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賜婚
賜婚
秦常念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換回了一身素衣。一邊走,嘴裏一邊念念叨叨些什麽,還很記仇地不肯和秦遠對視,明明坐在一起,還要很刻意地把頭扭向另一邊,以此來顯示自己的不滿。
皇上今日顯然不是單純與大家一聚的,帝王何需要設一場官宴來娛樂呢?後宮有佳麗三千,吹拉彈唱、詩詞歌賦、舞蹈撫琴,樣樣精通,他只要提一嘴,下面自有千萬人去想方設法、費盡心思,什麽美人找不到,什麽寶貝尋不着。這世間需要一位帝王來算計的,恐怕只有權勢了。
皇上的眼神在秦常念和太子之間來回轉了幾次,開了口:“朕看秦将軍的女兒品貌出衆、娴熟大方,今太子也過了弱冠之年,可以考慮娶妻一事了。”
這是要賜婚啊,還是賜給當朝太子。
一瞬間,整個場子都安靜了下來,輕易得來的榮華富貴最容易遭人白眼。婧妃對着秦常念翻了個白眼,言下之意是你走了什麽狗屎運,還想入主東宮,一朝攀上太子,變成整個帝京乃至整個大齊,最耀眼的金絲雀。
周圍的官員和官員家屬也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秦常念,有的嫉妒她一帆風順,也有的羨慕她天生命好,更有的厭惡她,想要看她摔下來的那一天。
秦常念心裏一驚,手裏拿着的糕點都險些吓掉了,她很慌不擇路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太子,卻又立刻反應了過來,趕忙将視線收回,戴上沉穩大方的假面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首先,這婚是一定不能結的。
帝王最常用的制衡之術,便是利用一個人的弱點,來掌握這個人。
秦常念是秦遠世上最疼愛的人,也就是秦遠最大的弱點。皇上擔心秦遠日後擁兵自重、不聽指揮,今日秦遠拒絕了皇上和四皇子的想法,便加重了皇上的疑心。
秦遠久居漠北,無甚野心,遠離朝堂的鬥争,常年征戰于沙場,貶官、罷免對他來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山高皇帝遠的,命令有所不受也是有可能的。
邊關需要人鎮守,皇上不可能把秦遠抓回去看着,但可以選擇把秦常念關到皇城裏,成為太子妃。
這樣秦家表面上是承了天大的恩澤,一躍成為皇親國戚,一時風頭無兩,享盡榮華富貴;實則是被天家嚴加看管,若是秦遠有任何反叛之心,那被囚困在皇城裏的秦常念,便是皇帝手裏最大的籌碼。
籠中雀,榮華皆是虛假之像;草芥命,生死皆不由自己。
秦常念不可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這樣的命運。她立刻跪下說道:“皇上,太子殿下龍血鳳髓、賢身貴體,對國之大事,能謀善斷,無敵于天下,是大齊萬千百姓的儲君。民女學疏才淺,在軍營之中長大,不及其他女子溫良恭儉、體貼入微,無法為太子殿下排憂解難,是故不敢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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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有什麽高不高攀的,秦将軍也是國之肱骨。今日朕有意撮合你倆,不必擔心。”皇上早就想好了推辭,利用完別人,還要別人感謝他仁愛厚德、勤政愛民。
秦常念跪在下面聽着,冷汗直從腦袋上往下冒,暗自握緊了拳頭。
“父皇,兒臣覺得有些倉促了。”清朗的聲音傳來,秦常念覺得自己好像從懸崖上墜落的人突然遇到了一根樹枝,來不及管那根樹枝是哪來的,不知道究竟抓不抓得牢,但那是唯一的希望。
于是她轉過頭去,眼睛裏拉出了一根細繩,拴在對面的人身上。
說話的是太子,一根金枝玉葉的樹枝:“父皇,日前有許多折子關心兒臣的婚事,不少官員都推薦了自己的親戚,有許多名門望族的女子。若是在此就草草決定,怕是惹得群臣不滿。再者,婚配之事畢竟是大事,兒臣也想再考慮考慮。”
婧妃見機會來了,也立刻起來附和:“是啊是啊,太子的婚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可就這麽貿然選了秦家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兒。”
皇上最終還是松了口,答應了下來。
秦常念叩謝完,終于從高度緊繃的狀态下逃離,只覺得渾身脫力,癱軟在座位上。婧妃以為她是在遺憾倒手的太子妃之位飛了,在一旁看着她笑得得意。
真是個可憐的女人,在那深不見底的、吃人的皇宮裏,也許會被別人算計得連命都沒有,身為棋盤上的一顆子,卻還沾沾自喜,誤以為自己能操控車,不讓它越過那條楚河漢界。
所以究竟是深宮的險惡将人逼成那樣,還是人心的貪婪讓深宮成為深淵。
天色漸漸晚了,北風呼嘯,月懸枝頭,皇上留大家在行宮裏住,秦常念一家和其他官員一同住在別院。
宴會一結束,秦常念就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了,她打小就犟,平日裏無關緊要的時候可以裝一裝溫婉女子哄秦遠開心,但這下是誓要跟秦遠對抗到底。
“秦常念!”秦遠還是想要緩和父女之間的氛圍,先開口叫住了她,但秦常念卻連停頓都沒有,仿佛叫的不是她,甚至腳下的頻率還加快了。
“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這麽倔。”秦遠嘆了口氣,嘀咕了一聲。
秦常念今日心頭始終是有一股無名的委屈和怒火,也許是替自己這麽多年的忍耐吧,忍着不練武、試圖去迎合秦遠,做他心裏那個讓他驕傲的大家閨秀,可那不是我,那從來都不是我。
父親,你什麽時候能不再執着?
秦常念覺得這條路遙遙無期、看不到盡頭,越想越急,這種無能為力的失控感就快要把她逼瘋。她沖回房間,抄起那把劍,到雪地裏練起來。
此時,她不管什麽氣息、不管什麽節奏,她沒有用任何劍法,只是執着地在大雪裏揮劍,每一次都用盡全力地向前劈去,想把讓她心煩的一切都劈爛,然後一腳踢出人生。
不一會,她就出了滿頭的汗,将衣服都汗濕了,頭發也黏在脖子上。
“小姐,別練了。”子秋擔心她的身體扛不住,上來勸道。
秦常念一把把他推開,繼續練劍。
子秋擋在她的面前,雙手舉起,再次勸道:“小姐,夜已經深了,您又出了這麽多汗,會病的。”
“讓開。”秦常念罕見的面無表情。
“我給你三秒鐘,如果你不讓開的話,我的劍會照常落下來,你是要以性命來證明自己的忠誠嗎?”秦常念在着重地說性命那兩個字的時候,突然很詭異地笑了一下,似乎那是什麽她很喜歡的小玩意。
子秋還是沒動。
秦常念點了點頭,舉起劍,就往前用力一捅。得虧子秋得空便去軍營訓練,實戰經驗豐富,他一個後仰,堪堪躲過,劍正好擦着他的發絲過去。
他的第一反應是,大小姐今日不正常。平日裏,她雖然會有些層出不窮的鬼點子,但從來都是善良、充滿憐憫之心的,隊裏有士兵受傷,她都會親自去看望、包紮,今日怎麽一副視人命為草芥的樣子,剛剛上來就正對着他的心髒捅過來。
子秋也不敢再勸。
但這一場毫無觀賞性的發洩,卻被另一個人看到了。
“秦小姐,劍很漂亮。”太子悠悠地走出來。
“見過太子殿下。”秦常念只能強行收了情緒,向太子行禮。
“免了,秦小姐今日舞劍技驚四座,令人拍案叫絕,怎麽一個人在這生悶氣呢?”太子再次掃了一眼秦常念的劍,在小桌旁坐下。
秦常念借着這話,回想了一遍發生的事情,不知道如何回答,雙手絞在一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雪地。
太子也沒強求,做了個請的手勢,秦常念屈膝致謝,也沒扭捏,走過來坐在太子對面。
“今日之事多謝太子殿下。”秦常念覺得太子殿下是個翩翩君子,看起來很好相處,便率先開了口。
“噢,是嗎?那你要怎麽謝我?”太子抿了口茶,一側嘴角往上揚,帶着幾分玩味。
秦常念沒想到太子會提出這樣的疑問,趕忙答道:“這份恩情小女謹記心中,太子殿下日後若是有用的上小女的地方,盡管開口,小女一定拼盡全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太子沒說話,只是單手撐着下巴,歪了歪頭看着她。
秦常念立刻後悔自己許諾了一件兌現遙遙無期的事情,看起來倒像是在敷衍太子,趕忙四下張望,補充道:“我知我一介女流之輩,又久居漠北,太子殿下興許用不上我,可多一人為太子殿下盡心盡力,也是好的。若是找些近的事情,不如我給太子剝個橙子?”
“天太冷了,我不想吃。”
“那要不要我給你煮碗甜湯喝?我煮甜湯的手藝可好了,每回在府裏煮,大家都要搶着喝呢!”
太子看着秦常念搖頭晃腦地推薦自己的湯,還咂巴着嘴回憶,一時失笑,真不知道她是要報答人,還是自己想喝。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那太子殿下稍等我一下,馬上就好!”秦常念像一陣旋風一樣刮走。
太子拿出棋,自己跟自己對弈,還沒下到一半,秦常念就又如陀螺一般旋回來。
“甜湯來咯!”秦常念很熱情地把一碗湯擺到太子對面,要他品嘗。
藕片色白如玉,板栗色黃似金,每樣食材都煮的軟糯适中,飄出香甜味。
如此樸素的食材,簡單的做法,太子在宮中時是真的看不上眼,也許是天寒地凍,熱食自會撫慰人心;也許是秦常念的廚藝真的很好,總之,太子竟迷上了那碗可以稱得上是寡淡的甜湯,一勺一勺地,喝得幹幹淨淨。
烹饪食物的人,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看到自己的成果被掃蕩幹淨。秦常念看太子殿下吃得盡興,也跟着開心起來。
太子用手帕擦了擦嘴,來了些興致和秦常念聊天:“秦小姐的劍,還缺個劍佩啊。”
這可聊到秦常念的心上了,秦常念“唰”地一下把劍抽出來,吓得太子的侍衛差點拔刀。
她将那劍來來回回地看了一遍:“是啊,我也正在尋合适的劍佩呢,太子殿下真是好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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