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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路過這兒,各位繼續,我就捧個場。”肖時欽笑眯眯地扶了扶眼鏡,向旁邊讓了兩步。他這副眼鏡是雷霆很多年前為他煉制的法寶,機關甚多,還因為嵌了很多種玉石而價格昂貴,難以複制——是摳門的雷霆少有的大手筆。

唐柔顯然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倒不是瞧不起他,只不過這家夥不是來打架的,她沒興趣。她手裏赤紅游龍般的長矛在手心裏掄了幾轉,眼巴巴地望着葉修,就等他一句動手。

不料包子比她更快了一步,嗖的一聲化為一個板磚包子朝孫翔而去。這個移動方式是包子特別喜歡的一種,出其不意,體積小、難瞄準,而且速度能提高到人形的八倍。

唐柔不知道為什麽但羅輯知道,因為剛才魏琛突然出現,附耳同包子說了一句什麽,包子就立即動了手。然而現在魏琛又消失了。

葉修的指尖一摁,咔噠一聲拐棍變成了矛狀。他見唐柔還是一臉期待,只好松了口:“不要托大。注意和包子配合。”

唐柔應了一聲,人已到了兩丈之外。

孫翔被包子打了個措手不及,悶頭往草叢裏一鑽,然後化為人形站了起來,還從草堆裏拖出來一杆銀色的長矛,鍛造風格看起來和千機傘很像。

“卻邪!”

“火炎玉!”

唐柔和孫翔都吃了一驚,不過唐柔是能見識到卻邪的驚喜,而孫翔則是驚怒了:“我盯了好多天的火炎玉,還以為曬壞了,沒想到被你們搶了!”

唐柔抿嘴一笑,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卻不答話,只把手裏的長矛掄了一個長弧,帶着焦灼空氣的火焰朝孫翔攻去。孫翔惱火地豎起卻邪格擋,足下輕點,翻身跳起來踩在矛身上折腰一擰,堪堪躲過了包子的抛沙。

“喲不錯嘛,你什麽星宿的啊?”包子樂呵呵地問,手裏又咣當咣當扔了許多磚頭過來,但有的是虛影有的是實體,孫翔躲得夠嗆,但還是回敬了一句:“張月鹿,朱雀的弟弟,你怕了嗎?”

“為什麽要怕?我是虛日鼠,今天的運勢比你好哦!”包子理直氣壯地反駁。

孫翔哼了一聲,凝神聚氣,将卻邪杵到身前,念起法訣,頓時周圍飛沙走石徐徐聚起漩渦,隐隐有龍鳴之聲。從地底升起金光梵印,從上空落下太極兩儀,兩道圖案聚到同一水平面的時候,震蕩波将方圓合抱之粗的樹木都攔腰斬斷了,還有一條龍影生成,向天空咴鳴了一聲,朝唐柔和包子咬去。

這是一葉之秋最廣為流傳的華麗大招——龍擡頭!

再不跑路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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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邊跑一邊聊,包子問道:“他這招你不會嗎?”

唐柔反手格擋了一道龍吟波,回話道:“我現在才升上玄階,這是天階才能用出來的招式。”

“太可惜了,這招用來砍樹得多方便啊。”包子遺憾地咂咂嘴。

藍橋正低着頭散步,忽然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愣了半晌,才見遠遠有巨響傳來,然後從震蕩的中心傳來了極為強勁的攻擊波,一路掃蕩到他的跟前,在離他不到一尺的地方才消弭于風中。

而在此時,葉修、魏琛還有喬一帆,則被以劉皓為首的一群人圍住了。

葉修擡起眸四處掃視了一番,在心底念出了一個個已經變得陌生的名字——

劉皓,郭陽,張家興,賀銘,申建,王澤,還有十來個他以前指導過修煉的小妖,聞理,方鋒然,曾升河,孟永鳴,李睿,白勝先等等,以及負責日常事務的陳夜輝、金香、九央、夢天塵等人,共計三十人左右。

其中有一只薮貓小妖望着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控訴,又像是在惋惜,似乎想要一個答案卻又覺得這個答案不可信。

是邱非這孩子啊。葉修努力地回想着。人族的記憶存條太小了,即便修仙以後,比起天生具有優勢的其他妖類也還是太短了。也許是因為人族短暫的生命并不需要太長的記憶存條吧。

他想起來了,這孩子相當認真努力,平時沉默得很,只知道專心修煉,當年嘉世有打算将他作為自己的繼承人來培養的,因為自己早有透露出契約結束就離開嘉世的意向。

邱非這副表情,不知道是因為劉皓跟他們說了些什麽。暹羅貓聞理倒是緊張兮兮地蹲在他旁邊,似乎随時準備捂住邱非的嘴。

“一葉之秋,是你嗎?”最先開口的不是劉皓,卻是邱非。

“呵呵,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你惦記的卻邪早就白惦記了。怎麽,還想着喊他一聲師父,好讓他手指縫裏漏下來點什麽給你?”

“李睿,你少說兩句!”聞理忿忿地瞪了旁邊那只西表山貓一眼。

葉修撐開了千機傘,笑容掩在了傘面之下:“好久不見,我還欠你們幾節指導,不如今天就給你們再上一課吧。”

邱非反應極快的推開了聞理,自己卻被千機傘一送,栽進了灌木叢。但他什麽也沒說,立即爬起來化了形,豎起自己的長矛與葉修纏鬥在了一起。

喬一帆往前踏了一步,剛想去幫忙,卻被魏琛伸過來的腕足給拖走了:“今天就先跟着老夫吧。老夫讓你放招兒你就放,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回去再問。”

喬一帆點點頭,把裝着胡楊鐵木的包裹勒緊了纏在身上,接着雙手各自握緊了一條扁平的胡楊鐵木——這是葉修在沙域鬼城臨時削出來給他用的。

“記着,少對多的基本戰術,就是引敵一波流。”魏琛叽叽咕咕地同他說着,八條腕足沒有一條閑着,很快就彙總了一下各個方向的敵襲情況。

而在另一邊,羅輯已經與唐柔包子彙合了,并提出智取的方案。

“他還真的把貓抓板帶出門來了?”唐柔很驚訝。

“如果你确定他平時不這麽做的話,那麽就可以認為他這次是為了挑釁才帶來的。”羅輯嚴肅地說,“我已經确定了貓抓板的暫時位置,你先拖住他,我和包子去取貓抓板然後設陷阱。過會兒你就把他引過來。”

“沒問題,我還想再玩一會兒!”唐柔滿口答應,拎起長矛原路返回。

羅輯則領着包子去取了貓抓板——原來孫翔把它放在一塊大石頭上,還拽了一堆草蓋在上面,可他沒注意到,這塊大石頭其實是一頭陸龜,因為年紀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而且平時就有妖喜歡逗他,所以他并沒有注意到背上馱了什麽東西。羅輯和包子追上他的時候,他還在慢慢悠悠地朝水塘邊走。

藍橋則誤打誤撞到了葉修這片戰區附近。透過樹林的間隙,他遠遠的就看見了和一幫地階小年輕們纏鬥在一起的葉修。修為禁制還有半天時間才會生效,因此現在的藍橋是離天階只有一步之遙的水平,自然一眼就看出來葉修居然只有玄階,不禁放輕了腳步,躲到了一棵樹後。

這裏該用一個上挑的!

糟糕,後背的攻擊躲不過去了!

呀,剛才對面用過這個招式了,他怎麽還上當啊?

藍橋看得提心吊膽,可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品出一絲不對勁了——玄階的葉修以一敵十尚不落于下風,而且往往能化險為夷,手裏的那把傘也很神奇,不斷地在他的手裏變換着形态。最奇怪的是,葉修的手裏總能源源不斷地出現各種補給品,包括彈藥、障目粉、解毒劑等等。可他的工裝褲怎麽也不像是能裝得下這麽多東西的樣子啊。他身上唯一特別一點的東西就是插在上衣衣兜裏的一個小巧玲珑的煙杆。

相同的招式反反複複地出現,最後聞理率先看出來了,停下了手,其他人也有些莫名其妙地放松了動作,只有邱非越打越狠厲,仿佛要把一年攢下來的力氣都用出來。

“指導戰……嗎?”藍橋嘀咕了一句,卻忽然感覺到葉修身上不尋常的靈氣波動。

另一邊,魏琛和喬一帆則一逮一個串兒,把嘉世的兵力給扣在了一個個的陷阱裏。但魏琛知道,他一個天階老油條帶着一個剛化形的小柴胡也只能做到這麽多了,多困他們一會兒可以,但想徹底打敗,實在是困難。虧得這個小柴胡控場能力不錯,群攻法訣背得又快又好,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挂了彩。

老夫是個術修不是藥修啊!

葉修說好的要騙一個藥修回來,到現在也沒見到他有動靜。咱們興欣什麽時候才能有個藥修啊?不求能像霸圖的玉蘭白龍駒張新傑那樣神機妙算,也不求能像微草的冬蟲夏草方士謙那樣逆天,老夫的要求很低,活的就行!

小柴胡呀,還有猞猁小丫頭,你們可要快點進階啊,老夫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浪幾百年呢。

喬一帆只覺得魏琛看向自己的眼神慈愛得讓人毛骨悚然,不禁忐忑地低聲問道:“前輩……我是哪裏做得不對嗎?”

“沒有沒有,繼續保持!”魏琛笑呵呵地伸出一只腕足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鼓勵,“咱們走吧,葉修估計撐不了多久了,我們得把劉皓那幾個好好攔住!”

唐柔則非常辛苦地在放着孫翔的風筝。黃階與天階的巨大差異讓她不敢掉以輕心。前一陣子和微草進行過友好“交流”,她在那時就已經認識到天、地、玄、黃所代表的森嚴等級。但她不怯。她覺得每揮動一次長矛,就有更新更深的感悟。

她知道葉修曾被稱為“妖修寶典”。若不是她自己還算有些天賦,又有葉修替她量身打造的修煉功法,她怎麽也不可能撐得到現在。

可惜,孫翔也是個有天賦的妖修,天賦還很不低——他的三次渡劫均引動了天罰。自從當年一葉之秋率領衆妖建起榮耀之都,至今只有三個人據說在渡劫時引動了天罰,微草的王不留行妖王傑希,霸圖的斑羚妖秦牧雲,還有就是兔狲妖孫翔了。

唐柔此刻已經頗為狼狽,但眸光卻愈發閃亮。當然,師承葉修,也讓她不自覺地被帶上了小習慣——穿有N多口袋的工裝褲,然後随身攜帶補給品。

雖然葉修和她解釋過,自己是因為有燭龍血脈在身,才有了一點點能駕馭空間的能力,所以才有了個能當儲物箱用的小煙杆,唐柔并不是非得裝和她一樣多的補給品才行,但這孩子依然能多揣絕不少揣。包子和她正相反,能空手出門絕不多帶一件,然後在外面能撿的絕不丢下。但包子修了佛家的鏡臺禪,基于本體的特殊性,可以無限鏡面複制本體,自然不用發愁彈藥補給之類的問題。

唐柔就這樣一路嗑藥一路挖坑,最終把孫翔引到了羅輯和包子指定的地點。

于是,說着要捧場看戲的肖時欽,在四個小時後,見到了被倒吊在樹上的孫翔。

“小事情你哪去了!他們搶走了我的貓抓板!我要和他們一拜天地!”

肖時欽揉了揉額頭,從眼鏡腿裏拽出一根細細的鋒刃,砍斷了繩索:“是不共戴天。”

“嗯,我知道!這一次一定就是那什麽‘勞其筋骨’吧?我下一次一定會變得更強的!”孫翔跳下來揉了揉筋骨,看見了掩在枯葉下面的卻邪,不禁嘀咕了一句,“還算他們有良心,知道給我留法寶。我就勉為其難和他們再戴一會兒天吧。”

孫翔于是默默地跟着肖時欽回去了,一路上都在反省并給自己鼓勁,并沒有追問肖時欽之前都到哪裏去了。

幸好他沒問。肖時欽心虛啊。他本來想追着過去瞧瞧孫翔的,結果一腳踩進了一個樹坑,碰見了琥珀妖戴妍琦。

“隊長!”戴妍琦驚喜地同他打招呼。

肖時欽推了推眼鏡,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當他還是一只藏狐小妖的時候就認識了戴妍琦。他那時候化形才一甲子,而戴妍琦正處在沖擊化形的尴尬期,結果被一只愛收集東西的烏鴉給叼到了巢裏。肖時欽便救了她。之後他又認識了綠松石妖方學才、瑪瑙妖魯奕寧等等,并和他們組成了一個打怪小隊——于是經常有妖目擊到,有一條騷氣的藏狐居然在尾巴上墜了一串各色寶石,導致狐妖一族裏大多數不明真相的群衆都以為肖時欽有着什麽惡趣味。肖時欽心裏苦,他認為就是這樣才導致了他至今沒能找到一個雙修伴侶。明明狐妖一族的數量那麽龐大,比如隔壁輪回的赤狐妖方明華就早早地和一只銀狐妖結成了一對,堪稱榮耀之森裏的天階第一人。

當肖時欽提出來他打算到嘉世混混經驗的時候,以方學才為首的都對他給予了祝福,好似默認了他這只是一個借口。唯有戴妍琦笑嘻嘻地說要等他回來。

“隊長,嘉世的飯菜怎麽樣啊?是不是遍地都是貓抓板?是不是走路都只走貓爬架?蘇沐橙是不是近看更漂亮?孫翔真的每天都抱着一個粉色的貓抓板嗎?還有啊,我想想……”戴妍琦坐在樹坑底部,滿臉沾着草屑和泥點,笑容卻宛如一道光,從幽暗的坑底照了出來。她忽然想起了什麽,還往旁邊挪了挪,然後向肖時欽伸出了手,“隊長,這裏的靈氣很濃郁哦,快點下來,我給你騰點地方!”

肖時欽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她的手,順着泥壁哧溜滑到了坑底,在戴妍琦的身邊坐了下來。戴妍琦的手上溫涼的。玉石妖族即便化為人形也不會有動物妖那樣的溫度。

“隊長?”戴妍琦歪着頭看他,“你是不是跑熱了?”

“嗯?”肖時欽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你以前夏天覺得熱的時候,就喜歡抱我們。”戴妍琦動了動手腕,肖時欽才發覺自己沒放開她的手,慌忙咳了一聲,收回了手。

“沒關系的,畢竟你們動物比較倒黴嘛,夏天還會熱,冬天還會冷,太慘了。”戴妍琦嘿嘿一笑,又開啓了好奇寶寶模式。

于是等肖時欽想起來孫翔這孩子的時候,早就過了很久了。

這一處兩處的都悠哉悠哉,可藍橋那兒可就不這麽好過了。

回到一個半小時之前,葉修與邱非的競技場已經從樹林轉移到了更遠的山岩區。藍橋忍不住跟着圍觀,越看越覺得傳說中的一葉之秋果然名不虛傳,每個招式都精妙絕倫,佛道共融,可謂大成。不過藍橋卻發現葉修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定了。他之前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現在他已經有七成可以确定,葉修怕是要升階了。

另一邊魏琛也懊惱無比。他沒想到劉皓居然從他和喬一帆的行為中判斷出來葉修即将發生點什麽,愣是硬生生地扛下了他和喬一帆的合力一擊,朝葉修的方向去了。魏琛知道,那些孩子再怎麽樣也不會對葉修下死手,可劉皓這個瘋子就說不準了。

當劉皓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裏的時候,藍橋已經悄悄地移動到了葉修的附近。雖然他的級別對上這群孩子不一定有勝算,但想掩藏一下身形還是做得到的。葉修在這種狀态下根本來不及回興欣,只能就近尋個地方了。

藍橋的目光在崖壁上打量着,暗自分析哪裏的坑坑窪窪有可能連接着一個深洞。他作為一只藍魔蝦,打洞的技術比不得呼嘯,但也還算可以,至于尋找地下河道更是造詣頗高。

說時遲那時快。當葉修身形一晃之時,藍橋就第一時間沖了上去,反手用長劍格開幾人的法寶,飛快地從邱非的長矛下拉走了葉修。幾秒鐘後,遠遠地砸過來一道驚人的落雷,原來是劉皓放出的法訣大招。

“咳咳咳,剛才是怎麽了?”邱非在濺起的泥塵中咳了幾聲,問一旁的聞理。

“好像,呃,我就看到了一團藍色。”聞理答道。

“我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挑了一下我的長矛。”李睿補充了一句。

“一群廢物!他現在才玄階!”劉皓咆哮了一聲,不耐煩地把邱非和聞理往路旁一推,率領着逃脫了陷阱的申健等人朝前方追去,卻只來得及看到崖壁上有個洞口豁開了一大塊,便惡狠狠地下令集火。

喬一帆從樹後探出頭來,轉頭問魏琛:“前輩,我們要出手嗎?”

魏琛深吸了一口氣,把剛才匆忙撈回來的千機傘塞給了喬一帆:“你先帶着千機傘和胡楊鐵木回去,這裏我來應付。東西可別丢了。你放心,那家夥命大,全世界都死絕了他也能活蹦亂跳。”

喬一帆咬了咬唇,點點頭,抱起千機傘就跑。

魏琛則嘆息了一聲,悄悄地往山崖上繞。

“姓葉的坑貨,你今天要是敢出點什麽事,老夫就是鞭屍也要把你救回來!”

藍橋在幽暗的洞穴裏摸索着前進,一邊把葉修的腦袋摁在自己的懷裏,以免被看不清的石塊棱角劃傷,畢竟就剛才這一小段路上,他就已經劃傷了虎口,不過這多半是剛才情急之下轟開洞口時受的傷。

男人流血不流淚,再說了自己只有殼沒有皮毛,不用擔心脫發。嘿嘿。

于是藍橋繼續兢兢業業地護着葉修朝裏面爬,突然感覺到他無意識地緊緊扯住自己的衣襟,便柔聲安慰道:“千機傘沒丢,魏老大幫你拿回去了。你放心,我會護着你升階的。”

葉修這才停止了動作。

藍橋挪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以後才把葉修放下,接着又沿來路設下許多禁制的陷阱。他這一回參加趕潮帶在身上的所有存貨都被用得一幹二淨。

他回到葉修身邊,試探着摸了摸他的額頭,卻發現忽冷忽熱,甚至身上也是如此。太奇怪了。正常來說,升階的時候,會有靈氣沿全身走過,接着上方有天劫落下,把天劫的雷雲擊散就成功了。但葉修這樣子,怎麽好像有不止一股靈氣在體內亂竄呢?

一葉之秋升階已經是榮耀之森的史前時代了,藍橋并不了解作為楓葉雪豹的葉修是怎麽升階的。

也許這種狀況是因為如今是兩腳獸?

藍橋幫不上忙,只能默默地坐在旁邊,把讓葉修枕着自己的膝蓋,然後握着他的手。

如果不考慮洞外轟隆隆撲簌簌的聲音,這裏的場景倒是很溫馨。

于是藍橋閑下來便仔細地打量起葉修的面容來。

他以前曾經遠遠地見過幾次一葉之秋。有着上古神獸的血脈,又脫胎于靈楓,融魂于九幽雪豹,一葉之秋化形為人以後,總是帶着一份桀骜睥睨的氣勢,七分挺拔俊秀用來摹寫身姿,三分斂狂暴于溫雅的疏朗用來形容面相。那樣的一葉之秋,哪怕遮了臉也依然讓人不自覺地心醉沉迷。更何況那時他劍眉橫飛入鬓,星眸豎凝華光,唇形薄削冷冽——而那大概就是傳說中萬人往卻無人渡的命格法相。

五千多年。他究竟走過了多少地方,又遇見了多少人,經歷了多少事?

藍橋用另一只手一遍一遍地撫平葉修的眉心。

如今轉生成人族的他,眉型溫良柔和,眼角下垂,帶點黑眼圈,唇形沒有那麽鋒芒畢露了,只是笑起來的時候總覺得還帶點兒嘲諷的感覺。藍橋很多次半夜醒來,發現他還在一遍遍地整理法訣并加以改進,或者在不停地吸收靈氣提升修為,仿佛在追趕着什麽期限似的。他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着笑,眯着眼一副犯困的樣子。可一旦他的眸光裏燃起火焰,就和曾經的一葉之秋恍若一人。

許多股靈氣在葉修的體內游走,藍橋甚至沒辦法數清到底有多少條。他只能一邊握緊葉修的手,一邊按緊自己的劍。他覺得此刻的心境又焦躁又平和,希望這一刻早點結束,又希望這一刻無限逼近永恒。

洞中無日月。藍橋等了又等,葉修體內的靈氣波動終于平靜下來了,可他并沒有醒。

藍橋輕輕把他放下,握着劍站起來。他猜測雷雲快要來了,很擔心如果山洞被削頂了然後遭到嘉世圍攻該怎麽辦。

不過事實很快就證明他想太多了。

龍吟之聲穿透了石壁,從九霄之上徑直轟下來。雷雲還沒來,藍橋就差點被音浪掀得摔了一跤。

這幸好只是玄階升地階。要是地階升天階,估計現在筆言飛就該為他的追悼會寫申請書了。

等了一會兒,雷雲翻滾的轟隆聲滾滾而來,震得藍橋耳朵發麻。

他偏頭一看,卻發現葉修絲毫不為所動。

“噼裏啪啦——轟——”

這一道雷落下來的時候,藍橋就知道,嘉世那群人如果不想陪葬肯定早就躲開了,因為這雷雲落得仿佛不要錢似的,洞窟裏簌簌落下灰塵,搖搖欲傾。

藍橋便把葉修挪到了角落裏,又支起了三角區好讓他安全一點,接着走到了一旁,豎起長劍開始念法訣,在這片天地裏以劍光聚起了一個防護罩。

一開始,藍橋站得筆直,高舉着長劍。後來,他只能平舉着劍。再後來,他單膝跪地捧着劍。最後,他跪坐在地面上用劍拄着地。

雷雲終于散去,天劫終于渡過。

藍橋覺得自己的耳朵已經聽不見東西了。他小心翼翼地收了劍光,霎時間,長劍碎為齑粉,上方山體嘩啦啦坍塌下來,而地面也開始龜裂。

藍橋來不及多想,用後背替葉修扛了一下碎石,與葉修一起掉下了裂縫深處。

與此同時,劉皓等人剛追到這裏,就看到石縫裏碎石簌簌落下,堵得嚴嚴實實。

藍橋覺得手腳發軟,這才意識到,剛才扛下來的那一擊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的修為壓制生效了,再有什麽攻擊,他也沒辦法扛了。

“撲通!”

結果兩人順着石縫滑進了一條地下河。

微光裏,藍橋看見葉修嘴裏吐出的氣泡,猛然意識到現在是人族又昏迷的他沒法在水下呼吸。

比理智更快的,是他的唇。

藍橋顧不得什麽章法,只能死死咬住葉修的唇,架着他的胳膊朝微光的方向而去。對地下河道的天生直覺讓他很快就找到了安全隐蔽的出口。

藍橋把葉修拖上岸,一步一喘地背着他往前走。

穿過了一大片灌木叢,藍橋聽見了唐柔和包子的聲音,便繞到了他們的前路,輕輕地把葉修放下。

依然沒有清醒的葉修卻下意識地揪住了他的衣角。藍橋拽不開,便把衣服下擺一撕,然後迅速地躲到一旁。

直到看見包子把葉修背了起來,藍橋才放下心來,立即抄近道往興欣小木屋趕。他突然想起自己留下的紙傀儡估計已經消失大半天了。

雖然現在好像露餡了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還是希望不要被拆穿吧。

藍橋到了小木屋,偷偷往裏一瞥,果然看見陳果在急得團團轉,喬一帆束手無策地站在一旁,面色憂慮。

藍橋急忙跳上屋頂,然後變成寄居蟹,慢悠悠地從閣樓上爬下來。

“小乖乖!原來你在這!可真是讓我好找!”陳果立馬把藍橋給拎下來,歡歡喜喜地放進了水缸,“我還以為你不喜歡藍雨外賣所以跑了呢。”

天地良心!我藍橋再投胎一回也不會不喜歡藍雨外賣!

藍橋實在是太累了。他鑽回殼裏,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興欣衆人在火爐旁圍坐一圈吃着藍雨外賣開新成員歡迎會的時候了。

“等等,你剛才說你本體是什麽來着?”陳果吓得差點筷子都掉了。

“是書,一本叫《大學物理》的書。”羅輯把他厚厚的眼鏡取下來,仔細地擦了擦,“有個大學生和室友一起去五臺山拜佛,準備投功德箱的時候不小心把游戲幣投進去了。他正好帶了我這本書,就拿我去夠,結果不小心把我也丢進了功德箱。”羅輯扒拉了一口飯,接着說道,“我運氣比較好,後面一個月都是五臺山主辦的佛教交流研究會。他們為了辯論‘是否萬物皆可成佛’,就拿我當試驗品。當然,我被這麽揠苗助長了以後只是化形為人會近視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那看來你化形也不是很久啊。”唐柔說。

“嗯,我算是比較取巧了吧。化形以後我就跑了,靠吃別的書長修為——我本體的這本《大學物理》寫滿了筆記,是那個大學生找同系的學霸借來複習用的。後來我也發現,吃新書只能讓我長知識卻不能讓我長修為,只有吃筆記比較多的書才有用。”羅輯腼腆地笑笑。

“那你後來又吃了很多吧?”喬一帆饒有興趣地問。

“後來啊,我在山腳下遇到了一個博士生,因為延畢跑來求佛。我就吃了他帶的那本《吉米多維奇習題集》,味道很好,我猜和佛跳牆差不多。不過第二本就……”羅輯想了想,“我覺得味道有點像人類做的臘肉。”

包子好奇地追問:“第二本是什麽?”

羅輯糾結了一下,皺着小臉說:“《母豬的産後護理》。”

魏琛嘿嘿了兩聲:“所以我現在給你下單一份四庫全書還來得及嗎?”

葉修跟着打趣道:“這可是公費培養,得報銷啊。”

藍橋剛笑得吐了一串泡泡,就聽見羅輯問道:“平時房子都是誰在打理?”

“你怎麽會想起來問這個?”陳果疑惑道。

“因為從很多細節可以看出來,打理房子的人非常用心。我很好奇到底是誰。”

餘下幾人面面相觑。

魏琛看向陳果:“老夫顯然不是,我旁邊這家夥顯然也不是。”

喬一帆弱弱地舉了一下手:“我最多只是收拾了書架。”

包子撓撓頭:“我也就拿個外賣扔個餐盒。”

唐柔搖搖頭:“我在家從來沒做過家務。”

陳果見衆人都望着她,不禁無語:“我看起來很閑嗎?”

葉修接了一句:“是的,相信自己,不要懷疑。你真的很閑。”

陳果惱火地瞪了他一眼:“說老板壞話,扣你工資哦。”

羅輯左看看右看看,眨了眨眼:“所以是誰?”

沉默之中,包子率先開了口:“我感覺我好像知道了。我聽說有個故事叫《田螺姑娘》——”

藍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我們這裏沒人姓董啊。”包子又撓起了頭。

羅輯嘟了嘟嘴:“錯了,那是另一個故事。”

“哦哦我知道了,”包子恍然大悟,“确實記錯了,跟姓董的人沒關系,一定是因為我們這裏有牛郎。”

魏琛爆出了一陣笑聲,葉修也扶着額無奈地說:“包子,你知道牛郎到底是指誰嗎?”

“知道啊。”包子點點頭,“我在包子鋪吃早點的時候見過年輕的兩腳獸在玩很薄的能一亮一亮的磚頭,我問她們在看什麽,她們就說在看牛郎,還告訴我,牛郎就是很好看的人。”

魏琛已經笑得不行了。同樣是游戲人間,為什麽包子和他得到的閱歷如此不同。

藍橋默默地在水缸裏吐泡泡,心情複雜。劍魚妖黃少天很喜歡看兩腳獸的新聞,因此藍雨的無線網相當普及。他覺得包子一定被騙了。

結果包子又補了一句:“但我們這裏漂亮的兩腳獸顯然只有老大哎。一定是有一位神秘的田螺姑娘在垂涎我們老大的美貌。”

羅輯咽下嘴裏的飯,嘀咕了一句:“難得有一句說得周正的話。”

“小老弟,我好像聽見你剛才在誇我?”包子樂颠颠地拍了拍他的肩,又感嘆了一句,“這行為夠流氓,我喜歡!”

藍橋選擇裝睡,再不裝睡他就只能裝死了。

他不知道的是,葉修正摩挲着手心裏撕下來的布條,一遍又一遍,就如同他為葉修撫平眉心那樣溫柔。

魏琛灌了一口酒,湊過來問他:“所以你什麽時候去騙一個藥修回來?”

葉修笑了笑,珍重地把布條系在千機傘的傘柄上:“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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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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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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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