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選擇題】

佟希澤來到了方力滿的家門前，他瘋狂地按着門鈴。

室內，方力滿剛費力地把失去意識的江盼給拖到了床上。他累得滿頭大汗，他原本就已經十分蒼白的臉色現在更是蒼白到了透明的地步。他聽到門鈴聲，似乎大吃一驚，但随即露出喜悅的神色。

他走出卧室，不慌不忙地鎖好門，再拄着拐杖，來到門口的對講機前。

他按開監視器。畫面中跳出的佟希澤的臉，讓他臉上喜悅的表情擴大。

他輕輕按下對講機。

“你好，你找誰？”

“我找方力滿！”

“你是誰？”

“我是佟希澤！”

“抱歉，我不認識你。”他在肚子裏輕笑。

佟希澤在外面咬牙切齒。

“你不用管我認不認識你，聽着，我是來找江盼的，你趕緊叫江盼出來！”

“江盼麽？哧哧……請問你是江盼的誰？”

“我？唔，我是她哥哥……”

“哥哥！！哦！”方力滿故意誇張地提升音調，但緊接着說：“抱歉！我可從沒聽說過她有什麽哥哥！”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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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說實話，那我可就——”

“等等！”佟希澤在畫面裏喘了口氣，“那你想知道什麽？只要能讓我見到江盼，我，我什麽都會告訴你的……”

方力滿冷冷地一笑。

“可惜我現在不想聽了。”

說完，方力滿關掉了對講機。

*********

佟希澤像只暴怒的獅子般狂吼了起來。

他拿手不停地拍擊着牆面。他完全沒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搞什麽，這個方力滿，他到底想做什麽？他是想軟禁江盼嗎？可是為什麽？原因是什麽呢？目的是什麽？他會傷害江盼嗎？還是他已經傷害了江盼？一想到江盼現在很可能正在備受折磨，佟希澤坐不住了。

他開始圍着這幢別墅到處找起來。

入口，是不是還可以找到別的入口？不管是翻牆也好，哪怕是鑽狗洞也無所謂，他現在只想見到江盼，只想确認江盼沒事，只有讓他親眼看到江盼毫發無傷，他才有可能繼續活下去。

雨突然就下了起來，一開始就下得很大，因此佟希澤很快就被淋濕了，但他顧不及這個。他在泥地裏跑來跑去。但四處都找遍了——

沒有其它入口。

**********

方力滿感到有些頭疼，像是有人拿了把刀把他的腦袋劈成了兩半。他感到一直有一股來自過去的力量，一些畫面、一些幻覺，總在不斷地撕咬着他此刻的記憶。

不知不覺，他又來到了廚房。

他拉開櫥櫃下方的一個裝刀具的抽屜，堆得滿滿的刀具表面反射出一道道雪白的寒光。他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麽要做接下來的動作——他并沒有挑選，而是直接拿起了一把刀，他把刀舉到半空，然後從慢到快地揮舞起來，刀面上不斷泛出的寒光像河面上蕩漾的星星般輕易就刺痛了他的雙眼，但他卻慢慢地、沉穩地笑了起來。過去的記憶正在加大力度嘶咬着他。

他的頭突然越來越痛，直到他再也忍不住——

咻！

突然的，他把刀抛了出去，刀正中遠處的廚房門，刀尖深深地紮入木板，刀面上劃過一道雪一樣的冷光……

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極為猙獰和恐怖。

**********

佟希澤不得不向哥哥佟希川求助。

他打電話給佟希川，佟希川一接起電話就破口大罵：

“混蛋！終于肯給我打電話啦！！！”

語氣裏頗多埋怨。

佟希澤撫了一下因為寒氣入侵而又導致糾結起來的胃，輕輕地倒吸了一口氣，“哥，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

一下子被弟弟變得如此乖順的樣子給吓到，佟希川都快結巴了起來：“阿澤，你你怎麽了嗎？出什麽事了？你還好吧？”

“我沒事，”佟希澤咬咬牙說，“我只是想讓你幫忙查一個人……”

“哦哦，查誰啊？”

“方力滿。”

**********

方力滿推開卧室的門。

他輕輕地走進去。

他站在床邊，俯首看着躺在床上的仍在安睡的江盼，但沒過多久，江盼就醒過來了。

江盼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方力滿正沖她微笑着。

“你醒啦？睡得還好嗎？”

江盼馬上破口大罵過去，“你這混蛋！你到底想幹什麽？”

方力滿卻仍是滿臉堆笑地沖她眨了眨眼睛。

“有人來找你了，你想知道是誰嗎？”

方力滿押着雙手仍然被反綁着的江盼來到了對講機前，然後他按下了監視器……

畫面中出現的佟希澤的身影，讓江盼瞬間睜大了眼睛。

“佟希澤？！”

她滿心狂喜了起來，但緊接着——

“喂！你為什麽不讓他進來？你沒看到他全身都被淋濕了嗎？他不能淋雨的！他有很嚴重的胃病，只要稍微一感冒——”

“你居然還這麽關心他！”方力滿一臉惡毒地說：“你不是說你已經被他拒絕過好幾次了嗎？”

江盼被噎到，但她馬上又大吼了起來：

“那又怎麽樣！就算他再拒絕我一百次，我也不會跟他變仇人的，你趕緊開門把人叫進來啦！！！”

**********

佟希川回電話了，但是——

“阿澤，我查不到方力滿這個人。”

“什麽？這不可能！”

“我都查過了，即使有同名同姓的，年齡也全都對不上，你确定你沒搞錯這個人的名字？”

佟希澤猶豫了，片刻後，他說：“知道了，謝謝你，大哥。”

佟希川再次被弟弟前所未有的禮貌給吓到了，“阿澤，你真沒事吧？還需要別的幫忙嗎？有的話，你盡管說哦！”

“沒事……”正說着，佟希澤聽到門背的鐵門傳來了“噔”的一聲，佟希澤面帶遲疑地轉過頭去，然後說了聲再見把電話挂掉後，他伸手，推門。

門果然已經開了。佟希澤二話不說，直接走進門去。

“方力滿！”

一走進客廳裏，佟希澤便中氣十足地喊道。

但周圍一片寂靜，回應他的只有他剛剛那句話的回音。

他轉而迅速地浏覽周圍，室內布置之豪華讓他略略吃驚。

沒多久，他看到眼前有扇門被推開了，然後，一張輪椅被人從裏面推了出來。

輪椅上坐着的，正是江盼。

“團團！！”

佟希澤迫不及待想沖過去，但嘴巴被毛巾堵着、身體也被牢牢地綁在輪椅上的江盼卻唔唔叫着、一個勁兒地沖他猛搖頭。

“方力滿！你對江盼都做了些什麽！！”佟希澤控制不住地怒吼了起來。

方力滿只是一邊甩着手裏的刀一邊吃吃地笑着。

***************

結果，佟希澤也被綁在了椅子上。

然後，方力滿把他和江盼放在了面對面的位置上，而他自己，則坐在這兩人的中間。

他依舊不停地撫弄着他手裏的那把刀，像是在撫愛他的寵物一樣。他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歡迎你們，來到我的世界！”他邊說邊向兩邊舉起雙手，姿勢就像某種邪教。

佟希澤懶得理他，他轉頭望向江盼。

江盼小小的臉上爬滿了淚，這讓他感到心痛。他好想跟江盼說抱歉，說都是因為他，她才被無辜地卷入這種是非。但他為什麽在江盼的眼中看不到有絲毫的怨艾？江盼，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跟你重新認識一遍，那樣，我或許，就能對你更好一點。

而江盼的心中，此時此刻也都是滿滿的愧疚。

對不起，佟希澤，都怪我太笨了，才會連累你也被綁在這裏，要是我當時機靈點，不要上這個惡棍的當，現在你也不必受這樣的苦，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佟希澤……

方力滿坐在那裏，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看一場好戲。關于這兩人的目光中都傳達了些什麽，關于這兩人都在心裏對對方說了些什麽，他與其說是好奇，不如說充滿了嘲諷。

“喂喂，你倆，演夠了沒有？要不要幹脆讓我拿掉你們嘴裏的毛巾好讓你們更方便地互訴衷腸呀？”

他的這番冷嘲熱諷，馬上換回佟希澤和江盼同時翻過來的一對白眼。

兩人動作如此合諧統一，倒是讓他們自己也吃了一驚。

他們默默地相視一笑，一時間，原本緊張的情緒似乎也放松了一些下來。

方力滿對此抱以冷笑。

他站起身來，站在江盼面前。

“要女士優先麽？”

說着，他把江盼嘴裏的毛巾拿掉，江盼立馬沖他呸了一口：

“混蛋！你真以為自己在看戲呀！”

方力滿嗤地一聲冷笑，似乎毫不在意。

“我就看戲了！怎麽了？”突然，他拿手緊緊地鉗住了江盼的下巴，江盼一下吃痛，嚎叫了出來。

“團團！”

佟希澤撕心裂肺地喊。

方力滿回頭瞪了佟希澤一眼，“你心痛了是不是？可你剛剛不是說，你只是她的哥哥嗎？”

哥哥？

江盼詫異地看了佟希澤一眼，佟希澤滿臉痛苦地向她搖搖頭，江盼無奈地一笑。

“他就是我哥哥啊，怎麽了？礙你什麽事兒了？你這個變态，趕緊放了我們！”

方力滿先是一愣，接着是哈哈一笑，然後他突然一巴掌扇向江盼：

“你少他媽在這兒惡心人！什麽哥哥妹妹的，你當你們還活在上世紀呢！唬誰呢你！”

“方力滿，你給我住手！！”佟希澤唔唔叫着想帶着椅子沖過來，結果方力滿一個轉身，來到江盼的背後——

他拿胳膊緊緊地勒住江盼的脖子，然後亮起他手裏的那把刀。

“佟希澤，還是先讓你做一道選擇題吧！”他冷笑地說：“就當做現在，文雅在場，請你二選一，你要選文雅，還是選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