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第29章

◇ 第29章

這一巴掌打的周餘有些發懵，後邊正在鬧騰的幾個人全都停了下來，短發的女生退了一步。他們知道梁岱一直管着周餘，但誰都沒有想到梁岱真的會上手打他。

還是當着這麽多人，一點面子都不給周餘留。

“不好意思，”梁岱略帶歉意卻又不容反駁地說，“你們先回去吧，今天到此為止。”

一群人迅速撤離，短發的女生有些擔憂地看了眼周餘，被身邊人拉了一把，消失在大門後。

周餘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手掌被衣袖遮蔽着，暗自攥成了拳頭。

“回你的房間去。”梁岱簡短地說，“別再惹我生氣。”

沈越宇被人半拖半拽地送到了樓上的客房，嘴裏辛烈的味道揮之不去，刺激的大腦發暈。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謝聽，兩眼一閉睡了過去。

謝聽坐在床邊，梁岱走進來，低頭看了看沈越宇，放緩了語氣對謝聽說：“他沒事，只是醉了，那酒有些太烈了。”

“你要不要先回去？天氣預報說一會兒會下大。”梁岱側過臉，忽然看見他耳朵上挂着的助聽器。他沒開口問，只是溫溫柔柔地望着謝聽，“你不用擔心你朋友，等他醒過來，我會把他送回家。”

謝聽猶豫了一會兒，搖搖頭：“我等他一起走。”

梁岱笑了一下，說：“今天真是對不住，你跟我來樓上好不好？讓你的朋友安靜睡一會兒。”

謝聽站起來，跟在梁岱身後。

兩個人上樓去了，周餘貼着牆，看了眼樓上，推開沈越宇那間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很安靜，沈越宇臉頰上的紅色還沒消下去，呼吸平穩綿長，只是睡着了。

周餘走過去，沉默地站在床邊，垂眸看着床上的人。

沈越宇長得帥，他睫毛很長，細細密密地，看着人的時候會讓人産生下一秒他就要吻過來的錯覺。

也可能只是周餘自己的錯覺。

他坐了下來，撐着臉看着沈越宇，忽然想起自己剛轉來的時候，對這座城市一點都不熟悉。那天正好跟梁岱賭氣，叼着冰棍在校園裏亂逛，就是不肯回去上課。他同桌沈越宇是個沉默寡言的萬年冰山，坐了一個禮拜，倆人說的話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真是無趣。

那時候夏天還沒過完，外邊熱的很，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穿過頭頂上樹枝的空隙照在地上，留下一地的光斑。他手裏那支冰棍化的很快，流下來的奶油黏糊糊地淌了他一手，他哪也不想去，就這麽坐着，忽然聽見一個聲音：“你怎麽在這裏？”

周餘吓了一跳，轉過頭去看，只見沈越宇滿頭大汗地站在他身邊，依舊是面無表情。

“回去上課了。”他說。

周餘才不想聽他的：“你回去吧，別管我。”

隔了一會兒沒有聲音，周餘以為他走了，一擡頭卻看見這家夥還在這裏。

“我說了，我今天是不回去上課了！”周餘煩躁地說，“滾蛋，信不信我揍你？”

“不信。”沈越宇說，“我學過散打。”

周餘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他走出去一段，回頭看了一下，沈越宇已經走了。

背對着他，往教學樓的方向走過去。

那天下午周餘都沒有回去，到了放學的點，他才踩着一地橙黃的夕陽回到教室。

班裏人都走光了，門沒鎖，他進了教室，卻發現自己桌子上放着一些東西。

幾張今天的試卷，發下來的練習本，還有一張白色的便利貼，上邊是沈越宇的字，寫着今天的作業。

那時候心裏有種很陌生的感覺，就像一艘船搖搖晃晃地經歷了一次可怕的風浪，然後終于看見了遠處燈塔明亮的光。

後來他才知道，他這艘船，一輩子也靠不了那個燈塔所在的岸。

周餘想，大概從那時候開始，自己就莫名其妙對沈越宇産生了好感。

他試着和沈越宇做朋友，沈越宇還是和從前一樣，對他不冷也不熱，有問必答，沒話說的時候就安靜做題。

到底還是周餘太自作多情，他很簡單地把對沈越宇的感情稱之為喜歡，覺得自己喜歡沈越宇，理所當然的，沈越宇也會在心裏為他騰出一塊空地。

他周餘也不是什麽好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沈越宇喜歡謝聽，那他偏要從中作怪。

沈越宇睡得不沉，周餘正在發呆，沈越宇忽然睜開眼睛，用手撐着床邊要坐起來。

“謝聽呢？”他問周餘。嗓音是啞的，頭也昏沉發痛。這他媽什麽酒，跟毒藥似的。

“在我哥書房裏。”周餘并不打算離開，“你再躺一會兒，我哥讓人熬了醒酒湯，一會讓送上來了你喝一點。”

沈越宇确實難受，但他睡不着，靠着床頭，眯着眼睛。

“你喜歡謝聽？”周餘開口說。

沈越宇側過臉來看他，皺了皺眉頭，“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啊。”周餘笑笑，“你這麽聰明，不會看不出來我在拿他當槍使吧？”

沈越宇不太想理他，轉過去沒說話。

“沈越宇。”周餘收起笑來，“你可真夠自私的，這麽多年，我在你心裏連朋友都算不上吧。”

沈越宇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這些，“什麽意思？”

“初一的時候，我逃課，你來找我。”周餘說，“那件事，你還記得嗎？”

沈越宇想了想，“記得。”

“我以為你就是這種性格，外冷內熱，雖然什麽都不說，但你心裏有我。”周餘吸了口氣，“最起碼，至少是朋友關系。”

沈越宇只是看着他。

“你喜歡謝聽嗎？”周餘又問了一遍，“你喜歡他，對吧？”

他很少有這麽喪失優勢的時刻，盯着沈越宇，非要問出個答案出來。

沈越宇腦子不太清醒，沒說話。

“我逃課那件事，你為什麽要來找我？”周餘換了個問題，仍是不死心地問。

他咬着牙，心髒像破了一個洞，外面的雨混着寒風呼嘯着灌進去，四肢都漸漸麻木起來。

“你沒來上課，老師讓我出去找找。”沈越宇道。“你不肯回來上課，我就回去實話實說了。”

“那我桌子上收好的作業呢？”

“我給你收的。”沈越宇說，“順手的事。”

“那，那個便利貼呢？”

沈越宇停了一會兒，不太高興地說，“謝聽給你寫的。”

周餘的腦子轟的一聲。

多麽荒謬。他覺得有些可笑，一開始都是烏龍。

“你對我有意見，大可不必把謝聽當槍使。”沈越宇淡淡地說，“你報複我沒事，不要讓我看見你欺負他。”

周餘覺得有些好笑，“我報複你？”

沈越宇沒說話。

也是。周餘想。誰對沈越宇示好他都看不見，他心裏只有謝聽，誰也插不進去。

他穩了穩心緒，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你喜歡謝聽，沈越宇。”

他不管沈越宇的反應，嗤笑着說：“你當我看不出來嗎？長了眼的都能看出來，你就是喜歡他。”

“你們這小地方估計沒聽說過，我們那可知道你這叫什麽。”周餘笑得有些狡黠，眼裏閃過不懷好意的光。

“你這叫，同，性，戀。”

沈越宇猛地擡起頭。

【作者有話說】

下次更新在下禮拜四。

周餘的初戀，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