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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別墅區的占地面積很廣,為了隐私性,每一棟別墅和其他的都隔得很遠,屋子只是一部分,剩下的都是綠植小花園,環境清幽,鄰裏之間也不相互打擾。
聞音的車停在花園外的露天停車場裏,別墅裏的人早就聽見了汽車引擎的聲音,一股腦地都出來接他們。
沈秋和聞召一站在最前面,夕陽的餘晖落在他們的身上,為他們鍍上了一層叫做溫柔的光暈。
聞音停好車,下車拿禮物,卻看見另一側的李向笛沒有動作,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副駕駛幫李向笛打開了車門。
李向笛扶着他的手下了車,白皙的手抓在聞音純黑的西裝衣袖上,黑白交織,像是鋼琴鍵一般和諧,聞音在他的手上看了好一會兒才移開視線。
沈秋和聞召一已經走到他們的面前,李向笛挽着聞音的手臂,在他們身邊站定,笑得無懈可擊:“爸爸媽媽。”
沈秋一愣,聞召一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看到李向笛亮晶晶的眼睛,沈秋才啊了一聲:“回來了。”聞召一也朝他點了點頭。
“爸爸媽媽,好久不見。”李向笛的視線落在了沈秋的身上,聞音的眼睛像她,一雙鳳眸在她的臉上顧盼生輝,而同樣的眼型放在聞音身上,就變得有些淩厲。
沈秋看着面前的李向笛,明明長相跟以前一樣,但卻無端地讓人覺得,現在的他充滿了活力,像是整個人都變了一樣,而且他們并沒有很久不見,李向笛母親的葬禮,他們都是去參見過的。
難道是卸下了身上的沉疴,整個人反而輕松了起來?沈秋還記得葬禮上的李向笛,像是一縷虛無缥缈的游魂,下一瞬間就要被風吹走一般,而那個時候,聞音沒有回來。
沈秋不贊同的眼神落在聞音的身上,只是這裏終究不是說話的地方:“快進屋吧,外面多熱啊。”
李向笛從車的後座上捧出一束花:“媽媽,送給您。”
沈秋有些驚訝,但看見這束花的搭配并不像現在的花店裏的樣式。
李向笛頗有些自豪地看着沈秋,像是急需被家長誇的小孩:“我自己插的,也并不是很難。”從前在寝宮裏無聊,小升會給他從禦花園裏帶回來開得最好的花,兩個人漫無目的的,想怎麽擺弄就怎麽擺弄。
聞音知道李向笛的生活條件并不好,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來學習插花,但眼前的這一束花,即便他是一個粗人,也能看出賞心悅目的感覺,每一個顏色,每一朵花的形狀,都恰到好處。
他的視線落在李向笛的身上,多了些探究。
他們過來的時間還不到飯點,一家人在客廳沙發上閑聊,聞召一跟聞音聊的都是公司的事情,李向笛聽不懂,他的視線就落在了開着的電視上。
沈秋坐在他的旁邊,有心想說些寬慰他的話,但想起之前的李向笛,跟他說十句能得到一句回應就算不錯,又忍了下來,嘆了口氣。
之前總是催着聞音結婚,這婚是結了,人選他們自然是不滿意的,但無奈聞音喜歡,但好像又不是那麽喜歡,因為兩個人只是領了證,問他婚禮的事他也只說忙沒有時間。
這幾年聞音的壓力太大,沈秋催他結婚的目的也只是想讓他的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也想讓他在平常的時間裏也能放松一點,他這幾年像是憋着一口氣,家裏的公司在他的手下蒸蒸日上,只是他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些什麽呢?
五年前聞音剛剛畢業,聞召一突發疾病,命懸一線的時候公司所有的擔子都落在了聞音的身上,當時股價暴跌,岌岌可危的領航集團,在聞音的手上活了過來,發展到現在,領航已經是業內其他公司難以企及的标杆了。
他的工作很順利,情感卻像是停滞不前,依稀聽說過從前聞音好像是有個喜歡的人,但他們從沒見過,問起聞音他也只說沒有。
李向笛聽見沈秋嘆氣,轉過頭過去看她:“媽媽,您怎麽了?”
他眼裏的關切不似作僞,沈秋一下哽住,另外一邊聊公事的兩個人也停下來看着他們兩個人。
沈秋輕輕摸了摸李向笛的手:“沒事,就是覺得你最近瘦了。”
李向笛的心口突然一陣酸澀,在以前,母後也是這樣,她隐忍住所有的情緒,只敢輕輕碰一碰自己的手,生怕碰別的地方,就留不住他。
李向笛那時候很想跟母後說一句:“母後,您摸摸我的頭發吧。”但那些都是奢望。
他朝沈秋揚起笑臉:“我沒事的,就是天氣太熱,胃口不太好。”
沈秋沒想到他會接自己的話,她順着他的話:“那讓芳姐做些消暑的吃的,今晚就住在這裏吧?”
李向笛點了點頭:“好的。”
聞音拒絕的話卡在了喉嚨口,他去看李向笛,李向笛低聲地跟沈秋說話,沒分給他半點眼神。
聞音:……
餐桌上,沈秋一個勁的給李向笛夾菜,李向笛很乖,沈秋夾多少他就吃多少,沈秋完全體會到了投喂孩子的快樂,意識到自己忽略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又轉頭給聞音夾菜。
不過還是給李向笛夾得多些,李向笛實在吃不下了,才對沈秋說:“媽媽,我吃不下了。”
沈秋這才意猶未盡地收手,也不再給聞音夾菜了。
聞音:……
飯後聞音終于有了點清閑的時間,換了家居服,不穿正裝的聞音難得地平易近人了一點,李向笛看着他端着一杯茶進了一邊的影音室,連手機都沒帶。
李向笛就陪着沈秋在客廳看電視,聞召一在客廳的陳列架邊寫字,用的是他們帶回來的那套筆硯。
沈秋看着乖巧坐在他旁邊的李向笛,這是他第一次在飯後耐心地陪着兩人,以往要留宿的時候,他總是吃完飯就上了樓,回了房間一聲不吭,存在感很低。
而今天,是聞音不在的場合,他也能陪着沈秋。
“媽媽?”感受到沈秋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很久,李向笛收回視線,“怎麽了?”
“沒事,你要吃甜點嗎?”沈秋問。
“好的,謝謝媽媽。”
正巧秦姨端了兩盞燕窩過來:“太太看你氣色不好,特地吩咐我給你炖的燕窩。”李向笛接過來,對秦姨和沈秋道謝。
聞音正巧從影音室出來,就聽見李向笛說:“媽媽,這盞血燕品質不太好。”
他從前吃這些東西太多了,現在幾乎是一眼就能看出品質來。
秦姨的臉色微變,皺了皺眉看着沈秋回答說:“從前總吃的吃完了,這是換的新的,是張松那邊送來的。”
沈秋的眼神暗了暗,從李向笛的手裏把燕窩接過來:“那咱們換別的吃,芳姐,做個酒釀圓子吧。”她擡頭看到聞音,“正巧阿音也吃點。”
聞音心頭的疑窦更深,李向笛從來沒吃過燕窩,這是第一次,就能夠在一口之內嘗出燕窩的品質?
秦姨重新做了酒釀圓子,聞音也被拉着過來吃了一點,李向笛很喜歡那一點酒香,多吃了幾個。
只是不一會兒,他的臉上就爬滿了紅暈,眼神也變得迷蒙,沈秋看他,像是盯着電視看,但眼神已經渙散了。
“哎呀,小笛是不是不能喝酒啊?”沈秋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李向笛像是沒看見,繼續盯着電視上閃爍的畫面。
沈秋這話是說給聞音聽的,聞音其實也跟李向笛不熟,根本不知道他能不能喝酒,但協議結婚的事情不能露餡,他怕李向笛醉了嘴上沒把門,所以說:“可能是吃得多了點,我帶他上樓吧。”
沈秋趕緊朝他們擺了擺手:“趕緊上樓吧,時間也不早了。”
李向笛醉了也很安靜,他們的身高差挺大,李向笛整個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所有的重量也都在他的身上,只是這點重量對聞音來說微乎其微,很快就上了樓。
回到聞家別墅,他們兩個人就一定要住一個房間,從前也都是這樣,聞音睡床,李向笛睡房間裏很大的那張沙發。
“你現在還清醒嗎?”聞音把他放在沙發上,難得地幫他倒了杯水。
李向笛接過來喝掉,他目光有些朦胧地看着聞音,眼前水晶燈的光暈光怪陸離,像極了他的寝宮裏那一排排閃耀的燭光,他像是回到了屬于他的那個世界裏。
只是這裏多了一個不屬于他寝宮裏的人,這個人的長相是他喜歡的,飛揚的眉,那雙睥睨天下的鳳眼,刀刻斧鑿一般冷峻的輪廓。
李向笛皺了皺眉,又被拉回了現實裏,眼前這個人,好像是跟他成親了,就是不知道是他的正室還是側室。
他朦朦胧胧地點頭:“我好暈,想睡覺。”說着就歪歪扭扭地站起身來,想往床上爬,卻被聞音拉住,李向笛的眼睛裏有些水光,還泛着紅,“你為什麽不讓我睡覺?”
“去洗漱。”
聞音把他弄進浴室之後就關上門,留李向笛一個人對着鏡子發呆。
好在他已經知道基本的電器怎麽使用,蒸騰的熱氣沒有讓他清醒,反而更暈了一點,李向笛随手撈了一條浴巾,擦幹水漬之後就出了浴室。
聞音在陽臺上打電話并沒有注意到他,等他打完電話李向笛已經趴在床上睡熟了。
他看了一眼李向笛的睡相,半張臉都壓在枕頭上,頭發有些長了,遮住了眼睛,随手把被子給他蓋上,聞音就走出了房門。
打電話來的是他的發小,如今炙手可熱的影帝席子真,他剛拍完一部片子,恰巧有時間,兩個人說好聚一聚。
樓下的沈秋還沒有睡,看着他拿車鑰匙離開,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哪個爸爸媽媽不喜歡這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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