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補償」

「第二十三話 補償」

第二天爬起來去衛生間照鏡子的時候，绫木枝未一眼就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

還好今天是周休。

她苦笑着去翻冰箱找能充當冰袋的東西。

有雙手從她的背後纏上來，身形将她完全罩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角名倫太郎修長的手指按在她的太陽穴，一邊揉搓按摩，一邊問：“眼睛不舒服嗎？怎麽不叫我？”

他醒了之後就躺在她旁邊玩手機，結果绫木枝未醒了之後直接去起來了，根本就沒往他這邊看一眼。

“忘記你昨天回來了……”

绫木枝未從冷凍櫃裏翻出上次和角名倫太郎去采購後放進去的果味棒棒冰，比劃了一下感覺好像不是特別合适，又放了回去。

角名倫太郎一直低着頭看着她翻找，見她什麽都沒拿就關上了冰箱，于是松開放在她太陽穴上的手，把她牽到房間裏讓她在床上坐下。

“我去拿毛巾，你等我一下。”他說。

绫木枝未恍然，“我忘了，毛巾也可以。”

在角名倫太郎去浴室拿毛巾的空隙，绫木枝未在他的床上盤腿坐着，順便環視着他的房間——她也不是第一次進來了，只是之前都沒有餘裕觀察。

他不是那種會把房間整理得井井有條的類型，東西并沒有特意分門別類，但是也是收拾過的，并沒有顯得很亂。

但是他的床真的很大，應該是根據他的身高定制的長度。

真是難為他跟她一起擠在她那張長兩米、但去掉床頭實際使用面積大概不到一米九的床上睡覺……明明他自己有更舒服的床。

在她這麽想着的時候，角名倫太郎帶着疊好的毛巾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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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坐在自己的床上不知道在比劃什麽的角名倫太郎有點疑惑：“怎麽了？”

“感覺你的床更舒服，但是你總是和我一起睡……”

绫木枝未伸手抓了個抱枕抱着，視線往抱枕原位置的方向一瞥，發覺不對勁，“等等，這不是我的黑狼助嗎？怎麽在這裏？”

這只黑狼助頭上戴着她從別的玩偶頭上摘下來的護目鏡，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自己的那只。

她明明記得它應該在自己的床上……

“它很占位置。”

角名倫太郎解釋，“而且如果不挪走的話，它可能會被擠到角落或者掉到床下，這樣就太可憐了。”

那為什麽小雷還在自己的床頭？明明那只是體型更大的限量款。

他振振有詞：“那裏只能放下小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而且你是雷神家屬，房間裏當然得放雷神的吉祥物。”

“那EJP雷神的明星選手的房間裏只有黑狼助這件事要怎麽解釋？”绫木枝未撇嘴。

角名倫太郎絲毫不慌，他把毛巾鋪在绫木枝未的眼睛上，理直氣壯地說：“現在這個房間已經是備用房間了。”

這是真把她的房間當成他的了啊？

嘟囔着他鸠占鵲巢的绫木枝未順着他的意思躺下，靠在他身上，一邊冷敷眼睛，一邊享受來自男朋友的頭部按摩。

“對了，早上你還沒醒的時候，有個電話。”角名倫太郎說。

“你接了嗎？是誰打來的？”起床之後并沒有看手機，直接去了衛生間洗漱的绫木枝未以為是潮崎早帆打來電話，不是很在意地問。

早上被她的電話鈴聲吵醒的角名倫太郎本來是準備幫她接電話，告知對方晚一點再打過來或者他可以代為轉達，但是看到備注的時候，他猶豫了。

“我沒接。”他說，“你寫的備注是「爸爸」。”

绫木枝未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其實，你接也可以的。”她慢慢地說，“爸爸大概不會有什麽意見。不過，他打電話給我，應該是想和我說媽媽的事情。”

說到這裏，她嘆了口氣。

角名倫太郎手上的動作沒停，“我以為，你不想這麽早就告訴你的父母。”

“雖然感覺是有點早，但是他們遲早都要知道的……”绫木枝未說。她摘掉毛巾，翻身起來後，仰着頭看他，表情凝重地問：“我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可能是我比較了解你。”他順勢把毛巾從她手裏抽走。

“也是啦，畢竟我們都認識幾年了——七年？八年？”她掰着手指算，又擡頭瞅他，問：“是不是我昨天吓到你了？”

角名倫太郎誠實地：“是有點。”

“唉。其實我也知道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躲着他們。”绫木枝未搖搖頭，從他身上滾到旁邊，摟住角名倫太郎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但是……如果媽媽還是以前那個樣子的話，我寧願一直不把你介紹給她。”

他敏銳地察覺到她話裏的意思，“你是覺得，伯母會反對我們結婚？”

“因為、如果是她的話，可能會找出運動員的一百個缺點……”

“比如說？”角名倫太郎自己想了想，“不着家、花心、私生活混亂——之類的？”

绫木枝未眼睛瞪得圓圓的。

“這些不都是網上說的嗎？對運動員的負面印象什麽的。”在運動員裏絕對是上網速度最快的角名倫太郎解釋。

绫木枝未點頭，光是想象都已經讓她不太高地皺起眉，“反正，我不想她這麽說你。”

“沒關系。”

他伸手按在她的眉間，揉開她皺起的眉頭，“就算是打上關鍵詞在網上搜索也找不到我的黑料——如果是無憑無據的猜測，你應該也不會相信的。只要你不相信，我就不會介意。”

說這種話也太犯規了。

绫木枝未蹭着他的手指，鑽進他的懷裏拱來拱去，像是某些正在撒嬌但不明說的小動物。

角名倫太郎反應飛快地掏手機。

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一擡頭就看到攝像頭正對着自己，就算是早就習慣角名倫太郎時不時就要記錄生活行為的绫木枝未也還是被吓了一跳。

“錄像？”她問。

“對。”角名倫太郎說着，按下了結束拍攝的按鍵，從相冊裏調出剛剛拍攝的視頻，邀請趴到他身邊的绫木枝未和他一起看。

绫木枝未覺得看自己的視頻也太羞恥了，想遮住視線的同時又有那麽一點好奇，于是就從張開的雙手的指縫裏看到了在角名倫太郎視角裏的自己。

“像小貓一樣。”角名倫太郎評價，“真可愛。”

绫木枝未抗議：“你又說我是貓！”

角名倫太郎用手包住她的拳頭，“重點難道不是可愛嗎？”

“還不是你們一個兩個都天天說自己是狐貍……等等，以前黑尾先生和社長聊天的時候也說他們是貓什麽的。”

終于意識奇怪之處的绫木枝未發出疑問：“你們、打排球——難道都得有什麽代表動物嗎？”

角名倫太郎壓住嘴角上揚的弧度，一本正經地說：“是啊，這樣不是很有特色嗎。稻荷崎是狐貍，音駒是貓，枭谷是貓頭鷹，烏野是烏鴉，井闼山是鼬。你可以問你們社長，他以前不就是音駒的嗎？”

“真的假的？我問問赤葦。”

绫木枝未從床上爬起來，準備越過角名倫太郎下床回自己的房間拿手機。但她還沒成功越過去，就被毫無預兆地扣住，跌倒在他身上。

“說起來，關于赤葦，”角名倫太郎語調拉得很長，“你和他關系很好嗎？”

他還記得木兔光太郎說以為绫木枝未和赤葦京治是一對的事情呢。

而且绫木枝未國中的時候就認識他了，昨晚也有提到他。

“赤葦？以前我們關系是不錯，但很久沒聯系了……上次去京都看比賽的時候，在場館外面遇到了他——宮知道的，他也在。對了，我還要靠赤葦和木兔前輩認識呢！”

绫木枝未喜滋滋地說：“他說下次介紹木兔前輩和我認識！”

角名倫太郎不怒反笑，伸手掐住她的兩頰，讓她說不出話來。

“我和木兔不是隊友？你怎麽不問我？”

“因為你是小氣鬼倫太郎！”绫木枝未掰開他的手，朝他呸了聲，“你之前說要介紹我和木兔前輩認識，都多久了！”

“我那個時候可沒有真心想介紹你們認識的意思。我又不是那種能把喜歡的人介紹給別的男人認識的大度的人，而且當時我們還沒交往呢。你這麽可愛，萬一他也喜歡你怎麽辦？”角名倫太郎說，“還有，他都從我這裏搶了多少你的注意了，還不允許我記仇嗎？”

她有點心虛：“哪有——可能有一點、但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看你，真的！”

“既然這樣，那我也要去。”角名倫太郎趁機提要求，“你分散到木兔身上的注意力的那部分，你得補償我吧？”

“本來就準備讓你和我一起去……”她顯然是從他的話裏聯想了什麽很不妙的東西，從臉部開始紅溫，“倫太郎！現在還是白天呢！”

哼笑着的角名倫太郎手指摩挲着她通紅的耳尖，好整以暇地逗她，“我還沒說是什麽呢？”

“我還不知道你想幹什麽嗎？”绫木枝未錘他幾下，并不用力，顯得她罵人的話也沒什麽威懾力，“小氣鬼！壞心眼！無恥！變态！”

這幾句罵聲好像取悅到了他，居然露出了受用的表情。她罵了幾聲就停了，他似乎還覺得有點可惜。

“我可什麽都還沒說。”角名倫太郎無辜，“我只是想拍你穿球衣的照片。”

“還不是你不說清楚……而且，我有應援服，之前去看比賽的時候不是穿過嗎？”

這幾年的世界男排聯賽角名倫太郎都有入選天照JAPAN，雖然他的背號沒有變過，但因為每年隊服的設計都有改變，所以绫木枝未也買了不少他的應援服。

當然，EJP雷神的7號應援服她也有。

“不是說應援服。”

角名倫太郎示意自己的衣櫃，“家裏還有一套備用的隊服，我想看你穿這個。”

其實，他早就想看了。

“好吧。”想了想覺得這聽起來也沒什麽的绫木枝未妥協了，她猶豫了，但還是守住了底線：“今天不行。我今天不想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