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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橋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這些思緒趕走。算了,大不了回去的時候找入夜寒問問他侄子們有沒有什麽殼能借他交差。他悶頭縮回殼裏,抓緊時間又寫了一封密信,彙報了一下其他勢力的卧底派出情況以及新來的柴胡小妖。他猶豫了一下,又寫了一行——“嘉世劉皓有出沒,未與興欣方面接觸,目的不明。”
“開飯啦,開飯啦!”包子提着七份盒飯進來,哼着歌兒開始分發。每次到了吃飯的時候包子就最高興了。他還貼心地打開飯盒,把藍橋撈出水缸擺到旁邊。
是早茶套餐加燒臘!藍橋簡直要喜極而泣了。才吃了一天的微草外賣他就受不了了,那是給人吃的嗎?不,那是給霸圖吃的!霸圖的鹿馬羊絕對是微草外賣的金牌VIP客戶。
藍橋風卷殘雲般吃完了盒飯,包子收拾了衆人的餐盒,正準備丢出去,卻被葉修接過了手:“我去吧。”
魏琛擡了擡眼皮,哼了一聲:“剛吃過就運動對腸胃不好。年輕人一點都不懂養生。”
喬一帆吶吶地站起來想幫忙,卻被葉修摁了回去:“趕快把法訣背背。”
唐柔擡起頭看向他,有點躍躍欲試:“你一個人應付得了嗎?”
葉修微笑着答道:“只是見個老熟人。總不好讓別人等太久,不禮貌,估計人家還沒吃晚飯呢。”他嘴上這麽說,卻依然氣定神閑地拖着步子,路過藍橋身邊的時候還伸手摸了摸他的螺殼,吓得藍橋一骨碌縮到了底。
小木屋的門吱呀了一聲。葉修出去了。藍橋忽然想起白天來轉悠的劉皓——該不會是來踩點的吧?他的心突然提了起來,不過很快他的殼也被提了起來。原來是閑下來的陳果打算給他擦擦螺殼。藍橋便手忙腳亂地爬了出來,攀到了窗沿上待着。
“你說這小家夥怎麽老是不化形呢?”唐柔也走到窗邊,饒有興趣地伸出爪子戳了戳藍橋的蟹殼。
“也許是害羞吧。”陳果答道。
包子接話道:“萬一是個傻子,忘了化形咒該怎麽辦?我聽說拿板磚敲一敲沒準能治好。”
藍橋被憋出了內傷。你一個榆木腦袋,不對,板磚腦袋,你一臉“我想吃你”的表情騙誰呢?
唐柔突然“咦”了一聲:“那好像是只——禿得很厲害的貓。”她斟酌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形容。只關注自己修為長進的小唐并不認識嘉世的劉皓,但藍橋卻一眼就認出來了,不禁心懸得更高了。
屋裏的人覺得外面氣氛劍拔弩張,但當事人卻并不覺得。特別是劉皓,覺得自己仿佛運了一飛機的□□想炸一座城,卻發現只轟到了一片荒漠,更別提激起的塵暴反而搞得他自己灰頭土臉的。此刻面對着葉修,哪怕知道在修為上有着絕對的優勢,他也不敢掉以輕心,甚至可以說,他依然感覺到了一陣刻在骨子裏的恐懼。
他已經确信了,眼前這個來自榮耀之森以外的人類修道者,就是死遁的“一葉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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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發絲微亂的男人,笑容懶散,穿着灰褐色的短衫,一手插兜,工裝褲被洗得發白,另一手還拎着一兜餐盒。他的五官和“一葉之秋”完全不同,但只要是見過這兩人的,絕對會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同一個人。這大概就是靈魂的長相吧。
劉皓死死咬着牙,微微弓腰,右手不動聲色地擡起,漸漸化為貓爪的模樣。
然後,這個他深惡痛絕的家夥又渾不在意地開了口:“我說過的,你化形還得多練練。你這種手法實在是浪費力氣。只需要把用來攻擊的手指——”
劉皓呲起了牙,瞳孔裏出現豎起的暗光,爪風淩厲地朝葉修攻去,打斷了他的話。葉修卻忽的身形一飄三丈遠,語氣一點都不帶喘:“你還是這樣,一味想找捷徑取巧。天道酬勤天道酬勤。幾百歲了怎麽還是這麽不成熟。”
劉皓咬牙切齒地化出貓形态的四爪,攀住樹枝朝葉修追去:“你又知道些什麽!明明你有那麽好的功法,你為什麽藏私!明明你才在偷懶,又憑什麽對我說教!”
“說你懶你還不信,功法第一頁就寫了适用種族,你這都沒有看,又怎麽怪到我頭上?”葉修随手擎下一根樹枝又松開手,劉皓尾巴一蕩才險險閃過。幾個回合下來,劉皓竟一點也沒讨到巧,不禁大吃一驚:“你肯定藏了私,不然以你人類的修為又怎麽能敵得過我?”
葉修的眸光冷了下來。他掌心輕擊,再次輕巧地借力打力駁回了劉皓的攻擊:“你也說了,我現在是人類,自然要學些人類的手段——而且,”葉修的身影突然定格了,薄唇翕動,吐出了一句刀鋒般的譏諷,“我到榮耀之都的這條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我走了十年。人類的一條命,過了一甲子就該倒着數了。我花了六分之一,你呢?”
劉皓尖利地嘶叫一聲,雙爪高舉着撲過來。葉修的身影卻波動了一下,接着如同水面波紋一樣在空氣中蕩漾着消失了,只餘下他往垃圾桶裏丢餐盒的一聲落響。劉皓就這樣剎不住地栽進了垃圾桶裏。
“黑月你有本事就去。只不過你別以為耍點小聰明,天道發覺不了。什麽東西都是有代價的。”葉修說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插着兜走了。
劉皓咬牙切齒地爬出垃圾桶,決定回去同孫翔好好說道說道。不給他添點堵都對不起他今天掉的毛!
葉修回到小木屋裏,笑着關上了門:“後面可能會辛苦一些了。”
“是不是有人要來找茬?”唐柔眨着眼,滿臉都寫着迫不及待。
包子聽了不禁摩拳擦掌:“太好了,又有人要給我們送物資了。”
藍橋聽了一耳朵,暗暗感嘆不知道是傻大膽還是藝高人膽大。
“成了!”就在這時,陳果心滿意足地站起來,把煥然一新或者說面目全非的螺殼拿了過來——原本其貌不揚的暗褐色螺殼露出了琉璃般的表面質地,在燈下流光溢彩。不過最讓藍河腳下一軟的卻是螺殼腰身上拴的一個薄紗蝴蝶結,粉嫩粉嫩的。
他真的十動然拒。
藍橋莫名想起了兩腳獸寫過的一本書,裏面有個妖拿的東西就和他的螺殼很像,還有一句經典臺詞:“呔!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不過當他想起他不小心留下的“蝦畫符”之後,他就連滾帶爬地朝螺殼裏鑽。
“看吧,我就知道它會喜歡!”陳果理直氣壯。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葉修一行人更忙了,甚至一天只趕得上回來吃頓晚飯。藍橋也依然習慣性地做點打掃歸置,結果居然沒有一個人發覺出不對勁。
這一天,三天沒回來的衆人終于露面了。葉修背回了一根長長的竹棍,唐柔則捧着一塊碩大的紅寶石,每個切面上都映着光。包子和喬一帆則一起擡進來一大塊墨色石頭放在地上。接着魏琛就和葉修頭湊頭地嘀嘀咕咕去了,一邊在竹棍上比劃着,唐柔則兩眼亮晶晶地守在一旁圍觀。
去榕城收賬的陳果一進門就驚喜地湊過來:“搞到了?”
唐柔噙着笑意點頭,顯然也很開心:“葉修說化形以後早點搞個趁手的法寶比較好,所以現在就幫我做。”
“一路上順利嗎?”陳果問道。
“嗯,雖然碰到了別人,不過沒費什麽力氣。”唐柔很開心。
陳果盯着那塊紅寶石感嘆道:“你還真是好運道,剛化形半個甲子就能有這樣的際遇。”她忽然又皺起了眉,“等等,我印象中聽說,火炎玉完全成熟應該是褐色的圓球啊,你們這是提前采摘了嗎?”
魏琛插嘴道:“還不是因為這家夥說,就這個形态的火炎玉有更狂暴的天地靈氣,趕在形成十二切面的時候采摘能自發形成一個收斂的靈氣渦流,正适合這小丫頭。”
陳果了然地點點頭。
葉修把手裏其貌不揚的竹棍削皮,露出了裏面仿若玉質的赤色主體,一邊還同喬一帆說:“你別着急,先好好背你的法訣。等小唐這個法寶做好了,我們就走另一條路。到時候給你拾一捆胡楊鐵木做一把不開刃的木刀。雖然一下子叫你改變修仙功法有點難,但你可以慢慢嘗試。你在微草做得不出色不代表你在興欣就做得不出色。你的觀察力很好,适合全局控場。我也就直說了,要解決‘黑月’這個問題,我們需要你的加入。”
黑月?藍橋悄咪咪地扒着螺殼往外看,瞥見喬一帆握緊雙拳,白皙的臉龐都漲得通紅:“前輩,我一定會努力的。”
葉修指尖翩飛,赤色玉竹的表面浮現出了騰飛的龍紋:“——另外,我在人類社會曾經聽過這樣一句話,‘煩暑最宜淡竹葉,傷寒尤妙小柴胡’。做你擅長做的,別想太多。”
喬一帆于是同手同腳地走到了角落繼續去背書了。藍橋沒能聽到更多的關于黑月的消息,不知道閣主和劍聖他們會不會了解些什麽?
無妨,再過半個多月就是季潮,一年四次的災難與豐收共存的時節。他肯定要回一趟藍雨出點力的。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葉修和魏琛都關在屋子裏專心給唐柔制作法寶,喬一帆在忙着背書,唐柔和包子經常搭檔出門去游獵個小半天,就連陳果都把落了灰的玫瑰手炮取了出來——陳大小姐當年曾從百花、皇風、雷霆處購買了永生玫瑰、攻擊型香料以及礦石,搗鼓出來了一個華麗的手炮,至于攻擊力嘛,生死存亡關頭可以放個大招,再不濟還能同歸于盡,要拿這東西打兔子還不如她自己化形成貓上爪子呢。
結果藍橋一直沒能逮到機會出去送密信。
直到唐柔的法寶做好,一行人打算出個遠門去找胡楊鐵木。藍橋這才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送走密信,再把小木屋修整一番,居然就過去一個星期了。他之前就惦記着房頂的茅草鋪得不夠美觀,這次總算逮到機會可以大幹一場了,結果連時間都忘了。藍橋有點坐立不安,想了想又找到工具,把門窗上裸露的釘子和毛邊都美化了一番。
十天過去了,他們還是沒回來。但季潮已經要到了,他不能再等了。藍橋便在螺殼裏放了一個替身紙傀儡,祈禱不要被人發現——只要不受到攻擊,這東西還是能僞裝三天的。
藍橋匆匆趕回藍溪閣,春易老正好在與喻文州商量事務,見到他回來也有點驚喜:“我還以為你暫時不回來。正好,收拾一下和我去趕潮。我在藍雨門口等你。”
藍橋點點頭,和喻文州彙報了一下黑月的事情。
“嗯。信都已經收到了,辛苦你了。”喻文州的笑容有點意味深長,“另外,我們已經知道葉修的身份了。你也不必與他們起沖突。有必要的話就從旁協助。”
藍橋懵懂地睜大了眼:“他不就是‘君莫笑’嗎?”
喻文州搖了搖頭,藍橋居然從他的笑容裏讀出來一絲抓了別人現行的莞爾——莫非是劍聖又搞了什麽幺蛾子?
果然如他所料,喻文州解釋道:“上一次他去找火炎玉,少天就一起去了。”
“哦——嗯?劍聖大人也去了?”藍橋回想起唐柔說的“碰到了別人不過沒費什麽力氣”,不禁嘴角一扯。
“嗯。而且,葉修的身份,說起來你也應該早有耳聞——嘉世三十年前渡劫失敗而魂滅身殒的,楓葉雪豹‘一葉之秋’。”
藍橋如遭雷擊,喃喃道:“怎麽會是他呢……”
楓葉雪豹“一葉之秋”,他的誕生就是一個傳奇。據說在當年涿鹿之戰中,黃帝所乘龍馬受傷,喚來了其伯祖上古神獸燭龍,六合震蕩,八荒将傾,燭龍與女娲有些交情,便用尾巴抵住了一片山巒以護佑下方部落不受滅頂之災,導致一片赤色鱗片掉落,落于土壤生為楓樹,其葉色尤赤甚火。菩提老祖經過,便點化其悟佛。楓樹便化為一片楓葉,打算游歷天下。不料黃帝聽聞此事,心想這本該是其道門子弟,怎能被佛家诓了去,便匆匆趕來,将楓葉聯結至一頭剛咽氣的九幽雪豹幼崽身上,化為一頭額上有赤紅楓葉胎記的純白幼豹,從此開始尋摸屬于他自己的天道之路。
世間還有傳聞,因魂體不合,他花了三千年才适應,一開始還總不自覺地想刨土把自己埋裏邊,還因為自己老不發芽而憂心忡忡。創世之初的椿樹早就登了大道,見了他還會打趣:“小豹子,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一葉之秋魂體契合之後,以豹身活了一千餘年。佛祖拎着他的後頸送去讓鬥戰勝佛教教,結果他跟着鬥戰勝佛去了蟠桃園,不過最後沒被處罰。因為他偷偷剪了太白金星的胡子,做成了質地極好的假發送給了脫發的玉皇大帝,玉皇大帝相當領情,然後打發他去西王母那邊玩——不在他的轄區搗亂他還管什麽?
末了,他快要化形的時候,就被從仙界踹下了凡。
到了榮耀之森這個地方,一葉之秋更是如魚得水,所向披靡,其“鬥神”之名很快就響徹全域。
至于三十年前的渡劫失敗一事,當時榮耀之森裏遍地白花。藍橋當時也覺得難以置信。這樣一個傳奇人物,怎麽會渡劫失敗呢,而且還是那麽悄無聲息的渡劫。但嘉世方面這麽說,他們也沒辦法去考證。
如今知道了他還活着,藍橋莫名松了一口氣。
“藍橋?藍橋?”喻文州見他發愣,又喊了幾聲。
“嗯,我知道了,有必要的話會從旁協助的!”藍橋急忙點頭如搗蒜。
“畢竟我和少天以前也承他的情。要是有什麽他不好開口的,你就多留心着些。他死遁毀契,又轉投人族,這副身骨連能不能撐過一甲子都難說……”喻文州嘆息了一聲,把法杖橫了過來,上面的六芒星浮空閃爍,杖柄如顆粒凝固的星空般有着深邃的藍色,華光閃過,替藍橋春雪暫時解掉了壓制修為的禁制,“三天應該夠了吧?你自己盯着點時間,不要勉強。”接着,喻文州法杖輕叩藍橋的頭頂,就幫他傳送到了藍雨大門口。
藍橋的大腦還處于宕機中。前面喻文州說的他都理解。葉修是君莫笑,也是一葉之秋,他死遁了,又活了,閣主與劍聖和他是朋友,所以盡量幫忙——但為什麽說他的身骨難以撐得過一甲子?每個字他都懂,可合成一句話卻那麽難以理解。到底是什麽,讓他不惜自損修為死遁轉生,還要拼上兩腳獸短暫的壽元回到這片并不适宜兩腳獸居住的地方?
是那個“黑月”嗎?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幼時讀神話曾想象過的場景——鲲鵬尚不能及的巨龍騰雲駕霧,遮天蔽日,卻溫柔地用尾巴抵住嶙峋崩塌的山石,有一片火紅的鱗片從半空中落下,落地生根,長出嫩芽,挂滿了一樹掌型的紅色葉子。那一片片猶如浸染鮮血的手掌,無懼于山崩地裂,卻只怕護不住想要護的人。
“老藍,你的劍我幫你帶來了。快走吧。”筆言飛的聲音把他喊回了神。
藍橋接過自己久違的法寶,心中莫名有些感慨。他用的法寶不是劍聖黃少天那種輕盈詭變的光劍,也不是旗魚妖盧瀚文用的重劍,而是類似于兩腳獸流行的武俠小說裏的那種厚薄适中刃身修長的劍。
“幸好你來了,我可不想和繞岸垂楊那家夥一起出門。”曙光旋冰唠叨了一句。
“難得你有一回能趕得上我優秀的思路。”筆言飛附和道,“那家夥一下場簡直拉不住。”說着兩人差點又掐起來。
入夜寒點點頭:“而且他老踩我的殼。”
春易老解釋了兩句:“我想你一路上過來的時候也聽了不少傳聞吧。”
藍橋點點頭:“我知道他。楊枝魚嘛,他的法寶能分化出很多把劍。單挑的話我沒把握。”
“但是團戰他絕對不如你。”入夜寒說道。
“哈哈哈你可別被他聽見你喊他楊枝魚。”筆言飛笑得嘩嘩的,“人家那可是‘海龍’,是龍,神獸哎,哪像我們,放兩腳獸那兒連二級保護動物都不是。”
五人邊走邊聊,曙光旋冰突然丢出了一個新話題:“不知道你們聽說沒有,微草那邊在給一個因公殉職的辦追悼會。”
“我聽天南星說,寫申請的是個剛開靈智的魚腥草。”春易老思索了一下。
藍橋春雪突然覺得腦殼一痛。
“而且那個魚腥草還抱着一塊屍體回去,在中草堂大殿上跪着哭了三天三夜,非要求他們太上長老冬蟲夏草方士謙招魂。”入夜寒的殼咔吧了一下,“冬蟲夏草拗不過它,就答應了,結果招了一個星期也沒招出來,今天估摸要準備開追悼會了。”
藍橋就呵呵了,都煮得熟透了還招魂,招餓吧?
筆言飛飄走了一下,又抓着一張紙回來了:“看不出來那個剛開靈智的魚腥草文采還不錯,瞧這悼文寫得,啧啧啧,微草居然都印成了傳單到處發,看來是要豎立愛崗敬業的典型啊。”
“我看看。”春易老接了過去,餘下幾人立即停下腳步,把腦袋湊了過去。
“你們……有沒有覺得……好像……”入夜寒咽了一下口水。
“執行秘密任務,僞裝成寄居蟹,堅守崗位,掩護他逃走——”曙光旋冰念出了他得到的關鍵信息點。立馬四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了在旁邊哼着小曲兒看天的藍橋。
“藍橋,你是不是救過一個魚腥草?”春易老問道。
藍橋春雪轉過頭,一臉嚴肅:“我的心永遠忠于藍雨,絕對和微草沒有任何瓜葛。我沒救過什麽魚腥草,但是被一個魚腥草搶走了我當枕頭的山藥塊。”
藍橋其實心裏有點虛,他沒敢說自己還吃過微草外賣。
春易老臉色古怪地盯着藍橋看了一會兒:“那這事要我去進行一下官方接洽嗎?”
“不用不用不用!”藍橋立即擺手,“趁他們分心,我們正好去趕潮。”他一點也不想讓這些“真相”流傳出去。
曙光旋冰和入夜寒拼命憋着笑,結果筆言飛捏着嗓子說了一句話,就都破功了:“山藥哥哥~我一定會帶着你的遺願——嗚嗚嗚——好好活下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曙光旋冰笑得一頭栽在入夜寒的殼上,“二筆你可真是個賊才!”
“那是!我可是烏賊一族最俊的崽兒!”筆言飛得意洋洋。
藍橋轉身就走,筆言飛還跟在後面喊:“哎呀山藥哥哥你等等人家嘛!”
春易老一行抵達了季潮的地點,一路順利,收獲頗豐,尤其是藍橋簡直是開足了馬力在掃蕩,入夜寒就光顧着在後面撿戰利品了。
“我好憂傷,我失去了作為砗磲的信仰,我覺得我現在是一只鹈鹕。”入夜寒一臉麻木。
“放心,回去給你記頭功!咱們山藥哥哥那麽善良,肯定不會生氣的!”筆言飛捏着嗓子說。
“好了。藍橋你是跟我們回去,還是直接去興欣?”春易老問道。
“我……我想在這裏散散步,再去興欣。”藍橋猶豫了一下。
“那行。你的劍我們幫你帶回去了,好歹你也是個名人。”曙光旋冰取出了另一把普普通通的劍遞給他,“這是系舟幫你定做的,你先用着。”
他們互相告了別,遠遠的還能聽見筆言飛在朝他大喊:“山藥哥哥我會想你的哦!”
藍橋待他們遠去,才低下頭噗嗤笑出了聲。
與此同時,興欣一行人正在附近的叢林裏快速行進。他們費了一番波折找到了一片沙域鬼城,裏面破敗的花園居然還有胡楊鐵木。不過他們在返回的時候遇到了伏擊,對方窮追不舍。葉修決定分頭跑路,結果包子在枯井裏意外碰見了一個戴眼鏡的人,鏡片厚得看不清瞳孔。這個人自稱羅輯,分析出了各種适合跑路的路線,領着包子率先逃脫。于是包子就幹脆把他拐回來了。可惜現在到了不熟悉的環境,羅輯又喪失了先機。包子還奇怪地問“你怎麽不接着算命了”,氣得他簡直要嘔血。
“別躲了,一葉之秋!快出來吧,賭上這塊貓抓板的名義,我們決一死戰吧!”孫翔穩穩地攀在樹梢上,一副睥睨天下的嚣張模樣,沖葉修發起了挑戰。
“天哪祖宗哎快別說了。”劉皓恨不得爬上去捂他的嘴。他告訴孫翔葉修就是一葉之秋是為了慫恿他去找葉修PK,但不是讓他來幫葉修證明身份的。榮耀之森裏一葉之秋的追随者何其之多,要是讓公衆知道了一葉之秋還活着,嘉世的小妖們至少得跑路一半。
葉修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孫翔笑了笑。這二十五年來他已經逐漸習慣了自己無法化形的事實,接觸人類的武學文化也讓他獲益甚多,但最重要的是,他明白了人族無時無刻不在利用外力來達成目的的道理——沒錯,是利用而不是依靠。作為進階的代價,人族失去了天生的捕殺力量,但保留了一顆逐戮之心。而妖化人形以後,總會不自覺地開始練習部分化形的能力,以便随時依靠自己天賜的殺力來出擊。
“你叫孫翔,是兔狲,對吧?”
“沒錯,決鬥之前要自報家門。當然我也知道,你叫葉修,是兩腳獸。”孫翔敏捷地從樹梢躍下,落在葉修的對面,眸光裏閃着興奮之色。
“那麽,你也知道我是‘一葉之秋’?”葉修依然不疾不徐地說着話。劉皓的心卻提了起來,因為葉修已經把手裏拐杖似的東西往上一提,手指覆上了某處機關。
“知道!但是我不怕你!”孫翔龇了龇牙,試圖表現出“我很厲害你快怕一下我”的表情。
“呵,我想,他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你停止種蘑菇以後學的新功法、新招式、新法訣,甚至你用的卻邪銀槍,都是我的。我的意思是,都是我寫的,我創的,而不是我得到的——現在,你還是要說,你不怕我嗎?”葉修的聲音放得很輕,仿佛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劉皓已經覺得心境有些崩塌了,搖搖晃晃地站在樹窩裏,渾身的僅有的幾根毛發都豎了起來。
“我還是要說,我不怕!”孫翔大聲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哪怕如今你在我前頭我也不怕!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就能保證我永遠打不過你嗎?”
葉修忍俊不禁地問道:“這話誰教你的?”
“小事情!”孫翔秒賣隊友。
伏在草叢裏的羅輯皺了皺眉:“這話引用得不合時宜。”
一旁的包子好奇道:“你知道這個?”
“那當然,我吃過四書五經。”
“好吃嗎?”
“感覺得加點鹽。”
唐柔疑惑地看了他倆一眼,然後一個箭步沖到了葉修前面,躍躍欲試地說:“我來吧!”
就在這時,一抹淺黃色的身影從林間竄過,落在了中央的草地上:“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
這只藏狐眯着眼掃視了一圈,尾巴一抖,化為了人形。正是肖時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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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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