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變故
變故
“啊?”這下輪到馮吉吓了一跳。
“真的,你誤會了。他說他對我只是對學生、對大小姐的關心,我對他……”秦常念頓了一下,很快又接着說道,“我對他,現在亦只是朋友之心,并無其他。”
馮吉在腦袋裏飛快地過了一遍兩人相處的日常,無論是做木雕時靠在一起的頭,還是吃飯時随便一個話題都能聊得開懷,亦或是什麽都不幹,看着彼此的眼神,都不像是這種普通的關系。他疑惑地說道:“可是……你們兩個那麽親近,不像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常念打斷了:“你也說了,我們倆是親近,不是親密。只不過他在這裏當質子,無所事事,讨好我也能讓他的生活過得舒坦些;我是被父親嚴格教育的鎮北将軍府大小姐,生活平淡,他的到來正好帶來了新鮮。我們都有各自的煩惱,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聽到這裏,隗絮的眼眶整個紅了,他覺得自己這些天的信念都崩塌了。失望、悲痛、震驚、無奈,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形成名為“感情”的海浪将他吞沒。
“許多人都會混淆習慣和喜歡,有時候互相依偎在一起确實可以取暖,可那只是冬天裏為了生存的手段,那不是喜歡。我分得很清楚,我對他的确有感情,可那份感情是依賴。”秦常念用平淡的語氣娓娓道來,她的敘述中沒有摻雜太多的感情,似乎在講述一件別人的事,冷靜到近乎冷漠。
可那麽平靜的語氣,卻将隗絮釘在了那裏,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動彈不得。腿不受控制地後退了幾步,他不得不擡手撐住牆面,才能勉強維持站姿。
你對我,從來都沒有喜歡嗎?
那日之後,隗絮忽然就不再來和秦常念一起做木雕了,秦常念還特意去找過他好幾次,他不是稱病閉門不見,就是躺在床上裝睡。弄得秦常念也沒有法子。
秦常念甚至不解,她覺得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轉性,就算是沒興趣了,也該有個過程,不可能前一日還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讨論新的雕花方式,後一日就厭煩到不想再看一眼。不知怎的,她對隗絮不來雕刻這件事情異常介懷,原本一拿起锉刀就能心無旁骛、好像進入另一個世界,現在卻連着好幾天因為隗絮的事情無法集中,她總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他為什麽不來了。
這日,秦常念終于在隗絮用膳之前堵住了他,單刀直入,切入話題:“你為什麽不來雕刻了?”
隗絮沒說話,只是凝視着秦常念的臉。他面無表情,沉穩得像是大海的深處,雖然看起來讓人覺得平靜,內裏卻有數不清的波濤洶湧。
秦常念盯着他看了一會,覺得他哪裏變了一些,不僅嘴唇有些蒼白,連眼睛也有些紅腫,她微微皺了皺眉:“你的臉色不太好,是生病了所以沒來嗎?若是身體不舒服便不必勉強,找大夫看過嗎?大夫怎麽說?”
她的問題一串接着一串,可隗絮今日的耐心好像很有限,他甚至不想聽完秦常念的問題,很快開口打斷:“沒有。”
“啊?是已經好了嗎?”秦常念仍然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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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絮長嘆一聲,很無奈地看向秦常念:“我根本就沒生病,那些都不過是用來搪塞大小姐的借口,大小姐看不出來嗎?”
這些天被他“阿念,阿念”的叫習慣了,聽到“大小姐”這個稱呼,秦常念還一時有些不習慣,但她來不及深究,就匆忙問道:“那是為什麽,你不來了,是沒興趣了嗎?”
“對,我就是沒興趣了。”隗絮一副漠然置之的樣子,輕飄飄地扔下一句。
“為什麽?怎麽會突然就不喜歡了,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呀。”秦常念覺得他的話很沒邏輯。
“不是突然不喜歡,是之前就不喜歡。”隗絮的聲音提高了些,語氣更加冷冽。
他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還變得這麽不近人情,秦常念覺得又困惑,又委屈,也提高了聲音喊回去:“哪有你這樣的!若是真的不喜歡,從最開始就不要開始啊!既然選擇開始了,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理由決定開始,都應該要有始有終不是嗎!起碼你應該告訴我一聲啊,一聲不吭就把人抛到一邊,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什麽道理?難道非得遵守你的道理嗎!這根本不是我想做的事,甚至與我先前的目标南轅北轍。我既然有權利選擇開始,我就要權利要求結束!你憑什麽逼我!”隗絮終于忍不住了,怒火噴湧而出,他幾乎是咆哮着說完這些話,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秦常念被他這兇狠的面孔吓到了,怔了一會,更加委屈了:“結束就結束!我又沒有強求你怎樣!只不過是好心過來看你,怕你是真的生病了或者因為什麽事情生氣了。好心都被你當作驢肝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秦常念覺得自己的眼淚不受控制,幾乎要奪眶而出,立刻轉身,跑回了房間。
隗絮注視着她離開的背影,情緒翻湧得更加厲害,胸膛上下起伏着。他覺得自己就像坐了一艘遇上了海嘯,注定要沉的小船,卻還是忍不住為大海擔憂的渺小的人。
秦常念氣極了,一回到房間就将桌子掀了,将所有的木雕以及工具都扔到地上,大吼着發洩,歇斯底裏:“你算是個什麽東西!虧得我還為你操心,教你手藝,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給我滾蛋!”
一滴什麽滾燙的東西落到她手背上,秦常念擡手擦了擦眼睛,驚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這是怎麽回事,明明不是悲傷的事,我怎麽哭了。秦常念将眼淚抹幹淨,找了個位置坐下,平複了一下心情。
她叫來丫鬟幫自己重新更衣、梳妝,打扮的漂漂亮亮。看着銅鏡裏的自己鮮眉亮眼,秦常念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對着鏡子扯出了一個笑容:“這才對嘛,秦常念,開開心心、漂漂亮亮的。”
隗絮則回到房間,秉退了所有下人,吩咐不要将飯菜送來後,就重重地關上了門。他頹然地坐在床邊,為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感到後悔,都怪他,口不擇言,惹得秦常念不高興了。
可若是時光倒流,回到半個時辰前,他又為自己覺得委屈。自己做了那麽多努力,以為能換來秦常念的歡心,他甚至不求秦常念對他有多麽深刻的、僅他一人的偏愛,他想,只要她對他有一點點動心就好了,就一點點,那樣他便有了繼續努力的動力。
他期待秦常念的反饋就如久旱之人在沙漠裏期待水源一般,可沙漠哪有那麽多水源,大多都是海市蜃樓、水月鏡花。
她和馮吉說,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秦常念,你若是真這麽想,為何不早些親自告訴我,你知道的,我不會怪你。何必要佯裝歡喜,又趁他不在的時候找馮吉大吐苦水。
想着想着,隗絮的眼淚又掉了下來,起初是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板上,而後變成一串一串,他怎麽擦也擦不完,最後,索性放棄,坐在床下,抱着膝蓋大哭了起來。
剪書時不時地來看他,卻從來不被允許進他的門,那門口的飯菜是換了又換,房門仍然緊閉着,讓人擔心裏面的人是否還活着。
當然還活着,隗絮倚在床角,眼睛緊緊盯着手上拿着的那把木劍,然後雙手一彎,朝兩端用力地掰着,可那木劍似乎也存心為難他,無論怎麽掰、擰、拉,連一點變形的皮外傷都沒有。隗絮揚起頭,看向房頂,長嘆一口氣,顫抖着手将木劍放下,忽地笑了。
“連你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被人左右嗎。”隗絮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和打造你的人一模一樣。”
木劍以為他健忘,提醒道:“打造我的人有兩個,你指的是哪一個?”
可惜隗絮當然聽不見木劍說的話,只是摩挲着它,沒有回答。
若是兩人中有一個沒那麽倔,也許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可是若兩人中有一個人不倔強、不要強,他們從最開始就不會走到同一條路上去。
命運弄人,他們因為這種理智上的相似而彼此吸引、靠近,也因這種相似産生嫌隙、分離。
這便是所謂的禍福相依、愛恨同源。
眼看着初春就快要到了,漠北沒先等來南飛的燕子、抽芽的榆樹,而是先等來了來自皇城的命令。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因鎮北大将軍秦遠英勇善戰、謀略過人,現征調為征北大将軍。為制衡北涼,北涼少主隗絮仍押于将軍府內。需嚴加看管,勿生事端。欽此”太監将貼金軸展開,掐起嗓子宣讀。
“微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秦遠叩謝後,低着頭雙手接過聖旨。他的表情很嚴肅,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隗絮在最後一排,他雙手置于手背上,跪在地上。出于好奇地微微側過頭,用餘光望向秦遠,頂天立地的将軍不是一個人,他身後跪伏着的是整個鎮北将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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