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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8章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謝聽夜裏受了涼，一出門就打了好幾個噴嚏。沈越宇拿着傘站在樓下等他，看着謝聽一邊擦鼻涕一邊下樓來。

街道兩旁的樹開始在秋風中掉葉子，雨水浸濕了葉片的表面，濃重的綠色似乎也流動起來，要順着葉片的脈絡傾瀉一地。

他上初中之後季枚的工作就更忙了起來，沈楊也調動了工作，兩個人都沒時間去接送沈越宇上下學，好在初中離家裏并不遠，沈越宇巴不得他倆不管自己。

“感冒了？”他問。

謝聽搖搖頭，“應該沒有。”

他沒帶傘，縮着肩膀躲在沈越宇的傘底下。離早自習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沈越宇拽着謝聽避過一個水坑。謝聽想起什麽，說：“昨天晚上你跟我說不要和周餘走太近，為什麽？”

昨晚沈越宇并沒有解釋，在謝聽的印象裏，周餘和沈越宇的關系好像還挺好的，有不少次都看到他倆一起去打球。

沈越宇沉默了一會兒，想起來一些不好的事情。

周餘家裏有錢，這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他也并不關心。從上個月月考成績出來之後，沈越宇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先是自己的書莫名其妙丢了，後來才被坐在垃圾桶附近的同學找到；然後是有幾次周餘喊他去打球，趁他不注意用胳膊肘拐他，再後面就是自己被踩了腳印的考試卷，丢了筆帽的水筆。一次兩次是巧合，但事情發生的多了，沈越宇不得不懷疑是有人在故意整他。

沈越宇和班上大多數同學關系都很一般，偶爾有人過來問題，他也能耐下心和人說。周餘的成績從升了初二開始就很不穩定，班主任覺得班長的成績好才更有信服力，私下裏也問過沈越宇要不要代替周餘成為班長。

這事情不知道怎麽就傳到了周餘耳朵裏，兩個人都沒有把這件事擺在明面上講，但私下裏沈越宇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周餘的一些排擠。

他無所謂，班主任問他的時候他就拒絕了，他可不想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為同學服務上。

他并不在意周餘使壞，但是次數一多，他就開始煩了。

昨天謝聽被撞，沈越宇不得不警覺起來，萬一周餘不光是找他的麻煩，他去找謝聽的麻煩怎麽辦？

“不為什麽。”沈越宇說。謝聽擡眼去看他，沈越宇比小時候長得帥多了，側臉的線條利落沉穩，鼻梁挺直俊秀，抿唇的樣子是說不出的淡然。

他班裏的女生會有喜歡他的嗎？謝聽突然想。

走進校門的時候雨已經不下了。沈越宇收了傘，用力甩了甩，透明的雨滴順着力道劃出一道弧形。空氣濕度很大，謝聽總覺得衣服像是黏在身上。

兩人在班級門口分道揚镳，剛走進門，沈越宇忽然看見自己桌子上的課本散落了一地。

他眯了眯眼睛，臉上沒什麽表情地走過去，把書包放在桌子上，蹲下來一本一本地撿地上的書。

沈越宇的同桌是個老實的女生，縮在座位上背單詞。沈越宇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忽然覺得周圍的氣氛有點不對勁。

有不少人都在回頭偷偷看他，但沒人說話。他也沒在意，把東西收拾好就坐下來早讀。

周圍也後知後覺地響起來讀書的聲音。

沈越宇背着背着忽然失去了興趣。早上值日的同學剛拖過地，地上還是濕的，他不喜歡給課本包書皮，好幾本書都被沾濕了。

這事情讓他很煩。

右手好像被什麽東西刮了一下，沈越宇擡眼看過去，是一張小紙條，被他的同桌推過來。

“早上是班長走過的時候撞倒的，他說不許撿。”

女生的字跡很秀氣，沈越宇點點頭，回了句謝謝，就推了回去。

周餘坐在前面，沈越宇看了眼他的背影。

“來說一下上次周考的成績，班級第一，年級第二，沈越宇同學。”徐妍把一張排名表攤開，“考得不錯，語文和英語上點心就能超過年級第一了。”

沈越宇點點頭。

“然後是唐栀同學，這次考了班級第二，進步很大，接着加油啊。”

叫唐栀的女生長得很好看，上來領獎品的時候笑得很是羞澀。陳燃戳了戳沈越宇的後背：“哎，你猜我會考第幾？”

沈越宇不想理他，陳燃的成績典型的是過山車，一會兒高一會兒低。還沒等他說話，徐妍就念了起來：“第三名，陳燃同學。”

陳燃猛地跳了起來，連帶着桌子都有些晃，他同桌頗為不滿地罵了一句“抽風”。

“以上就是上周考試的前三名，這節課語文老師有事來不了，大家自己訂正一下試卷。”徐妍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周餘，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沈越宇擡眼看過去，恰好周餘站起來，兩人的視線對上，各自心裏都有了些說不明的意味。

他很快收回視線，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底下的試卷上。

周餘這一去就是一節課，直到下課鈴聲打響了，他還沒回來。

沈越宇沒理他，從後門出去上廁所，順便去三班的門口問謝聽中午想吃什麽。林柔從樓下上來，看見沈越宇，興奮地喊他：“沈越宇！我跟你說個事！”

她還是那副風風火火的性子，沈越宇不得不停下腳步，站在樓梯口等他。謝聽也從自己班裏出來，笑着和林柔打招呼。

林柔在上初一的時候搬了家，他們并不像以前那樣能經常見面。等到她上來，謝聽才開口：“怎麽啦？”

“這周六有時間嗎？”林柔說，眼裏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我家附近這周六會舉辦一個寵物領養日活動，我們可以去當志願者照顧貓貓狗狗！”

沈越宇對這事沒興趣，謝聽一聽就來了興趣，“真的嗎？我可以去！”

兩人一拍即合，沈越宇拉着臉站在一邊，他和謝聽本來說好這周末去圖書館學習的。

“你也一起來的吧？”謝聽擡起頭，晃晃沈越宇的胳膊，“我這次周考考得不錯的，我們這周末就去玩嘛。”

林柔也開始求他：“你天天管着謝聽幹什麽呀？就不能放我們學渣一點自由嗎？”

這說的沈越宇好像一個壞人一樣。

更何況，他也沒說不同意啊。

走廊上的人來來往往，不時有人好奇地打量他們幾眼。沈越宇點點頭，“那到時候我和謝聽一起過去。”

謝聽松了口氣，胳膊不自覺地搭在沈越宇肩膀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中間休息的時間很短，這事情一拍即合就結束了。臨走之前沈越宇沒忘出來的目的：“中午吃什麽？”

“我上體育課，你吃什麽？”謝聽道。

“三窗口的套餐吧。”沈越宇想了想說。

謝聽點點頭，“加辣椒對吧，我知道了。”

沈越宇“嗯”了一聲。

謝聽下樓去了，鈴聲才打響，沈越宇朝着自己班走去。

樓梯忽然上來一個男人，沈越宇擡眼看過去，微微瞪大了眼睛。

男人也看見了他，朝他點點頭，嘴角含笑地說：“同學你好，我想問一下，徐妍老師的辦公室怎麽走？”

“哦，直走就到了。”沈越宇指了方向。

男人略微颔首，低沉着嗓音道：“謝謝。”

他說完就走，沈越宇不知怎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愣了許久。

男人西裝革履，高鼻深目，舉手擡足間都是說不出的矜貴氣質。沈越宇頭一次看見這樣的人，心髒一時漏跳了幾拍。

回過神來時，他忽然意識到，已經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