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IF線：高中生篇-下

IF線：高中生篇-下

因為不想待在家裏，所以最終決定的地點是角名倫太郎住的地方。

這是很典型的1DK的房子，給一個人居住完全足夠。绫木枝未之前來過兩次，都是因為被拜托給同年級的這幾位排球部成員補課。

坐校車回來的角名倫太郎順路來接她，穿着排球部統一定做的運動棉服，戴着口罩，站在她家樓下邊等人邊玩手機的樣子看起來生人勿近。

因為沒見過，在觀察了一陣之後，她才感慨：“紅色很适合你。”

角名倫太郎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明知故問：“你說這個外套嗎？”

“夏日祭的時候你穿的那個浴衣也是。”她意外坦誠地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夏日祭，角名倫太郎居然很明顯的愣在原地。绫木枝未仿佛沒發現一般徑直往前走，直到幾秒後才聽到加快的腳步聲跟上自己。

“你……”他欲言又止。

绫木枝未突然停下腳步，問：“說起來，你會做飯嗎？”

“只是荞麥面的話，我還是有點自信的。”他也跟着停下，“材料我都買好了。”

“好吧，既然角名同學這麽說了，那我會好好期待的。”她笑了，“畢竟過幾天就要去比賽了，我想你應該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吧。”

“欸——我好歹也是獨居三年都自力更生的，绫木同學居然懷疑我？”角名倫太郎低頭看她，雖然是這種語氣，但是表情看着卻沒多少委屈。

到角名倫太郎租住的地方，她跟着上樓，進門之後把帽子和圍巾摘掉，坐在角名倫太郎進門之後第一時間開起來的暖桌邊上等它加熱。等到她坐在墊子上把腳和腿塞進暖桌裏之後，她沒忍住長嘆：“感覺腿總算是活過來了——”

把她的帽子和圍巾挂到衣架上後回來的角名倫太郎：“穿這麽少，不冷才奇怪吧。”他看了眼她上半身簡單的針織毛衣和大衣外套，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到她身上，“你穿我這個。”

剛脫下來的外套裏還有很明顯的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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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木枝未扭頭看身上只剩下運動服的角名倫太郎，問：“那你穿什麽？”

他從房間裏拿了件半纏羽織套上，很顯然這是他平時居家穿的。

“你餓了嗎？”他問。

“嗯——現在就吃也可以。”她趴在暖桌上，仿佛融化了。

等到他真的圍上圍裙準備下廚的時候，她又從暖桌裏爬出來，站在他邊上看他炸天婦羅。等到他從鍋裏夾出炸好的蔬菜和蝦的時候，看着賣相不錯的成果，她哇了聲：“沒想到你真的會做飯。”

“只是看着還行。裹粉是買的現成的，食材事先也來不及腌制，味道應該會比較淡。”他以一種實事求是的姿态說。

“聽起來比較适合我們。”她也實事求是，随後懷疑地看他，“不過……你該不會是想先降低我的期待值，等到開動的時候看那種綜藝節目裏才會有的誇張反應吧？”

“被你發現了。”他挑眉，往鍋裏加荞麥面。

“表演很累欸……”绫木枝未這麽說着的時候，又想到此刻辛苦下廚的人都沒有抱怨，立刻改口：“但是你要是想看的話，我也不是不能演。”

“有沒有那種真情實感的反應？”

“我認真吃飯的時候是不說話的。”

“那也可以。”他很平靜地說，“我還是希望能看到你真實的狀态。”

绫木枝未心下一緊。

沉默的幾分鐘裏，面也好了。端着符合自己飯量的小碗，在角名倫太郎關火之後，她說：“我平時對着你……你們，也沒有演戲吧？”有點心虛，但她肯定不能承認。

“嗯。”他點頭，仿佛信了，“我只是随口一說。”

她不想跟他多掰扯這件事，趕緊端着自己的碗回到暖桌邊上。角名倫太郎在她對面坐下，兩人安靜地吃着荞麥面。吃完之後，她自覺端着碗筷去洗碗池清洗。

他站在邊上看了一會兒，突然問：“我可以拍照嗎？”

绫木枝未震驚：“你是誰？”

他疑惑且無語地打出一個問號。

“角名拍照的時候從來問別人可不可以。”

“……被你這麽說的話有點火大。”

绫木枝未反問：“難道不是嗎？”

他仔細回想，發現還真是，于是理直氣壯地打開手機相機拍她。

她：“不好看的要删掉！”

“我的技術也沒有差到這種程度吧。”

……不，就是因為是你，所以她才會這麽說。

因為和他在SNS互關，所以能看到他發的那些宮兄弟的搞笑照片和視頻的绫木枝未不安地想着。

但她頂多也就只能口頭警告一下，沒什麽實際的威懾力。畢竟宮兄弟兩個人都奈何不了一個角名倫太郎，她還能從他手裏把手機搶走不成？

幾個碗筷她很快就洗完了，他們又回到了暖桌。

從她剛剛的表情裏感受到她對他的話的不信任，角名倫太郎嘆氣。

“好吧。”他說，“我們聊聊別的。”

“……什麽？”雖然身處容易讓人懈怠的地方，但她依舊警惕地望過來。

真像貓啊。他想着，說：“嗯……比如說，為什麽是我家？其實我一開始以為你會說找個評價不錯的店一起去。”

“可能是因為能看看角名你有沒有什麽偷偷藏起來的秘密？”

他反而笑了，“那要看嗎？”

她露出吃驚的表情，對他這個态度感到懷疑，“……真的？”

“真的。”他篤定地說，雖然表情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沒精神的樣子，但是語氣已經逐漸變得危險：“——如果你敢看的話。”

“……”她沉默，“耍流氓？”

他又無語了。現在他能确定了，她一定是故意的。

“那你還敢單獨一個人來我家？”

“哈哈，那是因為我相信你的人品。”绫木枝未棒讀，随後又解釋：“我們不是朋友嘛？”

他拖着長音，“朋友啊……嗯，那這麽說吧。你想知道的，是我一旦講出來，我們就無法繼續做朋友的秘密。”

他單手撐着下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現在，你還想聽嗎？”

她想聽嗎？绫木枝未扪心自問。

“你确定，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嗎？”她咬咬牙，向他确認。

“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他肯定地回複。

“可是，為什麽？”她問，“我和真坂同學完全不是同一種類型。”

角名倫太郎愣住，緩慢地坐直了。

“真坂？跟她有什麽關系？”

她疑惑地看他，“她不是你的前女友嗎？你喜歡的不是這種類型嗎？”

“我喜歡的是某個人，不是某種類型。”

“你說真坂同學嗎？”

“笨蛋。”他無奈地說，“我說的是你。”

于是他就看到绫木枝未的臉肉眼可見地逐漸變紅，從她的表情能明顯看出她現在大腦思考過載而宕機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直到耳朵都發燙了才反應過來，緊張地捂住了臉。

“這、這算是告白嗎？”

“需要我完整說一遍嗎？”他仿佛已經破罐子破摔。

“啊？等——”

沒等她說完，角名倫太郎就又一次開口了。

“我喜歡你。”

他的手撐在暖桌的桌面上，目光凝視着她，“事已至此，我們已經沒有退回到「繼續做朋友」的安全區的餘地了。”

當他明确地說出來的時候，他們就沒辦法再回頭了。

“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

聽到這句話，她驚疑不定地看他：難道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所以如果你拒絕我——”

“……？”绫木枝未感到困惑，“為什麽？”

角名倫太郎一愣：“什麽？”

“為什麽要拒絕你？”

“因為你喜歡治。”

她指着自己，難以置信：“我喜歡宮？”她頓感荒謬，這是她從來沒想過的可能。

“難怪你總是拿宮當借口。”她皺起眉，終于明白以前他為什麽總是說和宮治相關的話題。

角名倫太郎對她的反應也很驚詫，但他立刻就意識到這不是被他說中的反應，很大概率事實恰恰相反。

“所以，你不喜歡治。但你不否認你有喜歡的人。”他語氣逐漸篤定，用手覆蓋在她的手上，既是防止她逃跑，也是在對她的反應做最後的确認，“——你喜歡我嗎？”

她從暖桌裏出來，試圖在自己再一次臉紅之前拉開和他距離，但是她的意圖被早就有所預料的角名倫太郎察覺，手腕被攥住而沒能成功逃脫。

“如果你不喜歡我，”他緊緊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那就拒絕我。”

绫木枝未深呼吸，“好吧，我就是喜歡你，但是——”

角名倫太郎跨過暖桌，還未完全發育至成熟體的少年身形卻也已經具備壓倒性的侵1略1性。

“但是？”

“……你這樣，我很緊張。”她視線上下左右亂飄，就是不肯看他，“你先離我遠一點。”

“不行。”他觀察着她，雙手捧着她的臉固定住，“你同意我們就交往，不同意我們就當陌生人，還有什麽「但是」？”

“你、你不是也要升學嗎，那我們就算交往……”

而且他要準備比賽，她在備考，在這種雙方都最忙的時候交往，這段關系真的不會名存實亡嗎？

“那你拒絕我。”他當機立斷，說得很肯定，“只要你拒絕我，我就會放棄，不會再打擾你。你想想看，要拒絕我嗎？”

看着她明顯動搖的表情，角名倫太郎嘆息一聲，說：“真貪心啊——又不想同意，又想和我相安無事地繼續做朋友。這個世界上可沒有這種好事啊？”

绫木枝未着急解釋：“我不是想拒絕——”

他用指腹拭去她溢出的淚水，盯着她噙淚的雙眼，倍感憐惜的同時仿佛打開了什麽開關，蠢蠢欲動的狩獵本能讓他的語氣越發循循善誘。

“所以，你是願意的，對吧？”

她短暫地遲疑，還是點頭了。

“你看，我們是兩情相悅，都願意發展戀愛關系。”他終于滿意了，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我們從現在開始就是男女朋友了，這點沒有疑問了吧？”

感覺哪裏有問題，但是她現在腦子已經轉不動了，想了半晌只能乖乖搖頭。

達成共識後，角名倫太郎緊挨着她在暖桌邊坐下，非要和她擠一個位置把腿塞進暖桌下面，靠近她的那只手毫不費力地抓住了她的手，一開始還只是把她的手裹着，不知不覺就擠進了她的指縫，與她緊緊地十指相扣。

到底是怎麽變成這樣的，绫木枝未暈乎乎地想着。

不過他除了牽手，也沒做別的什麽事情，所以她暫且也就由着他了。直到天色變黑，到了她要回家的時間了，角名倫太郎主動幫她圍上圍巾，問她明天要不要去參拜。

“當然要去了。”她說，“等你們那邊結束之後，你再來找我吧。”

她是不想見到排球部其他人，尤其是宮侑，畢竟這家夥知道她之前暗戀角名的事情，絕對會大驚小怪、嚷嚷得周圍人都聽到。

不過角名倫太郎不知道這件事，以為是她還要點時間消化他們已經改變了的關系，于是答應了。

*

事實證明，擔心的事情即使當下不會發生，之後也會随時有可能發生。

初詣那天角名倫太郎在和隊友們一起參拜完，又陪她去許願和抽簽了。她許願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忐忑，抽簽的時候更是緊張。好在最後抽出來的是中吉，她看起來松了口氣。

問她許了什麽願望，她支支吾吾不肯說。

短暫的一天假期結束，角名倫太郎又進入短期集訓，備戰春高。他送绫木枝未回家的時候有進門過，在看過绫木枝未的日程表後知道她在春高的那幾天确實是有拍攝的工作和私塾課的安排，所以也就沒再提春高的事情。

春高第三天的下午，稻荷崎和烏野的四分之一決賽進行到第三局，烏野的指導老師喊了暫停。角名倫太郎從場上下來，拿毛巾擦了汗，喝着水漫不經心地聽着宮侑絮叨，視線随意地往觀衆席上飄，結果意外看到了本來應該不會出現的人。

站在看臺上的绫木枝未和他對上了視線，猶豫了一下，從被看臺的牆壁遮住的地方把應援牌舉了起來。

倫太郎，後面還有一顆愛心。

……什麽時候做的？好吧，他承認，他現在心情非常好，剛剛被對面的誘餌戰術耍了的不爽的情緒在看到她跟她手裏的應援牌之後都統統消散了。

等到比賽結束，收拾完東西準備整隊離開的時候，宮侑發現角名倫太郎不見了。

“角名怎麽不見了啊？”

“哦，剛剛他跟我說有點事情要先走。”宮治說。

“怎麽跟你說啊？我才是隊長好不？”宮侑雙手環胸，抱怨着，“我還想跟他說下一場比賽也要保持剛剛第三局那個狀态的。”

“可能是因為我比你靠譜。”

“哈？？”

拿到手機第一時間就開始發信息的角名倫太郎此時已經走到觀衆席入口了。

剛結束比賽，受到腎上腺素和內啡肽的影響，他即使能保持住表面的淡然，也在見到绫木枝未的第一秒就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她。

“等等，你身上有好多汗——”她雖然這麽說，卻又沒有推開他。

“等不了了，我現在很高興，”他這麽說着，把頭埋到她的頸窩，“非常非常高興。”

“……真拿你沒辦法。”

绫木枝未偏頭，親在他的側臉，說：“恭喜你們贏下複仇戰。”

角名倫太郎猛地擡起頭，嘴角忍不住翹起，“剛剛這個，是贏了比賽的獎勵嗎？”

“算是吧？好不容易才趕上下午的比賽的，沒來得及準備別的……”

“這個就很好。”他得寸進尺，“如果你能叫我的名字，再親我的話，我會更高興。”

好吧，剛贏了比賽的男朋友都這麽說了，她要是拒絕的話就太傷人心了。绫木枝未心一橫，“倫太郎……你頭低一點。”

他聽話地低下頭。

她微微踮腳，雙手環着他的脖頸，親在他的嘴唇上。

剛好走到這裏的宮侑：“哦——找到了，在這裏。雖然下一場的對手鷗臺确實很棘手，但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麽積極——啊？？？”

跟在後面也看到，但完全不覺得驚訝的宮治平靜地一個手刀敲在宮侑頭上手動靜音，一邊拖着他進觀衆席，一邊說：“白癡，你沒有眼力見嗎。不好意思，角名、绫木，你們就當沒看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