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她怕
她怕
鎮遠将軍府裏,隗絮已經連續好幾天失眠了。今天晚上,他實在覺得心裏悶得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秦常念的房間裏找她。隗絮敲了好一會門都沒人來開,又貼在門上仔細地聽,房間裏沒有一點聲響,靜得出奇。
難道是睡了?隗絮心裏有些疑惑,可秦常念通常不會這麽早休息啊。門口正好走過去的一個丫鬟,隗絮趕忙問道:“大小姐呢?”
“回公子的話,大小姐應該是在屋裏休息。”
“那麻煩你傳個話,說我有事要和大小姐商量。”
“是,公子。”
丫鬟剛要進去,隗絮又趕緊跑過去補充道:“若是大小姐睡下了,便不必喊她。”
“是,公子。”
不多時,丫鬟便出來了:“回公子的話,大小姐不在房間。”
“不在房間?”隗絮更加疑惑了,又想起上次碰到的李權執,不禁緊張了起來,眼下局勢尚不明朗,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接近秦常念。
隗絮趕忙在院子裏找,祈禱着只是自己想多。他找了廚房、書房、正廳,都沒有見到秦常念的身影,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北風呼嘯的夜晚,硬是急出了一頭汗。
終于在假山的後面找到了靠着一塊石頭發呆的秦常念。
隗絮長舒了一口氣,緊鎖的眉頭終于放松了下來,走過去問道:“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在這幹嘛,也不跟其他人說一句,會讓別人擔心的知不知道。”
所謂關心則亂,隗絮因為着急,語氣不是太好,不自覺帶了點批評的意思,又像是以前做她教書先生的時候了。
秦常念盯着他,少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隗絮立刻就反思了自己的态度,覺得自己太心急了,她怕是又覺得他在兇他了,剛要開口解釋:“那個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秦常念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了:“讓誰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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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絮想不到她會這樣問,一時間回答得磕磕巴巴:“……很多人都會擔心的,秦将軍也擔心,子秋也會擔心。”
“那你呢,你會為我擔心嗎?”
“我……”隗絮答不上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非常不坦然的人。生在王宮、位居少主,他從小便深谙“三思而後行”這句話。秦常念的問題一出口,他下意識地就開始分析判斷局勢,腦子裏閃過兩人之間的很多東西,比如說相背的身份究竟該怎麽辦、比如說她會不會因此受到傷害、比如說他要怎麽做才能護得住她。
隗絮在這個問題上顯得非常猶豫,因為他想盡最大的努力和秦常念走到最後。這是條很艱難的路,他希望在開始之前便算好一切。秦常念不能因為他受到任何傷害,這是他的底線。
半天都沒有等到隗絮的回答,秦常念随手撿了根樹枝晃來晃去:“算了,現在這些不重要。反正你馬上都要走了,還是不要告訴我你的答案比較好,我不想知道。”
“你真要送我走?”隗絮很詫異。
“嗯。”秦常念回答得很堅決,“雖然有點舍不得吧,但我還是要送你走,我不能害你。”
“怎麽叫害我?留我在這裏,也不會害我的。”隗絮走上前去,雙手握住秦常念的手,放在掌心暖着。
秦常念低下頭看着被隗絮緊緊包住的手,繼續說道:“有一年初冬,我撿到了一只燕子,因為受傷沒能趕上和同伴一起南遷。我靜心照料了它一段時間,它的精神有所恢複,身體狀況也日漸好轉。有好幾次它都想要試圖飛走,可是我又舍不得放它走,就自作主張地将它繼續關在籠子裏養。最後它死了,沒有死在陰冷的漠北,沒有死在豔陽高照的江南,而是死在了鎮北将軍府一只漆木金邊的籠子裏。你說是不是死不瞑目。”
“可是你當時沒有撿她回來的話,它也許早就在外面凍死了。”隗絮認真地說道。
秦常念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勉強笑了一下:“可我若是肯放它走的話,它便有機會見到江南的春天。不執着的話是生離,強留的話是死別。我想,任何人都知道該選哪一個,不是嗎?”
隗絮沉默了一會,移動了一下身子,替秦常念擋住風口:“你是覺得我會變成那只燕子嗎?”
“你怕嗎?”
“我不怕。”隗絮的回答低沉卻有力量,“如果讓我選,我一定選留在你身邊。”隗絮墨黑色的眸子裏面蕩開了一層水汽,堅定的表情沒有動搖半分。少年就是這樣不計代價、不改初心的。
“可是我怕。”秦常念調整了一下重心,從石頭上下來,“下個禮拜我便會送你出大齊,對外就宣稱你跑了。至于你會不會順利回到北涼王宮、會不會被其他人抓到,便是憑你的本事了。說好了要帶我去江南玩的,隗絮,你不要讓我失望。”
秦常念深深地望了隗絮一眼,轉過身便離開了。
“阿念!”在秦常念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前,隗絮喊了一句。
秦常念停住了步伐,卻沒有回頭看。
“不要有任何顧慮、任何傷心,相信我,我都能解決的,別怕。”
這句話說得有些沉重,像是下定了決心以後的某種道別,秦常念的眼皮一跳,趕忙轉過身:“什麽意思?”背後卻只剩下那一座假山和光禿禿的老槐樹了。
秦常念很疑惑地四下張望一下,都沒有看到隗絮的身影,自言自語了一句:“為什麽說這麽令人擔憂的話。”還是轉身回了房間。
假山後面,隗絮拼命地掐自己的手,才忍住沒有出聲。眼淚已經如關不上的閘門一般往下掉,他扶着假山,無力地蹲了下去:“怎麽辦,阿念,我該怎麽辦。”
對于已然決定赴死的隗絮來說,他最害怕的事情不是自己沒命活,而是秦常念又要經歷一場死別。
而她說,她害怕。
我最無力的瞬間,就是你說你怕,我卻沒辦法哄你。
“阿念,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隗絮的眼淚淹沒了一片荊棘,将它變成平地。日後秦常念踏上的時候,便不會再割傷膝蓋。
大齊皇宮裏,李權執稱病,一連數日沒有上朝。皇上不僅沒有過問,還替他掩蓋:“瑞王前些日子染疾,身體不适。朕讓他休息一段時間再來上朝,衆愛卿也要多多注意身體。”
“謝聖上關心,微臣定當竭力為大齊效力。”一衆大臣跪在地上叩謝。
跪在第一排的李欲心裏起了疑,皇上剛剛征調秦遠為征北将軍,李權執不僅多次針對秦遠,看起來還對隗絮這個質子頗為執着,這裏面一定不簡單。于是一下朝,他便帶着随從前往瑞王府。
“太子殿下,瑞王殿下病重,幾日來都不見好轉,您還是不要進去了,怕過了病氣給您啊。”門口的守衛攔住了李欲。
“無妨,皇弟病了,我這個做皇兄的自然是要來看看的,不然大家反而說我無情無義了。”李欲不妥協,擡腳就要往裏走。
“太子殿下,太醫說瑞王殿下病得很重,須得靜養幾日,閉門謝客,誰都不見。還請太子殿下見諒。”守衛很為難。
“我不會留太久,打擾皇弟休息的,進去看一眼我就走。”
“可是……”
李欲的眼神變得犀利:“你三番五次地攔我,到底是因為皇弟真的病重,還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在。”
守衛吓得不敢說話,站在一旁哆嗦:“太子殿下……”
“你還記得我是太子殿下啊,那便讓開,別擋我的路。出了事,你可擔不起這個責任。來人,開門!”李欲揚了揚手,他身後的侍衛立馬上來将門打開。
李欲徑直沖到卧室,看着空無一人的床:“果然不在。我倒要看看你對漠北那麽執着,到底所為何事。”
禦書房裏,太監孫恩忠報告道:“陛下,瑞王府的守衛來報,說是太子殿下強闖了瑞王府。”
“這個太子老和朕對着幹,他以為朕當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嗎?”皇上氣得将紫檀鎮紙木重重地拍在桌上。
權利越是集中的地方,猜忌就越多,人心就越複雜。所謂異心,有也是無,無也是有。
幾日後,身處漠北的李權執收到快報,說太子已經發現他不在了。
李權執将信紙放在燭火上點燃,火光映在他的眸子裏,和他白皙得過分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染上幾分陰毒:“強闖瑞王府,質問我的下落。好得很啊,太子殿下,你難道不知道父皇現在跟我是一邊的嗎?我看你這個位置還能坐幾天!”
“來人!”李權執對着房外大喊一句,侍衛聞聲趕來。
“請殿下吩咐。”
“我們的計劃要提前了,明日便要動手。”李欲一向城府頗深,擅長化被動為主動。李權執雖說現在面上占着優勢,卻也害怕不在皇城,和父皇之間的溝通不夠及時,被李欲扭轉局面,所以急着回去。
“是,殿下。”
“做得幹淨些,那秦遠也是個心思缜密的。”李權執從身後的架子上取下一把刀,這刀是照着秦遠的佩刀打的,請了皇城最有名的工匠,連細節處都做得一模一樣。李權執将這把刀拿在手裏左右看了看,折射出的寒光刺得他有一秒鐘睜不開眼睛。李權執冷笑了一聲,将刀扔到侍衛的面前。
“是,請殿下放心。多謝殿下!”侍衛雙手執刀舉過頭頂,忠心耿耿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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