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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昏暗的屋內，劉氏不明所以，聞時則是保持了沉默。

“老大，你跟老三說說。”

聞時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心裏大概也有了猜測。

“老三，大哥想年後咱們兄弟去縣裏讀書，就別帶他們了，縣裏花花世界，他們……。”

聞老大立在聞時看着，說着說着突然擡起來頭，他突然發現這個弟弟不知何時身量比他還高，這讓他有些不舒服，可聞時不坐炕上，他也只能這樣。

聞時聽完倒也沒有多意外，不過緊接着，他又抛出了一個問題：“大哥，全家舉力供你讀書，村裏人盡皆知，若是不帶他們，對你名聲損害最大，難道你想所有人都指着你的鼻子，罵你忘恩負義，無情無義。”

“至于你說的問題，确實要注意，不過去了縣裏兄弟們也未必會閑下來無所事事，這次我去考試，我看縣城郊外是一樣有田地。”

聞時沉聲說道，眼下看是不帶比帶好，可若是長遠看，自然還是帶着好，畢竟這是落人口舌的事情。

他心裏清楚，若是想走的長遠，就不能不管這些兄弟們，他們本就沒什麽見識，出去可以增長他們的見識，為日後做準備。

聞時看着自家大哥，唯一覺得慶幸的就是，早幾年他毅然決然的離開了家裏出去讀書。

他這個大哥私德真的太差了，他尚且都沒想着把兄弟們都扔下不管，只帶爹娘呢。

“老三，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聞傳宗有些生氣的說到。

“若是兄弟們知道大哥你今日如此嫌棄他們，怕是也會後悔當初供你讀書吧。”

話是對着聞傳宗說的，但聞時看的是是聞老爹，聞老爹看向這個兒子目光複雜，至于劉氏，幾次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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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那你說該怎麽辦，能保全你跟你大哥，不讓他們影響拖累到你們。”

“這不難，之前迎香跟我說過 ，她到了縣裏還是想做生意，日後若是店鋪能開起來，自然也需要人，她多少懂一些，帶着兄弟們一起，也都事幹，也能賺錢。”

“再不濟，去縣郊外租個幾畝地給他們，即便生活在縣裏，他們也不會閑着，爹你跟娘在，想來他們也不敢胡來。”

“兄弟們出去長了見識，也不可能會犯法，自然也就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聞時說完，聞老爹立馬站起來，他看了一眼劉氏。

“那就這樣，這件事交給你去辦，老大，去把錢都給我拿來。”

聞老爹早有這個心思，聞傳宗腳步一滞，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弟弟，神色十分難看。

“怎麽，我使喚不動你嗎？”

“爹，我沒帶，都在縣裏呢。”

“你。”

聞老爹氣的脫下鞋，就想抽他，聞傳宗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劉氏連忙上前攔着他。

“好了，之後咱們去了再給也是一樣的。”

“眼看着就過年了，咱們先在家裏過年，年後，老三你跟你媳婦早早去縣裏，把房子什麽看好了定下。”

“我看你媳婦也不是一般的婦人，她都能在鎮子裏賺錢，縣裏肯定也可以，到時候能把你這些兄弟們帶上，讓他們有個活幹，那是最好的。”

“若是到時候不做了，那就在郊外租地給他們，這家裏這裏裏外外不是人，他們年紀輕輕，好手好腳，不能光靠着你跟老大養。”

“家裏這院子還有地，回頭我打聽打聽，看能不能租出去，到時候咱們全家好去縣裏。”

聞時點了點頭。

深夜，迎香躺在炕上，聽一旁的聞時說完，不由得一嘆。

“夫君，你有把握管住兄弟們嗎？”

“二哥是個老實人，很能幹，也能吃苦，至于老四，他雖然沒那麽老實，不過也不敢做什麽壞事，老五還小，出去了，我跟爹說說，他挺聰明的，到時候給他也找個學堂讀書。”

聞時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計劃。

“咱們去縣裏找房子，到時候找兩個小點的，分開住最好。”

迎香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聞時，而後坐起，她之前也是這麽想的，不過沒跟聞時說。

“那咱們住縣學附近，這樣你也方便，等去了我尋思尋思看能不能做個什麽，正好家裏也有人，若是不做的話，就給他們租地，能住在縣裏，他們也不會有意見。”

“今日爹還問大哥要錢，大哥沒給，到了縣裏之後，大哥還是得給。”

“咱們跟之前一樣租一間屋子即可，也不用太大，給爹娘他們可以找一個小一點，偏一點的院子，日後也不用咱們出錢。”

“好。”

之前夫妻二人就此就讨論過，眼下算是徹底決定，若是趁此分家，怎麽說呢，弊大于利。

皇帝以仁孝治天下，不出名還沒事，若是日後聞時真的要入了仕途，有人眼紅，用這個理由去參奏他，那他還真的是百口莫辯。

這也是讓聞時煩心的事情，努力了那麽久，他不能給日後埋下隐患，無論如何，都不能不管這些兄弟們，聞傳宗想一意孤行，那更是不可能。

綜合考慮，這樣是最好的，看似在一起，實則不住一起，家裏人各有各的事情幹，別人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也不會有矛盾。

想起今日聞老爹對自己的态度，聞時覺得只要他日後争氣，那這個家，就是他說了算。

另一邊，聞傳宗夫婦都在心裏痛罵聞時。

“這老三可這不要臉，等到時候出事他就知道，本來爹都快被說動了，他來這麽一出，且等着吧。”

秀玉十分惱怒，她不想帶着全家。

可眼下，聞時在聞老爹心裏同樣有了分量，看這樣子，比聞傳宗更重，那接下來就由不得她。

“老三願意，就讓他帶着媳婦跟爹娘這些人住去，咱們繼續住外面。”

至于聞老爹和劉氏，二人躺在炕上，聞老爹忽然開口道：“老三可真的是争氣，學問比老大好，人也好。”

劉氏聞言嘴唇動了動，今日她未能插上話，心情也不太好。

可老三的話細想也沒啥問題，這年頭，讀書人都是要名聲的。

“老大也是為了兄弟們着想。”

她忍不住為了大兒子辯駁道。

“他啊，八分為自己，兩分為兄弟們，說到底還是自私，這老三一下就給了解決辦法，老大媳婦也是懶，不如老三媳婦，人還知道自己賺錢補貼家用呢。”

“明兒早上我就跟老二他們說，你跟媒人說，盡快給老四定下來，這都多久了，咱們明年就去縣裏。”

劉氏沒在說話，無聲的點了點頭。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昨兒後半夜下了雨，早起有些霧蒙蒙的，這段時日不是雨就是雪的，也是真的凍人。

事情有了結論，聞老爹心情很好。

他在自家院子走了一圈，如果不是還想留個後路，他都想把這院子跟田地都賣了，很久之前他是這麽想的，後來随着年紀的增長，他慢慢改變了這個主意。

到底是祖宗留下來的，現如今家裏也有錢了，也不一定非要賣。

此刻他看着這個自己住了幾十年的小院，私心裏還是有些不舍。

飯桌上，聞老爹把話說完，大家紛紛看着迎香，有些激動。

“三弟妹你且放心，我跟你二嫂好手好腳，都能幹，屆時要幹什麽，你說就是，咱們都是一家人。”

“是啊，三嫂，等我媳婦進門了，我們跟着你一起幹，之前你在鎮子上是賣吃食的，去了縣裏也做這個生意，我們給你幫忙。”

聞老四也激動，這年頭，做生意也能賺錢，還不用受苦受累，肯定比種地好。

迎香笑着點了點頭，倒是沒說什麽。

這一幕在秀玉看來則是格外刺眼，從前這個家裏最受重視的是老大，她這個大嫂自然也有權威。

可眼下，老四都不搭理她，老二兩口子對她也是淡淡的。

她手裏拿着一個玉米餅子，有些食不下咽，前後不過一年時間，真的是什麽都變了。

一晃眼，到了大年三十。

村裏孩童日日都在街道上玩耍，歡聲笑語傳遍村裏每一戶人家，今年村裏也有喜事，收成不錯，一切都欣欣向榮，往上發展。

村民們心情很好，劉氏這幾日也時不時的能收到各種禮物。

對于迎香來說，她更期待的還是之後去縣裏生活，算着日子也沒幾天。