把聯系方式給他，由他出面聯系，就是怕他這孩子太耿直，“你交了幾個月的房租，多少押金？”

寧長悅說：“三個月房租，一個月押金。”

“押一付三？那不要押金，房租應該還能退兩個月的。”殷久這麽說着，見寧長悅神色沒什麽變化。

好像能不能退，他其實并不在意。

這讓殷久稍微修改了一下對他性情的判斷，這小孩好像不是人傻好騙，而是真的對這些不在意。

也許他知道人家騙他，忽悠他，但那又怎樣？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情罷了，不值得花心思去思考。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判斷正确，殷久試探地問了一句：“寧長悅，上次你姑媽不相信你，難過嗎？”

“難過？”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眼，寧長悅像是在琢磨這兩個字代表的意思，随後搖頭，搖完頭，補了兩個字：“生氣。”

“那如果是我不相信你呢？”其實這話，殷久就是随口一問。

結果寧長悅好像真的腦補了一下那場面，他神色有了點變化，就挺冷淡地看着殷久，眼神透着一種高傲的審判意味，不僅如此，手腕用力，想甩脫殷久的手掌。

殷久五指收緊，失笑道：“不是，我就這麽一問，你怎麽還真代入上了？”

掙紮了幾番無果，寧長悅發出了自己最有力的威脅，冷冷宣告：“我會不理你的。”

就這？這就是他最大的殺招了？

殷久是真的被他逗笑了，偏頭笑了好一會，胸腔震顫出低啞的笑聲。

他不笑時看着是高冷的類型，一笑起來就有種蠱惑人心的浪蕩姿态，兩種不同的風格，在同一個人身上演現。

寧長悅眨眨眼，既覺得他笑得讓人讨厭，又覺得他笑得讓人轉不開眼。

寧長悅其實很少注意人的長相，但此刻他覺得，殷久，應該是長得很好看的。

電梯“叮”的停在這層，殷久止了笑，拉着寧長悅進了電梯。

電梯裏除了他們，還有兩個年輕女孩，女孩們視線掃到兩人手間的動作，有些興奮，湊到一起小聲耳語起來。

殷久也察覺了她們探究的目光，不過并不在意。

恐懼源于對命運的無力把控，他自信不管什麽外因，都有能力去保障生活的舒适性，所以他在意的，也只有寧長悅的看法。

搖了搖手腕，殷久彎腰湊到寧長悅耳邊小聲詢問：“介意嗎？需要我放手嗎？”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朵上，寧長悅偏頭躲了躲，神情若有所思，眼神微亮，帶出點興味。

他一副完全狀況外的樣子，好像根本沒關注殷久剛才說了什麽。

殷久也就沒松手，他好像對寧長悅更了解了一點。

至少，寧長悅不是一個會在意他人想法的人。

挺好。

……

兩人到家後，先洗了今天的第三個澡，從浴室出來，寧長悅臉色臭臭的。

殷久也不敢再招惹他，輕柔地給他吹好頭發，然後帶着他整理東西。

寧長悅的東西實在太少，都不需要殷久費心思給他騰地方，玄關的鞋櫃還有很多空缺，多兩雙還是少兩雙差別不大。

至于衣櫃，分他一半也不影響殷久使用，空的小儲物櫃也有好幾個，足夠他使用。

他的東西加進來，就像湖面上落下一個小水花，根本沒有留下太多痕跡。

殷久尋思着，再給他添一些東西，但摸不準寧長悅會不會同意，所以決定再緩緩。

衣服和鞋都擺放好了，殷久見寧長悅沒有把小背包裏的東西拿出來，指了指右邊的床頭櫃，對他說：“證件之類的重要物品可以放這裏，我一般睡左邊，右邊這個你可以用。”

床頭櫃有很多層，可以分門別類放很多東西。

寧長悅打量了一下，把背包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但看上去鼓鼓囊囊的背包，裏面其實只裝了一個月餅盒，殷久瞧着覺得眼熟。

一時間，有些複雜難言的滋味湧上來。

殷久最初見他，他都是孑然一身，但等中秋過後，殷久再見到他，他身後都背着這個背包。

等他放好了，殷久牽強的沒話找話：“時間還早，要不要玩會游戲，或者看看電視？”

寧長悅搖頭，說：“困了。”

“那就睡吧。”殷久也沒強求。

殷久還在想着要不要再加床被子，寧長悅已經去了書房，過了一會，抱着搖籃椅上的毛毯出來了。

然後拿抱枕當枕頭，整個人陷入柔軟的沙發，再蓋上小毛毯，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給人的感覺非常随遇而安。

但隐隐的，殷久察覺了一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