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開學之後的日子就這樣忙碌了起來。

寇寒還沒來得及仔細思索那天夜裏灼焱帶給他的震撼意味着什麽，就轉身投入到新的教學任務中去了。

倒是灼焱，平時寇寒去學校上課了，留他一個人在屋子裏，有大把的時間研究那天夜裏突然迸發出的魔力。可他研究來研究去，試了又試，再也沒能弄出哪怕一丁點兒的魔法波動。

最後，他只能歸結于是因為那個給他下詛咒的邪惡巫師學藝不精，以至于他的詛咒出現了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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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寇寒作為平央大學數學學院的代表受邀參加一個國內的學術會議。

會議結束之後有個晚宴，宴會上推杯換盞，人情往來。寇寒本就不能喝酒，礙于場合不好拒絕，以茶代酒喝了兩三杯便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

平央這兩天開始降溫了，太陽一落山便是冷風侵骨。

寇寒裹緊了外套，走到大路上準備打車回去，沒想到路邊密密麻麻都是等車的人。

一眼望去，到處都是藍色的橫幅、藍色的扇子、藍色的手燈、藍色的T恤，甚至還有藍色的頭發。

99.98%的概率是旁邊體育館裏哪個歌手的演唱會剛散場。

寇寒推測的同時機械地跟着人群慢慢往前挪，就在這時收到了灼焱發來的短信。

「表哥表哥，你們什麽時候吃完飯啊？你大概什麽時候能回來呀？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一連三個問號，也只有灼焱會這麽和他發短信了。

寇寒無奈地笑了下，言簡意赅地用三個字回複了他的三個問題：

「在等車。」

不過這之後灼焱沒再回複他，這有些不同尋常。平時灼焱絕不會讓他的話落地上，有話沒話也會發個表情過來（自從他學會了使用聊天表情之後）。

寇寒壓下心底的怪異之感，開始思索MIN論壇的課題。

沒一會兒，隊伍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寇寒站得靠邊，看不到前面的情況，但能聽到前面人群裏的議論——

“哇！好帥！”

“今天真是值回票價啊啊啊啊啊啊——他朝這邊看過來了！！！”

“哪個小姐姐這麽幸福啊救命……”

“快拍快拍！他朝這邊看過來了！”

估計是有什麽帥氣的明星路過。

見和自己沒什麽關系，寇寒便低下頭看了眼手機。

灼焱還是沒有回複他，而打車軟件上顯示還要四十多分鐘才能輪到他這單……

他收起手機，随意擡眼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旁邊的非機動車道上有個人正騎着單車，腳下蹬得飛快。身上穿着件極其普通的T恤，卻顯得體态健美，陽光帥氣。一頭紮眼的紅發恰到好處地迎風飛揚着，像火焰，像旭日新晖，像火烈鳥的羽毛，令他在周圍的一片藍色之中格外出挑。

他那雙眼睛認真堅定，目光掃過沿着道路排隊的人群，很明顯是在找人。

寇寒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心髒猛得一墜。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灼焱的眼睛在下一秒就對了上來。緊接着，寇寒就看到他揮舞着手臂，一臉驚喜地喊道：“表哥表哥！我來接你啦！”

一瞬間，周圍所有的人都朝寇寒看了過來。旁邊的小姑娘甚至在和小姐妹捂嘴偷笑地議論着。

“原來不是接女朋友，是接男朋友的。”

“救命！他男朋友好漂亮啊！”

“這世界上漂亮和帥氣的男生都相互解決了所以我怎麽可能找得到男朋友！”

衆目睽睽之下，寇寒的臉不争氣地紅了。

灼焱飛快地騎到他前面，一個帥氣的急停，沖着他咧嘴笑道：“可算找到你了！我聽說今天這邊有演唱會，會大堵車，就過來了。”他說着下巴一揚，一臉的意氣揚揚，“我果然運氣不錯，這麽多人裏都能找到你。表哥，你說我在這些人裏五分鐘之內找到你的概率大概是多少啊？”

周圍的燈光映在他的眼睛裏，忽明忽暗，像廣袤無際的海面上閃着的燈塔，在寇寒一向波瀾不驚的世界裏閃爍着。

“數據不足，無法計算。”

他說着在圍觀人群的尖叫聲中坐到自行車的後座上，拽着灼焱腰間的衣服催促道：“快走吧。”

“遵命，殿下！坐穩了！”

話音剛落，自行車便像箭一樣飛了出去。

他騎得太快，寇寒不得不雙手抓着他腰間的衣服來保持穩定。晚風吹起他寬大的T恤，在他背後烈烈鼓起。

T恤不可避免地蹭到寇寒的面頰，一蕩一蕩，倒像是輕柔的愛撫。他臉上的溫度非但沒有因為遠離人群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就在他有些羞惱地想要撫平灼焱的衣服時，突然一個急剎——

他整個人都朝着灼焱撞了上去。

“表哥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剛剛突然蹿出來一只流浪狗。”灼焱立刻停下，扭頭看他。

寇寒捂着被撞疼的鼻子，甕聲甕氣地回道：“沒事。”

“要不表哥你還是扶着我的腰吧，前面有一段路挺颠簸的，別再磕到了。”他說完便耐心地等着，直到兩只冰涼的手扶住了他的腰，他才再次蹬了起來。

這回，他蹬得更賣力了，仿佛載着的是整個世界。

寇寒坐在後座上，感受到手中溫熱的肌肉群所迸發出的力量，想到那天夜裏灼焱壓在他身上時帶給他的震撼，一路月色星光，一路心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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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教工公寓的時候，已是深夜。

昏暗的路燈下樹影婆娑，寇寒和灼焱的影子劃過斑駁的水泥路，兩個修長的身影依偎着，像是這個寂靜夜空下唯一的生靈。

灼焱慢慢地減速，穩穩地停了下來。寇寒從後座上下來，站在一旁看他把車停進自行車棚。

泛黃的路燈打在灼焱身上，在他四周形成微妙的光暈。光線将他胳膊上的肌肉線條描繪得深淺有致，寇寒完全能夠想象的到那雙手臂是多麽充滿力量。

“喵～喵～”

一只小花貓從陰影裏走了出來，沖着寇寒喵喵直叫。

“哪裏來的小野貓啊？怎麽一直沖着咱們叫？”灼焱鎖好車轉過身來，指着小花貓問道。

寇寒蹲下身來，沖着小花貓笑了笑：“我之前偶爾會喂它火腿腸，帶它去做過一次絕育。後來好久看不見它了，我還以為它生我氣去別的地方了，沒想到今天又看到了。”他回答完灼焱的問題，又沖小花貓說道：“抱歉啊，今天我什麽也沒帶，明天吧，如果明天你還來的話，我下來喂你。”

那小花貓像是能聽懂人話似的，喵喵叫了兩聲，在寇寒的褲腿上蹭了蹭，又圍着灼焱嗅了嗅，悄無聲息地又隐沒到陰影裏去了。

後來，灼焱每次騎着單車去學校接寇寒下班的時候，都會帶一根火腿腸或者一小盒魚罐頭。

他們兩人會在車棚裏等一會兒，有時能等來小花貓，便一起喂給它吃；有時等不到小花貓，灼焱拉着寇寒聊一會兒天再上樓。說是“聊天”，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灼焱一個人在說，寇寒只聽着，偶爾點一下頭或者搖一下頭。

眼看着小花貓日漸變圓，寇寒由衷地佩服起灼焱來。

這個人，不僅照顧人類照顧得很好，照顧小動物也很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