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失蹤 一雙瞳仁已經失焦

第22章 失蹤 一雙瞳仁已經失焦。

唇齒相撞,封則因這一吻而懵了一瞬,很快又回過神來,用牙齒鉗住雲晦的下唇,開始輕輕咬磨。

雲晦的嘴角浸上了一絲涎液,他努力地将頭往後仰,卻因此被封則咬得更疼。

“嗚!”

沒過多久,小孩兒開始不滿地嗚咽。

封則又磨了一會兒才将人放開,借着晨陽垂眼看去,只見懷裏的人嘴唇紅豔,唇上薄皮充血腫脹,被口水浸得水滟滟的。

封則抵着他的腦袋低聲說:“臣已經來了,殿下可以乖乖喝藥了嗎?”

雲晦沒有膽子說不敢,埋在人懷裏乖巧地點了點頭,眸光閃爍,仍不忘與封則談條件。

“可是我的手腕有點疼呢。”

他朝着封則虛虛擡了一下手臂,言外之意,鐐子墜得太沉,他舉不動藥碗。

說封則罰得對的人是他,用這個來賣可憐的也是他。

封則被小東西耍心眼的行為逗得笑了一下,微抿了一下唇角,随手用手指去碰他藏在鐵圈之下的手腕。

孩子消瘦,連那段腕子也曲指可握,封則輕而易舉便能将兩根手指探進去,碰到手腕上厚厚的紗布。

他放下心來,按了小東西的額頭一下,使得那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手腕疼我就喂你吃,把嘴張開。”話音落下,封則端起了那碗令雲晦如臨大敵的藥。

雲晦沒有再掙紮,在封則的注視下張開了那瓣紅豔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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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藥直直地灌進去,雲晦下意識地覺得苦,張嘴想要吐出來,剛一彎腰就嗆了。

劇烈的咳聲回蕩在一室之內,雲晦整個身體都弓起來,藥漬裹着唾液,将他的整個胸腔都盡數填滿,一時連呼吸都做不到。

“雲晦?”封則輕聲喚他。

雲晦仍然弓着身子咳嗽,單薄的脊背拗成一條怪異的曲線,身體的晃動帶着那幅鐐铐碰撞不止。

封則只覺得心裏掀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疼意,盡力撫着他的後背使他的呼吸平複下來。

男人的手心溫熱有力,最後輕輕攏着雲晦讓人靠到自己懷裏。

“好點兒沒?”

雲晦嘴角幹裂慘白,但面上卻還浮着一陣薄紅,他費力地擡起眼皮,一雙瞳仁已經失焦。

“好點兒。”他抿了一下幹裂的嘴唇,讨饒一般仰頭去看封則,“能不能不喝了?”

實在是太苦了,一口藥牽連得渾身上下都難挨起來。

封則似不察覺地嘆了口氣,單手将人往自己懷裏托了托,末了還是沒忍住,低頭在人的嘴角處吻了一下。

是有些苦。

“要喝的。”

雲晦還懵着,封則卻已經端起那只瓷碗,将苦黑的湯藥盡數含在口裏,然後俯身渡進去。

一碗藥很快就見了底,封則直起身來,末了還替人舔舔嘴角,沒叫他“殿下”,這次管他叫“小孩兒”。

——

所謂良藥苦口,這藥一連喝了近半月,雲晦的身體倒也的确有了些起色。

曼陀羅的餘毒都排幹淨了,平日也不會動不動就發燒高熱,午覺過後還有力氣陪封則在書房裏坐一會兒。

盛夏滋長而又彌消,很快就染上秋意。

狹關道的消息便是這一日的下午傳過來的。

彼時雲晦正坐在桌案旁邊的矮凳上研究那盤糖楊梅,拿起一顆來對着桌子前面的封則發呆,封則面前是西峽的布防圖,以及許多雲晦看不懂的兵書。

屋裏很靜,因而崔守元的敲門聲就顯得格外明顯。

雲晦聽見那敲門聲的時候先是怔了一下,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随後才“騰”的一下從那矮凳上站起來,帶動手腳上的鐐铐叮當作響。

随後他緊緊叮住那扇房門,張了張嘴,用稚嫩的嗓音喚道:“請進!”

門應聲而開,崔守元頂着一臉急色走進來。

随即便與身戴鐐铐的雲晦與坐在桌後的封則面面相觑起來。

“将軍……”他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絲不對勁兒,看着雲晦眨了眨眼,“不是您喊的‘進’?”

封則尚未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靜了一會兒而收回視線,用手肘輕輕一碰雲晦的側腰,用極低的聲音說:“你先回去吧。”

雲晦扭過頭來朝他眨眨眼睛,眉心很快就擰起來,嚷嚷着問:“啥?!”

封則于是又擡高了音量,重複一遍剛才的話。

雲晦終于聽懂,彎下腰偷摸提起垂下去的鐵鏈,走出兩步之後又折返回來,在封則臉上“吧唧”一口。

人都已經沒影兒了,崔守元才反應過來去關門。

他折返回來的時候發現封則仍在原地坐着,眸色極深。崔守元不由地咳了一聲,掩唇道:“将軍,您想什麽呢?”

封則抿了一下唇角才緩慢回神,下意識地躲開下屬的視線,“沒什麽。”

只是眼前仍然是時不時地浮現着雲晦被那敲門聲吓了一跳的反應。

他之前是聽不見這些聲音的。

但轉念一想,封則又扯開嘴角笑了一下——小東西聽力有長進,這是好事兒。

他該高興。

崔守元面色凝重,像是有什麽要緊事要禀報,封則不再耽誤,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說事兒。”

“還是褚明桀。”崔守元從袖中取出一份密箋,一邊呈給封則一邊說,“探子來報,前兩日褚明桀在狹關道再次約見了大宛的使者,已經與他們達成協議,此下通敵之罪做實,将軍可以要他的性命了。”

薄薄一張密箋被展開,上面是突兀的四個大字。

——鐵罪已具。

“大宛許給他什麽?”封則問。

“官職。”崔守元默了默,又添一句,“以及一個在大宛可以安身立命的所在。”

封則倏地笑開,眸中盡是嘲諷,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重,幾乎要将那張密箋揉成碎片。

“看來他也知道自己在新朝待不下去了。”

褚明桀出身顯赫,是昔日榮國老國舅的嫡長孫,後來榮國覆滅,老國舅抵死不從,與榮國朝臣一同被腰斬。

那腰斬的刑罰,便是褚明桀獻上的。

朝中人皆知他此等卑劣行徑,崔守元也不例外。

默了片刻,他又拱手去問封則:“還有一件小事,将軍打算如何處置負責引誘褚明桀前去通敵的暗探?”

“調到你身邊。”封則說,“時刻盯着才好心安。”

傍晚時分,宮中便傳來消息,說特使褚明桀在狹關道無故失蹤,急诏封則入宮議事。

前來傳旨的是禦前的大太監。

“封将軍,事關與大宛議和之事,陛下請您即刻入宮。”

屋裏一架屏風将他的視線遮得嚴嚴實實,屏風之後是兩個纏繞晃動的身影,即便燈影昏沉,依舊能辨認出那過于親昵的舉止。

太監怕給自己惹上殺身之禍,垂頭站在外面不敢多看。

裏面傳來“咔噠”一聲輕響。

封則将空了的藥碗擱放到床頭上,細心摟着懷裏的小孩兒掂了掂,大概覺出他近日長了點兒肉,因此語氣也變得愉悅起來。

“今天不錯,倒是乖乖把藥都喝了。”

雲晦臭着一張臉嘟了嘟嘴,唇邊還有不甚沾染上的一點兒藥漬,他無意地舔了一下,瞬間被苦得皺緊了眉頭。

封則笑開,又擡手揉了揉小東西的後腦,這才曲起一條腿撐着自己向後靠攏。

床榻洇開一小片。

雲晦“啊”了一聲,身體生出一陣劇烈地顫動,小臉瞬間就紅了。

“你,你怎麽……”

他擡起帶着鐐铐的手去指封則,結結巴巴地吐出來幾個字,但到底沒好意思說出來。

封則擡手“噓”了一聲,示意他看向屏風,“外面有人呢。”

雲晦立刻就閉了嘴。

外面的人恨不得自己現在已經死了,半晌沒聽見聲音,只能映着頭皮繼續問:“将軍,天色實在不早了,不如這就随咱家進宮吧?”

封則沒應,慢條斯理地拿了帕子把懷裏的人擦幹淨,垂頭在人紅透了的地方輕輕一碰,這才不緊不慢地問:“你方才說什麽?本将忙着,沒注意聽。”

太監:“……”

實在不敢在這閻王面前造次,即便是皇帝面前的紅人,也只能勉強提起一口氣來,培笑着将剛才的所有話都重複一遍。

末了還要再添一遍:“實在是情況緊急,不然陛下也不會深夜傳召将軍,您看……”

“入宮可以。”封則披上外袍,三兩步從屏風後面站出來,手裏還扯着一段鐵鏈。

他猛地扯動一下,鐵鏈另一頭的雲晦被他拉得一個踉跄,堪堪扶住屏風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封則指着雲晦說,“但我得帶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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