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葉安，你是喜歡我嗎？”

第69章  “葉安，你是喜歡我嗎？”

“眼睛都紅了。”

她發現比起語言, 葉安似乎更習慣用眼淚表達情緒。

怎麽這麽愛哭呢？

“先跟我說說，為什麽哭？”等她情緒稍微緩和，莫莉将聲音放緩, 幫她擦幹淨眼淚。

葉安眼圈還是紅的，霧蒙蒙地看着她。

莫莉：“你覺得我做得對嗎？”

葉安懵了一下。

莫莉做了什麽了。

兩人突然面面相觑。

“那份檔案資料你看完了嗎？”莫莉敏銳道。

葉安搖搖頭, 她只看到了一個名字。

“那你跟我說說，你問了奧羅拉什麽？”

葉安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奧羅拉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莫莉抓住重點, 慢悠悠道：“居然還學會騙人了？”

葉安眼圈還是紅紅的, 帶着哭腔, 甕聲甕氣道：“跟你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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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

她發現葉安其實偶爾也敏銳得過分, 明明根本沒有看完那份檔案資料, 憑借一點點細節, 還能猜測出部分真相。

這是不是說明葉安很關注很在意她的事？

但是……

“乖女孩，你好像把我猜測得太慘了一些。”

莫莉失笑，頓了幾秒，視線落在桌子上, 将那份資料抽出來放在她的手上。

“你現在看。”

其實如果現在她不讓葉安看，葉安在很長一段時間裏, 大概也不會知道事情的全貌, 甚至還可能會因為這件事對她變得更加順從。

但是她不想這樣。還是原來那個想法，如果葉安沒發現, 她永遠不會主動告訴葉安。可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了一部分, 她就把這件事原本讓葉安了解清楚。

葉安接過那一份資料, 愣了愣, 以為自己做得很小心, 但是在莫莉的坦蕩面前，她突然意識到, 自己其實做得不對。

她可以直接問莫莉的，最後卻繞着這樣大一圈。這種婉轉的猜測和試探，何嘗不是一種不信任呢。

“對不起。”

“怎麽又說對不起？”莫莉哭笑不得，“快看。”

整個檔案資料并不長，也只有一頁紙，但是葉安看了好久。

和她推測得有點出入。

她看到後面的alpha死亡報告時，松了口氣。

她慶幸莫莉的及時反抗且有能力反抗，她的遭遇沒有那麽嚴重。

“看完了嗎？”

葉安點點頭，将資料遞換給她。

“有什麽想法嗎？”

葉安茫然看着她，不知道她為什麽問這個。

莫莉将檔案資料重新拿到她面前，故意給她念上面的那幾句措辭最激烈最嚴重的案件判決說明：“莫莉·邁德手段殘忍殺害家族中的親人……”

“對這些，你沒有什麽看法嗎？你相信這上面說的嗎？”

葉安的視線又落到那份案件判決上，确認道：“那個人他死了是嗎？”

“當然。”

葉安搖搖頭，糾結片刻：“奧羅拉跟我說王室那邊的審判一向不公正，更加偏向施暴者……”

“所以你只是相信奧羅拉？”莫莉道。

“也不是。”葉安遲疑地搖搖頭。

她認真想了想，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因為你很好。”

莫莉很好，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在整個第三基地，無論去詢問任何一個士兵應該都能得到這個答案。

“而且這件事你本來也沒有錯。”

莫莉糾正道：“可是按照帝國法律規定，我的這種做法就是錯誤的。”

葉安嘴唇翕張，猶豫幾秒，糾結卻謹慎地搖搖頭。

“我覺得沒錯。”

她知道以暴制暴是不對的，說她天性軟弱也好，性格太過謹慎也好。但葉安的确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當這件事發生在莫莉身上時，她又理所當然地覺得，就應該這樣做。

莫莉的做法是正确的。

要不然莫莉曾經受到的傷害又該怎麽彌補呢。

“你沒錯。”她堅持道。

莫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當葉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

她希望葉安能夠對她偏心。

她希望自己在葉安心裏是不一樣的，不管什麽時候，葉安都會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就像現在這樣，堅持對她說：你沒錯。

莫莉又問：“那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太過分了？”

她知道葉安有時候心軟得過分，她很重視珍惜身邊的關系。

從葉安之前的行為就能看出來，奧麗莎大娘懇求她來到基地後多照顧缇雅，她也一直沒有忘記在努力做，即使只是一些小事。

因為相識的人太少，所以她格外珍惜自己認識的人，就像奧羅拉和邦妮，也才認識幾個月而已，但是卻記挂着專門準備禮物。

這個問題帶着幾分故意，但她還是想聽聽葉安的答案，或者說，她試探葉安的底線。

葉安會怎麽回答呢？

葉安這麽心軟。對所有人都心軟。

那會不會對她更心軟一些？會為她做到什麽程度呢？

她厭惡她身上還帶着邁德家族的基因，那些卑劣的、令人作嘔的基因。

因為有時候她都無法分辨，她對于葉安某些時刻的占有欲和惡劣的想法，是因為她本性如此，還是那些醜惡的基因做祟。

但是在某些時刻，比如現在，她又想放縱這些念頭。

莫莉：“你覺得我做得過分嗎？”

“不管怎樣，都是血緣上的親人對嗎？”

“就算他做得不對，但是我也太冷血了，怎麽能狠心動手反抗……”

葉安立刻打斷她：“為什麽要這樣說自己？”

因為她剛說的這些都是她曾經聽過的話，來自她那些所謂的親人。

葉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可是怎麽會有這樣的親人？”

是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親人。莫莉也不明白。

但是現在已經沒所謂了，她此刻更關心葉安的答案。

她看向葉安：“你還沒回答我。”

葉安搖搖頭，将臉貼在她的頸窩，擠出兩個字：“活該。”

這兩個字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對那位邁德叔叔說的。

莫莉愣了一下，有些愉悅地笑道：“嗯，活該。”

葉安給了她想要的答案，真好。

“但這件事對我來說不重要。”莫莉很認真地告訴她。

“而且已經過去十年了，就算有什麽情緒也已經淡化了。”

莫莉口吻很平淡，繼續道：“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我不一定會這麽快完成二次分化。”

她這句話就是在陳述事實，沒有帶其他情緒。如果不是意外，她單靠自己完成二次分化，可能要幾個月後，也可能幾年後……總之不會這樣快。

當她當時為了自保，誤打誤撞完成了二次分化，精神力提升。從那之後，也算是徹底擺脫了邁德家族。

從那以後，她是莫莉·邁德沒錯，但她更是莫莉将軍，那個後綴的姓氏對她來說不重要。

對熟知她名字的人來說，也不重要。

但莫莉沒有感謝那位所謂的邁德叔叔的意思，只是能勉強“誇”他一句死得還算有價值。

葉安沒說話，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是不重要，但是不妨礙她覺得很難受。

這種類似于難過的情緒充盈在心髒裏，讓她想哭。

莫莉用這種簡單而平淡的口吻敘述給她聽，更讓她覺得難過。

“我讨厭被人同情。”莫莉突然道，伸手幫她擦掉眼淚。

即使是葉安的同情，她也不需要。她不希望葉安因為這件事對她做出退讓，産生一些不必要的情緒。

這件事對于她而言，已經是過去式。

她當時能夠忍受着信息素的幹擾，面對威脅，将那位所謂的邁德叔叔毫不留情地直接殺死。就證明當時的她不需要同情。

現在的她更不需要。

同情的目光應該留給弱者。

即使她沒有完成二次分化成為一個enigma，即使她現在依舊是一個omega，她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弱者。

葉安立刻搖頭否認，眨眨眼，将眼淚眨掉：“不是同情。”

“我只是……”只是想起莫莉曾經面對過這樣的事情，她心髒就鈍鈍地疼痛。

“這裏有點疼。”她拉住莫莉的手，讓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擡頭看着她，眼神裏情緒充盈，帶着眼淚，細密地包裹住眼前的人。

隔着血肉，手掌下是心髒在跳動。

莫莉突然愣了一下。

葉安不是不會表達，她偶爾的表達就像現在這樣，稚拙卻直接，這樣有沖擊力。

莫莉有那麽一瞬間，心髒鼓噪，像是跟着她手掌下的心髒節奏一起跳動飛快。

她喉頭微動，注視着她的眼睛，強行将自己心口的情緒壓下去，笑道：“怎麽了？是心疼我嗎？”

葉安認真想了想，遲疑地點點頭。

她的确心疼莫莉。

即使莫莉很強大，但是她也覺得在這一刻莫莉是一個普通的女孩而已。

她的經歷是她身上的色彩，就像她叩動扳機的食指指腹上的薄繭一樣，變得更真實。

莫莉卻沉默了片刻，突然笑道：“我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心疼一個人是喜歡的開始。”

“葉安，你是喜歡我嗎？”

葉安看着她，沒說話，像是沒理解她的話，但更像是被這個突然而至的問題問懵了，超出了她理解能力的負荷。

因為她這個問題，氣氛一下安靜下來。

她問出這句話時帶着幾分開玩笑的口吻，是想要緩和葉安的情緒，別讓她哭了。

但是真的等待葉安的答案時，她意識到其實她也是有幾分緊張的，并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風輕雲淡。

幾分鐘後，她沒有等到葉安的答案，莫莉笑了下，算了。

也沒必要逼她回答。

但正當她開口，準備跳過這個話題時。

葉安突然擡頭目光茫然地看着她，對她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