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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要不要再給你找兩個，一個給你暖床，一個給你紅袖添香？”聞音的聲音從車載藍牙裏傳出來，有些失真，但李向笛能感覺到他的語氣涼涼的。

李向笛看着整個車裏，只有他跟左堅，可他卻聽見了聞音的聲音，他摳着真皮的車座，指尖發白，像是被聞音的涼薄的語氣吓到。

但實際上卻是因為在車裏沒有見到聞音，又聽見了他的聲音，才會覺得害怕。他輕聲問：“他是什麽妖怪嗎？會隔空傳音嗎？”

聞音沒有什麽感情地笑了笑：“左堅，好好給他科普一下現代社會，最近這幾天你就好好跟着他，周末要回老宅，我不想看見他在我父母的面前演一出宮廷劇。”

“好的，我會盡快幫助李先生适應現代社會的。”

聞音挂了電話，左堅回過頭，對上李向笛的視線，只見李向笛盯着他的手機：“他是在那個小方塊裏面嗎？你也能自由地變大變小嗎？”

左堅聽着他帶着童真的問話，他的眼神就像小孩子一樣清澈純粹：“不是，那個叫做手機，可以讓兩個隔得很遠的人也能說上話。”

回到公寓之後，左堅很耐心地給他講了很多這個世界的事情，能夠看到人在裏面的盒子叫電視，能在地上跑得飛快的鐵盒子叫汽車，能夠跟很遠的人說話的小方塊叫手機，按出幾個數字就能夠打通電話，那邊的人就會在自己的耳邊說話。

“真的好神奇。”李向笛再一次打通左堅的電話，“我能很清楚地聽到你說話。”

李向笛又抓着手機擺弄了一會兒，就聽見左堅問他：“您要給聞總打一個電話嗎？”

“我需要給他打嗎？”李向笛擡起頭來，“我有義務要給他打電話嗎？”

“應該是需要的吧。”

李向笛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聽人勸，他拿起手機，在左堅的幫助下按下了聞音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之後，聞音那邊接通了電話，聞音本來就低沉的嗓音在手機裏更加醇厚：“有事？”

李向笛頓了一下才說：“我學會打電話了，左堅說我應該給你打個電話。”

聞音的語氣聽不出喜怒：“恭喜你，又學會一項技能。”

李向笛笑了笑，左堅在他的旁邊，給他遞了一杯牛奶，李向笛擡頭：“謝謝你。”

“左堅還在你身邊？”

李向笛不知道聞音看不到他點頭：“對，你家的那個管家不在，左堅在教我怎麽用手機。”

聞音嗯了一聲：“你叫他接電話。”

李向笛把手機交給左堅，又興致勃勃地去看電視，他能在電視裏看到很多像他從前生活的電視劇，左堅說那都是演出來的，這個世界已經不可能再出現那樣的生活了。

左堅接完聞音的電話，把手機還給李向笛，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有沒跟聞音說完的話，就沒有挂斷：“我今晚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來接您出去買衣服。”

李向笛擡起頭有些詫異：“你今天不跟我一起睡覺嗎？”

左堅看到李向笛的手機上還跟聞音通着電話，心口一驚，剛想解釋，李向笛就挂掉了電話。

“我明天過來接您，您還記得怎麽調熱水器洗澡嗎？”

李向笛嗯了一聲：“那你走吧。”

在李向笛而言，他不覺得左堅住在這裏有什麽不對，從前小升也都是睡在他房間的腳踏上的。

“您早點休息。”

左堅下了樓，上了車才給聞音打電話：“聞總，我現在已經從家裏出來了。”他着急的樣子活像是被捉奸的奸夫，正着急忙慌地跟正室撇清關系。

聞音嗯了一聲，左堅松了一口氣，才跟他報備李向笛的情況。

聞音去M國出差将近一周，這一周裏，李向笛跟着左堅學習，基本的生活已經能夠自理，這天左堅開車來接他，說要去機場接聞音，不過在去之前，要先去取給兩位老人的禮物。

“雞場？”李向笛皺起眉，“他為什麽要在雞場？”李向笛偶爾還是會有些錯亂，很多時候都還是反應不過來。

左堅笑了笑：“不是您理解的那個雞場。”

“今天是要回他家，見他的父皇，父親母親嗎？”李向笛問。

“是的，還需要去取聞總之前準備的禮物。”左堅調轉車頭，往商場開，李向笛跟在他的身旁，看着他輕車熟路地挑選各種适合回家看老人的禮物，“聞總雖然平時很忙，但每周都會回老宅看望董事長和夫人。”

李向笛點了點頭，知道孝敬父母，那也勉強算是個好人，不過雖然跟他不算是真正的婚姻關系，但對長輩是需要恭敬的：“我再重新給母親準備一份禮物吧。”

左堅點了點頭：“我覺得你稱呼他們為爸爸媽媽更好更親切一些。”

“好。”

聞音給母親沈秋準備的是一條最新設計的項鏈，是很早以前就預訂好的，今天只需要去取貨。又轉道去了一間叫做尋墨齋的地方，給聞爸爸拿那套很早就定下來的古硯臺，還有幾支狼毫筆。

李向笛看着面前陳列架，筆墨紙硯什麽都有，他走到一方墨的面前，撲面而來的是袅袅的墨香，他回頭看左堅：“你能給我買這個嗎？”

“您要買這個嗎？”左堅收到店主打包好的筆硯，就看見李向笛拿着一塊墨，眼睛裏有着熠熠的光。

“可以嗎？”

“可以的。”左堅重新去刷卡，就看見老板站在李向笛的身邊，跟他挨着介紹店裏的墨，李向笛聽得很認真，不時地會問一點別的問題，老板也都很耐心地給他解釋。

“我們要走了。”左堅站在李向笛的身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向笛回頭對他抿唇一笑：“謝謝你給我買東西。”

他的笑是燦爛又無暇的，眼睛裏閃着光，左堅提着禮物的手緊了緊：“都是用的聞總的卡。”

“那也謝謝你。”

等到了機場，李向笛才知道這就是左堅才跟他說過的飛機，是一只金屬大鳥，他們到的時候，李向笛正巧看到一架飛機騰空而起，那樣巨大的身子竟然也能飛得起來。

他們等在vip通道的出口，不一會兒聞音就出來了，他仍然穿着正裝，在七月盛夏的時候整個人都透着涼氣，走到李向笛面前的時候，李向笛只覺得面前的人帶給他無窮無盡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他從來沒有在父皇和太子哥哥以外的人的身上體會到過，李向笛不由得縮了縮肩膀。

在李向笛肆無忌憚地看聞音的時候，聞音的目光也落在了另一邊的李向笛的身上。

他的氣色好了很多，穿着新買的合身的衣服，像是從哪個城堡裏跑出來的小王子，從前李向笛只穿自己的衣服，只有在自己需要他出面的時候，才會換上他準備好的衣服。

只是一瞬間之後，他就移開了眼神，對左堅說：“你打車回去吧，車我開走了。”他從左堅的手裏接過車鑰匙，拔腿往前走。

李向笛像是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和左堅站在原地。

見李向笛沒有跟上來，聞言停下腳步，他沒看李向笛，只是把眼神落在了左堅的身上。

左堅打了個寒顫，輕輕推了推李向笛：“聞總在等你。”

李向笛哦了一聲，走到聞音的身邊：“不把左堅帶回去嗎？”

“不順路。”

他們一起走到停車場，李向笛站在車前駐足不前，聞音在駕駛座上等了很久，看見李向笛一直不上車，又下車來：“站着幹什麽？”

“開車門。”李向笛指了指車門把手，他跟左堅一起久了，之前都是左堅一直幫他開車門。

聞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給他拉開了副駕駛坐的車門，李向笛愣了愣，才彎腰坐進去。

“左堅沒教你怎麽開車門嗎？”聞音啓動車子，問他。

“他不用提醒，會自己給我開。”李向笛側頭看他，眼神似乎是在說他不懂事，“而且之前我都是坐在後面。”

聞音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氣笑了：“坐後面，還要給你開車門，我是司機嗎？”

李向笛沒聽出來他語氣裏的別的意思，感受到車子平穩地運行，便移開眼睛不看他，又重新垂下頭，看他的《淑妃傳》。

兩人相顧無言，直到車開進了別墅區，聞音才跟李向笛說話：“左堅都告訴你了吧，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不用我再重複一遍了吧？”

李向笛把視線從平板上移開：“我知道，我也想問一個問題。”

“你說。”

“我到現在，跟你是婚姻關系，所以，我是能花你的錢的吧？”這是目前為止李向笛最關心的問題，自古以來，錢財都是所有人追求的，他從前從未為錢財發過愁，到了這裏，他才知道身無分文有多狼狽。

“是，可以。”

再次得到了聞音的肯定答案，李向笛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氣，不過花聞音的錢肯定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自己看看怎麽樣能賺到錢才行。

真是心酸，堂堂大越九皇子，居然淪落到有一天需要自己賺錢養活自己的地步，要是自己借屍還魂的時候把自己的百寶箱帶着就好了。

裏面的財寶足以閃瞎聞音的眼睛，家裏連小葉紫檀的家具都用不起，也是太窮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