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受刑 小兔子一直在鬧屁股疼
第6章 受刑 小兔子一直在鬧屁股疼。
這樣的理由被搬出來,鐘彥就算是再想要推脫都沒了話說。
控鶴監常年替朝中權貴豢養奴寵,有如雲晦一般樣貌的,自然也有被主家嫌棄身上帶着黥印的。
那時張禀忠想了個辦法,用匕首将那片皮膚上的墨痕刮去,再用烙鐵燒紅止血,黥印自然而然就看不出來了,只會留下一小片無傷大雅的淡疤。
鐘彥拱手:“這黥印雖說能去掉,卻要受點兒罪。”
他觑着封則懷裏仍在掉眼淚的雲晦,說:“這位曾經可是皇子殿下,下官真怕他受不住。”
“有意思。”封則輕笑一聲,沒有接鐘彥的話,而是将視線放在雲晦身上。
小兔子一直在鬧屁股疼,他看出來了,卻并沒有管的意思,而是強硬地擡起了雲晦的下巴。
“你們在人前叫他‘小餘孽’,人後便叫他‘皇子’,該受辱的是他,受不了疼的也是他。可‘奴’字都落在身上了,還想要指望他又當又立嗎?”
鐘彥一啞,今日看向封則的眼神第一次發生了變化。
先前他信了外面的傳言,以為封則帶雲晦來控鶴監是要變本加厲地折辱他,此刻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這分明是念着舊日交情的。
不敢再多言什麽,鐘彥拱手應下:“好,那就依将軍所言。”
話音落下,他手下的屬吏便上前要帶雲晦出去,人剛一動,雲晦就抓住封則的衣服哭了起來。
眼眶通紅,眸子裏還噙着一汪眼淚,小心翼翼用牙齒叼住下唇的樣子賺足了同情。
“你不是說不會不要我的嗎。”他戴着鐐铐晃晃封則的肩膀,哼哼唧唧地叫,“鶴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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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叫得又軟又黏,封則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晃了晃,勉強沉下思緒,貼在雲晦耳邊重複:“誰說不要你了?”
他不問這一句還好,一問卻逼得雲晦掉下來好幾滴眼淚,癟着嘴看了封則一會兒,又猛地伸手去指那兩個屬吏。
一陣刺耳的鐐铐聲響。
封則聽見那點兒軟音帶着哭腔:“他們要抓我回去。”
封則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頓時就明白了。
控鶴監獨立于六部九寺之外,由帝王親信掌管,專掌天下宦寵擇選之事。
在外看堂皇富貴,內裏卻肮髒不堪,酷刑、淩.辱、折磨應有盡有。
雲晦在這個地方待了三個多月,會經歷什麽可想而知。
封則眸光一沉,搭在扶手上的手忽地收緊,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輕輕撫上了雲晦的後背。
懷裏的人正哭得起勁兒,被他一碰先是一抖,咬着牙不敢再出聲音,一雙眼睛霧蒙蒙地看着封則。
沒等他看出個所以然來,忽然覺得身體一輕。
“唔!”
封則已經抱着他跨步走出正堂,只冷漠地扔下一句,“罷了,我親自帶他過去。”
正堂後面是一間暗室,被庭院中的羅漢松牢牢遮蔽,陰雨天裏讓人覺得一陣陰寒。
據鐘彥所言,雲晦從诏獄出來之後,就一直被關在這個地方。
遠遠就能聽見隐約的唉叫聲,封則知道那又是控鶴監在給裏面的奴寵“立規矩”,下意識地擡手想要安撫雲晦,擡到一半才想起來雲晦其實聽不見。
可就算聽不見,這個地方也足以令他望而卻步。
進了暗室的門便覺得狹窄逼仄,雲晦在封則懷裏輕輕發抖,一面想要逃離這個滿是噩夢的地方,另一面卻又信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話。
不會不要你。
實在是貪戀封則給他的這個懷抱,雲晦最終沒有再亂動,而是由着封則抱着他跨過了門檻。
剛一落座,內室裏一個光.裸着身體的少年就被人拖了出去,暗室裏的叫喊聲消失不見,只有雨聲越來越大。
封則的目光在雨裏落了一瞬,随即挪開,低頭去看自己懷裏的人。
雲晦自然也看到了,尚未來得及收回的視線裏多了一抹驚恐的神色,上下牙關緊緊咬在一起,因為擔心惹惱了封則,甚至連自身的顫抖都控制住了,只有那雙帶着皴傷裂口的手緊緊抓着封則的衣服不肯松手。
手心裏汗津津的,不多時就給那貴胄衣袍染上了痕跡。
封則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不等雲晦的情緒被安撫下來,鐘彥就帶着幾個屬吏跟了進來,沉重的炭盆被放在一邊,另一側的桌案上整整齊齊碼放了一排鐵質工具。
除了烙鐵,還有幾柄匕首和短刀。
鐘彥沖着封則拱了拱手,“将軍,将雲晦交給我們吧。”
封則未言,仍然垂眸看着雲晦,似乎要将他內心的無助和恐懼盡數收入眼底。
良久,才又妥協似地嘆了口氣,“我抱着他,動手吧。”
鐘彥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時到沒覺得怎樣,反倒是那兩個屬吏愣住之後又面面相觑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驚天秘聞。
在控鶴監待久了,見到的大多都是來挑選奴隸的世家子弟,進了控鶴監無不以看着奴寵被欺辱為樂。
哪兒還有封則這樣,事事都要抱着來的?
想到封則如今在朝中首屈一指的身份,終究沒人敢多說什麽,躬了躬身子便去準備燒紅的烙鐵。
封則并不認為自己要抹個黥印還需要向雲晦解釋什麽,因此只是擡手重新撥開了雲晦的頭發,掐着他的下颌強行令他轉過頭來,将白皙細長的脖頸送到屬吏面前。
那墨刑已經受了有些日子,墨跡早已經滲入皮肉之中,除非削皮挫肉,否則絕不可能輕易去掉。
封則深知這一點,并沒有覺得心疼。
屬吏将短刀放到炭盆上燒灼片刻,又以烈酒澆灌,做完這一切才舉刀湊到雲晦頸後。
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原本還算乖巧的人猛地哆嗦了一下。
那雙帶着鐐铐的手還抓着封則的衣服,單薄的肩膀卻随着短刀的靠近越來越劇烈地顫抖起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甚至還能看到封則肩膀上被他哭濕了的兩團布料。
“将軍?”屬吏試探着問。
封則淡淡地睨過來,看到其猶豫的神色後先是笑了一下,“怎麽,一個前朝餘孽也值得你這般畏畏縮縮嗎?”
話音落下,伏在他肩膀上的雲晦率先紅了眼睛。
雲晦的耳朵不好了,大多數時候都聽不見聲音,就連此刻都不太确定在控鶴監到底會發生什麽,但封則說這句話的時候離他極近,他聽見了。
怕自己聽錯了,雲晦擡起腦袋偏頭去看,恰好捕捉到封則說到“餘孽”時的輕蔑神色。
與從前折辱他的那些人是一樣的。
“吧嗒”一聲,雲晦的眼淚順着臉頰滑下來,恰好落在手腕的鐵圈上,竟生生砸出了一聲脆響。
封則這才被聲音吸引過來。
“又鬧什麽?”察覺到懷裏的人開始掙動,封則蹙眉,單手将雲晦箍住,另一只手攏着他的頭發。
對那執刀的屬吏擡擡下巴,“還愣着幹什麽。”
屬吏回神,再不敢猶豫耽擱,借着封則撩頭發的手碰了碰雲晦後頸上的黥印,随即将刀刃抵了上去。
“啊!”
雲晦仰頭叫出聲來,額上瞬間布滿冷汗。
控鶴監的屬吏都是狠辣無情的角色,又素來做慣了這樣的事情,不顧雲晦喊叫,兩下就将那柄短刀的刀刃直直壓進皮膚,細白的後頸登時湧出血液。
在陰暗潮濕的空氣裏,那血跡是唯一溫熱的源頭。
封則只覺得自己替雲晦攏着頭發的手背上沾染了些許液體,他心知那是雲晦的血,心中不免又是一陣煩躁,忍不住催促:“快一點。”
屬吏連連應下,不顧雲晦越來越明顯的掙動,刀柄一力,徹底将那片刺了黥印的皮肉剖開。
雲晦張嘴咬上封則的肩膀。
他的口腔內部有兩顆犬齒,藏得很深,平時吃飯說話都看不出來,但一咬人就會很明顯。
隔着一層衣袍,封則竟被他咬得微微蹙起了眉。
眼看着兩個屬吏正手忙腳亂地拿紗布替雲晦止血,封則吸了口氣,在肩膀被犬齒戳破的瞬間輕輕誘哄:“乖,沒事了,松口。”
那語氣可以稱得上十分溫柔了,連後面交手站着的鐘彥都忍不住擡了擡眼睛,可雲晦卻不肯再吃他這一套兒了。
咬住封則肩膀的牙齒沒有松口,口腔裏漸漸有了血腥氣,雲晦疼得滿臉是汗,口中不住地嗚咽出聲,像只被欺負慘了的小獸。
封則耐着性子由他哭了一會兒,火氣發不出來,只好将矛頭悉數對準那兩個做事的屬吏。
“還沒好?!”
“将軍,這血止不住啊。”
另一人怕受責難,即刻接上,“恐怕真要借用烙鐵,将軍可願一試?”
這話中帶着明顯的試探,封則一手壓着亂動的雲晦,一面微微眯起眼睛,似有審視。
不過片刻,他輕輕冷笑一聲,看向雲晦的眼神又恢複了從前的陰郁,“不過是個前朝餘孽,有什麽不能試的。”
說着,他在雲晦驚恐的目光下掐住人的下颔,迫使小獸松開犬齒,口中牽連出一條帶着血色的涎液。
封則再度将那條漂亮的後頸送出去。
“拿烙鐵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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